第2章 抢C

    之前，陈斐然发来的日程安排里，附着座位表。

    和往年的颁奖典礼一样，第一排一共十个座位，第5、6座双C位，第5座是主办方的陆总编，第6座就是江月初。

    可在现场的实际安排中，总编位置没变，第6座上，却贴着宋辰的铭牌。

    而江月初的铭牌，被贴在第4座上，表面看也是和总编坐在一起，背后的含义却天渊相别。

    如果只是抢大压轴，还可以说宋辰为了炒作自己作妖，主办方的座次都这么安排，这是明摆着让他给宋辰当垫脚石呢！

    江月初微笑着跟熟人打招呼，却没有落座，寒暄期间，宋辰走完红毯入了场，这人硬件条件也挺好，倒三角的体型，修长的双腿，五官锋利而俊朗，真真有种武侠小说里“剑眉星目”的感觉。

    他一路带风地走进来，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见江月初，只是环视四座，以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就好像国家领导人视察一样。

    江月初主动开口，淡淡笑道：“小宋，刚到？”

    宋辰这才把视线转过来，一拍脑袋，大大咧咧地说：“月神啊，抱歉抱歉，堵车，来晚了！”

    江月初不动声色地笑道：“正巧赶上大压轴，时间拿捏刚刚好，哪里晚了？”

    宋辰一愣，不都说江月初是温文尔雅的绅士吗？这嘴皮子嘲起人来，怎么这么利索？

    他脸皮也够厚，抢都抢了，这会儿装白莲花反倒显得不够光棍儿，于是干脆地认了，“是啊，我也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不过我知道月神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计较的。”

    陆总编是《时尚新星》的扛把子，但最近在筹划新刊，对颁奖典礼的安排不太了解，他出席活动只是镇场，也没留意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见他们都站着，便拍着一左一右两个相邻的座位，热情地招呼道：“两位大明星，坐下聊吧。”

    宋辰冲陆总编一笑，大大方方地坐下，仿佛没发现座位与身份不符，其他明星早意识到了不对劲，都装没看见，要么左右交头接耳，要么低头看日程安排表。

    这时候，发完礼物的程小方，追进来给江月初送手机，一看这个座次就上火，“什么意思？欺负……”

    江月初一记眼刀飞过去，程小方立刻闭嘴，用手给嘴巴做个拉拉链的动作，眼神无比委屈，可怜巴巴的。

    江月初瞧乐了，带他走去一个僻静处，低声嘱咐道：“我不方便出面，你马上去找总执行，告诉他们，如果座位不改过来，我就只能先告辞了。”

    “好好好！”

    程小方喜形于色，转身就跑，江月初又叫住他，“等等。”

    到底是生活助理，谈判能力有限，又年轻没经验，江月初颇不放心，他沉吟数秒，拨通了程小方的电话，“隐形耳机戴好，听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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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执行并没有把程小方的威胁放在心上，江月初在圈里是出了名的绅士，做不出撂挑子走人这种事的。

    在他上一部片子的发布会上，合影时剧组的某配角鲜肉一个箭步蹿到C位摆好POSE，他不过一笑置之，之后也没给那小年轻穿小鞋。

    自己主演电影的C位都不计较，怎么可能在行业盛典上耍脾气？

    她吃准了对方会让步，便敷衍道：“不好意思，座次是上面定的，我没有权力改动，典礼即将开始，可否请江先生尽快入场？”

    程小方急了，“江先生脾气好，但也不能随便欺负，他是红毯大压轴，坐C位难道不应该吗？你到底换不换？不换我们扭头就走！”

    总执行又谦逊地道歉，姿态极低，说出的话却颇为强硬，“对不起，我无法改动座位，当然也没有权力限制江先生的行为，请您自便，也请您理解。”

    程小方：“？？？”

    这意思就是，要滚赶紧滚呗？

    他正要暴走，耳机里传来江月初慢条斯理的清越声音，“你跟她说，之前发的邀请函里，附带着我的座位安排，我不介意现在就公开它。”

    程小方如梦初醒，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

    总执行不禁一凛，临时篡改嘉宾座次，在行业里是大忌，一旦曝光，主办方势必被推到风口浪尖，她本人难辞其咎。

    可如此一来，江月初也算和《时尚新星》彻底撕破脸，还会落个斤斤计较的小气名声，他敢这么做吗？

    一片默然中，程小方仔细分辨耳机里的语句，尽职尽责地当着传声筒，“这么隆重的典礼，居然会出现临场换座这么反常的现象？说实话，我想不通，但也无意深究，毕竟我只是来救个场，走个流程。到场媒体几十家，谁都不想闹得太难看，我理解会务组的辛苦，也请您不要让我难做。”

    这话就差把“有黑幕”三个字说出口了，隐含的威胁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总执行嘴唇一抖，犹豫半晌，被迫妥协，“您稍等。”

    她立刻安排人手协调这事，自己跟着程小方来请江月初。

    再次走进会场时，工作人员正在和宋辰沟通，“不好意思，宋先生，这是江先生的座位，您的座位在那边。”

    宋辰一愣，并没有起身，复杂的目光落在总执行身上，“可这座位上的铭牌是我的。”

    总执行好像没接收到他的信号，礼貌而强硬地笑道：“那是工作人员不小心贴错了，给您造成麻烦深感抱歉，典礼即将开始，您这边请！”

    宋辰咬牙切齿，我苦心积虑抢大压轴，还花七位数买C位，就为了典礼上压江月初一头，为抢丽诗珑的代言而造势，钱都收了你现在跟我说不能坐？

    陆总编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问题，他扶了扶金边眼镜，淡淡道：“到了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宋先生不会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宋辰无计可施，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江月初淡定地坐到原本就属于他的位置上。

    他性格淡泊，向来不爱与人争胜，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兔，单单抢一次大压轴或者C位，他并不在乎。

    可让一步是风度，让两步对方必定蹬鼻子上脸，这第四座一旦坐下去，后面的环节他会彻底沦为宋辰的陪衬。

    一场活动下来，不止他自己，连孟星舟的地位都会受影响——毕竟，谁都知道他是替孟星舟救场的。

    接下来的环节异常顺利，完全按照日程表走的，宋辰脸色铁青，但没再整幺蛾子，大家客客气气地收场。

    返程路上，程小方得了机会，破口大骂：“宋辰怎么收买的主办方？太过分了，不就是欺负你性格好吗？”

    江月初波澜不惊，“首先，没证据证明是主办方做的，也许是有人私下捣鬼呢？其次，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记那么多事累不累？”

    程小方还是气鼓鼓的，“我意难平！你就是平时太佛系，那群鳖孙才敢妄想拿捏你，今天来的要是对家，能把姓宋的当场打出屎！”

    江月初：“……”

    他不得不承认，还真有可能。

    孟星舟是个无比率性的人，睚眦必报，爱憎分明，绝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而跟你虚与委蛇，粉饰太平。

    曾经有跟踪的狗仔偷拍他私生活，被摔了摄像机，有记者追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被砸了话筒，有带资进组的鲜肉因为不断NG浪费时间，被整得哭着退组……

    这样一想，习惯了照顾大家感受的江月初，还挺羡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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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红毯照片已经遍布微博，各路粉丝使出浑身解数，帮他炒热度：

    【江心耕耘，打磨多种角色；一月千面，演绎各式人生——七年风雨，不忘初心。】这是逼格粉。

    【啊啊啊今天的哥哥也是美颜盛世的哥哥，舔舔舔！[口水]】这是颜粉。

    【小妖精们又在垂涎我老公了，哼，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这是老婆粉。

    【呵呵哒，插刀同事抢资源，好玩啵？[恶心]】这是……呃，对家粉。

    江月初终于想起来了，撕逼尚未成功，同仁仍在努力。

    左右没什么事，他便在战场四处溜达，找乐子。

    星星们蒸煮受伤，轻重未知，再被对家的颁奖礼照片一刺激，现在已经癫狂了，非要把孟星舟受伤的锅扣给江月初，还孜孜不倦地给他编黑料，说他被包养，说他草过粉，说他嫖过娼……

    月亮的还击也不遑多让，说孟星舟做过台，进过看.守所，曾经还因为嫉妒，把合作演员的腿打断了……

    这演员江月初知道，吊威亚时摔的，也没断腿，就是脚踝轻微骨裂了。

    他边看边笑，在遍地硝烟里，忽然看见一条实时微博，帮他们澄清：

    @江上舟：你们好闲哦，脑洞大过天，两个蒸煮的关系，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好不好？【附带链接：你不了解的jyc与mxz！】

    这话说的，你还知道内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江月初顺手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