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期发生了什么,原一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有点转不过弯了。
原一从不怀疑继国岩胜说的任何话语,从小到大哥哥都没有骗过他。当年哥哥说母亲会没事的,于是母亲真的慢慢好转。哥哥说会一直保护他,于是在这危险的大正时代,哪怕面对着上弦四,哥哥也在保护着他。
所以在继国岩胜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原一第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记忆。
他是在七岁那年见到哥哥的,但是哥哥却说,于七岁那年他离开了继国家。
母亲当年手术很成功,只需要好好养着身体就已经足够,但是哥哥却说母亲早逝。
最让原一困扰的是,他突然意识到,他竟是想不起来现代生活中除了哥哥以外,其他任何人的面容包括母亲的。
甚至于哥哥所说的事情,原一也有那么些许的印象。
哥哥的确很了解他,如果哥哥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绝对发生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才让他拿起刀,加入鬼杀队。
再加上最近的梦魇,让原一已经许久未曾好好休息过了。虽然不至于头晕眼花,但是四肢乏力,及注意力和思考能力严重下降倒是不可避免的。
也就是原一本身的身体素质太过于优秀,导致在刻意伪装的时候,竟是没人可以发现,哪怕是最熟悉他的继国岩胜也是一样。
并且还在这种情况下斩杀了上弦之鬼。
天还未暗,但大致是身体真的坚持不住了,原一依靠着走廊支撑屋顶的栏杆,竟然就这么半眯着睡了过去。
模糊的熟悉声音从耳边响起,是哥哥的声音。大脑一直以来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神经疲倦,导致原一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原一恍惚地睁开眼,就看到小小的哥哥对他扬起温柔的笑容,将一个竹笛交到了他的手中,“想找哥哥帮忙时就吹响它,我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哦”
原一想要张开嘴,却发现身体不受他的控制是了,如果是梦境,或者记忆的话,他是无法对其干涉的。
正如哥哥所言,母亲死了。
就像是被禁锢在身体里的背后灵一样,原一看着自己几乎在一瞬间历经了数年。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称呼这个身体为自己,明明的确带着熟悉的感觉,原一却无法代入自己。
也许是因为他得到过太多的爱意,所以一时间无法理解那种失去了一切的感觉吧。但也正因为如此,从心底染上的悲伤更让原一感觉到很难过,仿佛呼吸都被遏制。
他又一次被噩梦魇住,这一次比曾经数次的血月噩梦都要陌生,却也因此显得更为狰狞。他低着头,愤怒的人们包围着他,指责的声音像是细小的虫子钻入他的身体,深入他的骨髓啃噬着,没有一刻停止。
是他的错,原一想。就如血月下的那场噩梦一样,皆是因为他的失败和错误,未能斩杀鬼舞辻无惨,让哥哥变成恶鬼,让未来很多无辜的生命因鬼消逝。
从一开始,他就是不详的孩子。他连生命中的本分都未能尽到。
刚圆完剧本的继国岩胜,在慢几步回到兄弟两人的居所,注意到自己的弟弟睡着后,打算去房间里拿一条薄毯。
只是没想到就是这么短的一段时间,继国岩胜抱着毯子走出来之时,会看到原一眼角滑落的泪水。
继国岩胜当场就懵了。
原一在他的记忆中,哭泣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就算是当年母亲重病,原一也只是安安静静地拉着他。
在他心中,弟弟一直是强大的,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引起原一的情绪波动。
别说哭这种已经出乎了继国岩胜概念的词语,单是大笑,愤怒,恐惧等常人该有的情绪,继国岩胜都从来没在原一身上见到过。
对上这种场景,让继国岩胜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犹豫了下,继国岩胜语调温柔,轻轻推了推原一,“缘一”
而在此出乎意料,向来浅眠的原一竟是被梦魇住一般,眉头微皱,却如何也喊不醒。
继国岩胜有些着急了,手下的动作稍稍加大,原一这次警惕地反扣住继国岩胜抓着他的手,猛然惊醒。
看到熟悉的身影,发梢带着赤色的青年身体僵住,他紧紧抓着继国岩胜的手,带着有些颤抖的语调喊出那个称呼,“兄长大人”
继国岩胜对上那双带着晶莹水意、充斥着悲哀痛苦的双眼。原一的情绪总是显得寡淡,能表现到脸上轻易被别人察觉,继国岩胜一时间不敢想象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对着自己的胞胎弟弟,应道,“是我,发生了什么吗”
原一不说话,就是这么看着继国岩胜,像是找到了什么可以支撑的存在。表情未变,但是整个人气场都软和了下来,显得格外委屈。
继国岩胜半跪在原一的面前,也没注意自己的形象是否符合继承人该有的姿态,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自己那让人担心的弟弟。他伸出手,摸了摸原一柔软的头发,再一次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原一摇摇头,然后变更动作抓着继国岩胜的衣角,还把脸埋在继国岩胜的肩膀处,带着些许鼻音道,“没事”
感觉到肩膀处毛茸茸的触感,继国岩胜觉得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自己叹气的次数已经可以比得上之前十年的了。
他稍微回忆了一下发生了什么可以引起原一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刚想到这一方面,顿时,想起了自己的剧本。
还未来得及说话,他就听到原一闷闷地说道,“兄长可否不要离开”
继国岩胜拍着原一的背,语气无奈,“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了”
原一摇摇头,柔软的头发蹭了继国岩胜一脸,带起痒意。继国岩胜只能继续套话,“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感受到原一的身体僵住,继国岩胜懂了。他手下的动作没有停,继续顺毛拍着原一的背,“既然是梦,那自然是假的。”
原一轻轻反驳道,“可是是兄长说的”
继国岩胜抓紧机会问道,“什么”
“母亲死亡,离开兄长遇到了很糟糕的事情,最后也未能斩杀恶鬼”原一的声音里带着迷茫,随着梦境醒来,他对于梦中的记忆也越来越浅薄,但那种悲伤痛苦的情感却依旧残留在原一的心底。
就和身体对于剑技的记忆一样,这是难以忘怀的。原一茫然地问道,“我已然想不起亲友的外貌,而梦中的一切又太过真实,仿佛我曾亲身经历过。这让我不由思考,究竟哪一边才是真实的”
继国岩胜沉默了一瞬,糟了,他好像一不小心把他弟忽悠瘸了。
“缘一不,原一。”继国岩胜捏着原一的肩膀,让他对上自己的眼睛,“你真的要否定你二十年的经历吗”
“母亲对你的爱,你的那些朋友,你都全盘否认了吗”
原一顿了下,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无此意。”
“那么不要想那么多,斩杀完鬼舞辻无惨后,你会和我一起回去的。到时候你自然可以回忆起来。”继国岩胜这么说道,像是已经看到了结局。
原一垂下头,应了一声,“缘一明白。”
原一从不会对继国岩胜的话语产生怀疑,因为兄长从未无的放矢,欺骗过他,。
所以必然有那么一个原一继国缘一,经历了母亲死亡,离开兄长,失去一切。
那种仿佛由灵魂带起的痛苦,原一感到很难去克服。
他早该想到的,原一想。从看到黑死牟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明白过来的。
原一分不清镜花水月的幻境,但是他信任自己的兄长超过自己。
既然兄长说现代生活并非假象,那么他都能来到这里,为什么不会有个什么平行世界的存在呢黑死牟的确是继国岩胜,是他的半身,他的兄长。是“他”、是“继国缘一”未能保护好的存在。
我会保护好哥哥的,原一拽着眼前的紫色布料,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打算。
而继国岩胜也没有催促,天大地大现在原一最大。因为剧本的特殊性一不小心把单纯的弟弟忽悠过头了,继国岩胜现在异常心虚。
一直到天黑后,原一都保持着这个动作,这才让继国岩胜感觉有点不妙。“缘一,你还想发呆多久”
一不小心回到了开着通透状态的原一手动了下,眨眨眼睛,眼前的一切再次变成了普通人可以看到的场景,他这才抬头乖巧道,“兄长是要休息了吗”
继国岩胜跪坐在原地,没说话,直到原一疑惑地重新想要开口时。严肃的兄长大人才尴尬地移开目光,用着非常非常轻微,轻到一不小心就会忽视的声音回答道,“腿麻”
原一立刻用空着的手握成拳捂住嘴的位置,但喉间一不小心发出些许气音。继国岩胜立刻就炸了,他紧紧盯着自己的胞胎弟弟,一字一顿道,“继国缘一”
“抱歉,兄长。缘一失礼了。”明明是同样的动作,原一却完全没事。原一站起身,动作小心地扶起继国岩胜,等开着通透确定兄长双腿血液重新如往常一般循环之后原一还是没有松手。
大概是噩梦带来的debuff,原一开始一刻不离的拉着继国岩胜的衣袖,短时间内看起来没法改正了。而继国岩胜本就心软,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但是吧这种时候抱着枕头无辜乖巧地看着他就有点过分了吧继国岩胜又双叒叕叹了口气,算了,谁让原一是弟弟而他是哥哥呢
继国岩胜把被铺合二为一,然后示意原一熄灯。感受着一只大型犬哒哒地蹭在自己的身边,继国岩胜忍住自己想要揉搓那一头卷毛的冲动,带着兄长的矜持严肃,“睡觉。”
原一带着浅浅的笑容,“兄长晚安。”
或许是噩梦刚好和兄长相关,一旦确定自己的哥哥就在身边,原一对其的依赖,兄长给予他的安全感,都让原一难得睡了个好觉至少中间没有再次被惊醒什么的了。
于是等第二天,原一难得在继国岩胜后面才醒来。
而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家哥哥微笑着的脸,原一听着他哥哥声音温柔对他问道,“来,告诉哥哥,你有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原一沉默了一瞬,他什么时候暴露的
而继国岩胜则是在心中反问,他家原一睡姿,原来也和与生俱来的天赋一样,让人难以承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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