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利说:“叔叔,我想变得和你一样强,所以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安德烈险些以为这小孩已经疯了。
“我们不招未成年!”
勇利眨巴下眼睛,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了。
安德烈对流眼泪的人最没办法了,他直接把人往地上一放,神情冷酷起来。
说起来勇利也就是他在这一场里碰到的一个运气比较好的新人而已,而且又瘦又小又不好看,之前和那个boss在一起还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指不定是个小怪物之类的。
看在【关键物】的份上,他带这小孩去出口,这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小孩要得寸进尺,在安德烈这里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走到天台边缘,指着三米开外的另一栋楼。
“你听好,小子,只要过去,我们就可以活着离开了,如果你现在乖乖闭嘴,我就带你跳过去,如果你坚持,ok,那你就自己跳过去。”
对面那栋楼比他们所处的天台矮上两层,真跳过去,且不说勇利跳不跳的过去吧,摔个七荤八素爬不起来是肯定的,如果他发挥失常中途坠落,那么ok,从九层的高度掉下去还是死亡之外的可能吗?
安德烈断定这个小鬼没有赌命的勇气,或者说能一路苟到现在,已经足以说明这小子应该是谨慎型的。
那时候,安德烈就是这么想的。
他看着勇利站在对面,又有泪水从眼眶流出,看起来很惊恐,嘴巴张开又闭上,充满了犹豫。
安德烈觉得自己要赢了。
勇利也的确很犹豫。
他真的一直不是那种胆大的孩子,心细、敏感、怕人才是他的标签,他最坚强的时候,就是和疾病战斗的时候,其实在进入这个空间后,他就经常在流泪。
但勇利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因为他真的好想活下去的,不需要爸爸妈妈卖掉温泉旅馆也可以活下去,哪怕得了白血病也可以恢复到健康的状态再次上冰。
对这一切强烈的欲|望能否战胜恐惧呢?其实勇利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脑子里也想不了那么多。
命运之神在这一刻对他露出神秘的微笑,内心的天秤开始倾斜。
来吧,选择吧,是选先和这个叔叔一起安全的离开这里,为自己博得一时的存活,还是走另一条显而易见更艰难的路,去追寻也许没有必要的强大。
勇利真的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这种时候只能凭感觉。
他侧过头,发现爱丽丝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天台的门口,对他露出恶毒的笑意。
想要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真的很想要活下去。
还想继续去滑冰,和优子和西郡一起,像美奈子老师说的那样做一个杰出的花滑运动员,让所有人都记住他的名字。
不想就这么死去,不想还没有去做想做的事情就死在急救室里,也不希望再给家人带去负担和悲伤。
勇利深吸一口气,他对爱丽丝大喊:“姐姐!”
爱丽丝上前的脚步顿住了,她怔了怔,而安德烈看到爱丽丝的身影则是吓得差点蹦起来。
勇利不顾爱丽丝boss的身份,他大声的叫道:“姐姐!谢谢你!”
接着他快速对安德烈说道:“我是胜生勇利,在佐贺中心医院的1412号病房,请一定来找我!”
下一刻,他朝着天台的边缘跑去。
七岁的男孩像是初次飞翔的雏鹰,朝着另一片天空使尽全力的跃去,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娇小瘦弱,面上还带着眼泪,完全不像是能越过那道天堑的模样。
可一直内向胆怯的孩子,面对黑暗张开了翅膀。
========
高大的斯拉夫男人看起来有点气急败坏:“你不会说俄语。”
小小的孩子背着鼓鼓的包小跑着跟在后面,一面喘着气回道:“是的。”
“你连英语都说不好!”
“是的,尼基福罗夫先生。”
“你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毛的南瓜,你没有头发没有眉毛,shXt!南瓜本来就没有毛!”
“是的,尼基福罗夫先生!我英语不太好,您能说慢点吗?”
勇利的包里是他的衣物,另一个行李箱在安德烈手上,加上一路小跑使他累得半死,但小孩的心情并不坏,他内心满是忐忑,但又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说服你的父母,说服你那个什么美奈子老师,带着一个没毛的南瓜去俄国!还要用我的名义担保这个南瓜进入我的组织!?你知不知道作为担保人,我要对你负责的!?那群人听说我带一个小鬼进组织,都说我疯了!”
勇利英语水准不咋地,他就以前和美奈子学跳舞的时候,被美奈子搞了个什么双语教学,但日常生活用语还好,听一口俄式英语抱怨什么的,恕小朋友真的听不太懂。
但他也看得出来安德烈生气了,小孩本来就脾气软,当下给安德烈鞠躬:“对不起,虽然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但很抱歉给您带来麻烦!”
然而日式英语比俄式英语还让人听不懂。
交流是个大难题。
而勇利还是看起来怯怯的,他和安德烈也不是很熟,两人认识不到一周,即使是过命的交情,也不足以让勇利对说着听不懂的外语、高大、冷淡又显得急躁的安德烈亲近起来。
在空间里获得进入安德烈所属组织的入门劵是另一回事,毕竟再小的孩子被死亡长久的吊在脑袋上,也会有一种“不在沉默里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的感觉,于是他爆发了。
等爆发完,他还是那个没脾气的孩子。
但勇利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生病后再也没有感受过的活力回到自己的身上,他可以跑、跳,这就比什么都能激励才从死亡中逃离的他了。
在安德烈的讲解中,勇利得知目前已知的死亡空间求生者超出二十万人,且每天都有人死有人加入,流动数字也蛮高的,因死亡空间招人不分国籍(反正到了里面没有语言问题),所以大家进去也没有沟通问题。
但还是有一些实力不俗的人会聚集起来组队进空间,这样存活率也高些,而安德烈隶属的组织jadeite便是这样一个位于俄罗斯莫斯科的、人数不多但实力不俗的小型组织,组织成员大多都已经混到了中级场。
顺便一提,死亡空间的难度分三个大阶级,即为高级场、中级场、低级场,每个难度又划分为五个档次。
新人们通常会随机出现在低级场的第一到五场中,第一场总是最难,第二场才是实质意义的最简单,同时还有【A.必修场、B.随机场、C.自选场】三种选项。
必修场即一个求生者每过一段时间就必须进入空间内,比如说勇利,在第一场之后,他获得了大约一周的存活时间,而他的第二场将在三天后开启,第三场则是在第二场后的100天左右之后,总之一场比一场难,但通过的场地越往后,能获得存活时间就越多。
通常来讲即使不同的人必修场的间隔时间会有不同,也许会有几天的多出和减少,但大体还是总结出了一定规律的。
1场(7天)、2场(100天)、3场(120天)、4场(150天)、5场(180)、6场(200天)、7场(220天)、8场(240天)、9场(480天)、10场(720天)。
至于10场以后的……不好意思,现在已知的求生者中还没有挺过11场的人出现,因此也传出了高级场存活率为0的传闻,但求生者们仍然相信,只要渡过总共15场必修场,就可以脱离死亡空间,得到彻底的自由与安稳的余生。
而随机场和自选场又要结合起来说了,现在不少实力强大的求生者都会通过网络论坛以及各自的人脉网络,有偿带一些人过他们的必修场。
但并不是所有人像安德烈一样在入场时可以拿着线索芯片做场主的,总有些人进入的就是没有线索的场地,这也就是所谓的随机场,有芯片的自然就是自选场。
而强大的求生者们这样带人进空间也不是没有好处,毕竟人生在世谁没点牵挂?带人可以赚取大量金钱,哪怕死了也能留些东西,而且多多进场地也算磨练自己了,虽然大多数正常人都不会为了后者主动进空间就是了。
以上,都是安德烈说服勇利的父母时说的东西,美奈子老师做了翻译,所以这些她也都听到了。
老实说安德烈还以为他把这些东西说出去后会让别人误以为他是神|经|病的,但胜生家的父母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
在勇利几度性命垂危后,他们的态度就是“只要孩子活着就好”。
只要能让勇利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法子,不管勇利要被带去什么地方,他们都愿意试一试,加上勇利自己的坚持,他最终得以和安德烈一起前往俄国,幸运的是小朋友住院期间已经把小学的课程学的差不多了,现在他可以安心学习如何做一个求生者,还有英语和俄语。
同时,因为死亡空间的ID,也就是身份可以被夺取,只要和身份持有者在进场时在一起,就会一起进入场地,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原ID持有者,自然就能夺得对方的身份。
哪怕在空间内不可互相杀人,但只要想就总有办法,所以为了保护勇利,安德烈销毁了他一部分医疗纪录,并让他的父母家人不要将勇利的“求生者”身份告知其他任何人。
这些胜生夫妇和美奈子都答应得好好的,带着勇利离开前,胜生夫妇和美奈子在安德烈面前深深鞠躬。
“勇利这个孩子很胆小、很腼腆,但他是个好孩子,很乖很努力,现在,他就拜托给您了。”
被这么郑重的拜托着,哪怕是对着亲生儿子都不知道怎么亲近、进空间前一心只有科研、进空间后拼死求生的安德烈.尼基福罗夫都感到了一丝沉重。
自己居然就这么背起了一个小孩生命的重量,因为那个出乎意料的赌约,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太轻率,但已经应下的事情也没法反悔了。
他是勇利在俄国生活期间的监护人,作为曾经的莫斯科国立大学肿瘤学的研究者,一个在医学界出名的化疗高手,他带勇利到俄国则是打着“奥川美奈子托人脉联系上他,请他救治勇利”的名义,一切合情合理,别人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看勇利在飞机上扑着白纸拿笔算些什么,安德烈探头一看,哼笑一声。
“不用算了,目前求生者的已知存活极限加起来是2417天,偏差为正负30天,从现在算起,哪怕将来活过第十场,你也会死在06年的11月。”
于是勇利又扒着手指头念叨:“那我那时候才……14岁。”
安德烈点了下头:“是啊,在俄国算是成年人了,在日本还是小孩子吧?”
勇利愣了一下。
在胜生勇利七岁这年,他突然被告知,无论再怎么拼命,自己都永远没法成年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