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雅科夫接到凯瑟琳娜的电话时其实没有多想，毕竟他这个师妹虽然已经退出冰面专心带南瓜徒弟, 但还是有和师兄保持联系, 两人时不时交换下带学生的经验。

    雅科夫擅长教跳跃，凯瑟琳娜擅长教滑行和挖掘学生的表现力, 要不是朱玲的去世导致凯瑟琳娜隐退至香港，雅科夫本来都想把她请到圣彼得堡做滑行教练了。

    他手底下那些青春期的熊们都痴迷于攻克更多高难度跳跃, 滑行却还不够让他满意。

    当时雅科夫也以为凯瑟琳娜打电话是又要问他如何教授高级连跳，因为她家的南瓜已经将3lz+3T掌握得很好，并搞定了2A+3T、3lo+3T等许多连跳，甚至连3A+2T、3A+3T都能跳了，其跳跃能力比起10岁的维克托也不差，唯独3F+3T和3F+3lo却成功率不高。

    勇利的F跳一直是个问题，那种改刃后的技术，让勇利跳3F的难度高于其他人, 对身体的腾空要求很高, 但一旦完成跳跃就十分美观，可是练相关的连跳时会很麻烦。

    谁知这次凯瑟琳娜没提训练的事情，只是和雅科夫回忆了一番他们的师兄妹情谊和过往，聊了聊近况。

    然后凯瑟琳娜笑着说道：“亚沙，你觉得我家勇利的花滑基础如何？”

    雅科夫哼笑一声：“还行吧，你家那小子的基础的确没话说，只要保持现在的进度，你就可以等着将来看他带回家一堆奖牌了。”

    凯瑟琳娜闻言，语调也变得轻快起来：“那当然了, 我可是把全部的心血都投入到了他的身上，除了四周跳的技术还没教以外，我掌握的其他的技术都教给了他，虽然有的还没练熟，但只要他掌握了那些，成年组以下的所有选手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雅科夫，他现在已经只差四周跳了，我给他打了足够扎实的地基，接下来只要在基础上建高楼即可……不过未来会是四周跳的时代，那时的竞争大概会很激烈吧。”

    雅科夫对此表示赞同：“的确，跳跃的难度一直在随着花样滑冰的发展越来越高，不过你家小子的跳跃天赋也不差，他会练出四周跳的。”

    老教练自认看人眼光还算精准，胜生勇利的确如他的教练所说是易胖体质，但凯瑟琳娜一直在有意识的通过力量训练，加强那小子的体力、耐力与肌肉力量，这也进一步提高了那个孩子的跳跃高远度、滑速和空中转速、旋转稳定性，而亚裔本身又骨架偏纤细，这样的体型也有利于跳跃，发育关也比较好过。

    其他的选手能不能出四周雅科夫不知道，但胜生勇利肯定没问题，只要再过几年，等那小子满15岁，就可以开始锻炼他跳四周了。

    那是个未来一片光明的孩子。

    “我记得之前把跳4S的录像带也寄给你了，乔治最近练得如何？”

    “还行，他已经跳出过成功的4S了，就是心态不稳，估计还要在赛场上摔几次。”

    凯瑟琳娜笑了起来。

    “雅科夫，我认识的最好的教练就是你了，你不仅教跳跃比我强，而且对学生也很好，你会关注他们是否综合发展，挖掘他们的长处，补足他们的短板，还会保护他们的运动生涯……除了乔西老师，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好的教练了。”

    “接下来我可能要去做一些事情，到时候想把小南瓜托付给你，帮我看顾下他，好吗？放心吧，那孩子又乖又聪明，非常懂事，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雅科夫当时只顺口应道：“可以，不过你最好还是快点办完事回来，自己的学生还是自己带比较好。”

    结果没过几天，雅科夫就在电视里看到了凯瑟琳娜跳楼的新闻。

    凯瑟琳娜带她的弟子回到莫斯科，提着花束和公仔爬上20层的高楼一跃而下，走之前还哄着她的学生去买果汁，可等那个孩子将果汁买回来时，就看到自己视为母亲的恩师从高楼落下，落在了距离他不足五米的地上。

    这种事就算是成年人都受不了，何况亲身经历这一切的还是个不满11岁的孩子，雅科夫最初知道这个消息时都不敢想那个孩子的心情。

    有记者拍到那个孩子将凯瑟琳娜的冰鞋送回她的哥哥家，并带着母亲的骨灰去了香港，让两位妈妈合葬，然后他本人回到了日本的老家，之后再没了消息。

    雅科夫因为这事难受了好几天，然后等过了几天，他又收到个包裹，里面全是凯瑟琳娜训练勇利时写的心得笔记，厚厚的牛皮笔记本堆起来有半米，除此以外还有不少训练录像。

    老教练更难受了，他觉得凯瑟琳娜就是早早打定主意让他来接她家的瓜，还算准了他不忍心拒绝！

    等时间接近八月，觉得那孩子应该修养的差不多了，才打电话叫人来自己这里报到，但实际上他本文是觉得如果胜生勇利想要再歇一阵也行，毕竟小孩也没进青年组，要参加的比赛就一个日锦赛，那都要到12月了，晚点恢复训练也可以。

    于是虽然勇利说下周一会来他这里报到，但雅科夫回头又觉得不妥，打电话问小孩：“你的在俄监护人找好了没？要我帮忙不？住处找好了没？要住体育中心的运动员宿舍就早点和我说，日滑联那边打了招呼没有？你这算外训，和滑联打招呼是可以要补贴的，你要转学籍到俄罗斯这边的学校吗？转的话要我帮忙不？”

    问题巴拉巴拉问了一大堆，彻底暴露了老教练爱操心的本质。

    然后雅科夫就听小孩淡定的回答他的问题。

    “是的，监护人已经找好了，是凯茜的朋友，住处也找好了，坐车十来分钟就可以到体育中心，很方便的，日滑联那边已经知道我要外训的事情，相关手续也都办好了，学籍不用转，我和高中那边说好，他们答应我只要考试的时候回去就行。”

    等等，这小孩不是才10岁吗？为什么他会读高中？

    雅科夫惊讶的问道：“你读高中了？”

    勇利解释道：“是的，我因为花滑训练的关系，一直没怎么去学校学习，凯茜妈妈的朋友就找了莫斯科大学的格尔曼教授给我做家教，他认为我水平不错，就建议我参加跳级考试，所以在今年上半年，我已经入读了高一。”

    雅科夫：“那你还是转转学籍吧，如果你以后要长期在我这边训练的话，这样会方便些。”

    勇利再次解释道：“有关这点的话，格尔曼教授给了我建议，他认为我的数学水准不错，可以尝试参加i，所以我已经和学校的老师说好报名地区奥数比赛了，只要在全国赛中拿到名次，进入冬令营的话，就可以以日本队成员的身份参加i，届时再在i中获得奖牌，就能提前申请大学。”

    转学籍还蛮麻烦的，虽然勇利已经通过了专业的俄语考试，加上运动员的身份和金钱开道，要申请俄罗斯那边的学校并不难，但考虑到他想以日本队代表的身份参加i，所以勇利还是决定省省事，不转了。

    而且俄罗斯义务教育的体制也和日本那边不一样，他们这边是小学四年，中学五年，再加高中两年，共十一年，勇利也更习惯日本那边的教育体制（虽然他几乎没怎么进过校门），何况他特意回去参加考试和姐姐一起考进九州最好的私立高中，没道理转去体校啊。

    等他拿到i的奖牌，再去直接申请俄罗斯的大学岂不是更好。

    雅科夫：“……哦，原来如此，请问i是？”

    原谅老教练教花滑教了这么多年，真没怎么关注过数学的事。

    勇利回道：“就是世界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雅科夫正好在电脑边上，他顺手在网上搜了搜，大致看明白i是啥玩意后，疑惑道：“你确定你能以日本队成员的身份参加i吗？我看了赛程介绍，每个国家只会选拔6名队员，你的水平够吗？”

    勇利很自信的回道：“放心吧，教我数学的老师认为以我的水平拿牌没问题，在全国赛拿到名次应该会很轻松，我平时会通过网络和老师学习，也不会耽误训练。”

    雅科夫没话说了，甚至在挂电话的时候，他还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因为手底下的熊孩子门包括维克托在内都是学渣，难得碰到个学霸，他竟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不，如果胜生勇利说的是真的话，那这个已经读上高中，还跃跃欲试着想去参加i的小孩，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学神了。

    原本雅科夫都做好给胜生小南瓜找补课班的心理准备了（手底学渣太多，习惯了），结果这是他可以少操心一个学渣的意思？

    不过这么一算的话，今年12月才满15岁的维克托现在才读九年级，胜生勇利居然比维克托还高一级吗？

    雅科夫无语了半天，最后觉得自己还是甭操心了，这小孩脑瓜聪明着呢，加上凯瑟琳娜常年带着他香港、日本、俄罗斯轮着跑，人家指不定比自己还清楚外训要做些什么。

    另一边，勇利很快搞定了自己的居留权，并请艾米做他在俄期间的监护人，身为Jadeite的小首领，他的马仔们热烈欢迎老大也住到总部去，在他收拾行李的时候，亚历山大已经请保洁将坦桑小区2号楼801室打扫好，并将家具、电器之类的全部搬了进去。

    包括勇利睡惯的海丝腾大床、怀特帮勇利改装的电脑、超大号书架与已经先空运过来的书、他进空间时穿的女装、伪装用的假发和化妆品、甚至还新装了按摩浴缸，连浴盐都给备好了。

    万事俱备，只等首领拎包入住。

    原本亚历山大还打算去接机的，然后勇利就在电话里说不用了：“让鲍里斯来接我就可以了，你去帮我拿样东西。”

    亚历山大疑惑道：“什么东西？”

    勇利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不是需要经常出海游泳吗？为了方便，我买了一艘小船，叫星光号，明天会有人把船开到了Bronka码头，你去帮我接收一下就行了，怀特会带人去上面装系统，你记得带他一起去。”

    哦，买了艘船啊，亚历山大没当回事，他只是顺口问道：“……我记得你最近还投资了一项工程，要建两座楼留给你父母养老的？资金周转的过来？”

    勇利回道：“嗯，是我一个客户推荐我投资的，我这边没有资金问题，怎么了？”

    “不，没有。”

    “那就好，我明天要带一个客户进第七场，没事就先挂了。”

    亚历山大收起手机，只觉得老大真是发家致富了，不过想想也是，连他自己都家产颇丰，没道理日常接中级场单子的勇利会缺钱。

    一单就是好几十万呢，还都是美金……

    只是想想也觉得很别扭啊，他家那个常年穿运动装、对奢侈品完全没兴趣、朴实节俭的老大居然不仅有钱投资房地产，居然还买了艘船，果然阿纳托利老大、朱玲老大、凯茜老大给他留了不少东西。

    不过要亚历山大来说，如果得到大笔丰厚遗产的代价是失去亲人的话，他宁肯做个穷光蛋，所以小首领其实还蛮可怜的。

    然后第二天，亚历山大站在港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怀特带着他那群技术宅欢乐的冲上一艘豪华游艇，拿着一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电子元件就要去驾驶室做大改造。

    怀特还欢快的大叫：“兄弟们，干完这一票，接下来这艘船我们可以免费用一周，天天都可以在这里开派对！费用船主全包！”

    “乌拉！万岁！”一群技术宅们欢呼起来。

    亚历山大：“……”

    他错了，勇利可厉害了，压根轮不着自己去同情。

    居然有人管这种奢侈品中的战斗机叫“小船”？

    星光号，艘长74英尺、层高2.5米，最高时速30节，可承载8名乘客、两名机组人员，前身据说是一艘南极科考队使用过的破冰船，续航里程达到惊人的5000公里，几乎够船员开着它横穿大西洋。

    价值450w美金。

    他家老大，再也不是那个朴实无华的南瓜了。

    真的一直觉得自己很朴实无华的勇利坐着爸爸的车到了福冈机场，因为是早上的机票，旅馆没什么事，所以全家人都来送他了。

    真利抱怨道：“真是的，感觉都没和你相处几天，就这么急着走啊。”

    利也拍拍她的头：“好啦，男孩子总是要离开家的嘛。”

    宽子则不停嘱咐勇利注意好照顾自己，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就成长为坚强又勇敢的少年，但做母亲的如何不担忧他呢？

    美奈子则对勇利比了个拇指，对他眨眨眼睛。

    勇利点着头应下家人的每一句嘱托，离开时，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扑进母亲的怀里，他其实很想说我不走了，我就留在这里，我不想离开你们。

    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妈妈，我走了，你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奥数考试还有参加花滑比赛时我都会回日本，那时候你来看我比赛好吗？”

    宽子紧紧抱住自己的小儿子，坚定地说道：“妈妈一定会去看你的比赛的，勇利，你永远都是妈妈心目中最棒的！不，你就是世界上最棒的！我为你感到骄傲。”

    勇利和家人依依不舍的道别，再次去往西伯利亚，他想，或许他是真的和那片土地很有缘分，身为日本男孩的自己在那里成长，然后在经历了无数磨难后，又要再次去往那里，甚至将来会死在那里。

    唯有在未来的某一天，直到身躯在火焰中彻底化为灰烬，他才能永远的安眠在故乡的土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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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圣彼得堡坦桑小区2号公寓楼501室的维克托是一个朴素的俄罗斯少年，住着两室一厅的屋子，每月生活费不算多，刚好够他交完水电物业费后吃好吃饱，偶尔再买点想要的东西，不过得奢侈的话，其实还蛮宽裕的，而且他没有生存压力，最大的苦恼也就是不想写作业和晚饭点哪家的外卖。

    除了有点孤单外，真是活得挺舒服的一人。

    近日维克托发现2号楼的6-8层也搬进来一些住户，而且他们似乎都互相认识的样子，其中有看起来像书呆子的亚裔少女，也有冷艳高挑如模特的女人，戴着眼镜一脸精英样的青年，一对兄妹，还有刺着两条大花臂的大汉。

    维克托知道那两个女人和精英青年、大花臂住在6层，而那对兄妹住在第七层，除此以外，他们前几天还请了一群人去8楼叮叮哐哐的折腾，搬了不少家具电器进去。

    家具都是实木的，雕刻精细，电器都是市面上最贵的，看来是又有什么新住户要搬进来了吧。

    虽然有些好奇，但说到底这和维克托没有关系，所以他没有过多关注，只是一如往常的过着自己训练、学校、家三点一线的生活，周末去数学补习班打个卡，不过因为对理科无爱的关系，每次到了周末，维克托就会盼着周一的到来。

    周一好啊，上午可以去冰场训练，哪怕下午要去学校打卡也没啥，反正俄罗斯花滑是举国体制，他读的也是体校，课程并不繁重，还可以在空闲时间和其他男孩去踢足球。

    虽然过于漂亮还留着长发的维克托其实并不讨同龄男孩喜欢，愿意带他踢球的人也不多，但乔治和莉莉娅都愿意护着他，所以维克托也很少受什么欺负就是了，像波波维奇当年进雅科夫组时，还是和隔壁队几个男生打了一架，才被他们接纳的呢。

    周一的地铁总是有很多人，晚起的维克托一路狂奔进地铁站，用尽全力在车门关上之前登上3号线。

    他呼了口气，找了个地方站好，不着痕迹的揉揉胃。

    昨晚维克托灌了两瓶啤酒，啃了个面包就囫囵睡了，今早也没来得及吃早饭，这会儿肚子里空空如也。

    维克托闲闲的看着周围，就发现角落里有个戴着口罩的黑发少年被人群挤得站都站不稳，看起来挺可怜的样子。

    他笑了一下，难得善心大发，挤过人群，双手撑住墙壁，将男孩护在自己怀里。

    他发现这孩子真的挺瘦小的，虽然维克托还没进入发育关，但已经有了接近一米七的个头，而这个小少年看起来还不到一米五，又瘦瘦的，难怪刚才被挤得差点站不稳。

    勇利被挤得东倒西歪的时候，就已经暗暗后悔没有叫萨沙开车送他，结果人群挤挤挨挨的力道突然消失，他吃惊的抬起头，就看到精致的银发少年对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

    接着他就听到对方的胃发出响亮的叫声。

    咕——

    男孩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打开手中的纸袋，将吸管插进一个300的纸杯里，举到对方嘴边。

    他解释道：“里面是小米粥。”

    维克托眨巴眼，问道：“给我吃？没关系吗？你不会饿肚子吧？”

    勇利摇摇头：“不会的，是我姐姐给的加餐，不吃也没关系。”

    他现在三餐都和桃子搭伙，要么就是亚历山大给做饭，出门前已经啃了两个三明治，完全不存在饿肚子的问题，但桃子还是硬塞给他一杯小米粥做加餐，生怕饿着小首领。

    维克托笑了起来：“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着，他低头咬住吸管，勇利则一直举着杯子，直到地铁到站，维克托连忙拿过纸杯，对勇利招手。

    “谢谢你的早餐，再见，小可爱。”

    然后这家伙就冲下车了，勇利不紧不慢的跟着人群也下了车，看着维克托匆忙的背影，歪着头笑了笑。

    缘分真是很有意思的东西，他昨晚和艾米通电话时才听她抱怨儿子再次数学考试不及格，没想到今天就撞到了本人。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一个和他妈妈一样不擅长理科，有点冒失又善良的大男孩。

    也是即将成为他师兄的人。

    勇利扶了扶背包的肩带，朝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雅科夫以为自己收了个小可怜徒弟。

    维克托以为自己多了个小可爱师弟。

    显然他们都没搞清楚这个十岁就能举着大刀片子团灭灰色组织和老战友的南瓜到底是什么危险人物。

    勇利：我觉得艾米的儿子真的蛮有意思的，我好久没被人叫小可爱了。

    维勇正式会面，老维见面就壁咚瓜总，还没讨瓜总的嫌，足以让一群想要跪舔娜娜子女神的人羡慕嫉妒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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