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说起土豆的亩产来, 兴奋得双眼放光, 倒豆子似的滔滔不绝
“足有三千斤老农我种了一辈子地, 从来没见过这么高亩产的土豆大人的百亩试验田大约有三分之一都种了土豆, 我们清点完毕,差不多有近十万呢”
十万斤土豆
书房里几位主官, 正在为贵族操纵的商人罢市挠破头,一听这个数字, 险些被从天而降的土豆砸晕。
这美好的也太不真实了吧
管事双手合十,望着沈轻泽的眼神, 如同崇拜神明般虔诚“主祭大人真不愧是大夏帝师的后裔您的田一定受到了先祖的庇佑。”
“从前明明是贫田荒地, 自从有了水车灌溉和定期施肥, 田里的作物长得又快又好收获的土豆,不仅产量高, 个头还大,若是再晚收小半月, 还能更大。”
“哦对了,还有那个冬麦,不知道主祭大人从哪儿弄来的种子,这么冷的天居然也能生长简直不可思议,我从来没听过还有能越冬的农作物”
管事也不管其他主官的表情, 冲着沈轻泽一顿真心实意的吹捧,说得天上有地上无, 吹得沈轻泽都不好意思了。
土豆可是养活人类爆炸人口的一大利器, 不仅产量高, 对环境的适应性还强。暴晒脱水后的土豆干磨成粉,保存的时间可达数年之久。
系统商店卖的都是精品种子,沈轻泽当初那一点紧巴巴的金币,全部用来升级黑土地,光这一项加成,就能使产量翻三倍,更别说还咬牙买了不少普通肥料。
若不是农户耕作手法简单粗暴,亩产何止三千
将来解锁高等肥料,扩大种植规模,科学耕作,亩产能把这些家伙通通吓死。
“好了。”沈轻泽打断管事的喋喋不休,“说说养殖场。”
管事又来了劲儿“您不在这段时间,养殖场的鸡鸭鹅仔一直不间断孵化,规模扩大了不少,棚子都不够搭,我们准备改天建个更大的。”
“而且蚯蚓田形成规模后,分摊到每只家禽的养殖成本越来越低,就算咱们卖的便宜,也稳赚不赔主祭大人真不愧是”
“行了行了,打住。”沈轻泽按了按额角,“总之,你只需要保证,这两天能为集市足够的土豆和肉禽即可。”
“另外,铁器铺继续低价出售铁农具,还有一些日用的铁器,这几天不能断货。”
“是的,大人”
待管事离开,洛辛和范弥洲几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洛辛捏了捏肥硕的肚子,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主祭大人,您这是准备承包全城的集市”
沈轻泽放松身体靠进椅背,十指交叉搁在扶手上“没这么夸张,只需要维持这几天的刚需就可以。”
范弥洲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些被贵族们重金收买的地痞和民众,倘若明天真的围攻城主府,是否直接派卫队驱逐或者镇压”
沈轻泽转过头来,唇边露出一点古怪的笑意,他不常笑,这样的神情,让范弥洲有些毛骨竦然。
“直接派兵镇压,只会激化城主府与百姓间的矛盾,正中了颜恩那些人的下怀。”
“对付这些家伙,唯一的办法,就是发动群众的力量。”
翌日,雨歇风停,晨曦被厚重的云层阻挡,让人完全感受不到太阳的温暖。
城主府是在一阵喧哗和咒骂声里迎接清晨的。
有成群结队的民众在几个领头者的带领下,死死堵住了城主府的大门。
他们有的是街上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有的是赌徒、酒鬼,还有一些饿了几天肚子的贫民。
众人随身携带着碎石头、臭鸡蛋,隔着城主府的大门和院墙,不管不顾往里头砸。
领头者大多用布巾蒙住半张脸,手里拿着棍棒甚至铁锄头,吆喝着大家砸门。
“无良主祭仗势欺人释放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平时乐善好施,绝对不可能是坏人”
“城主府胡乱抓人”
领头者喊一句,乱糟糟的民众就跟着喊,石头砸完了,就地捡了继续砸,毕竟来一趟报酬五个铜币呢。
门口值守的侍卫试图阻拦,被人群一通乱砸,险些被砸破脑袋,不得不退了回去。
来了更多巡逻侍卫驱赶,人群就立刻一哄而散,过不了多久,又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口口声声“伸冤”、“抗议”。
浩大的声势,顿时引得全城民众侧目,这股“伸张正义”的风潮,在贵族们有意的推波助澜下,越演越烈。
可他们还没等待事态朝自己所期待的方向进一步发酵,一股弥漫着煤灰和铁锈味道的人潮,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城里。
大冬天里,这些人也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裳,有的甚至卷起了袖管,露出两只青筋遒劲的胳膊。
他们手持铁锹、凿子,足足有两三百号人,气势之惊人,一路行来,人群惊恐地往两侧推开,纷纷为他们让开道路。
“好像是矿场的矿工,他们来做什么好像是往城主府方向去的”
“这些人又要闹事吗”
两拨人终于在城主府门口相遇了。
矿工头朝身后的兄弟们一挥手,便有工人推着几辆小推车出来,里面装着废弃的煤渣、炉渣、烂菜叶子,甚至还有恶臭的马粪。
矿工们早有准备,纷纷戴上麻布手套,捞出煤渣烂叶,对着围攻城主府的“抗议人群”一通散弹投射
抗议人群这下傻眼了。
他们本就是没有道德王法的一群乌合之众,只因给了好处,才聚集在此,仗着城主府侍卫们畏手畏脚,不敢对民众出手,才壮着胆子肆意妄为。
没想到城主府守卫们,都龟缩在院墙里头看戏,八竿子打不着的矿工们却冲上来跟他们作对
煤渣烂叶和马粪虽然砸不死人,但是又脏又臭,数量密集时,威力尤其惊人。
漫天乱飞的煤渣砸到身上,崩散成雾蒙蒙的黑灰,呛得人直咳嗽,一张嘴,紧跟着马粪又来了,恶臭熏天,直欲作呕。
矿工们人多势众,又极高的组织力,那群乌合之众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双方只对峙了极短的时间,抗议人群就被打得灰头土脸,抱头鼠窜,宛如过街老鼠,四散奔逃。
就连蒙面的领头者,也被矿工们捉住了好几个,摁在地上一通老拳,揍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最后被五花大绑,送进了城主府吃牢饭。
贵族们花了大价钱营造的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终于以惨败告终
城东集市。
以往的每一个清晨,城东集市都是城里最热闹的地方,赶集的人群熙攘,处处是叫卖和讨价还价的声音。
今日却是前所未有的冷冷清清。
大街上,家家户户闭门谢客,只剩萧条的风声,空荡荡的摊铺,和零星几个路人匆匆的脚步。
这里的商户多多少少都是大小贵族的产业,上头让往东,他们不敢往西,剩下的一些小商户,惯会见风使舵,害怕贵族们打击报复,同样不敢开门营业。
穿衣用度之类的东西,少一两日不买也无妨,但是柴米油盐,一天也少不得。
家里有囤货的,勉强凑合一两日,可苦了那些米缸见底的贫民们,辛苦工作一整天,领了报酬却买不着粮,在街上急得团团转。
一些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便从这些人里口耳相传这一切都是主祭招致的祸端要想集市恢复营业,就要去城主府抗议,要求释放伯爵大人。
城里的贫民百姓们,可不管上层大人物之间是非对错勾心斗角,他们只关心自己和家人的肚子能不能填饱,生活有没有受到影响。
就在大家伙儿一筹莫展之际,有人注意到,集市上居然新开了一家店
渊流银座大型连锁杂货总店。
鲜花花篮,红绸彩带,甚至还有鞭炮剪纸,锣鼓喧天。
别的店面清冷惨淡,唯有此间新店开业,大张旗鼓,众多生产建设队的农户工人在店里忙进忙出,进货上架。
门前一座硕大的货物台,拳头大小的土豆几乎垒成一座小山。店里新鲜出栏的鸡鸭鱼蛋,分门别类,明码标价。
甚至还有食盐贩售,莹白如雪,入口即化,一点涩味都没有,唯一的坏处是限量购买,价格不低。
这家店就开在铁厂铁器铺隔壁,消息一出,立马吸引了无数顾客,排起了长队购买土豆,几乎从集市东头排到西头,售货员收铜币的手,几度忙到抽筋。
整个集市唯有这两间店开门营业,瞬间垄断了渊流城交易市场
其他罢市的商户们,又傻眼了
城主府二楼议事厅。
几位主官凑围坐在会议桌前,听着属下们接连传递而至的消息,几人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洛辛笑得十分憨厚“难怪主祭大人命令卫队不要出动。发动群众对抗群众,原来是这样。”
沈轻泽伏案在书桌上,写写画画“那些停工整顿的矿工,他们还有工钱米粮,指望城主府分发呢,当然不会希望城主府被闹事的围攻。”
他写好了一份文书,递给范弥洲“将这份告示命人誊写几份,找些识字的人,去城里各个人群聚集地大声宣读,将伯爵那些人干的恶事,一五一十告诉民众,大家自然有自己的判断力。”
范弥洲暗自咂舌,这一招釜底抽薪,伯爵名誉扫地是跑不了了。
沈轻泽望向窗外,萧瑟北风里,秃枝落叶摇摇欲坠。
他淡淡道“至于那些罢市的商人,罢市尽管罢,关门由他们说了算,但是何时开门,由我说了算。”
洛辛和范弥洲对视一眼,分别从彼此眼中看见了震撼和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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