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源,你身体还没好全,怎么起来了。”林氏快速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木桌上,反手推着褚源往床上躺。
褚源才起来,不愿意躺回去,捂着肚子道:“我饿了。”
话落,他惊了。
“系统,我刚刚好像听懂了林氏的话,而且我脱口而出的也是方言?!”
系统还是不紧不慢的机械音:“这很正常,宿主可以把它理解为身体本能。”
褚源:很好,这个解释很强大。
林氏被褚源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她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看我,娘都糊涂了。”
“娘给你熬了一碗白米粥,还给你煮了两个鸡蛋,快来吃点垫垫肚子。”
托盘里,灰扑扑的陶碗盛了满满一大碗熬的浓稠的米粥,丝丝缕缕的热气蒸腾而上,旁边还用小碟子装了一点咸菜,看着就很有食欲。
褚源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林氏怜爱的摸摸他的头,笑道:“不是说饿了吗,快坐下喝粥,不够娘再给你盛。”
褚源这下也不矫情了,一屁股坐条凳上,一手扶碗,一手拿筷子,沿着米粥边缘刨着吃。
米粥用小火熬上许久,米粒都被熬的软烂,一口即化,嘴里仿佛都是浓浓的谷香。
纯天然的食物就是好吃啊。
褚源心里感慨两句,然后吃的更欢快了,偶尔还夹一筷子咸菜佐味。
林氏看他吃的那么香甜,眼里的柔意都快溢出来了。
能吃就好,能吃就说明身体好了。
她抬手压了压眼角,逼回了泪意。然后拿起水煮蛋,耐心的把蛋壳剥了,露出里面白嫩的蛋白。
“阿源乖,来把鸡蛋吃了。”她像哄一个孩子那样哄劝道。
褚源吃粥的动作一顿,呆呆抬头,就看到递过来的白鸡蛋。
“谢谢。”
林氏笑他:“我们母子还客气什么。”
褚源接过鸡蛋,三两口就吞下肚,又紧跟着吃了几口粥,肚子里总算有了饱意。
林氏又去拿剩下的鸡蛋,剥壳。然后把白嫩的鸡蛋递给褚源。
她继续哄劝道:“阿源,再吃一个,多吃鸡蛋好的快。”
褚源有点不好意思,磕磕巴巴的用方言道:“我吃,饱了,这鸡蛋你,吃吧。”
林氏没察觉儿子的迷之断句,一心一意劝: “娘不饿,阿源正在长身体呢,鸡蛋给阿源吃。”
褚源:“可是,我真的吃,饱了。”
林氏锲而不舍:“再吃一点吧,一个鸡蛋也不占地方。”
褚源脑海里顿时冒出一句话:妈妈永远觉得你没吃饱。
褚源囧囧的,又有点小感动。
他穿越前不是孤儿,但过得日子却跟孤儿没差。他父母结婚后生下了他,没多久却突然宣布找到了真爱,双方迅速离婚。爷奶厌恶他母亲,从而厌恶他。他母亲那边就当没他这个人。
他跟着他父亲一起住,却过的像个隐形人,好不容易等他长到十八岁,他父亲毫不犹豫把他赶出了家门。
他当时拿着仅有的几百块钱和身份证,连夜坐火车去了大城市讨生活。几年时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终于混出了一点人样。
没想到最后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通通回到了解放前。
只是,他看着面前对他一脸关切的老妇人,心里还是有点触动。
虽然这里破了点,旧了点,穷了点,但还是蛮有人情味的。
褚源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心态转变的如此之快。
他揉了揉肚子,昂着脸对林氏道:“我真的,吃不下了。”软软的语调,像是无意识在撒娇。
林氏哪里抵挡得住,立刻松了口,“好好好,吃不下就不吃了。娘给你把鸡蛋留着,等你饿了再吃。”
褚源点头。
林氏一手拿蛋,一手把空碗放托盘里拿走。
房间里又只剩下褚源一个人。
这会儿他吃饱了,也有精神了。凑到窗户边,看着外面连绵的细雨,一阵凉风吹来,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跑到窗户边干嘛,小心过了湿气,还不快躺床上去。”
褚父背着手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儿子跑窗户边吹风,又心疼又气恼,忍不住说了两句。
这孩子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他说话间走了过来,拉着儿子的手就往床边走。
褚源低头看着自己被攥住的手,他的手白皙细嫩,一看就知道没干过什么活。而褚父的手,黝黑粗糙,手背上青筋凸起,虎口的位置还有细小的伤口。
褚源试着抽手,谁知褚父的手像个大钳子,纹丝不动。
他挣扎了半天都没挣脱开。
“你又作什么妖,待床上去。”褚父以为儿子在闹别扭,低声呵斥了一句。
褚源一僵,乖乖脱了鞋子,爬床上去了。
褚父给他盖上被子,被窝里慢慢有了暖意。
这个时候,褚源才发现,这被褥虽然陈旧,但是却没什么霉味,仔细一嗅,还能闻到淡淡的棉花香,一看就知道主人家换晒的勤。
恍惚间,褚源竟然感受到了“家”的气息。
他老实下来,乖乖巧巧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看着坐在床沿的褚父。
褚源的眼睛随了林氏,只不过林氏泼辣,因为长年劳作,脸上皱纹横生,每次瞪人时,真真是一双虎目。而褚源年纪小,又生的白,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一双黑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当他故意睁大眼睛看人时,显得他分外无辜稚嫩,能把人心都看化了。
褚父强撑出来的恼怒,顷刻之间散的干干净净。
他没好气的敲了敲儿子的头:“你呀,从小做了错事,就惯会卖乖。”
褚源没吭声,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褚父也没指望他能回答什么,一个人念叨了一会儿,转而问道:“我记得你下雨天都不爱出门,怕弄脏了衣服鞋子,那天怎么无缘无故跑去了河边。”
若非是下雨天,外面人少,否则阿源也不会落水那么久,才让人注意到并救起来。
褚源也挺好奇原主遇害的真相,他闭上眼仔细回忆了一下。
然而就像是突然触碰到了什么禁忌,脑子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唔——”
他捂着脑袋,蜷缩成一团,额头浸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可把褚父吓坏了,他站起来俯身给儿子擦汗,一边道:“阿源,咱不想了,不想了,你别吓爹。”
褚源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眼神涣散,瘫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褚父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神情狼狈。
“怎么样,好点了没?”
褚源抖着唇,气若游丝道:“水。”
“好,爹给你倒水。”
褚父急急忙忙出了门,不一会儿端着一碗热水过来。
热水入喉,舌尖品尝到了一点清甜的味道。
一碗温热的糖水下肚,褚源好了许多,他慢慢伸展身体,倒在床上,渐渐陷入了沉睡。
褚父给他把被子摄好,看了一眼窗户,走过去把窗户放下来,只留了一条缝,方便透气。然后轻手轻脚,关上门离开。
堂屋里,林氏做完了手边的活,看到丈夫严肃着一张脸,心跳快了一个节拍。
“孩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
褚父没说话,把空碗放八仙桌上,扭身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旱烟。
林氏跟他生活几十年了,知道褚父的习惯。
褚父一般不抽烟,除非遇到什么事了。
林氏凑了上去,压低声音道:“孩他爹,你就别抽了,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褚父吧嗒吧嗒抽烟。
气的林氏捶他,“你个老东西倒是说话,你要急死我啊。”
褚父放下烟杆,低声喝道:“你就别问了。这事你别管。”
林氏也怒了:“我怎么不管,我跟你做半辈子夫妻了,你还瞒我。快说,到底怎么了?”
褚父看了老妻一眼,深深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个脾气,非要问个明白。”
林氏凶狠的瞪他。
褚父吐出一个烟圈,放下烟杆,疲惫道:“刚才我去阿源屋里找他,闲聊了几句,然后问他落水那天,好端端去河边干什么?”
林氏皱眉:“村里不是有人看到了吗,是张家那个丫头跟阿源走一块的。”
林氏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一定就是那个死丫头害了阿源,这事他张家不给个说法,我跟他们没完。”
褚父:“你别忙着给人定罪,这事或许真跟张家没关系。”
林氏不干了:“褚老五,你知道谁是你儿子吗?你咋还帮着外人说话。”
褚父轻拍了老妻一下,“你听我说。”
“刚才我问阿源原因,可是阿源死活想不起来那天的记忆,而且还头疼冒冷汗。”
林氏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褚父一脸凝重,道:“我怀疑那天阿源可能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林氏及时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失声叫出来。
褚父又吧嗒抽了一口旱烟,烦躁的吐出一个烟圈,沉声道:“等雨停了,我去镇上那家寺庙问问。到时候再求个平安福,辟邪符什么的,就再好不过了。”
“谁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啊。”事关儿子,林氏脑子转的飞快,“我知道一个有名的神婆,我去请她过来给阿源看看。”
褚父想了想,道:“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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