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褚源就闹着又要出门。林氏想着拘束了他这些天,是憋坏了,所以也没拦着,只是送儿子出门前,叮嘱道:“才下了雨,路上滑,你小心着些。不要去河边走动,那里危险。还有看见那些混混,你别跟人凑到一起,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迟早会害了你。下午早些回来,不然娘会担心。”
林氏说了许多,若是换做原主,早就不耐烦了。
但是褚源却听的心中温暖,这一字一句,都是母亲对儿子满满的爱。
可惜他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好低着头,小声嘟哝:“我知道了。”
林氏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一脸慈爱:“阿源,不要嫌娘烦,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什么,娘就活不下去了。”
“娘。”褚源忍不住道,他怕林氏再说下去,他就维持不住淡漠的假象了。
林氏却误以为儿子嫌她烦,连连道:“好了好了,娘不说了。去玩吧,记住,晚上早点回来。”
想了想,她添了一句:“说不定你爹今天晚上会给你带好吃的。”
褚源点点头,忙往外跑走了。
林氏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还跟以前,说不了两句话就跑。”
她转身关了院门,又开始干活。农家里,女人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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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源一口气跑出去老远,确定周围没人,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抬手使劲揉了揉脸,才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你还好吗?”
褚源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我去,三七你不要这样冷不丁开口啊。会吓死人的。”
系统:………
褚源:“三七?”
“系统?”
“小光球?”
褚源:“我说,你还真不理我了。”
系统:………
褚源服气了:“大.佬,牛。”
系统不理他,褚源也没上赶着。他寻着记忆里的路线,去镇上了。
说实话,他对古代的城镇还是很感兴趣的。
也不知道跟电视剧里演的,谁更繁华一些。
他人年轻,又是大小伙子,腿脚快,走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然而入眼所见,跟褚源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阁楼,也没有雅致的庭院。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小摊贩架着各种灰布,勉强搭了一个能容客人吃东西的方寸之地。
单看还觉得挺有烟火气,但是十几个小摊子扎堆出现,褚源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脏、乱、差三个大字。
有小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不小心撞到人了,立刻响起大人的斥骂声。
褚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街道,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啪叽,碎了。
他抹了把脸,继续向前走去。
大老远跑这一趟,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穿过整条街道,拐了一个弯,场景大大不同。
真要比较,大概就是道路更干净了些,周围也更安静。
他也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目光在沿街的商铺上流连而过。
突然,前方一阵喧哗声,一群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什么。
褚源闲着也是闲着,跟着上去看热闹了。
“好你个老贼,我花钱让你来做工,你竟然敢偷钱。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不是我,我没有。”
“休得狡辩。”
褚源耳朵一动,奇怪,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他拨开其他人往前挤。
“哎,你谁呀,挤什么”
“哪来的毛头小子。”
褚源动作不停,口头道歉:“对不住,对不住,麻烦让让。”
他灵活的穿过众人,挤在了最前面,一抬眸,就看见一只脚往地上的人身上踹。
地上那人的衣服好熟悉,褚源身体快过脑子,跑出去把那只脚踹开了。一扭头,才发现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爹!”
“阿源。”褚父也惊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儿子。
围观的人也没想到,看个热闹,竟然还有这种发展。
褚源伸手把褚父扶起来,抬头质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随便打人。”
之前被褚源踹了一脚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听闻褚源的话,也沉了脸色。
他指着褚父,道:“你爹偷钱。”
“偷你个大头鬼。”褚源对着那人啐了一口,“都说捉贼拿赃,捉奸成双。你比官老爷还厉害,嘴巴一张一合就给人定罪了。”
围观的人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只不过之前中年男人信誓旦旦,他们先入为主了。
于是,有人附和道:“对啊,你说人家爹偷钱了,你总要拿出证据吧。”
中年男人扯过一个小工:“他亲眼看到的。”
褚源当即翻了个白眼:“你可真够扯的。”
“那我还说,我亲眼看到你偷我爹的银子了呢。是不是我也可以说你是贼,把你打死啊。”
中年男人被堵了一通,又指了几个人,“那他们呢,他们跟你爹是一起干活的,总不会冤枉你爹了吧。”
褚父有些急了,“我们都是一起干活的,你们说话要凭良心啊。”
那几个人都是农户打扮,对上褚父的目光,纷纷别开了脸,只有一个人犹犹豫豫道:“他,好像偷了钱。”
中年男人一哼:“现在你听到了吧。”
褚父:“我没有。周二,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中年男人:“行了,人证也有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急个什么劲,赶着投胎啊。”褚源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问周二:“你说你看到我爹偷钱了,那我问你。我爹什么时候偷钱了,偷多少钱了,钱藏在哪里?”
“这……”周二看了一眼中年男人。
褚源:“我问你话呢,你看那个老男人干什么。”
中年男人:“你……”
褚源:“你什么你,现在没到你说话呢。”
褚源目光如炬,盯着周二:“说啊,你不是亲眼看到我爹偷钱了吗?”
周二支支吾吾半天,才嗫嚅道:“我记不太清了。”
“哦——”褚源故意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道:“你又记不清了啊。”
褚源啧啧两声,看向中年男人,双手一摊,耸了耸肩:“看来你这个人证也没什么可信度啊。”
中年男人怒极:“狡辩。”
褚源也沉了脸,“我狡辩,行啊。那我们就去找官老爷评评理好了。我就不信这青天白日的,还没有王法了。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污蔑别人是贼。”
褚源扶住褚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告诉你们。我跟我爹都是良民。不是任主家随便打随便骂的奴仆。今天这事,你们不给一个说法,我们还不会善了。”
话落,褚源面向众人鞠了一躬:“小子势单力薄,但也相信自古公道自在人心。今天还望诸位做个见证。莫要让这事不明不白。”
“好,小后生你放心。我等虽无权势,但也长了眼睛嘴巴,会看会说,不会让冤事在本镇发生。”
“对,我们支持你。”
人群自发将中年男人也包围了起来。
中年男人又惊又怒,指着众人道:“你们,你们这群无礼之徒。”
褚源一把扳住他的手指,冷笑:“我若是无礼,你还有机会好好站在这里吗。”
“我告诉你,今儿就算你是皇亲国戚,这事也没完。跟我走,我们去衙门。”
褚源一手扶着褚父,一手扳着中年男人的手指往外走。其他人起哄,也赶着中年男人走。
中年男人慌了,大肆叫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褚源: “我管你是谁。”
中年男人终于意识到,他哪里是欺负了一只老羊,分明是惹来了一头狼崽子。还是一只格外凶悍的狼崽子。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于是躺在地上不走。
褚源也绝,对方不走,他就单手拖着对方的脑袋往外扯。
中年男人疼的嗷嗷叫,场面一度混乱。
“发生了什么事。”一道清朗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褚源松开中年男人的脑袋,拍了拍手,站起来直视来人,扯了扯嘴角,“哟,能主事的终于来了?”
人群中有人眼尖,认出了来人,“这不是粮食店的少东家吗。”
褚源挑了挑眉:“少东家?”他夸张的拍拍胸脯,“我这等贱民好怕怕喔。”然而,脸上的神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甚至嘴角还带着讥讽。
年轻人瞥了一眼地上的中年男人,眉眼一沉:“苟掌柜,你躺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还不起来。”
“是。”苟掌柜狼狈的爬起来,走到少东家身后。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面露担忧的看着褚源。
褚父拉了拉儿子的衣袖,刚想开口说点好话,缓和一下气氛,却被褚源伸手制止了。
“阿源,别胡闹。”
褚源收敛了笑意,面色严肃:“你是我爹,哪有当儿子的看着爹受辱而无动于衷的。”
褚父喉咙一堵:“阿源,我”
他想说,他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是转念一想,若他今日背了这污名,以后他们还怎么在这一带立足,阿源又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褚父想通了其中关节,也不在劝。只是默默用身体护住了儿子。
他老了,没什么用。但是替儿子挡一挡拳头还是可以的。
父子两人如出一辙的死死盯着少东家,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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