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小说:独宠东宫 作者:安碧莲
    既然已经被看穿, 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大殿下直接拿起紫毫,开始给另一个自己写信。

    其实他们之间是写过不少条子的。

    尤其是小太子, 恨不得一天给他写一个, 只不过内容都很简短。

    除了用食物贿赂他帮自己做功课, 就是连吃的都没有就想让他帮忙做功课。

    大殿下寻常都会选择只在小太子填满点心盒子的时候帮忙。

    倒不是大殿下重新喜欢上了甜食,至少他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而是大殿下觉得,总要让另一个他知道, 得到了就要有所付出才可以, 总不能培养他不劳而获的坏习惯。

    当然,偶尔小太子攒下阮瑶做得桂花糕分给他时,大殿下总是帮他多写几个字的。

    而这些纸条都很简短, 往往就是一句话。

    可这一次,大殿下写了足足十张信纸。

    他已经能感觉到小太子的聪慧机敏, 但大殿下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人突如其来的灵光一现上。

    加上赵弘很清楚自己是多疑的, 且谨慎处事,若不是将一些都说得清楚明白, 只怕另一个自己不会相信。

    不仅不信, 总还会做出信了他的样子来糊弄人。

    大殿下小时候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也因为有这种本事,才能在明粹宫中平安长大。

    于是, 大殿下一写就是十页, 半点没有隐瞒。

    写完后, 他将所有的信纸都叠在一起, 仔细折好放到了点心匣子里,准备扣上之前,先把里面留着的几块绿豆糕给吃了。

    入口绵软,格外细腻。

    大殿下又去漱了下口,这才施施然的回到床上,安稳的进入梦乡。

    待阮瑶回来时,赵弘已经睡得深沉。

    阮瑶自不会打扰他,只管轻手轻脚的给他把床帐掩好,又将这人脱下的袍子挂到架上,这才轻而又轻的出了门。

    外面,来喜已经等着了。

    他笑着道“阮姐姐挑好了吗,想要哪只”

    阮瑶对他比了个手势,两人出了殿门后,阮瑶才道“之前我放腿上那只吧。”

    来喜有些意外。

    刚刚阮瑶去珍兽园时,他全程是跟着的,当时分明瞧着阮瑶抱着的两个格外活泼好动,应该很讨喜的。

    唯独放在腿上的那只食铁兽幼崽,一只四肢张开瘫在那里,毛茸茸的脑袋从膝盖的缝隙里探出去,除了打哈欠以外就没有旁的动作了。

    结果它就靠着一直睡便赢得了阮女官的喜欢

    阮瑶则是回想起来刚刚她把脸埋在小家伙身上时候的舒适感,还有小东西有些失踪的小耳朵只觉得止不住的笑。

    用她前世的话说,这大抵就是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挑中了小家伙却不能立刻就抱来,而是要先布置好地方才行。

    幼崽还没到能离开娘亲独立生存的年纪,故而阮瑶专门挑了距离浴殿不远处的一处园子,让人为了大熊猫妈妈和她的宝宝修建起来。

    当然,这些都不需要阮瑶去操心,她只要挑中地方,自有人去打理。

    不过阮女官还是去园子里走了一趟,确定地方够大后才放下心来。

    旁人眼里,那是食铁兽。

    在她眼里,那是国宝。

    季二也记得太子下的命令,很尽职尽责的跟在了阮瑶身后。

    不过在回去时,阮瑶被人拦住了。

    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宫女直直的跪在阮瑶面前,直接把头叩在地上,身子都在打颤。

    阮瑶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季二则是隐于暗处,直接把手放在了腰间软剑上。

    不过很快,阮瑶就看到了夏儿小跑着过来,对着阮瑶行了一礼后还没开口,阮瑶就抬抬手止住了她。

    夏儿寻常都是跟在来喜身边的,若是不在,那就是陪着刘嬷嬷盯着荷香。

    对于这位皇后放进东明宫里的宫女,夏儿向来警惕,没有半点马虎。

    如今夏儿在,地上跪着的这人身份也不难猜。

    阮瑶上前两步,语气里带了些许惊讶“荷香,你在这里作甚”

    荷香抬起头,眼里带着湿润。

    可是她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烦闷。

    荷香与春雨是一道来的,之前春雨冒进,被阮瑶随便给打发了出去,当时荷香还庆幸撺掇着春雨冒头而自己没有出面,不然一个都留不住。

    但很快,荷香就发觉,留在东明宫里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顺利。

    即使阮瑶一直让人给她好吃好喝,没有任何一句苛责,但荷香发觉她被隔得更加严实。

    不仅仅有刘嬷嬷严防死守,就连夏儿也总是笑眯眯的盯着她瞧。

    莫说是找机会求见太子了,她连园子都很难走出去。

    荷香想过找董皇后求助,怎奈在大太子的授意下,东明宫中埋着的钉子都被拔得差不多了,即使有还能保全自身的,也怕被人发现赶出宫去,自然没人搭理荷香。

    出不得,也进不去,荷香就好像被挂在了小小的院落里,除了背书就是背书,没个尽头。

    她来之前,以为是宫斗,来了之后才发现,之前学的东西在阮瑶面前通通没用。

    又不是要考状元,为何要头悬梁锥刺股

    可荷香心里明白,当初董皇后把她放进来是为了谋求点什么的,即使董皇后没有说清楚,可荷香能猜得出,这对母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当时她的盘算是,给不给皇后做事要视情况而定,但先抓住太子宠爱是真的。

    只有这样,董皇后才会给她助力,太子也能给她荣华。

    若是一直毫无寸进,董皇后早晚是会放弃她的。

    而荷香也从春雨被撵的事情中瞧得出,阮瑶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可近在咫尺的富贵荷香也不想放弃,索性就换了路子。

    以退为进。

    于是荷香找到了空子跑出来,忍着疼跪在了石板路上,对着阮瑶凄声道“求求阮女官救命”

    阮瑶本以为这人也和春雨似的,来奔着自己找机会去内殿,没想到荷香会冒出这么一句。

    于是她抬抬手,止住了想要上前捂荷香嘴的夏儿,而后就听阮瑶温声道“你且说说,可是有什么地方不顺心是睡得不好,还是吃得不好”

    一提这个,荷香就觉得有些演不下去。

    在这里,吃得实在是太好了。

    阮瑶从一开始就没有亏待过她们,甚至专门叮嘱过小厨房,荷香春雨是明粹宫来的,紧要得很,半点不能苛待。

    于是小厨房就变着花样给她们送吃的。

    三餐不落不说,还常有茶点糕饼。

    哪怕荷香知道忌口,却依然比当初刚来时圆了一圈儿。

    如今的她还算的上是身姿窈窕,可远不是当初的弱不禁风。

    于是荷香没接话,转而道“阮女官,奴婢来这里本就是不得已,是”她顿了顿,到底没敢说皇后,“是明粹宫的申嬷嬷让奴婢来亲近殿下的,可奴婢什么都没敢做过。”

    阮瑶眉尖微动,轻声道“申嬷嬷为什么让你来引诱殿下”

    荷香微微抿唇,权衡之下选择说了实话“申嬷嬷与东明宫原来的管事嬷嬷田嬷嬷有旧,私交甚好,田嬷嬷如今落魄,申嬷嬷不忿,便想着让奴婢得了机会对着太子殿下告状,以泄私愤。”

    阮瑶眨了眨眼睛。

    她是不知道当初小太子打发走了田嬷嬷,在阮女官的印象里,田嬷嬷是主动回去浣衣局的。

    不过现在看来,有不少人都以为是自己把田嬷嬷挤走的。

    对于流言,阮瑶向来不在意。

    只是突然想到,申嬷嬷给田嬷嬷出头,瞧这两人的姓氏,感觉很有道理。

    见阮瑶不说话,荷香以为自己的说话被她相信了,赶忙道“阮女官,奴婢是个胆小的,不敢说也不敢动,如今在东明宫中安分守己,每日除了背诵宫规就是抄写经文,可是奴婢怕被申嬷嬷报复,只求阮女官给奴婢条活路吧。”

    阮瑶这才看向她,脸上神情温和“你想要什么活路”

    荷香咬了下嘴唇,轻声道“奴婢奴婢想出宫。”

    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只因为她知道宫女不可能随便就被送出宫去,而且自己是明粹宫送来的,若是没有错处,阮瑶也不能把她赶走。

    这般说只为了降低阮瑶的戒心,让她相信自己是真的无欲无求。

    却没想到,阮瑶直接点头,道“行啊。”

    荷香啊

    阮瑶笑容依旧“荷香姑娘若是想出宫,再等上几年也就是了,到时候你年岁到了,我定然给你一笔银钱,好好的送你出去。”

    荷香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阮瑶却是让宫人们站远些后,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荷香面前。

    微微低头,阮瑶笑着轻声道“话已至此,我也和你说清楚些。有些路是不能重新选的,如今你也不用费尽心思证明忠心给我看,我一个字都不会信。若真的想要安分守己,那就等到年纪,我自会送你出宫。”

    说着,阮女官弯下腰,很友善的将已经愣住的荷香扶起。

    哪怕荷香身上没有力气,可是对阮瑶来说,把她拽起来小菜一碟。

    而后,阮瑶轻声道“谁也不是傻的,你好自为之。”说完,阮瑶就退了两步,自有宫人上前拖住荷香,把她带回刘嬷嬷那里。

    阮女官慢悠悠的拽了拽袖口,神色如常。

    夏儿则是走到了阮瑶身边,她一直知道荷香心怀不轨,对如今这结果并不意外,只是好奇道“阮女官为何不信她的话”

    阮瑶伸手摸了摸夏儿头上的绒花,温声道“她说的半真半假,不够老实罢了。”

    “奴婢不懂。”

    “她与申嬷嬷有亲,刚刚能把申嬷嬷卖了,便看得出这人没有半点真心,既如此,谁还敢信她”

    夏儿瞪大眼睛“阮女官怎的知道荷香和申嬷嬷有关系”

    阮瑶又捏了捏她的脸蛋,手感不错,嘴里回道“在宫里这般多的日子,虽不至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该打听的事情一定要打听。”

    外人眼中,她常在内殿,只需要哄好赵弘就能一切安然。

    却不知阮女官私下里悄无声息的做了多少事情。

    银在暗处的季二听了全程,下意识地捏了下指尖,心想着之前自家殿下是多虑了,就阮女官这样,谁能欺负她

    说不听,骗不成,好像还打不过

    阮瑶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是寻常事罢了,与夏儿又说了两句话后便回了内殿。

    进门时,内室里依然是一片安静,想着太子殿下应该还在睡,阮瑶便先去换了暖炉,而后回了厢房,将去珍兽园时穿的衣裳换下。

    算着快到晚膳的时辰,阮瑶便走到床前,轻声道“殿下,醒了么该用膳了。”

    喊了几声,床榻里都是毫无动静。

    这让阮女官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寻常赵弘睡得快,可是睡得轻,一点响动就很容易惊醒。

    能够睡得这般熟实在少见。

    于是阮瑶挂起了一边床帐,屈膝半跪在榻上,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

    掌心微烫。

    阮瑶发觉,赵弘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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