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刺客没有想到会有一只天外飞狗, 猝不及防下被雪白色哈士奇径直撞上, 直接被怼的飞了出去。
待落地时, 也因为脸上沾了肉沫, 而被瑞兽直接舔了满脸,舔的刺客一时间都忘记反应。
不等刺客被口水洗礼完,一旁的侍卫宫人已然一拥而上, 将他牢牢制住, 捆了个严严实实。
而宫中侍卫下手素来是训练有素,做起事情来很是简单高效。
他们并不会在这种时候逼问什么,而是摁住刺客,先卸了下巴省得自戕,又捆住手脚免得反抗, 把他整个绑的和粽子似的被拖了下去, 自有人处置审讯。
这一切来得太急太快,坐在前面的或许还能瞧见些动静, 而靠近殿门的大臣连发生什么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时便已经结束。
等已经把狮子头吃掉, 正砸吧滋味儿的瑞兽被匆忙赶来的宫人牵走时, 殿内已经恢复了安静。
台上,陈贵妃已经挤开许妃,哭着抱住赵元霁, 好似没有注意到刺客已经不在, 只是啜泣着说要和皇帝同生共死。
许妃则是发钗散乱, 愣愣的瘫坐在地上, 眼睛茫然的望向未知的地方, 身子颤抖,一言不发。
董皇后扶着江太后站在一旁,周围宫人甚多,瞧不清楚神情。
而属国使臣们则是面面相觑,很有眼力见的退到一旁,装作无事发生。
原本慌乱的妃嫔宫人们也迅速镇定下来,赶忙涌上前去对着台上的三位贵人嘘寒问暖,生怕自己慢了半步就能吃亏似的。
几位皇子公主原本也想去寻自家母后,可是赵元霁吩咐人来安抚住他们,皇子公主们这才忐忑的重新落座。
阮瑶则是一直紧紧地抓着赵弘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开始是怕自家殿下出什么意外,而等刺客落网后,阮瑶本该松口气,结果一扭头就发觉自家殿下的耳根通红。
并不是吓得,也不像着急,思来想去,便只想到刚刚被他引进的那一盏酒。
故而在众人忙乱的时候,阮瑶扶着赵弘,低声问道“殿下,殿下,还撑得住么”
过了会儿,猜得到小太子轻而又轻的“嗯”了一声。
待事态平息,阮瑶也不敢轻易松开他,生怕自家殿下酒后失仪,只管伸手扶着。
外人看来,她不过是虚虚扶着,当不得什么大事。
但阮女官自己知道,她用了不小的劲儿才能把这人撑起来。
好在之前在外殿时做过不少苦工,身材纤纤的阮瑶锻炼得当,现下倒也不觉得吃力。
但一盏酒喝猛了,现在起了后劲儿,多多少少让小太子觉得有些晕。
他坐下时身子微晃,手背直接撞上了桌角。
因着夜宴时候的桌子颇为敦实厚重,故而磕碰上去没弄出什么声响,连杯盏里面的酒水都没有丝毫波纹。
可是疼是实打实的。
加上桌角有花纹雕刻,他蹭到了,只觉得热了一下后便是刺痛,立刻清醒许多。
小太子下意识地抿抿嘴巴,可他看得出现在时机不对,也不想让阮瑶白白担心,小太子只管垂手将宽大袖口放下,并没有说话。
而就在这时,赵元霁已经安抚好了陈贵妃,恭送走了江太后,然后利落的着人下令,很迅速的将事情安排妥帖,尤其点明,众人皆不可胡乱传说。
阮瑶一言不发的站在赵弘身后,略想了想,便觉得这般布置自有道理在。
刺杀这般大事的背后缘由往往纷繁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况且这次刺客能够畅通无阻的入了太后寿宴席面上,混入宫廷乐师当中,还能将利器带入宫闱,深究起来,与之有关的衙门官吏都不能脱身干净。
既是要细细查问,现在便不能张扬,免得有人闻风而逃。
除此之外,也是要免于流言传出。
这世上最伤人的,从不是刀剑,而是嘴里出来的软刀子。
即使是小事也能三人成虎,更何况是刺杀皇帝这般天大的事情,只怕风声还没出宫就能给传出惊雷一样的动静。
索性就谁也别说,谁也别提,把事情暗暗处置清楚再说,也能让皇宫外的京城百姓得以过个好年。
只是帝王下令也会有人不听不从,故而殿内的宫人们都暂时留在前殿当中,不得随意进出,大臣们各自归家的路上也会有人随从。
因为阮瑶是太子近人,便没有受到约束,只管随着赵弘一道离开前殿,返回东明宫。
而在路上,为了防备有其他刺客混入宫中伤及贵人,故而有不少宫中侍卫在赵弘身边随侍。
小太子一直没说话,只是神色平静的缓步前行,偶尔偏头看看阮瑶,但很快就会把视线收回来。
一直到他进了东明宫的大门,季大季二随他们行至内殿,留守殿外,殿内只剩下赵弘阮瑶二人时,小太子才垮下了脸,把手伸过去,吭哧了一声,呜哝道“瑶瑶,疼,疼得慌。”
阮瑶刚去吩咐人把自己前些日子包好了的汤圆煮了,挑着黑芝麻的煮,闻言一愣,而后低头瞧,便看到自家殿下原本白玉一般的手背上添了道红痕。
隐隐的都有些肿起来了。
阮瑶吓了一跳,赶忙去拿跌打用的伤药,嘴里连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弄得是不是碰到刺客了”拿着药回来,阮女官回过神,“不应该啊,奴婢和殿下一直在一起的。”
要是碰到什么险事,她总不会不知道。
而后阮瑶抬头想要细问,结果直直的对上了一张笑脸。
也不全是笑,赵弘一边疼得抽气一边乐,一双眼睛弯弯的,嘴角却痛得微微抽动,这神情实在是奇怪得很。
阮瑶倒出了些药膏,小心的敷在他手背上,闻言好奇“殿下笑什么”
小太子抿抿嘴唇。
他笑,是因为刚刚阮瑶说的那句,一直在一起。
即使小太子知道阮瑶要表达的意思,可是他依然会为了这句话由衷的欢喜。
但这话他没有说出来,转而道“我刚才不小心把手磕在了桌子角上。”
只是磕一下,居然这么严重。
阮瑶都想回去踢桌子几脚给自家小殿下出气,嘴里轻声问道“殿下当时怎么不告诉奴婢呢”
“都是人,不好说,我也不想让瑶瑶担心。”
阮瑶听了这话,只觉得心猛地跳了几下。
大概是跳的太快,她耳朵里都能听到脉动的声响。
这是,情话吗
不,当然不是,自家殿下干净如雪,自己和殿下清如水明如镜,他怎么可能懂得情话。
只能是实话,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可越是这么想,越觉得难得。
阮瑶微微低下头,用耳边碎发藏住了微红耳尖,只管小心翼翼的将这人手背上的药膏揉开。
听着小太子时不时倒吸气的声音,阮瑶有些心疼,动作放得更缓,待涂好了,便凑过去,轻轻地在他的手背上吹了吹。
小太子有些好奇“瑶瑶这是做什么”
其实是为了让药膏干得快些,但阮女官已经习惯了哄自家殿下,便回道“这样,吹一吹,痛痛飞飞,殿下是不是感觉好些了”
小太子眨眨眼,也不知道是药效发作,还是他过于信任阮瑶了,竟真的觉得好了许多。
他很是新鲜的盯着手背瞧,不过很快阮瑶就用干净布条将他的手背缠上。
等到汤圆送上来的时候,阮瑶念着他手不方便,就端着碗,拿着勺子,舀起一颗放到嘴边吹凉,然后才喂过去“殿下小心些,别直接一口吃了,里面还热,当心烫口。”
小太子本想说,他虽然右手伤了,可是在之前练字的时候发觉,他的左手也是很好用的,这会儿可以自己吃。
但是瞧见瑶瑶这么小心喂他后,小太子就改了主意。
左手能用吗他没试过,没听过,不知道。
瑶瑶喂的比自己吃的香多了。
咬了一半汤圆,吹了吹,又吃了另一半,小太子被甜的笑眯了眼,嘴里模模糊糊的道“瑶瑶也吃。”
阮瑶温声道“奴婢不饿。”
小太子眨眨眼“那我也不饿。”
明晃晃的威胁,偏偏阮女官就吃这一套。
一人一颗,分完了一碗汤圆,此时夜已深沉。
赵弘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不疼了,说话也活泼许多“瑶瑶,我想下棋。”
阮瑶则是将碗筷收拾了,去取了热水来,拧了帕子给他擦脸,嘴里道“明天再玩儿吧,已是亥时三刻了,殿下也累了一天,早些歇息。”
小太子眨眨眼睛,有些疑惑。
亥时了吗,怎么他觉得现在还早呢
寻常这时候他早就困得眼皮打架了,可今天却格外精神。
显然小太子并没发觉,夜宴上的一盏酒对他起了多大的作用。
说起来,赵弘是有些酒量的。
纵然太子殿下端方自持,可是饮酒是常事,躲是躲不开的,而太子虽然酒量不大,但也不至于一杯醉倒。
起码能喝三杯。
小太子对这些一无所知,他只是觉得很开心,莫名的开心,有些晕陶陶的,可又觉得格外清醒。
微醺的赵弘依然乖巧,由着阮瑶带着他洗漱拆发。
一直到除去外衣躺到床上时,小太子都是听话的。
但很快,他便觉得闷。
莫名的觉得身上热得慌,算不上燥,就是胃里暖暖的,被子一盖,便觉得有些热了。
于是在阮瑶准备落下床帐时,就瞧见自家殿下一脚踢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他的里衣本就单薄,柔软丝滑,稍微一折腾,里衣的带子便有些松。
莫说腿了,大半胸膛都露在外头。
阮瑶看过去,微微一愣。
自家殿下的身材又好了,尤其是肩膀的弧度,真漂亮呢。
不对,我在想什么呢。
殿下他还只是个孩子。
瞧了一眼,立刻收回视线,阮瑶对着小殿下低着头默默的自我反省。
以前她是知道小孩子爱踢被子,但自家殿下向来睡相极好,阮女官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
便松开了拉着床帐钩子的手,她便倾身过去,想要帮赵弘把被子拉回来。
而就在这时,小太子翻了个身,平躺着,昂头瞧她。
逆着烛光,有些看不清楚阮瑶的模样,但是她的眉眼早就刻在了赵弘的脑袋里,忘都忘不掉。
也就是这一瞬,刚刚还有些高兴的小太子突然委屈了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委屈,也不知道美酒总会将情绪放大,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有点难过。
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所有人都喊他殿下,唤他太子,可赵弘心里没有半点波动。
他只知道,自己要站得直一些,做得好一些,这样才能挡住身后的瑶瑶,护她周全。
结果今天有多喜欢了瑶瑶一点点。
可明天,他就不是他了。
即使已经和那人有了约定,即使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以后的安稳,但还是委屈。
分明对小太子来说,不过是睡醒一觉,醒来依然能见到阮瑶。
可他想她了。
现在就开始想了。
于是,小太子伸出手,抓住了阮瑶的手腕。
原本阮瑶就觉得自己刚刚偷瞧这人有些不合适,这会儿被他拉住,猝不及防之下有了个趔趄。
虽然坐在床边稳住了身形,但是额角不小心碰到了床架。
她本就生的白,之前被田嬷嬷折腾也依然皮肉细嫩,如今稍微磕碰了下便立刻红了起来。
阮瑶倒不觉得疼,便只想揉揉,等明天也就无事了。
但小太子却吓了一跳。
刚刚心里的那点点念头立刻烟消云散,他盘腿坐起来,伸手捧住阮瑶的脸,小太子揉揉眼睛,凑了过去,盯着那红印看了阵,他有些做错事后的愧疚,小声道“瑶瑶,你疼不疼”
阮瑶正要开口,结果一错眼,就瞧见了这人露在里衣外面的身子。
一片白。
她立刻扭过头,有些磕巴道“不不疼。”
小太子却错以为是自家瑶瑶不舍得他担心,这才瞒着,心里越发歉疚。
瑶瑶怎么这么好。
于是小太子想起了刚刚阮瑶教他的办法,凑过去,鼓起腮帮子,在她的额角吹了吹。
阮瑶被突然凑过来的脸弄得愣在当场,耳边响起了男人温软的声音“我也给瑶瑶吹一吹,痛痛飞飞。”
阮瑶
这话本就是用来哄自家殿下的,结果现在被反用在了自己身上。
他定然是好心,阮瑶想着,自己总不好告诉他这是哄人的。
纠结之下,阮女官便没来得及开口。
结果就感觉到额角微热。
小太子本以为这办法是有用的,却没想到,只吹了两下,瑶瑶的额头没见好,耳朵却开始泛红。
这里也碰到了吗。
小太子又吹了下她耳朵,可很快,便陷入迷惑。
他看着阮瑶茫然地问道“瑶瑶,为什么越吹越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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