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虽然惊讶, 但觉得这也在意料之中。
自从二皇子奔逃离京,她便已经预料到有这一天。
如今不过是猜想成真,也是寻常。
只是
见阮瑶皱眉,来喜便宽慰道“姐姐不必过于担忧, 虽说事出突然,怕是要拖延了殿试, 但此事想来很快就能平息,大爷文采斐然, 就算拖延些日子,照样能在殿试一鸣惊人, 搏个功名。”
阮瑶脸上重新有了笑, 轻声道“谢谢, 我心里舒坦多了。”
来喜也没了刚刚的慌乱,笑眯眯道“既如此, 我话传到了, 姐姐掂量着跟殿下提一提吧。”
阮瑶颔首, 也没有心思再去小厨房, 而是转身回了寝殿。
她进了内室, 搬了个杌子在赵弘身边坐下, 托着腮看着他。
刚刚在来喜面前,她担忧的并非是自家哥哥的前程,因为她清楚得很, 哥哥有才学, 有能耐, 此事又发的紧急,即使是为了安定民心,朝廷想来也不会轻易取消殿试。
既如此,自家哥哥只要安静等着便是,以他的才能,阮瑶外有信心。
真的让阮瑶觉得担心的,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到东宫来传自家殿下。
因着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对自家殿下多有倚仗,无论是上朝,还是议事,总归是时时带着。
原本她觉得,这便是得了帝王看中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可是现在,出了皇子叛乱这样的大事,东明宫外竟然一片安静。
虽说此事早晚也该被众人知晓,按是按不住的,但是事后朝堂知晓与皇帝提前传召,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
阮瑶在宫中日子久了,见得想得多了,其中意味也能品出些来。
看来即使自家殿下如此优秀,依然没有得到帝王全然的信任。
阮女官有些气不过,可是在对上赵弘安静的睡颜时,瞬间,她便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
更坏的事情也是经历过的。
就在不久之前,自家殿下被陷害误入深林,还遇到了熊。
龙椅上的那位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还想轻轻遮掩了事。
每当此时,阮瑶就止不住的想要反帝反封建。
对比起来,相较于之前后爹待遇,如今竟然算是不错了。
阮瑶的嘴角轻轻扯了扯,带了些许嫌弃。
但在赵弘睁开眼睛的瞬间,她便抛下了所有心思,笑着起身“殿下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这会儿轮到的是小太子。
他刚想说自己睡得好,结果稍一起身,便觉得胳膊一阵酸痛。
小太子有些发蒙。
下一刻,脑袋里就闪过了些清晰地画面。
比如他前天又吃撑了,比如昨天另一个自己一整天都在舞刀弄剑,扎马打拳,好不畅快。
外人瞧着,是太子殿下找机会锻炼松松筋骨。但是小太子却知道,那人分明是瞧着自己让他的肚子不好受,便转过头来让自己的胳膊腿都不好受。
有些委屈的捏着胳膊,小太子在心里腹诽,都是同一个人,同一个身,也不知道在折腾个什么劲儿。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句话同样能送给自己
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小太子想了片刻,等阮瑶挂完床帐过来扶他起身的时候,小太子认认真真的说了句“下次我再想多吃东西,瑶瑶拦着我点儿吧”
阮瑶微愣,然后就笑着应声。
不过在伸手扶住小太子的胳膊时,他觉得被碰到的地方一阵酸,嘴里便发出了“嘶”的一声。
阮瑶并不觉得惊讶。
昨天她是给自家哥哥准备了一天的衣服,可也顺着窗子,眼睁睁看着太子在院子里运动了一天。
那会儿赵弘给的理由是,总在屋里觉得憋闷,是该透透气。
但如今看来,连番折腾到底是累着他了。
当然,阮瑶是想不到两位太子之间较劲的,所以她只是侧身坐在床边,伸出手,轻轻地在他胳膊上揉捏“这样会不会舒坦些”
赵弘应了一声,直接凑过去靠在了阮瑶身上。
鼻尖闻到了淡淡桂花香,小太子笑眯了眼睛。
如今看来,多运动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阮瑶见他笑,便当自家殿下这会儿心情不错,于是,她将刚刚来喜的话一字不动地复述了出来。
小太子被揉的舒服了,眯着眼睛倚着她,声音都是轻飘飘的“早就想到的事儿,没关系,瑶瑶不用担心,他反他的,咱过咱的。”
阮瑶哭笑不得“殿下,这可是大事,等会儿早朝必然会被人提起,只怕皇上也要问你的意思,你可不能把这话说出来。”
小太子哼了哼“自然不能照实说,对着他,谁说实话谁傻。”
阮瑶的动作顿了顿。
之前她便知道皇上和太子之间不睦,自家殿下对此也不忌讳,甚至直接告诉过阮瑶,这宫中,本就没什么亲情可言。
无论是董皇后,还是皇帝,互相算计时谁也没有手软。
但是听着小太子的话,阮瑶便知道,即使皇上现在瞧上去是待殿下好了许多,可是这人的态度依然冷淡,甚至更为不屑一顾。
相处时间久了,她自然明白,两位殿下本是一体。
也许性各有不同,但是对待他人的态度向来一致。
小太子如此,大殿下更是如此。
对父子之情怕是早就寒了心,如今能恭顺知礼,恐怕就是靠着最后那点君臣之心撑着了。
对他们的关系有了底,阮瑶说话便没有太多负担“如今陛下那边是靠不住了,不知道殿下自己可有打算”
两个太子的对阮瑶都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会儿小太子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已经想过了,到了早朝之时,自然有人举荐孔陆出外平叛。”
阮瑶知道孔大人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听了这话就想问,为何不是太子举荐
但很快她就明白,这件事太子不宜出面。
即使二皇子如今背负的已经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可到底是自家殿下的弟弟,若是出声,旁人可不会觉得是大义灭亲,只会诟病为手足相残。
于是,阮瑶就只轻轻说道“殿下心里有主意便好,等下我便去拿朝服。”
小太子又往她身边凑了凑,小声嘟囔“不想去。”
阮瑶知他起了小孩心性,便哄他道“殿下且去,待回来时,我让小厨房给殿下准备桂花汤圆好不好”
小太子立刻点头“好啊要多放糖。”然后想了想,“还是寻常放吧,不用太甜。”
阮瑶又给他揉腿,闻言笑着“殿下不是喜欢吃甜吗”
小太子打了个哈欠,靠着她的肩膀,声音有些呜哝“因为桂花味儿的瑶瑶就很甜了,汤圆再甜也甜不过你去。”
阮瑶脸颊绯红,扭头看他“殿下从哪里学来这些甜蜜话的。”
原本只是打趣一句,没想过会得到回应。
谁曾想小太子竟是乖乖开口“话本里就这么写的,我照着学来的。”
阮瑶
看来以后那些话本还是要少看,自家殿下只是个一米八的孩子。
而今日早朝开的时间外长,到了午时依然没有散朝的迹象。
因着阮瑶早早的知道了二皇子之事,现下也不着急,便让人先把汤圆留着,不要下锅煮,她则是去了厢房,拿出了账册细细翻看。
如今太子把自己的私库也交在阮瑶手上,那些铺面,田地,还有置办下来的宅院,都是要细细过目。
之前阮瑶更多是计算着铺面田产的受益,倒是不太瞧宅邸。
如今得了空闲,就准备把宅院也细细捋顺,好登记造册,方便以后查阅管理。
结果头一处就让阮瑶觉得分外眼熟。
她拿起来细细瞧。
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位置选的也好,瞧着像是新购不久。
就是这地段,这街巷,怎么越看越眼熟
怎么像是自家人住的那处
偏巧就在此时,夏儿走了进来,对着阮瑶行礼后道“寿和宫派人传了话,说太后瞧着宫里的兰花有几株养不活,想让姐姐现在就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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