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刘意吃撑了在消食,另外两边是气都气饱了, 还吃个屁。韩馥回去以后就发了大火。
“不过渤海太守, 胆敢口出狂言, 谁给他的胆子”
堂下坐着一干人,此刻均不出声,邻座几人互相交换眼神,过后继续听韩馥抱怨。
“若非他袁家势大,我岂会做他袁氏门生。想他袁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董卓面前唯唯诺诺, 转头做正人君子。真有胆量不留在雒阳,跑到渤海干嘛, 啊”
等韩馥停下来, 沮授出言劝韩馥, “使君,袁绍不过”
“我还没说你”韩馥发了半天火没人搭理, 现在沮授出头, 韩馥直接把气撒在沮授头上,“宴上以下犯上,擅自发言,谁给你的权力, 这下倒好, 整个冀州都知道我韩馥要和董卓对着干了。”
沮授平白无故挨一顿骂, 其他人是看不下去了, 刘惠发话, “使君息怒,长公主入冀州,反对董卓只是早晚的事,冀州离雒阳有千里,董卓一时攻不过来,惠以为,眼下当先安内。”
刘惠在冀州颇有声望,有名有才,这人还是韩馥请来当官的,韩馥给了他几分面子,坐下问道,“怎讲”
说罢又看沮授,“你也讲。”
沮授身为韩馥的别驾,地位是有的,就是韩馥基本不听他的。很多时候沮授讲了跟没讲一个样。
气氛稍稍缓和,刘惠松了口气,冲沮授使了个眼色,把机会让给沮授,意思他讲。
沮授抿了抿嘴,没了先前的字字忠心,“袁绍来邺城,是为长公主,他盛名在外,又有除宦官之功,使君在名上已失利,若是让他再得长公主,有汉室公主加成,怕是冀州英才皆向袁绍去。”
韩馥听了一半,脸直接拉下去,“这刘意留不得。”
沮授就知道韩馥在想什么,先前刘意那句无意之话,宴上没人当回事,唯独韩馥神色有变,不是被说中心事还是什么。
沮授再劝,“长公主对袁绍有利,对使君也有利。使君为冀州州牧,手握重兵,又有粮草,麾下猛将皆是忠心耿耿,自比袁绍高上一筹,唯独缺了一物。”
韩馥下意识起身,“何物”
“名。”
这也是韩馥的痛处,他虽贵为冀州牧,官比袁绍大,名声却比袁绍小,身外之物看似不要紧,实则最要命。君不见袁绍身边聚了一大群谋士,替袁绍谋划起事。
沮授说,“若是先前,使君可能在此事不得其法,但今日不同,长公主主动投奔使君,便是天助使君,使君只需尽心侍奉长公主,借长公主之名寻求天下人才,假以时日大业可成。”
韩馥听着着实有些心动,手在案桌上摩挲着,许久后幽幽一叹,“一定要反抗董氏吗”
“使君”刘惠是见不得韩馥到处骑墙头的,董卓都混成这样了,韩馥还要和董卓打交道,就不怕回头别人骂他伪君子吗
刘惠又是循循善诱,“董卓暴行,四海之内早就怨言四起,使君不过顺势而为,顺应天命而已。此时使君迎接长公主,一来拉拢名流,二来也能扼住袁绍。假使他日事变,使君只需献出长公主,亦能全身而退。”
沮授不作答,他实际没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本身冀州就是块宝地了,加上刘意就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后,再差能差到哪去
除非脑子进水了。
“可她毕竟只是女流,比不上天子”韩馥面露犹豫,对刘惠说,“我听闻幽州的刘虞素有贤名,又是汉室宗亲,论名望在刘意之上。万一袁绍与他结盟,拥立新帝。”
“刘太尉断不会答应。”沮授斩钉截铁,“刘太尉虽为汉室宗亲,然为政清廉,受百姓爱戴,此人忠于汉室,为臣赤胆忠心。自立新帝非刘太尉之道,使君只需安心照顾长公主,待董卓失势,接天子回邺城便可。”
毕竟这会皇帝在董卓手里,没法,先拿个长公主应付,等迎接到皇帝,刘意就没什么用处了。
刘惠补充,“使君若是担心,不如让长公主书信一封,打探消息。”
刘惠向来懂韩馥,他的话很好安抚了韩馥的不平。韩馥决定按照他俩的意思,把刘意养的白白胖胖。
“可,传我命令下去,再拨人给长公主。”
解决了心头大患,韩馥准备美美睡上一觉,刚走几步又想到一件事,转头问自家的狗头军师,“我观长公主对袁绍颇有好感,诸位可有解决之法”
这个就有点难了,男人和男人的友情他们男人很懂,挑拨离间可以有,但是刘意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见了袁绍还会脸红,他们很难不想歪。
“派些家眷去”
“让年轻的小郎君多去走动走动”
“我记起一事,这次袁绍带来的人挺年轻的。”
堂内陷入可疑的沉默,袁绍够狠啊,知道自己不行就换人上,话说,能不能直接把袁绍赶回渤海。
真的好烦。
“啊啾。”
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后,袁绍身边的谋士关切看过来,“主公。”
“我没事。”袁绍裹紧自己的鹿裘,鼻尖嗅到那股皮草味,又下意识犯痒。
这都什么玩意。
袁绍嫌弃不已,小地方就是小地方,狐裘没有不说,质量还差。他干脆脱了衣服,改喝酒暖身。
“今日一行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人瞧过了,热闹也看过了,袁绍怼人是怼的挺爽,末了又有些后悔,怕韩馥报复。转而一想他在邺城,韩馥也不敢动手。
毕竟两人都快玩成斗鸡眼了,袁绍要是在邺城出事,头号嫌疑人就是他韩馥。
于是袁绍喝酒喝的更欢了。
袁绍这次带来的人不多,不过个个是精英,袁绍还没开口演讲稿都准备好了。
荀谌率先说,“长公主敢谋划行刺之事,只身逃出雒阳,如今又来冀州,直奔韩馥而去,确实是位奇女子,长公主有智,主公不妨和长公主谈谈,将人带去渤海。”
主要是城门那会刘意看起来很信任袁绍,一副傻白甜的模样,荀谌非常怀疑这人是怎么跑来的,不是运气够好就是身边有能人,那个郑浑,好像是名士郑泰的弟弟,没听过有多聪明,难不成是大智若愚
荀谌不认为刘意好骗,不过他倒不担心,聪明归聪明,身份性别限制在那,又没兵没权,身边两三只小猫,只能做一个合格的政治筹码,负责给人镶金。
“少帝命丧董卓之手,长公主对此恨之入骨。三句不离董卓,主公只需注意韩馥,趁早带到渤海,往后,就是锦上添花的事了。”
袁绍也这样认为,到哪都是送经验,凭什么要白白送给韩馥。
不过这事说来轻巧,办起来难,邺城是韩馥的地盘,人又在韩馥家里,只身拜访,十有八九韩馥要把自己拦下,袁绍现在后悔起没带女眷。爬墙吗,刘意不要脸他还要脸的。
袁绍问荀谌,“可有见面之法”
荀谌也愣了下,不确定道,“明日我去拜访郑浑”
男女有别不是大问题,问题是韩馥这个抢怪的。韩馥手下那群谋士又不是吃白饭的,一晚上的功夫估计把韩馥的脑子洗得干干净净,说什么都不让袁绍和刘意见面。
这也算一个办法,袁绍允了荀谌,“可。”
两人聊完屋内另外一个人没出声,表情神游天外,袁绍拿酒樽轻敲案桌,“奉孝。”
郭嘉回过神来,好似不知两人聊了什么,袁绍笑起来,“说要见长公主的是你,今日见了,怎么魂不守舍了”
郭嘉回想了下,实话实说,“太黑了些。”
不过这也正常,奔波这么久,风吹雨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袁绍还没笑完郭嘉又道,“主公还是把她留在邺城吧,现如今主公不缺名望,欲托汉室之名,不如同刘虞合作,刘太尉美名在外,比一介公主好上许多。”
袁绍收了笑,荀谌已开口,“韩馥持粮草又有重兵,主公虽有名但粮草缺乏,就算招兵买马,粮草未足难动分毫。如今长公主在韩馥手中,若是落实下来,韩馥必成大患。”
郭嘉反问,“你就只看到韩馥吗”
荀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冀州除了韩馥还有哪个和袁绍对着干。袁绍又笑起来,安抚两人,“我知奉孝之意,平心而论,长公主的确才智过人,不过奉孝,她再厉害,独木难支啊。可韩馥不是,他这个冀州牧要什么有什么,唯独名气没有我大,现在来了个刘意给他添名,我要坐视不管,任凭韩馥坐大吗”
郭嘉和袁绍争起来,“韩馥此人性情恇怯,不过庸才,就算得了长公主也难成气候,主公若是和韩馥相争,刘意必从中作梗,韩馥与主公有仇,恐他日韩馥让位刘意。”
这叫死也不给敌人送经验,韩馥他会吗是个正常人都会。
袁绍是给气笑了,“一派胡言。”
他还会被刘意当枪使,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荀谌连忙劝说,“奉孝年幼,意气用事,主公莫要动怒。”
他和郭嘉同是颍川人士,郭嘉不比名门望族的荀氏,名声不显,但荀谌有和郭嘉交往,知道郭嘉才能,现又同在袁绍麾下,荀谌既是照顾,又是爱才。
“可是”
袁绍已经烦了,“行了,夜深了早点休息。”
“主公。”
“退下”
待郭嘉走出屋外,后面荀谌追上来,“奉孝。”
郭嘉不理他,只管大步往外走,荀谌不得不小跑拦在郭嘉面前,两人站定,郭嘉问他,“你来安慰我还是替主公开脱”
荀谌还没说郭嘉便答了,“算了,你口才好我说不过你,你要说同它说,我先走了。”
荀谌顺着郭嘉的方向看去,夜里头的桂树格外显眼,让他对着树谈人生,树洞吗荀谌抽了抽眼角,好言相劝,“我知你为人,只是此事奉孝未免多虑,你才见了刘意一面,就认为她是主公之患,多少也说不过去”
郭嘉打断荀谌的话,“你说的对,这事是我考虑不周,明日我与你同去。”
荀谌嘴里的话还没念完,听到郭嘉改变主意,喜不自胜,连声说好。
只不过第二天荀谌就后悔了,他看着在墙边忙碌的郭嘉,满脑子都是荒唐,最后麻木问郭嘉,“奉孝,你做什么”
郭嘉把最后一块石头垒好,理直气壮,“爬墙啊。”
他拍了拍手,满意自己的杰作,向荀谌发出邀请,“来,你比我大,长者优先。”
来个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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