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将军说完这话, 从口袋里拿出一卷钱出来,“你来我这里几个月也不容易,这些钱你拿着。”林宛月又是给他做饭又是帮忙打扫的,他不待见林宛月也不会让她倒贴钱。
林宛月搭眼一看, 那些钱都是十块钱的, 一卷差不多有个几百块。她心里有些不满意,外公只是补发的工资就有十多万, 给她这些打发叫花子呢。自己来伺候这个老头子可不是为了这几百块钱的。
纪越不管林宛月怎么想,他伸手拿过钱,“您好,我是宛月的丈夫纪越, 之前从没有听宛月提起过您, 也就不知道您还在世。听说您从小最疼宛月,没能照顾到您我感到很抱歉, 这个钱就当是我们孝顺您的。”他说着又把钱塞在了阮将军的手里。
对着阮将军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做梦梦到的一些事情, 而是说他无意中听林宛月的姐姐林宛婷说起, 才知道他们的外公还活着。此时林宛月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了, 他想着林宛月是不是来找外公了,这才要了地址找了过来。
原本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人,虽然这个见面有些不愉快。
这套说辞如果是不了解的人还真的就相信了,林宛月是谁, 她可没忘记刚才纪越说的话。加上纪越又在故意抹黑她, 林宛月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 她跟阮将军道了一声歉,拉着纪越来到院子中,“纪越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此时的林宛月恨极了纪越,再也装不下去温柔。
纪越嗤笑一声,“怎么不装了林宛月我也真是傻,让你这样的人耍了一辈子。”梦里的事情他就不说了,那个时候安然死了,他跟林宛月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在林宛月身上,也有他自己主动的意思。
可是现实呢
当初如果不是林宛月一再打听他在部队的地址,话里话外的说自己跟安然关系多好,自己会给她地址还有她明明说是把地址告诉安然的,结果安然的信他一封没收到过,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写信。
要不然,他怎会被人误会作风不正当被开除安然又怎么会对他彻底死心。
没错,到了这个时候,纪越还是不明白当初安然为什么一定要跟他分手,他还把这一切怪罪在林宛月的身上,而不是去自己身上找原因。
林宛月也不客气,她指着纪越,“你傻我才是那个傻乎乎被你耍的团团转的人呢你明明已经被开除了军籍,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却在外面打着部队的旗号招摇。假如当初你告诉我你已经不是军人了,你以为我会死缠着你”
说起这事儿,林宛月就觉得委屈,她自小就高傲,凡是都喜欢跟几个姐姐比一比。几个姐妹中她励志要做最出色的那个,而每次看到几个姐姐在她手底下吃亏,她都恨不得大笑三天。
结果呢
死心眼大姐,当初夫家出事也不愿意宣布跟对方脱离关系,还是她大姐夫写的休妻书。大姐虽然在乡下一个人带着孩子吃了不少的苦,她回来之前大姐夫就开着车把大姐接走了。大姐夫家里有的是钱,大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
二姐跟她的性差不多,两个人是最不服气对方,较劲儿最多的。她下乡之后仗着自己姿色好,自己找门路嫁去了县城。二姐夫家虽然不像大姐夫现在这样,可也是个富户,更别说她那十年根本没怎么吃苦。
只有她跟老三嫁了个农民,可是老三的公婆男人对她很体贴,家务都是大家一起做的。自己呢,公公不管事儿只知道吃喝,婆婆就想把所有的活推给自己做。虽然不想承认,但比起自己老三过得也很幸福。
自己呢千算计万算计,原以为是捡到了一个宝,小心的护着生怕别人抢了去。谁知道护来护去才发现自己的捡的哪是宝贝,分明是一块烂泥。她觉得说是烂泥都抬举了纪越。
心高气傲的林宛月怎么能受得起。
林宛月跟纪越不愧是夫妻,两个人都不觉得是自己的错,都把责任推在对方的身上,说是对方害的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一会儿就争吵起来。他们以为周围没人就不会知道他们争吵的内容,殊不知这一切都被阮将军看在眼里。
“做梦么还真是有意思。”阮将军自语道。纪越跟林宛月出去之后,阮将军也没去管几个孩子,面无表情的推着轮椅往房间走去。半拉上窗帘,他只留下一角能看到外面。
没人知道他其实是会读唇语的,也正是他这个能力在策反后被重用。
世上能人义士数不胜数,他们的能力千奇百怪不足为奇。能做梦梦到未来的事情,没什么稀奇的。
如果两人没有说谎,那么就解释的清楚了,为什么林宛月会知道他下放的地址。她又为什么能忍受得住他的刁难,无论他说多难听的话都不走。
明明很多次他都看见林宛月的眼里带着愤怒,可是一转眼她就把情绪收敛的很好。
阮将军轻笑一声,他是不会养孩子,以至于把阮玉养成那样,可这不代表他看不懂人心算计。林宛月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
想到这里,阮将军嘴角的弧度放大,说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凉薄的人呢。
看,回来有段时间了,也没说让人去找找他唯一的女儿阮玉;明知道林宛月的价值观不对,他也不提醒对方;还有那几个孩子,被教养的不是畏畏缩缩就是流里流气,还有一个不知道隐藏自己情绪的,对着他屋子里的摆设流口水,他照样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阮将军是个行动派,也没有做得太绝,当天天色晚了他没有赶纪越一家子出去,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说起这事。
林宛月低头咬着筷子,她以为自己已经如此小心讨好了,没想到外公竟然狠下心肠还要赶她走。她怎么甘心。“外公,我跟纪越的事儿,都是他逼我的,而且我们也没领证,算不上合法夫妻。求求您别赶我走,如今他忌惮您不敢把我怎么样,要是离开您我会死的。”
阮将军抬手翻看着自己的手掌,“宛月啊,外公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这些年我什么样的算计没见过,你这点小心思说真的都不够看。记得你小时候问过我,既然我爸是入赘阮家,我们为什么不姓阮,而是姓林,今天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啊,你爹的那套把戏我早就看的一清二楚。只怪我们把女儿养的太单纯,只长了个谈恋爱的脑袋,一颗心扑在了林雨水身上,不然,你以为他林雨水进的来我阮家的大门”
阮将军那时候常年在外,别说教导女儿了,年不回家都是常事。等他打完仗回到家,经历过勾心斗角无数的他,反而觉得闺女这样挺好,也就越发纵容了。谁知道就是因为他的纵容,才让女儿出了事,看上了林雨水那么个东西。还要死要活的非嫁他不可。
“还有你们四个,老大看似老实其实却是最聪明的一个,老二和你一样都够自私凉薄的,只是比起老二,你懂的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去算计人,论计谋你略高她一筹。还有老三,这个孩子太木讷,是你们四姐妹中最没心眼的。”
“我宁愿死后把阮家的产业交给国家也不愿意给你们四姐妹。”给了国家,说不定国家还能念他一个好,给了这四姐妹他能得到什么
在阮将军看来,他这四个外孙女都不是能继承家业的料子,产业给了她们等过上几十年说不定就姓什么了。
阮将军的话说的很直白,林宛月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可以离开您,也可以以后不来找阮家的麻烦。不过您要答应我两个要求。第一,我要一万块钱还有一套房子,别说您没有,这点东西对阮家来说不过是毛毛雨。第二,我要你想办法让这个人不再纠缠我。”
她伸手指了一下纪越。她跟纪越现在已经撕破了脸,今后要是还在一起生活肯定矛盾不断。就纪越的人品说不定以后会打她也不一定,趁着阮家还有些势利,她自然要利用起来。
阮将军轻笑起来,接着低低的笑出声,然后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第一,你这些天花了多少钱,有多少花在了我的身上,我都有数。这些钱我会一分不差的都给你,多的就当做是你照顾我这几个月的报酬好了。再多就没有了,还有房子我也不会给你。”
“第二,你跟纪越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别说我现在没了实权,就是有我也不会拿我的名声去替你干这种缺德事。”阮将军再次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林宛月说道。
林宛月还真敢想,他就算是脑子进水也不会去干这种事情。现在国家正在严打,严禁乱用职权,他刚出来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就顶风作案,这是还想着回去
林宛月还想反驳,结果纪越却笑了,刚开始他还真的担心阮将军会仗势欺人呢,没想到是他多想了。“林宛月你以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还会喜欢你,愿意跟你在一起别做梦了。”他现在看到林宛月恶心的要死,又怎么会对她还有感情。
“要不是孩子们一天到晚的喊着找妈妈,我都不会出来找你。”
没错,他虽然不爱林宛月了,可并没有打算跟她离婚。他要拖着林宛月。
阮将军不管两个人的恩怨,说完话,给了钱就回屋了。阮将军给的钱不少,纪越数了数足足有五百块。他毫不客气的卷起来准备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林宛月也盯着这笔钱,见状她快速的上前去抓钱,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各自拿走了一部分,其中纪越手里的钱最多。
纪越打算带着林宛月和孩子们回老家,只不过在回去之前他打算去见安然一面。他不知道安然住哪,只能去陆旅长住的地方碰运气。守了五天,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安然出现了。
“安然。”
连轴转了好几天,安然刚从研究所回来,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喊自己,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纪越,安然习惯性的皱眉。看着纪越靠近,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随后想到这里可是有人站岗的,于是她快步往门口走去。
等她快走到小区门口,纪越也追了上来,安然停下,她转身双手抱胸,目光警惕的看着纪越,“有事”
她看看自己跟纪越的距离,又看看跟小区站岗的同志,想了想又往旁边挪了两步。纪越这人的疯劲儿她是见识过的,还是靠近小战士有安全感。
纪越看到安然的小动作内心苦笑,原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两个人,没想到变成现在这样。他舔了舔嘴唇,把手插在口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我要带着林宛月回老家了,你放心以后她绝对不会再打扰到你。还有,”纪越顿了一下,“以前的事对不起。”终究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他的心里也好受很多。
安然有些意外的挑眉,她没想到纪越来是为了跟她说这些。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冲着纪越点了点头。
要不是这两个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都要忘了以前的事情。她每天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哪里有功夫去想这么两个不着调的人。
安然不说话,纪越也不知道应该再跟她说些什么,他尴尬的看了看四周,随后还是问出了自己在意的事儿。“他对你好吗”
谁安然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纪越说的是陆闻,想到陆闻她心里一阵甜蜜。心里高兴,脸上就不自觉的带了出来。
这下不用安然说纪越也知道答案了,他忍不住在心里苦笑。随后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自己得不到幸福,能看着她幸福也是一种满足。
纪越张张嘴,良久,“祝福你们。”说完这话,他转身走了。再不走他怕他就真的舍不得走了。
“谢谢。”不管纪越来是为了什么,人家祝福了她,她都要说声谢谢的。
纪越走了,安然才真的算松了一口气,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跟站岗的小战士打了声招呼,这才回去休息。
孩子们跟陆百川都不在,安然洗完澡就回房休息去了。
说来也怪,平日里休息很好的她竟然做起了梦。梦醒,安然猛地做起来,她抬手擦擦汗,苦笑道“原来如此啊。”语气里竟然有释怀。
原本安然以为自己是从二十二世纪穿越到了林安然的身上,为此,她刚开始的时候还怕被人发现,一直小心翼翼的。
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本来就是林安然。
上上辈子,林安然是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有了好东西总是喜欢跟亲人分享。就是她的这个习惯,让她在十五岁的时候丢了命。
十五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在单纯的人心里也是有怨气的,林安然正是如此。
后来她投胎成了二十二世纪的孤儿安然,机缘巧合下她又发现了替身娇妻那本书,哪怕没有前世的记忆,她的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正是她心里的这种意志,才让她从二十二世纪回到了前世。
可惜她那时候受伤严重,记忆出现断层,有很多事情没能想起来。
前些天她一直高强度的工作,刺激到了大脑,居然让她想起了那单纯的十五年时光,也是在这一刻她的记忆才彻底的苏醒。
难怪她对纪越和林宛月两人如此厌恶,尤其是纪越,有时候她恨不得打死对方。如今她全明白了。
书里面讲过纪越升职这么快除了他自己的努力、还有一个就是托他身上猪头挂件的福。纪越明知道这一点,可他后来不但没有帮忙照顾林家,还因为林宛月对林家人落井下石,让林家死的死伤的伤。
一想到上辈子她娘和哥哥们的结局,安然原本散去的恨意又涌了上来。
此时安然并不知道,纪越和林宛月也和她一样都有了前世的记忆,不然她就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对方了。
“对不起,你已经被辞退了。”
林宛月去上班,结果人家连门都没让她进,而是给了她这么一句话。她很不甘心,故作委屈的咬咬牙,“为什么我一直都很努力工作的,也没有违反商场的制度啊”
“你是没违反商场的制度,但是,我们商场是正规地方,可不会要你这种一心攀高枝儿抛夫弃子的撒谎精。”说媒大姐从商场里面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林宛月的私人物品。她把东西仍在林宛月的身前。
“咱们领导人好,这是你的东西和这个月的工资,你快拿着它滚吧。”
说起这事她心里气得不行,因为林宛月她还被亲戚说了一顿,她知道自己很长时间都要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了。
林宛月爱显摆,那天的订婚宴她请了商场所有的人,不过有的人去了,有的要上班就没去。她的事儿闹得很大,上面想要不知道都难。
如今谁说起林宛月都要嘲笑几声。上面自然不会留林宛月这样人品有问题的人在商场。而说媒大姐被林宛月连累,这几天也没少受到同事的嘲笑。
因此她一早就吩咐了看守员工通道的人,不许放林宛月进来。
大姐也没跟林宛月多说,仿佛她是什么病毒,让下东西就走了。
林宛月的脸色不断变化很难看,最后她还是咬着牙拿了东西回去了。
自从被阮将军赶出来,林宛月跟纪越就在首都租了一间小房子居住。两个人都知道过不了多久,国家就会鼓励私人买卖,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所以,两人决定待在首都不回去了。
林宛月自己有工作,纪越也没闲着,也到处去跑找工作了。只是,有了前世记忆的纪越还不如以前,现在的他找个工作挑挑拣拣,到现在好几天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看到林宛月抱着个箱子回来,他不高兴的皱眉,“你不是刚出门,怎么就回来了”
林宛月没好气的把箱子摔在他跟前,“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你前几天你打闹我的订婚宴,现在好了,大家都说我人品有问题,商场也把我辞退了,你满意了”越说越气,她忍不住就想要上前去给纪越一巴掌。
纪越伸手抓住她的手,“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你想要隐瞒事实二嫁,哪会有这么多的事儿”他伸手推开林宛月,蹲在地上去查看箱子,“这个月你也干了大半个月,钱呢别说他们辞退你没给钱”
县城的厂子辞退工人还会给工资呢,他不信首都不给。
林宛月下意识的捂住口袋,随后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太明显,她又放下。“什么钱,不知道你说什么。”说完她就打算绕开纪越往屋里走去。
林宛月的动作收的快,还是被纪越看到了。他冷笑一声,上前抓住林宛月的手就要搜身。林宛月拼命挣扎,“你干什么纪越你想干什么那是我辛苦工作赚来的,我凭什么给你。”
纪越才不管这个,他搜出来钱也没看有多少,冷哼一声就走了。
纪越走后,林宛月瘫在地上,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幸好,幸好她把钱分开放了,纪越搜走的只是其中最少的不分。
你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不,并没有
林宛月被辞退,纪越也没有放过她,每天都逼着她出去找工作。林宛月不去也没关系,就不给她吃饭。林宛月手里是有钱,可是这些钱撑不了多久,到最后她还是要出去找工作。
而有了工作,纪越盯她盯得更紧了,她每次先要私藏钱财都要跟纪越斗智斗勇。
白天要上班工作,回到家还要跟纪越斗,林宛月很快就憔悴下来。
这样的日子坚持了没几年,等到出门终于不再需要介绍信的时候,林宛月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和偷偷藏的钱买了车票去了南方。
在梦里南方的发展一直走在前列的,她觉得自己有先知,过的肯定比别人好。却不知,就她这种性,焉不知,前方又是一个火坑。
纪越呢,林宛月的逃跑他并不意外,他只是象征性的找了找就丢在一边。这些年林宛月被他折磨的够呛,三十多岁的人看着比人家四十岁都苍老,她自己又没有什么本事,就算跑了,也翻不起大浪。
这些年他跟林宛月也纠缠的累了,如今林宛月走了,他反而轻松下来。
说林宛月三十多岁看着像四五十,岂不知他自己也是如此。他比林宛月唯一强的一点大概就是还知道供养孩子们读书吧。
多年之后,南方某座城市的贫民窟里一个全身恶臭的女人断了气。同时在首都的一座小院,一个双腿失去知觉的男人像是感应到什么,他脸上带着微笑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这两个人就是林宛月和纪越了,至于两人临死前有没有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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