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的车门一关, 快速行驶, 车窗外人的表情已然看不清。
但孟甜甜想, 一定不太好看。
毕竟先前，谢凉问她, 手上的白纸板干什么的
孟甜甜想起大表姐嫌弃的语气, 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用了。
谢凉家的司机便三下五除二地把孟甜甜手里写有大表姐名字的白纸板大力对折, 丢进了垃圾桶。
孟甜甜清楚地看到, 大表姐当时脸色刷一下白了。
“怎么出现在那”谢凉微冷的声音乱了孟甜甜的思绪。
“接大表姐。”孟甜甜答得干巴巴。
“我瞧着你这大表姐也不需要你接，甚至还有点嫌弃你。”漫不经心的少年音不疾不徐地钻入孟甜甜耳里。
孟甜甜一愣, 这才注意到车里还有第四个人。
前座的少年有一头扎眼的白发, 一双桃花眼仿佛天生含笑，微妙地带出点痞，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t，耳后还有一串英文字母的纹身, 转头的瞬间，纹身随之晃动，活灵活现。
孟甜甜没接触过这样的人, 显然少年说话的时候，孟甜甜紧张了下，但过了会, 孟甜甜微微眯了眯眼, 像是想起什么, 其后瞪大。
“是你”
先前, 那个笑话大表姐的人。
孟甜甜比大表姐要先瞄过去一眼，看到了少年惹眼的白发。
白发少年唇角扬了扬，算是默认。
两人心照不宣的样子，车里其他人也能看见。
“见过”像是一个随意的发问。
“机场里遇到的。”孟甜甜打了个马虎眼，还是不想让自己大表姐太丢脸。
“不介绍介绍”白发少年瞥了眼绷着脸的谢凉，笑得嘻嘻哈哈。
孟甜甜觉得自己上了别人的车，应该礼貌性地先做自我介绍。
于是，她老老实实道“你好，我是孟甜甜，是谢凉的同学。”
白发少年笑了笑“你好，我是”
“谢衍，我弟弟，刚从国外回来。”
谢凉淡淡介入两人的话题。
“你弟”
“你今天是去接他”
孟甜甜明显吃上了一惊，却又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见到了谢凉的弟弟。
“嗯，怎么”
“没事。”
陆炎误她
明白了那句“双方父母都特别满意对方”深刻含义的孟甜甜微微松了口气。
“孟甜甜，这么说，你也在十班”谢衍懒洋洋地歪了歪头，带着些许好奇。
“嗯，我跟谢凉是同桌。”
“哦。”谢衍拖了一下尾音，嘴唇微勾。
“文科班上课好玩吗”
“就挺好的。”
“你们的数学比理科简单吧。”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是不是女生多男生少”
“差不多一半一半”
谢衍的问题大部分都是常识性问题，孟甜甜虽然有些纳闷，但想着谢衍可能在国外呆的时间长，才不太了解，所以也都一一作答，乖巧认真的模样，就像是在上课时回答问题。
就在孟甜甜又回答一个问题后，谢衍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孟甜甜。
孟甜甜眨眨眼，以为谢衍还有什么想问她的。
谢衍却忽然扬了嘴角“孟甜甜，你好乖啊。”
脸色本就逐渐难看的谢凉嘴角陡然下垂。
他身子忽地坐直，往两人身边靠近。
修长的手指扯住孟甜甜后背的衣服，皱着眉头就想往后拉。
耳边却听到孟甜甜呆呆的声音。
“谢谢夸奖，学校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车内忽然安静。
谢衍难得哑然愣怔，好看的桃花眼呆了一瞬。
谢凉同样也愣了一下，但反应跟谢衍完全不同，他顿了顿，松开了手，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搁在车窗上的手支着下巴，脸色稍霁。
不知道该回什么的谢衍干笑了两声，同孟甜甜又闲扯了几句，便转回了头，戴上了耳机听歌。
见谢衍终于转过了头，孟甜甜微微后仰，舒舒服服地陷在了座椅上，不同于刚刚回答问题的紧绷，神情明显轻松了不少，像是在一个安全的环境，或者是在一个熟人面前。
不知怎地，谢凉的心情，也莫名放了晴。
之后一路，倒是相安无事。
机场离孟甜甜的家近些。
很快就到了孟甜甜家楼下。
孟甜甜下了车，回头半弯了身，冲着车内的谢凉，笑了笑道。
“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
谢凉还没说话，谢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头，插进了话题，手上拿着刚取下的耳机，耳机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被谢衍对折了下。
谢衍嘻嘻了一声，伸手将对折的纸递给孟甜甜道。
“孟甜甜，初次见面，送你个礼物。”
“不用，国内不用这样。”孟甜甜以为是外国有这样的风气。
“跟国内国外没关系，我就是想送你。”
“第一次见面就收礼，我会不好意思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能回你什么。”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一纸条，能有多贵重，至于回我什么，你看了这纸条就知道了。”笑得灿烂的谢衍语气带上了些许神秘。
孟甜甜找不到理由拒绝，想了想，抬手准备先看看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结果半道，两人中央忽然多出了一只手。
纸条被修长的手指的拨弄，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莫名像一幅画。
只不过，这幅画可能被放在了南极。
谢凉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纸条。
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几秒后，纸条在谢凉手里揉成了团。
谢凉看向谢衍，声音像是烫了冰。
“适可而止。”
气氛降到了冰点。
谢衍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预料到了，但又带出了些许意外，过了会，他还是扯起了嘴角，只不过比刚才敷衍了些，嘟囔了一句“开个玩笑罢了。”
他没管被谢凉毁掉的纸条，同孟甜甜道了个别后，又继续转过头听起了歌。
孟甜甜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但似乎另外两个当事人，没一个想给她解释眼下的情况。
“那我先上去了。”
“谢凉，学校见。”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总觉得有些尴尬的孟甜甜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等等。”谢凉将那张揉成团的纸条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下了车，冷声道。
“我送你上去。”
“”
“我有话跟你说。”
这一句，谢凉凑到了孟甜甜耳边，压低了声音。
爬个楼梯，几分钟的事。
孟甜甜站在自家门口，看向身旁的谢凉，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跟喜欢的人单独相处的喜悦。
想起刚刚谢凉的呼吸落在她耳边，孟甜甜忍不住脸烧红。
悄悄地挪了挪脚步，离谢凉更近了些。
可惜，孟甜甜还是不知道谢凉喜欢的人是谁。
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算追人。
所以，这样的大好机会，她什么铺垫都没有，只会像例行公事一样。
“谢凉，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谢凉沉默了一会，并没有立刻回答。
下午，孟甜甜家楼道的感应灯并没有开始工作，只有些微昏黄洒在谢凉身后的墙壁上。
但他身上一点没沾，暗处的他，宛如黑曜石般的眼越发漆黑，其中情绪捉摸不透。
孟甜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有时候，孟甜甜又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譬如
如何想她
谢凉往前走了一步，孟甜甜回过神来时，谢凉的影子已经笼罩住了她。
眸子低垂，引人沉溺。
孟甜甜很没骨气地心跳乱了。
但
“孟甜甜，高考前不要早恋。”
少年清冷的声音，如同初遇，海浪拍岸。
孟甜甜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耳后的红意瞬间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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