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戏志才的打嗝声, 曹操下意识地伸出手, 想要拍拍小娃娃的背,许多小娃娃的腹部肌肉不足, 导致了他容易倒奶出来,喝下去的奶水会回上来, 有些可能是根本就还没下肚呢
这个时候就需要大人将孩子竖起来, 为他拍背顺一下, 这是曹操带了那么多孩子的经验,可此时刚一伸出手, 想到面前的戏娃娃此前喊自己主公, 曹操的手就僵了。
戏志才缓了缓, 他终于能够说话了,声带也发育完整, 唯独欠缺的, 就是说话的准头,他那舌头就是捋不直, 嘴里还总是溢口水, 牙床还痒痒的, 可能是正在长小牙呢
“主公,志才记得, 上一世的事, ”戏志才断断续续的,费力将意思表达清楚,说着说着口水又溢出来了些许, 他淡定地伸出小手,将围在胸前的兜兜抓起胡乱抹了一把下巴。
由于变换了姿势,戏志才坐得不稳,只能拉住曹操的衣裳来维持平衡。
曹操的手终于还是落在了戏志才身上,他将他扶正,像往常一样给他拍背,拿帕子擦去没擦干净的嘴。
戏志才无奈看了曹操一眼,低声道“戏志才自己能行。”
“你不过还是个幼嫩的孩子,连说话都捋不顺舌头,这怎么能说是行呢”震惊过后,曹操沉下心来,温声安慰戏志才两句,到底还是喜悦大于惊异,令他脸上不由露出微笑来“我没有想到志才还能记得上一世的事,我也没想到,你现在就能与我说话了。”
他转念一想,戏志才记得上一世,没道理刘宏不记得上一世啊
难道刘宏是装的可是为什么呢
曹操想不通,都那么多年了,刘宏早就已经到了能说话的年纪,黏倒是挺黏糊他的,就是脾性也与一般的孩子无异,这让曹操又有些不确定了。
戏志才严肃着小脸,含糊地询问曹操“主公为什么,能将志才救活,变成孩子”甚至还牺牲了自己的寿命,难道他真有那么重要吗
“不是我将你变成孩子,而是复活这禁术有限制,一旦重活过来,前尘往事都将成为过往烟云,与这一世无关了,所以我才认为你们没有保留上一世的记忆啊”
曹操感慨着,将戏志才放在小床上,给他垫上靠背,木制的床被工匠们完全磨平了,没有会将孩子刺伤的棱角,两侧的围栏够高,比戏志才的个子还高,他还能够供抓着围栏站起来。
他们二人面对着面,主臣之间安静着对视了一眼,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戏志才率先开口道“如今我成了孩童,昔日的心意却不曾变过,我很庆幸能够还有机会辅佐主公成就大业,也很庆幸,还有机会去等心愿实现的那一天,这一切都是主公给我的。”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志才与我,曾经是主臣,知己,如今更是亲人,”曹操笑着弯腰摸了摸他的脑袋,而戏志才下一句话就将曹操给说懵了。
“主公,曹宏是哪一位复活的”
曹操怔了怔,戏志才会问出这话来,说明曹宏与他接触过,并且就连曹宏,也保留着属于刘宏的记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年他一直在骗自己他想到自己对着曹宏娃娃念叨了多少话,那是仗着刘宏还是个孩子没有记忆,现在倒好了,原来是装的啊
曹操心里有些不悦,闹起了别扭,他百思不得其解,刘宏为什么要装小孩骗他呢他有什么值得欺骗的,好兄弟之间难道不该坦诚相待吗
戏志才见曹操出神想心事,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心下叹了口气看来,曹宏在主公心目中的地位比他想象中的更高,他要更慎重一些,才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主臣二人又聊了一阵,戏志才的脸色渐渐变红,小娃娃没有自控能力,想要小解大解,根本就憋不住,感觉一来就一泻千里,大解起来是万分爽快,戏志才脸都要绿了,当着主公的面进行大解,那太不文雅、失礼、丢脸了
他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曹操鼻子没出问题,很快就问出了臭臭味儿,再一看戏志才的表情,哑然失笑“孩子的躯体娇嫩,会排泄也是正常,志才不必感到害羞,这是正常的事,我来为你将脏了的尿布换下吧”
戏志才忙摇了摇头“还请主公为我叫来婢女或奶娘。”
曹操也没勉强他,给曾经的下属与知己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尿布换好神清气爽,戏志才又不受控制地感到犯困,正在长身体的小娃娃,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曹操见他困得眼皮子都打架了,小脑袋一颠颠,却愣是靠意志忍着,想要与自己再说一些,忙道“困了就休息,你现在是在长身体,一切都顺着身体来,千万不要反抗身体给你的消息,我也没什么要紧事。”
戏志才坚持不住,有了曹操的话,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熟睡了过去,那红扑扑的小脸嫩地仿佛能掐出水来,呼吸间欺负的小身体软软地一团,曹操为他盖好被子,在其床边守了一会儿,就见曹宏匆匆赶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屋里的门。
却说曹宏那头,终于将度量衡灌输进了曹丕的脑子里,他正要授下一门课,却听曹植与曹彰在哪儿嘀咕父亲回来了。
曹宏心中一动,忙询问“父亲回来了吗他在哪里”
曹彰道“父亲先回后院了,刚才我们在学习,所以没有人来告诉我们,可见父亲会等我们学习完成去见他。”
回后院,想也知道他会先去看谁
曹宏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大祸临头了
他忙冲了出去,往曹操所在跑去,绕过了后院的花园,打听之下曹操果真在戏康的屋子里,那还得了,若是戏康在曹操面前拆穿了自己,那与他自己坦白是两码事,严重程度也不一样啊
曹宏暗骂了一声,愤怒地将过错归纳于他与戏康有矛盾、
曹宏小跑到屋子门口时候,已是额头冒汗,气喘不已,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头惴惴不安起来。
两扇门顺着他的掌心向内开启,曹宏逆着光,看向了稍有些昏暗的屋内,之间里面正对着自己坐着一个人,那人正襟危坐,淡淡的视线透过门缝望向他。
曹宏喘了一声,出身呼唤道“阿瞒。”
曹操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看孩子眼神清明,条理清晰,就这还有可能是个普通的孩童吗
曹操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中纹路“我该叫你宏儿,还是该称呼您为陛下呢”
曹宏急了,忙哒哒地跑了过来,三头身小胳膊小腿,跑起来就像个肥嘟嘟的小企鹅。
“前尘往事既然已经再无关联,我自然是阿瞒的宏儿,这世上已经没有了陛下,阿瞒又何必执着于过去的人呢”
“我顾念旧情,对陛下真诚以待,陛下又为何要以欺骗来回报于我”
曹操低落地声音刺地曹宏心头一紧,这一紧张,左脚与右脚就绊在了一起,他整个人都向前扑了过去,也正是距离近,曹宏就扑到了曹操身上,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我一直想要向阿瞒坦白相告,可是阿瞒忙于事业,很少回家,这次你回来,我就想与你说实话,没想到你先来找了戏志才。”
曹宏口齿清晰地解释起来,那抱大腿的动作熟练极了,四十五度扬起头,还能看到曹操的下巴。
曹操被电了一下,特别想立即伸出手去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他硬是忍耐着,没有去行动,表面上看上去就像是紧绷着脸不悦的样子,曹宏见状,更加不安。
曹宏的眼泪吧嗒吧嗒开始往下掉“我很喜欢现在的家,最早不与你坦白也是因为眷恋此身有兄弟,有父亲、祖父,一直不与阿瞒说,也是惧怕一旦说了,就会失去这些,重回当初孤家寡人的样子。”
“你既然已经知道前尘往事与这一世无关,我又怎么会让你再成为曾经的你只是你我兄弟推心置腹,现在的我却一直将你认做儿子,陛下一直不愿意开口叫我爹,定是以为不愿意受这份委屈,我却自以为是地为你做了父子之间该做的事情,您不感到生气吗”
曹操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认真地说道“陛下隐瞒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可知我在失去了兄弟以后,有多么伤怀”
幼童说哭就哭,眼眶红红的,边哽咽着边叫道“我不生气啊我多么珍视与阿瞒之间的缘分,无论是兄弟之缘,还是父子之缘。”
曹操见他还在哭泣,无奈又好笑。
难道是受了孩童身体的影响吗曾经遇事从不哭泣,认为哭泣是软弱行为的刘宏,竟会哭成一只委屈巴巴的小兔子,睁着红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这一望,本来就对曹宏没有什么抵抗力的曹操更是一阵心痒,曹宏的解释他能够接受,就是被欺骗了这么多年,曹操还有些生气,于是打算吓唬吓唬他,看他以后还敢撒谎吗
见他毫无表示,好像真的气狠了,曹宏紧张地头皮发麻,抱着曹操大腿的手收紧,急吼吼地喊道“爹”
这一声清脆嘹亮的爹,将曹操给喊愣了,也将熟睡的戏娃娃给吵醒了过来。
戏娃娃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从床榻上探出一颗脑袋,他趴在床边望了过来,却见曹宏正可怜巴巴地抱着曹操的大腿,似乎在哭泣忏悔的模样,不由暗暗吃惊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快
曹操回过神来,叹息着拿帕子擦拭曹宏的眼泪,他无奈道“陛下,您这又是何必呢既然已经是曹家的孩子了,我还会不要你不成”
曹宏哭声可怜,戏志才刚要赞一声好演技,就被曹操的话给惊地呛住了口水。
“陛下,什么陛下”
“这么快志才就醒了吗倒是将你给吵醒了,”曹操闻声看了过来,他看了看门口,发现大门已经关上了,于是压低了声音道“志才,既然你已经知道曹宏也是复活之人,那我就与你实话实话了吧他就是先灵帝,刘宏。”
正说着,曹操顺手就将曹宏给抱了起来。
戏志才“噗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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