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出门了。”
“嗯……”尹润松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浏览着报纸,听到女儿的话,略一抬头,等看清她的打扮,脸色都臭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哎呀,你怎么还穿着工作时的衣服?约会都不知道打扮打扮,你让人猗猗怎么想?还以为你那么随便呢。”
“……”
尹如琢没答话,摆着一张扑克脸。
若是换成商场上的对手,一定会因她这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胆寒,大多数人也会将她几乎一成不变的温和表情当作是高深莫测。
“我和你说话呢,”可惜尹润松不是别人,他是尹如琢的父亲,也是最了解这个女儿的人,“第一次约会,你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不是?你和人小姑娘差着几个代沟,别以为能娶到人家就万事大吉了。想想你爸爸我当年……”
一听父亲又要开始吹嘘年轻时候的恋爱事迹,尹如琢嘴角一弯,“晚上还要飞莫兰,这样方便一些。”
“什么方便一些,你怎么什么都图方便呢?哎呀,太糟蹋我和你妈妈给你生的漂亮脸蛋了。”
尹润松痛心疾首,尹如琢还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模样。没有明确反对父亲,但也没有妥协。
“第一次约会,太重视可能会让猗猗有压力的。”
“什么有压力?这是重视,重视你懂不懂?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女儿,还要爸爸教你怎么追女孩子。哎呦,哎呦……”
女儿争气,尹润松放心把担子甩给她,现在整日闲得很,闲着闲着就操心起了女儿的婚事。
他妻子去世得早,唯独这一个女儿,原本也想着在身边多留几年。没想到一留二留,留到了二十六岁,转头一看女儿竟然连个恋爱也没谈过。
这一下可把尹润松急坏了,一会儿想着女儿是不是有感情障碍,一会儿想着她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受过情伤。
他暗里侦查明里打听,又是给她介绍青年才俊,又是给她挑选美貌小姑娘,没想到这个女儿还是不为所动。
尹润松自诩开明,奋斗一辈子攒下这家业,老了也没什么追求,就指望女儿幸福,自己可以含饴弄孙。
所以无论尹如琢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他都不会干预。
结果可好,这女儿一副对谁都没兴趣的模样,一心投入在工作上。
尹润松在典型的“传统开明”思想作祟下,起了帮女儿包办婚姻的念头。
首先当然得是女儿喜欢,其次自己也得顺眼,最后,最好还能对家族有益。
结果,在这个首先上他就败北了无数次。
尹润松想不通啊!
想他年轻时候风流倜傥,妻子也是风华绝代,都是浪漫知趣的弄潮儿,怎么这个女儿在感情方面像块木头疙瘩一样,怎么都不开窍呢?
但就此放弃不是尹润松的性格,更何况他现在有的是时间。在这种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他终于有了个大发现。
不知道为什么,尹如琢这些年通过各种曲折途径帮助着赫胥家。
双方没有商业往来,交情也不深,如琢为什么要资助他们呢?
尹润松一看赫胥猗,瞬间认为自己掌握到了事情的关键。
赫胥家大女儿,不仅温柔娴雅、美丽端庄,而且这些年支撑着赫胥家,足以看出其独立坚韧,稳重大气的宝贵品质。
也只有这样的女孩子才能得到他女儿的青睐了!
尹润松为女儿的好眼光欣慰,本以为没多久就会传来好消息,没想到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人姑娘都二十岁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尹如琢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尹润松着急啊,大家出身的小姐结婚普遍都早,像尹如琢这种二十八岁连恋爱都没谈过的,根本是个奇葩。
再不行动,她媳妇都要跑了!
最后还是得他这个靠谱老爹出手。
“您别操心,我知道的。”
尹如琢笑容恬淡,声音温柔坚定,似乎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你知道个屁。”
尹润松却是要被气死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尹如琢学会了这张公式化的扑克脸,工作上越来越顺利,人反而越来越放不开。
尹如琢抬腕看了一下表,“时间要赶不上了,我先走了,您晚餐多吃点。”
“等等,你礼物带了没?花呢,有准备吗?”
尹如琢挥了挥手,让他放心,尹润松靠在沙发上无奈摇头。
他还记得自己刚开始提这件事的时候,尹如琢是如何反对的。还好他强迫她参加了赫胥猗的生日会,否则不知道要耽搁多少事。
尹润松“吧嗒吧嗒”抽起了烟,心里盘算着婚礼还差哪些准备。
尹如琢驱车去庄园接到赫胥猗,两人向着今日的约会地点进发。
“如琢姐姐,谢谢你今天的邀请。”
赫胥猗今天打扮得青春洋溢又不失端庄,态度自然大方,似乎没对两人关系的改变感到尴尬。
尹家向赫胥猗提亲的消息已放出一周之久,两人期间一直没有见过面。尹如琢工作繁忙,赫胥猗乐得轻松,说实话,她对今天的约会没有丝毫期待。
两人相差八岁,一个已经工作多年,另一个还是学生,只见过寥寥数面,根本没有话题。
只是为了不让气氛尴尬,花费的心力就足够叫人疲惫了。
“是我应该道歉,之前工作太忙,今天才空出时间。”尹如琢含蓄地打量了她一眼,“你今天很好看。”
“谢谢,如琢姐姐今天……”赫胥猗羞涩一笑,带着几分调皮道,“倒还是一样。”
尹如琢穿得正式,实在不像是出去约会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没来得及换。”
她早上开完会,匆匆回了一趟家,实在来不及打理着装和妆容。
赫胥猗轻笑,“不是什么要道歉的事,你工作那么忙还抽出时间请我听音乐会,我很开心。而且,你穿正装很好看啊。”
尹如琢似乎愣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轻轻扫过。
“嗯?”
赫胥猗察觉到她的目光,只觉得那一眼中有什么微妙的含义,有些心虚地摆出了疑惑的神情。她对自己的面具向来很有自信,但尹如琢偶尔的几个眼神,让她短暂地产生了被看穿的错觉。
赫胥猗如今的一切作为,无疑是在“讨好”尹如琢。既然把这段婚姻当作交易来看待,她不介意给“顾客”更好的体验。
当然,这种体验唯有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才是最好的。对她来说,表现出天真羞涩,毫无城府的形象无疑更容易获得尹如琢的信任。
对方是一位精明的商人,一定对这段婚姻的利害有着准确的预估。说白了,尹如琢不过是拿金钱换她的贵族头衔。
伯爵头衔对赫胥猗来说不算什么,对方给出的金额她相当满意。
婚前约会不过是做样子给其他人看,也不过是一种“验货”而已,这会让她明白,此后自己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只是觉得你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小时候?”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你爷爷六十大寿,我也去了赫胥庄园。”
赫胥猗记性很好,对此还有印象。
“当然记得,当时你是和叔叔阿姨一起来的。”
那是尹如琢第一次亮相这种大型场合,吸足眼球的同时也闹出了一些风波。不过这种不愉快不用在此时提起,徒增尴尬。
“是的。”
“那你对我那时候是什么印象?”
尹如琢仔细思考了一下,“很可爱,很耿直,很有大家小姐的气派。”
很可爱,很耿直,很有大家小姐的气派。
赫胥猗觉得尹如琢那双好看的眼睛,真不是白长的。
十年之前赫胥家的颓势还没那么明显,有爷爷坐镇她也根本不用理会这些俗事,十岁的天真女孩天不怕地不怕,可不是她形容的这样吗?
只不过,一切都不一样了。
赫胥猗斜了一下目光,口中仍笑道:“那如琢姐姐的意思是我现在不可爱了?”
“与其说是不可爱,不如说现在更应该用漂亮来形容你。”尹如琢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变化,语调轻柔地道,“你成熟了不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
对于女孩子来说,二十岁和十岁的变化绝对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如琢姐姐也成熟了不少,不过我还是第一眼认出了你。”
赫胥猗这句话绝非谎言,毕竟尹如琢是名人,年轻有为又漂亮,想不让人记住都难。
尹如琢笑了笑,“你当时的钢琴演奏十分出色,让人惊艳,现在还有在弹吗?”
赫胥猗神情微变,握住了自己的手。
“只是爱好而已,很久不弹已经生疏了很多。”
尹如琢看了她一眼,目光带着几分深意,但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打开了车内的播放器。
一首舒缓的古典音乐响起,赫胥猗因不用再勉强开口而心头一松。
“还有一段路,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嗯。”
赫胥猗很听话地闭上了双眼,尹如琢稍微放低了靠背,能让她更舒服一些。
少女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唇珠丰润、眉目温婉,闭目养神的模样犹如一幅画卷。
尹如琢望着她的脸,不禁有一丝晃神。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个小女孩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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