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段学习结束, 是否接受考试
“是。”
房间之中,纪墨独自一个在,这已经是十几年后了, 李寡妇在某一年死掉了, 正常的老死, 没受什么罪,睡梦之中就没了, 纪墨那时候已经认了她当干娘, 便以对方干儿子的身份披麻戴孝,送了最后一程。
那个时候, 他的徒弟已经不在身边儿了, 而是踏上了自己的报仇之路。
纪墨就如同当年的祝容一样, 并不拖着徒弟在给自己养老送终之后再报仇,“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你的仇人也都老死了, 报仇, 还是要趁早的, 不要给仇人成长的机会。”
现实不是小说, 少了些一波三折的坎坷,在你蛰伏起来苦练技艺,以为出去定能报仇的时候,说不定你的仇人也在发展壮大,站到你无法触及的高度,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再去报仇, 该有多么绝望呢
出于某种感同身受的心理, 纪墨教授技艺的时候, 并没有如同祝容那样又是考验又是磨炼, 用一年一年的时间来酝酿仇恨的苦果,而是早早给了速成之法,看着对方学成了,就没再让他压抑,直接让他去报仇了。
身前少了弟子,也没了熟悉的人,纪墨看着自己的专业知识点已经满百,也没再等什么,直接选择了考试。
第二阶段理论考试,时间二十分钟请简述心乐的优劣之处。
“心乐啊,实在是优势劣势都很明显的技艺。”
纪墨沉吟着,对于心乐,他的感悟很深,刨除那部分呼吸法不言,心乐其实很有些玄学的成分,自然这方面也可归为科学的心理因素。
用祝容的话来讲,以自己的心声蛊惑他人的心声,从而让他人做出狂悖乱逆之行,听起来就好像是某种蛊术,先给人下个蛊虫,然后再用声音或者母蛊之类的存在驱动对方做某事。
很是传说中的东西,可实际上,这种“控制”存在很多限制条件,并不是什么都可以的。
比如说纪墨让那位大人投河自尽,他能够通过心乐做到的只有第一步,就是投河,而这个“投河”还不能直接跟“自尽”相关联,否则就会产生逆反心理一样,大致就等同于“一个人永远无法自己掐死自己”,在他掐着自己感觉快要死掉的时候,哪怕他的心理还想继续,头脑的反应会让他的身体松手,从而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
所以,一个人自己掐自己,最多也就是把自己掐昏,等到昏倒之后,双手自然放松,又会让自己获得喘息的机会,重新活过来。
如果直接是要控制一个人自尽,那么这种难度就等同于让一个人自己掐死自己,理论上能够做到,实际上,很难。
那么,就把这一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投河”,不能让这个“投河”跟“自尽”相关联,就可以理解为“河水好凉快儿,想要进去泡一泡”“这里肯定是有路的,我上水面上踩一脚”“这河水真漂亮,我去玩水”,诸如此类的想法用来误导对方的头脑判断,从而让人落入水中。
但落入水中也不代表就会“自尽”了,外界环境的巨大变化,涉及自身的巨大变化,也会让人从“催眠”之中清醒过来,就好像有些被催眠的人,晃一晃对方,对方就会醒来,或者大声喊对方的名字,对方也会醒过来一样。
心乐的控制,总的来说还是相对科学的,所以也会有类似的限制,过于冰冷的河水一浸泡,很容易就让人醒过神来,那个时候头脑还有几分被控制之余的麻木,类似于“我怎么在河水里”“怎么是河水”这样的念头,都会让头脑的反应更加迟钝几分,只要多思考这样的问题,就很容易忽略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自救。
抓住这个时间差,把对方拖入水中,这才能够完成“自尽”的最后一步。
自然,这也是因为纪墨所选择的方法是投水自尽,若是换一种方法,比如说普通的割腕自杀,虽同样有限制,却不用最后一步手动,只要初始给人一种错觉,让他理解为割腕不是自杀,而是切开什么本来就要切开的东西就可以了。
在最后对方失血而死的过程中,他的头脑就会先一步陷入昏迷之中,无法自救,从而完成一个完美的自杀。
但,这个过程时间太长了,不够干脆利落,同样也容易有很多变数,以那位大人的身份来看,身边没有下人的情况少之又少,万一被人发现中途施救,就只能是半途而废的结果。
说远了,总之,心乐绝对不是什么万试万灵的控制技艺,若是遇上那种心志坚定的,心中没有黑洞的,或者对乐声不敏感完全听不进去的,心乐基本上就没什么用了。
把催眠曲当普通音乐听的人,总也是有的。
而心乐的优点也同样明显,以声传心,具有极强的隐蔽性,不知道心乐存在的,听到这样的乐声也不觉得什么,而一旦被心乐种下某种暗示之类的,哪怕醒来之后会觉得荒诞,可同样无法否认那就是自己做的事情。
因为心乐本身并不是具体限定某一个行为动作,而是从本人的行为习惯出发,以割腕自杀为例,割腕的姿势必然是本人习惯的姿势,同样角度深度之类的也都跟个人的习惯有关,绝对不是乐师能够控制的。
这样说来,心乐还是科学可证的。
写完一篇卷子,没有费太多的时间,纪墨估计,自己也就用了十五分钟的样子,然后检查一遍,没问题,这才上交。
不得不数,他如今已经是熟练得很了。
连看着卷子在眼前直接消失的那一幕,都有种被监考老师收走卷子的感觉,平常而自然。
请选择考试作品。
“又是这个环节了啊”
纪墨想,这一次的考试作品会是什么呢
书是肯定有的,其他的,那一首首乐曲,又有那些能够传承广泛了呢
只是弹奏过一遍,是否算数呢
有几人听闻,又有多少人能够为之传颂呢
上一次乐师考试,选择作品的时候,纪墨选择了凤凰引,因为凤凰引的特殊性几乎是系统认证的,而这一次,他所能选择的乐曲之中,显然没有凤凰引的影子,也就不可能再导致上一次的异常成绩。
那么,选择正统而标准一些的
在那若干光点之中,纪墨看到了一张琴,这是他亲手制的,与别的琴不一样的是,心乐和战乐之技,都已经写在琴上,言辞略有几分隐晦,但的确是做了记录。
“若有能者,当从中领悟技艺,若不能者,看起来不过是穿凿附会,人云亦云的虚妄之言。”
便好像是某些修辞手法一样,什么“三月不知肉味”,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可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无论是心乐还是战乐,知道的知道,不知道的,看起来也就是一种夸张的说法罢了。
纪墨想了想,最后还是选定了这个,总是选择书本的话,似乎也有些过分依赖文字和书本了,若是若干年后,文字变化,或者干脆得到书本的人看不懂上面记载的文字内容,还有那乍一看如同鬼画符的曲谱,是不是就荒废了
他的手指点在那个光点上,光点在眼前放大,那张琴的样子呈现在纪墨的眼前,他仔细看了看,轻叹“好久不做,还是有些手生。”
无论是何种技艺,都不是学了之后就可以搁置的,搁置的时间久了,哪怕再用起来有种熟悉感,可到底还是不如当初用得最多的时候,这里面的熟练度,似乎也是会被冷却的。
只是这种差距,唯有当事人才能感觉出来一二,别人看着,其实都是一样的,甚至更好也说不定,毕竟纪墨做了一辈子琴的经验,也是很多人不能比的。
哪怕是在二阶世界,也不是说这里的制琴技艺更强于纪墨了。
请选择时间,五十年,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
“五十年。”
如今的纪墨,已经能够以较为平和的心态,在一个个有限的年限之中看着自己的作品辗转于时间长河之中,步步沧桑了。
房间之中静坐的身体仿佛再也无法束缚灵魂,灵魂随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上升,像是想要到天的尽头去瞧一瞧天地浩大,并在这个过程中“一览众山小”,可,很快,灵魂又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再次回落,渐渐地落到低处去,看到那人死之后的风景。
“怎么死了呢”
“也是老了吧。”
“平时看着身体挺好的。”
“谁说不是呢”
嘈杂的声音之中,简薄的棺材被埋葬起来,纪墨仿佛看到了自家徒弟的身影,仿佛又没有,也许是没赶回来吧。
也不知道他报仇得怎么样了,纪墨本还想着,等看看他报仇的结果再说,但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若是对方报仇成功,也就成了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未必还会认自己这个在落魄时候拉他一把的“老爷爷”,所以,没必要等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能走到哪一步,他也无法帮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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