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赞同少年的提议, 即便他们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也不愿意送他去死, 或许有人同意, 只是不敢在那样的氛围中表现。
天真的人总是想要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 或者说谁也不用牺牲的道路, 可惜摆在他们眼前的路有且只有这一条, 还是一个看上去就已经从中间截断的绝路。
姚良却对这个提议充满信心,他并不是一个富有牺牲精神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因为他是这里唯一一个能做到刺杀并活着回来的人。
其他人没有这样的实力,能够走到那个人类兽王面前,交涉或杀死对方;也没有复活的道具,只有他有做到的可能。
“放心吧,我会活着回来的。”少年这样对其他人说, 可惜其他人都将这句话当做了体贴的安慰,就算是知道他来历的慕初,也不认为他可以做到。
他们完全抛开了姚良开始讨论对策,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这个剿首计划。姚良又动容又无奈, 只能在夜晚和姚团说这件事, 收获了“你这跟送死毫无两样”的吐槽。
可是到了最后, 还是姚良的说法有那么一点可行性,只是所有人都不同意他一个人去。
姚良本来想要以基地的人都在备战状态中, 不是紧张地建造防御工事, 就是在加急制作陷阱为理由拒绝, 他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人多了反而误事,不是说打草惊蛇,而是他自己的异常之处起死回生被看见会很麻烦。
但众人依旧忽略了他的抗议,以自愿为原则,挑选实力最强的人去做这一场战役的先锋,争取用一队人解决兽王避免兽潮。若非姚良的实力是北清基地中最强的那个,他说不定还会因为年龄被排斥在这个任务之外,即使他不断澄清他放在末日前都已经成年了。
姚团同情地举起爪子拍了拍他的背,大家都是好人的情况下,确实容易出现这样的场景。
在这次的作战计划中,选择的方式是空投,这是最快捷也是唯一可能到达兽王附近的途径。从外围突破绝无可能,只有空中还有一条道路,而情报中野兽军团多为走兽,空中部队稀少,是个可以利用的薄弱环节。
真正计划开始之前,北清依照不止何处流传下来的习俗,举办了一场践行宴,虽然食物和上次欢迎西凤基地成员一样丰盛,但气氛截然不同,凝重得姚良都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自己张嘴就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样合适但不吉利的话。
人们搬出了北清原负责人珍藏的好酒,葡萄和小麦水稻是少数没有杀伤力的植物,葡萄酒和米酒也是如今人类中已经大受欢迎的品种。
深红的酒液被倒入陶碗中,每个人都分到一杯,姚良也不例外。喝完这碗酒,就该出发,每个人都痛痛快快豪饮着平时没喝过、也舍不得大口吞的美酒,而姚良小口小口抿着,低声和团子评论这个葡萄酒在他喝过的酒里面可以排第几。
吃饱喝足的敢死队队友们,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准备第二天的作战。姚良也当着其他人面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做出一副要休息的姿态。等门口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隔音不好的墙壁另一端传来的打呼声的些许动静后,他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
夜晚的基地依旧有着执法队在兢兢业业地守夜,并且因为兽潮的原因,他们更加小心谨慎,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动静。
可姚良不一样,他制定了所有的守备路线还有时间,卡在交接换班的过程间,找一个视线死角虽然困难,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做到。
少年抓起了自己的剑,本来闭着眼睛睡觉的姚团也睁开了眼睛“我就知道你会提前走。”
它的目光中满是谴责,写满了是不是准备不带我一个人偷溜的怒气。姚良咳了一声“怎么会,你可是计划的最重要一环。”
他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个熊猫玩偶,是之前为了逗姚团放在里面的,一直没拿出来,这会儿还派上了用场;然后抱出了另一床被子,卷成圆筒状放在床上,再盖上自己的被子,打眼一看就像有人在睡觉一样。
这样简陋的伪装在白天肯定是没有效果的,但有夜色这个最好的辅助帮手,就算有人心存疑惑也不会走到近处看,隔着距离应该能争取几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他们不来叫自己吃早餐,或许运气好等到出发的时候才被发现。
一人一兽没有打开门,而是找准时间从窗户翻了出去,熊猫并不算娇小的身躯十分灵活,行走在灯火与灯火之间的阴影中,有一队守卫从它面前经过,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姚良更是经验丰富,他像一个幽灵,游走在守卫的视线死角,渐渐靠近出口。
过程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主要是等待其他人离开,他们寻找到最佳时机,在换岗的时候一跃而起,闯过了最后一道关卡,融进了基地外的黑夜里。
有一个执法者停顿了脚步,迟疑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旁边的队友立刻警惕起来“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有东西过去”他说的有些犹豫,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幻觉,对方了然“没什么,是风而已,我以前守夜的时候也经常疑神疑鬼。”
于是那人也放下心来,继续着他们的巡逻路线,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发现真相的机会。
之前就被嘱咐过的巨鹰停留在基地外的大树上,两只老鹰温顺地低头,用巨大的喙蹭了蹭姚良的头发,然后任由他们爬上自己的背,展开双翼,飞向了天空,宽大的羽翼几乎遮住月亮。基地中有人抬头看向飞鸟离开的方向,也没有多想。
趴在鹰背上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巨鹰的羽毛很坚硬,带着一些粗粝感,姚良勉强在它的脖子附近找了一个支撑点,避免自己在高速行进中被甩出去。姚团这时候变成了人形,小孩子的外表比起快两百斤重的熊猫来说更方便,而且体型轻对方飞起来也轻松许多。
冰凉的风呼啸着穿过姚良的耳畔,雾状的云凉丝丝的,伸手仿若可以摘下月亮。在这种时候,才会发现,人类为什么这样渴望飞翔,少年脸上扬起一抹笑容,享受着这一刻的自由。
正如姚良所预料的那样,基地中的人确实一夜都未曾发现他们的离去,直到天光大亮,被选出参与剿首行动的人都起来吃过早餐,慕初才皱着眉去敲响了他的门。按照她的私心,她更希望姚良就这样睡过去,错过这次行动,但她不能。
只是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一丝回应,让她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其他人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旁边的男性执法队示意她让开,然后一脚踹开了房门。看见黑白色的熊猫和床上鼓鼓囊囊的人影时几人还松了口气,再走近点却顿时发现是假的。
慕初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子,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跟进来的人都被变故惊呆了,她转身冲出去,正巧遇上了疑惑为什么派去做搭乘工具的飞禽少了两只的驯兽师们。
不需要多聪明都能猜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提前离开是对方能做出来的事情,之前看他总是安静地无奈地听他们说话,便以为不会出问题,谁知道还能玩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其他人也不再等待,乘上交通工具以后以最快的速度朝他们追赶而去。慕初遥望着天空上的一行黑点,脸色极其难看,小姑娘抱着蓝蓝,懂事地待在母亲的身边,祈祷着大哥哥的平安归来。
而姚良此时,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兽群,除非必要的休息之外,他们都不会落地,若不是巨鹰不能支撑过长时间的飞行,他们甚至不用停下来,戒指里面还有一些食物,支撑到目的地绰绰有余。
实际上用的时间也不长,在第三天,他们就发现了兽群的踪迹,北清确实是兽潮的下一个目标。
即使飞在天上,低头望着由众多野兽组成的军团,也会不由得感觉到畏惧,纵然它们此刻还不是战备状态,也没有正面交锋带来的压迫,但那样的数量已经足够让人心惊。
巨鹰没有降下高度,虽然依旧引起了注意,鹰隼的目光敏锐地寻找首领的地点。在一个个体型庞大的动物之中,人类太过渺小不起眼,不过对方坐在一头大象的身上,仔细寻找还是能够找到。
承载着姚良的巨鹰盘旋着,俯冲而下,所过之处惊起一连串的动物,它再次向上飞起,背上的乘客却不见踪影。
此时,姚良落在象背上,和那个兽王面对面站着。对方的皮肤黝黑,身上穿着不知名的野兽皮毛,头发蓬松又乱糟糟的,从五官和身形来看,他的年龄不大,或许和姚良现在的身体年龄差不多。
他的表现并不像人类,这个年轻的兽王四肢着地,如同野兽一样对着姚良呲牙,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围绕在他身边的野兽们顿时骚乱起来,休憩的兽群全部警惕地站起来,上万双眼睛注视着中间。
“你会说话吗”姚良没有一上来就喊打喊杀,他还是尝试交涉,可惜对方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你能听懂我的话吗你为什么组织起这些兽群,怎么做到的”
少年极力表现自己的友好,试图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个事情,可惜对方明显是从野兽群中长大的小孩,除了人类的外表外,什么社会性都没有,已经完全融入了野兽中。
看来交涉注定失败了,姚良定定地看他几眼,叹息着抽出了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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