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应该没有经常打理, 姚良闻到了沉闷空气中挥之不散的陈腐气息, 房间里应该没有其他人, 跟着他的小尾巴比他矮上一头, 抓着他衣服的手用力但在颤抖,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脖颈。
“你不要动”
沙哑的女声,难以掩饰声音主人的紧张情绪。姚良顺从地举起双手,表达自己的无害“女士,我只是一个无辜弱小的盲人,如果您想要钱财的话, 我的钱包放在衣服的内兜里。”
挟持他的女性业务非常生疏, 语气带着几分羞恼“我不是抢劫犯”
被压制的青年挑起眉梢,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对方没有放松“我也不是为了钱, 我问你, 你是不是在查半个月前的失踪案”
她的声音干涩, 一听就知道这件事和她有关系,她舔舔唇, 补充“我都听见了, 你在向旅店老板、甜品店的店员还有其他人打听这件事情, 不要想着狡辩”
姚良已经从肢体接触的部分, 在脑海里描摹出这个小尾巴大致的身高体型和动作, 双手随时可以抢下威胁他咽喉的凶器, 所以一点也没有隐瞒, 大大方方地点头“的确,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对方似乎怔愣了一下,紧攥着衣服的手也松了一下,就在这一秒,从头到尾表现万分乖巧的人质突然暴起,以一种她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只觉得手腕被握住一拧一扭,身体顿时换了一个方向,本来威胁着对方的“武器”也被牢牢按在她自己的要害处,根本动弹不得。
“抱歉,得罪了。”青年从容不迫,一双漂亮但没有神采的眼睛看着她,“你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对吗”
一刻钟以后,两个人和平地在椅子上相对而坐,女孩非常兴奋,手舞足蹈“功夫这一定就是华国功夫对不对太酷了”
“你要这样想倒也没错。”姚良拿着盲杖,十分怀疑在刚才的时间里,面前的人被换了一个,他清咳一下,“那么,我们现在能开始正题了吗”
“我叫艾斯普瓦尔,你也可以叫我艾蕾。”女孩说了一个有点拗口的名字,“我母亲给我取的这个名字,在她的语言中,这是希望的意思。我是她对未来的期许,是她对德罗萨这座城市的希望。”
她仰起头,看向青年带着浅淡笑容的脸庞,但她可以看出,青年的情绪只浮在表面,虽然他完全看不见,但自己却总有被审视的感觉。艾蕾咬咬牙,有些冲动地说出了一句话“在讲失踪案之前,我想先给你讲德罗萨的故事。”
在三十五年前,德罗萨还不是现在的样子,它没有这样光鲜亮丽。相反,它非常的混乱,罪恶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滋生,偷窃、抢夺、杀人一切的罪行都能在这里看见,每天上演。
大大小小的黑帮统治着德罗萨,在这个有名的黑暗之都,罪恶者风生水起,普通人每天都提心吊胆,身上不带着防身的武器不敢出门,回家以后锁紧门窗,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能出门,就算如此,常常还会有普通人在家中被杀害,甚至还有遇见爆炸的。
一个无可救药的城市,所有人漠视着德罗萨的堕落,有能力的拼命逃离这里,其他城市的人离德罗萨远远的,离开的人对出身闭口不言,怕引来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但是,德罗萨被一个男人改变了,一个外来者,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们都叫他“先生”。
先生常年带着一个面具,没有人看见过他的长相,他在某天清晨踏上了德罗萨的土地,从此,罪恶之都的黑暗开始消退。
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干掉了德罗萨最大的黑帮,高调地宣布了自己的存在,很快聚集了那些不甘于此的普通人,在对方的带领下,这些原本软弱的人所向披靡,罪恶者很快就被绳之以法,整个德罗萨的风气为止一清,事情看上去已经完全变好了。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邪恶,这个世界不存在完全美好的地方,就像有白天就会有黑暗,有光明才会有黑暗一样。当这群人中开始出现一个偷窃者的时候,愤怒又恐慌的人群激进地惩罚了对方,他们担心德罗萨真的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无可救药,如今的场景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会再次堕落。
在负面情绪蔓延之前,先生再次站了出来,他站在广场上,发表了演讲。
“如果没有了不好的情绪,没有了那些缺点,那么这个城市就不会再有黑暗了。”艾蕾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讽刺,“他是这样说的。”
这样荒谬的理由居然被接受了,迫切想要摆脱过去一切的居民,盲目地信任着拯救他们离开泥潭的英雄,他们将其他人叫来,将阵地转移到了教堂中。
在教堂里,他们其实没有做什么夸张的事情,只是一个个排队上去,扎破了左手中指,将三滴血落在了一个金色的杯子中。
先生主持了整个仪式,对着盛有全镇人血液的杯子念了一串古怪复杂,连语言都听不懂的话,然后那个杯子被放在了神像面前,他做了一串动作以后,带着所有人退出了这个教堂,然后锁上了门。
七天以后,人们再次打开教堂的大门时,金色的杯子还放在桌子上,杯中的液体却已经消失,杯子内外程光瓦亮,连一点血迹残留都没有。
从这天开始,这座城市慢慢朝着好的一面发展,不知道先生的仪式到底有什么作用,但罪恶确实从这座城市消失了,所有人都很快乐无忧,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随着三滴血液被排出体外。
杯子被留在教堂中,德罗萨内每个定居者、每个新出生的婴儿都会在那里留下自己的血液,成为一个真正的德罗萨人。
先生在五年后离开了这座城市,那是,德罗萨已经几乎变得和现在一样,他只留下了一句话“永远不要让自己处于黑暗之中。”
尽管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大家还是照做了,德罗萨从此成为了不夜城。几年后才有人发现了端倪,却原来一旦在德罗萨的范围内,如果在无光的黑暗中待上半个小时,那么他们就会到另一个世界,那里暗无天日,充满着怪物,所以,德罗萨永远不会有夜晚。
有人愿意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就有人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不是说这样的生活不好,被黑暗笼罩的地狱纵然是不愿意回首的过去,但只有光明的未来同样令人毛骨悚然。
被抽离的情绪并不止那些不好的、罪恶的念头,还包括悲伤、愤怒等等,这些人类本该拥有的情绪,在他们身上消失,亲人的离去不会带来伤痛、失踪案的出现也不会让任何人感到害怕染上阴霾,在这里,只会有快乐。
所以,才有了艾斯普瓦尔的出现,她的父母偷偷替换了血液,所以,她拥有正常人的情感,被寄托了希望的未来。
艾蕾忐忑着说完了自己的故事,见对面的青年一直没有说话,女孩咬咬下唇,急切地开口“我说得都是真的,德罗萨的历史每个人都知道,你可以去问任何一个居民,他们的答案都和我一样,除了最后的部分,而且,在旅馆的房间里,书柜上也会放着写有城镇历史的书籍。”
“那两名女生,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吗你告诉了她们”姚良没有评价这个故事的真假,他挑不出破绽,却也不能完全信任这个女孩,尽管对方的说法和他的猜测有几分吻合。
艾蕾点点头,然后才意识到青年看不见,她的声音含着一点愧疚“这件事确实和我有一些关联,但并不是我告诉了她们。德罗萨的游客很多,我不是会接触每一个人。但那两个女孩子,拿到了我的日记本。”
旅馆老板似乎提起过这一点,原来那个日记竟然是艾蕾的。
“我的日记里没有涉及到最后的内容,但是也写了不少东西,我之后也打听过,她们应该是打算去找教堂和那个杯子,德罗萨不会有人杀人灭口,所以除了警方给家属的说辞,大部分其实是猜测她们被困在了夜晚的德罗萨里。”
青年微微皱眉“但是,夜晚总会过去,我们昨天也进入到了那个世界,白天的时候,自动离开了那个世界。”
“我们也不太清楚,镇上的人也不明白原因,或许被困在没有光明的地方,又或许是杯子发生了变异。”艾蕾的声音中带着忧虑,她是姚良遇见的唯一一个,有着应有情绪反应的原住民,德罗萨这个地方确实和诡异,或许真的是她说的这个原因。
艾蕾看着姚良,踌躇再三还是下定决定“我想请你,还有你的同伴们,帮我毁掉那个杯子。”
女孩试图用语气来表现自己的坚定,青年看了她一样,和之前一样,分明深知对方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却有着被x光扫过,整个人都被看穿的错觉,从脊柱攀升的战栗感,强行控制才没有直接拔腿就跑,从他的视线下离开。
过了漫长的几秒后,青年点点头“好,不过,我们先去见一见我的同伴。”
两个人拍干净最初打架那两下沾上的灰尘后,从小屋子里出来,踏上了会旅馆的道路。在姚良和文彬的房间内,先后苏醒过来的五名新人玩家已经发现了他不见了的事实,经历了昨晚的怪物,犹如惊弓之鸟的几个人险些以为他遇害了。
慌慌张张跑到楼下,才从老板口中得知对方出去了的消息,知晓城市诡异的几人哪里还敢出门乱逛,也不敢去敲资深者的门,怕他们在休息,就只待在自己的房间中,不怎么抱希望地希望大佬的气息能保佑他们。
在这样的气氛中,突然响起的开门声自然引发了全员注目,姚良走进去的时候清晰地听见了松口气的声音。
不过他们也不敢过问大佬的行程,纷纷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开口说话,最终还是和他比较熟悉的文彬带着笑招呼“您回来了,她是谁”
金发碧眼的女孩从青年身后伸出头,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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