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好像还听见类似于撞击墙壁的声音。”堀川国广明显要更心细一点,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回忆起不久之前听到的声音,不由迟疑着补充道:“而且不止是一次,是很多次,就像是在求助一样。”
与和泉守兼定的热心肠不同,他并不是多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只是天性所致,对这件事的疑点进行了分析。
他用目光扫过室内,发现不远处扔着条沾着一点泥土和树叶的浴衣,而地面上还有些脏污的痕迹,看起来有点像是脚印,再顺着它们向后看去……
烛台切不动声色的一挪,正好挡住他望向柜子的视线,有些尴尬的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在琢磨新菜谱的时候,有用头撞墙的习惯。”
——太、太拼了吧!
屋内的其余三振暗堕刀同时被震在原地。与完全相信他这套说辞的和泉守不同,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的堀川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敬佩的目光看向他。
而鹤丸则非常想给向来注重形象的同伴擦擦眼泪,不过一想到刚才莫名出现的炒锅,他又下意识看了眼墙壁——嗯,这个应该真的是借口吧,可为什么感觉某一处好像有凹陷下去的痕迹……
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诡异的画面,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觉得在惊吓上,烛台切没准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型选手。
他还没缓过劲儿来,旁边安静了半天的审神者扭过头,兴高采烈的给他一个更大的惊吓。
“你输……唔、唔——”
完全没有危机感的澪瞪大眼,非常不能理解鹤丸为什么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就用手指向下扒,还试图继续说话。但越是挣扎,对方的力气就越大,到最后还干脆一手环住他的腰,凑到他耳边用气音说着话:“你之前答应过会乖乖听话,那么现在,就闭上嘴做个乖孩子吧。”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廓,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感,就仿佛是一片羽毛轻轻扫过。他侧过脸,却仅能看到暗堕刀削瘦的下颚,以及细白脖颈上正在上下滑动的喉结。
——资料库里显示,对方的这种情绪叫做“紧张”。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他还是乖巧的点点头,随着鹤丸的视线一起向外看去。
在柜子里发出奇怪声音、紧接着又轻微摇晃的时候,矮桌旁的三人立马察觉到了不对,下意识站起身来。
和泉守直接抽出本体,脑子里冒出的全是“鬼怪传说”,像是对此刻等待已久,还在刀锋后面露出了冷笑:“就算不是笑面青江那样的驱鬼刀,但这一击下去,也绝不会让你好受。”
其实说实话,他觉得烛台切今天表现的特别奇怪,绝对是因为被鬼怪给感染了——被那种理论先入为主之后,他就再没考虑过别的可能性。
“等、等等,并不是什么鬼啊!”仿佛已经看到柜子被破坏后的悲惨画面,烛台切艰难的找着理由:“只是房间里偶尔有老鼠一类,我想应该是它在里面吧……”
“如果是那样,就让我来帮忙捉出来吧。”没有理会对方蹩脚的借口,胁差少年直接走上前去,伸手想将柜门拉开。
这里面被一再隐瞒着的人,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没看见证据,就不能草率的直接下定论。毕竟同伴归再次归顺于人类,可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他的左手隐蔽的按住刀柄,已经做好了直接兵戎相见的准备。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他的动作明明极快,但在此刻,却犹如定格的画面一般,在众人的眼中一帧帧极缓慢的播放。
烛台切来不及阻止,作为刀剑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将视线集中于不远处的本体,脑中已然拟出拦截对方接下来攻击的路径。
但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明明无论是他还是鹤先生,想的都是保全大家啊!为了能让所有人安然无恙的生存下去……!
就在堀川的手指离柜门仅剩一点点距离时,樟子门外忽然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烛台切先生,你在房间里吗?”五虎退软软的声音传了进来,细声细气的、却掩不住其中的急迫情绪。
“那个……一期哥的情况又有些加重,所以我想再拿些药物出来……”
本丸内的物资有限,所以都锁在一处,由最擅长掌管内务的烛台切管理,按时按量的分配使用。不过这其中也有特例,比如像是一期一振的棘手状况,就容不得再吝啬于药物的使用。
看着急急忙忙往外走的烛台切,黑发打刀自然的跟了上去,还拽着擅长照顾人的堀川去帮忙。胁差少年没有挣扎,只是在离开前,再一次将视线落在静悄悄的柜子上,眸中泛起一丝警示般的寒意。
待三人关上樟子门彻底离开后,屋内恢复了平日里的宁静,像是真的空无一人般。
但柜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条缝隙,露出一红一蓝两双眼睛。好在屋子里还亮着灯,以太刀的视力也能看得很清楚,鹤丸在确定堀川国广没有杀回来的意思后,终于能松下口气来。
这种惊吓,最好不要再有下次了,不然他真的会短寿。
他刚松开手,怀中的少年便仰起头来,用极乖的表情看着他,不用说话都能表达出那种心情——摸摸头嘛,一下或者多几下都可以~
那种被幼犬绑定为饲主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所以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又一次顺应了对方的心意,自上而下的抚摸着那头暖棕色的顺滑长发。
心情奇异的缓和了不少,他垂下眼,故作嫌弃的抱怨着:“还好没被发现,不然乱起来,谁也保不住你。”
“现在是能说话了吗?”审神者的关注点明显异于常人,等得到暗堕刀无力的点头应允后,才问起吸引了他注意力的事情。
“一期哥是谁?他需要药物,是受伤了吗?”
“那种亲密的叫法,还是不要学了,不然那群短刀们听到可是会很不开心哦。”说话间难免掺杂了点私心,鹤丸刻意说得夸张了些,但也不算是造谣,因为粟田口的短刀们确实不想看见一个人类,更别提是正常的对话与聊天了。
在看到澪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后,他才干咳一声后说起了正事。
“一期一振的情况很特殊,是他反抗了前主之后留下的反噬,嘛,普通的药物治疗连维持伤口不恶化都很难,更别提是治愈了。不过想想看也知道,有哪个人会为这样的付丧神手入呢,所以就一直放置在那里不管,现在应该离自动碎刀不远了。”
他说得又轻又快,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可尚且搞不懂复杂情感的人造人能感觉到,他放在自己头顶的手在不自觉的攥紧,扯住了一缕头发、带起些微的刺痛感。
——大概,是在难过?
“我觉得应该能救得了他。”在资料库里查了下手入的意思,暖棕发色的审神者转过身,直视着面露诧异的暗堕刀,认认真真的提出解决方案:“这样我需要暂时关闭本丸里的一些设施,集中使用灵力,就算没办法一次性痊愈,不过好个七七八八还是没有问题的。”
“……哈,你不会是想用这个来拉近与粟田口们的关系吧?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他们对人类早就没有任何……”
习惯性嘲讽的话还没有说完,鹤丸就感觉到手掌传来温热的触感。对方用双手握住他的手,用困惑又真诚的眼神注视着他,“我只是不想看见鹤丸难过的样子呀,况且,那不是审神者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吗?所以不管是为了朋友,还是忠诚于工作,我都会去努力做的。”
说完话,少年照常附上了又软又暖的笑脸,两个尖尖的虎牙从唇边探出一点点、显得格外具有杀伤力。
暗堕刀面色一僵,随后狼狈的躲闪着视线,生怕被对方看见自己又烧得发红的耳朵。
——这家伙果然是时之政府的秘密武器吧,肯定专门培训过甜言蜜语之类的!要不然为什么每次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被顺利的扭转局面啊?!
完全不明白自己发射了一击直球,澪一脚从柜子里迈出来,非常富有行动力的扯着鹤丸的手,边向外走边说道:“现在就去那边吧,找叫做一期一振的付丧神!”
“就算你真的想做,也不能现在去。”鹤丸赶忙用手边的被单将再次裸.奔的人给卷起来,而后用另一只手拎起他,倍感头痛的妥协道:“等明天短刀们换班的时间悄悄去吧,到时候我跟着你一起。”
虽然打从心底里就认为这是在胡闹,被发现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但放任不管的话,思考回路怪(单)异(纯)的审神者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他宁可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还有一点,其实对于有人愿意医治一期一振这件事,他觉得并不是坏事,甚至还隐隐有些庆幸。
心里某一处的松动得越发厉害,他的视线落在少年的身上,就像是看到了光,连红到发暗的眸中都溅起一缕金芒。
如果是面前这个人,也许真的能给这座本丸,带来崭新的生机……吧?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被拎到半空中的审神者回过头,又照常露出开心的笑容,一边猛点头,一边将看不见的尾巴摇成了小风车。
看见这张脸,暗堕刀觉得自己之前想得可能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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