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娃娃一直往外看个不停, 秋韵薇也把脑袋挤到了旁边,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聂哲羽挺不习惯, 往旁边让了让。
“看的是什么”
小娃娃不会回答,秋韵薇也没有在意,跟着小娃娃一起往外瞅,越往前行, 行人也越多了起来, 这个朝代风气还算开放, 街上能看到不少的女子。
“好了,我们下车了,去外面玩。”
外面人多, 绿儿春芽还有小厮走在周围, 不会让人挤着, 秋韵薇牵着小小人的小手手, 看着这街上的铺子,对什么都是新奇的。
聂哲羽小娃娃非常明显感受到了身边这人的兴奋劲儿, 一会儿的功夫就买了不少的东西。
心头就涌上了一股无奈,可真是, 已经嫁人生子了的女子还这般,这般的没有侯府里夫人的样子。
很鲜活的一个人,宫里极少见到这般的人,宫里的人都活的小心翼翼, 如履薄冰, 就是看着肆意快活那也是伪装出来的而已。
视线落在这人牵着他的手上, 小豆丁的眸色不自觉地深了些,这只手从下车之后就一直牵着,即使是在她兴奋看东西的时候也没有松开。
这样的牵手本不习惯,可当他想要挣脱的时候,却被牵的更紧,女子的手白皙修长柔嫩,可这样牵着,却好像在传递着一种安心感。
皇家的人少与人有肢体接触,被人这样一直牵着,好像从这只手在往心窝里传递着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过也只有一丝丝而已。
在捏泥人的摊子上停下,比照着小豆丁和她的样子捏了两个像模像样的小泥人,给小豆丁看,“看看这是谁”
弯着腰笑意盈盈的样子,眼睛很漂亮,聂哲羽的手指颤动了一小下,那捏泥人的摊主脸上也挂着和善的笑在瞅他。
若是在家里的话,聂哲羽小娃娃应该是不理人的,他也不喜欢这些小孩儿才喜欢的小东西,但现在,这一刻却不太想让外面的陌生人也知道这女人牵着的是个小傻子。
同情唏嘘的目光会坏人的兴致。
聂哲羽慢慢地伸出他的小手,将那个小泥人抓在手里。
聂哲羽小娃娃的视线落在这小泥人上面,这人捏泥人的手艺也就那样吧,捏出来的她并不是那么像。
那小摊贩看到这小孩接下小泥人没觉得如何,而秋韵薇又看到聂哲羽有了这般好的情况好转,却是心情激动。
心情激动地揉了好几下小娃娃的小脑袋。
将这小娃娃的头发都给揉乱了。
带着这小豆丁去茶馆坐坐,小家伙的小短腿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爬,小小的身子一小团,走一走,歇一歇的,秋韵薇都后悔没有坐在楼下跟人挤一桌了。
“娃娃啊,真不用娘亲抱的吗”
“不累”
“我们小羽儿很棒,最棒”
娃娃都是自己养着的那个最棒,秋韵薇弯着腰牵着小娃娃,看着他的眼睛就亮晶晶,乾帝小娃娃觉得这视线过于炙热。
拍过他马屁的人多了去了。
但这人这种拍马屁法,这种炙热的视线让他都有些受不住,上个楼梯而已,好像他做了什么了不得大事似的
“韵薇妹妹”一道犹疑的声音,秋韵薇回头看是三位女子结伴上楼来,跟她说话的这位是
“韵薇妹妹真的是你,可好久没见你了,也出来玩儿啊我们一起去上面坐坐说会儿话。”
“冬儿姐姐先上去,我等下。”秋韵薇说着往旁边让了让。
韩冬儿看向小豆丁,“这就是韵薇妹妹的儿子吧,小孩儿长的真俊。”
另两位夫人,也看向这小孩,武阳侯府的这个小孩还没人见过,都知道这是个生下来就痴傻的。
而秋学士家的大闺女也是个命不好的,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儿子也指望不着。
秋韵薇只想跟小豆丁在这里坐会儿,并没有与这几位聊天的想法,但谁让遇上了呢
被热情的韩冬儿拉着去一起坐,她身边跟着的两位是她的两位嫂子,聊了几句之后,韩冬儿看着小娃娃道“是叫羽儿今年是三岁了吧,跟大嫂子家的帆生一样大。”
聂哲羽小娃娃是在他爹的噩耗传来不久之后出生的,没有洗三礼,也没有满月礼,至于周岁礼的时候,又发现了孩子有毛病,也便没有办成。
这个小朋友是缺了很多的。
秋韵薇给小羽儿喂了一块小点心,回韩冬儿的话,“小羽儿今年是三岁了。”
韩冬儿的那位大嫂子则道“这小孩看着很乖,我家那个就不行,皮的不得了,出门都不能带着他。”
韩冬儿喝茶水的动作微顿,大嫂说这话的意思是
秋韵薇瞟了一眼这人,摸了摸小羽儿的头,“我家小羽儿是挺乖的,不闹人。”
这位嫂子又道“不过小男娃嘛,也都是皮的,越皮越聪明。”
这话说的可就明显了,秋韵薇笑着道“这话都是哄人的,可不能像庄头地里的人家一样当真,我们也都是识字的,可没有哪本书里这样说过。我也见过,庄子里有调皮小子的妇人家刚被皮猴子给气着了之后,这样说着安慰自己,别为皮猴子那么气嘛。”
聂哲羽小娃娃方要隐现阴色的眼里,现在变成了笑意。
果然看到那位讨人厌的妇人僵了脸,聂哲羽小娃娃长大嘴巴,啊呜咬下了一大片云片糕,甜甜的,好吃。
那位嫂子脸僵了僵,“呵呵,是啊,我们家那个是皮的让人头疼,不过头疼咱也乐意,也高兴,小时候这几年是淘,再大点有了夫子管着,也就好了,来年就要把我家那淘小子送学堂里去,你们家儿子要什么时候去。”
不等秋韵薇说话,这人便又一脸懊恼地道“啊,对不住,我不该问这个的,听说你儿子那个,就是不怎么机敏,是不是真的啊济世堂的李大夫最会治小儿病了,有没有请他去看过啊,就是他可能也没有法子,头疾可不好治。”
这人倒是想做出说话直爽,只是关心小孩的样子来,但就是假惺惺的恶心。
秋韵薇方才便捂住了小娃娃的耳朵,这时候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这位嫂子,“这个就不劳嫂子费心了,我家儿子挺好的。”
乾帝聂哲羽费劲巴拉地把耳朵上的手扒拉下来,她的力气还不小,但是捂住他的耳朵他也能听到。
听到的话并不让人愉快,这人现在是他罩着的,就算是他身边的侍卫被人给欺负了也是打他的脸,而且这人这些日子喂饭也喂的也越来越合他心意,给他洗脸也洗的越舒服,不算功劳,也有苦劳,让这么一个妇人欺负了,算哪门子事
秋韵薇站起来,对韩冬儿道“冬儿姐姐,坐也坐够了,我和羽儿再出去逛逛,冬儿姐姐得空了就来家里说话。”
韩冬儿脸上带着点尴尬道“啊,啊,好。”
秋韵薇抱起聂哲羽小娃娃,这次聂哲羽小娃娃没有拒绝,被秋韵薇乖乖地抱在怀里,小下巴抵在秋韵薇的肩头,从秋韵薇的肩头看向那位妇人,视线极冷。
那妇人打了个寒颤,就算是个傻的,这武阳侯府家的崽子也身带煞气,让她视线接触的一瞬间就不自觉躲开了。
聂哲羽小娃娃收回视线,转脸看向尽在咫尺的侧颜,小手手落在这人的发顶上。
秋韵薇笑问,“嗯小羽儿怎么了我们这就去看耍马戏的。”对小娃娃说话时候的声音总是柔了好几度。
没怎么,就是常被这人摸头他也要摸回来。
乾帝看进这人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没有隐忍,没有怒气,没有对这个让她丢了人的儿子迁怒
秋韵薇自是生气的,可那不是对这个照顾了一个多月,看他一点点会走了,表情变多了,脸色开始红润了的小娃娃的气,小娃娃现在还摸她的头了呢
就像河蚌一点点打开它的蚌壳,向人露出它软乎乎的嫩肉。
小娃娃每一点的亲近,都让人心里面软和和的,秋韵薇眉眼弯弯着,还又往小娃娃低了低头。
小娃娃便也用他的小爪爪又在秋韵薇乌黑顺滑的秀发上摸了一下。
这人是他划入了地盘里,要罩着的,这一刻比起想看到这人究竟什么时候会放弃,比起看到这人坚持不下去转而生怨生怒的恶趣味,乾帝更不想看到这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了去。
一个多月的时间,一个多月里教他走路,教他说话,对着一个没有回应的木头人各种柔声柔气地陪说话,没有大吼,也没有生气,虽然有时候有些烦吧,但好吧,他承认这么个人是很能坚持的人。
而且他总觉得她不是在坚持,她是真的没有嫌弃,并不是奔着一个目标在熬,那股子不急不躁甚至让他觉得他的恶趣味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这么一刻就不想玩这么个恶趣味的小把戏了,其实也一点都不有趣。
好吧,是他憋着不说话也憋坏了。
聂哲羽小娃娃的小手从秋韵薇的头发上放下,眼看着秋韵薇就要踏出房门,他瞅了一眼那妇人,然后稚嫩嫩的小嗓音便在房间里响起。
“娘亲”
甜度爆表的一声小奶音,小娃娃的脸颊贴在秋韵薇的肩头,一双小胳膊甚至圈住了秋韵薇的脖子。
这么一看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在跟娘亲撒娇的温馨场面,让人看了便会心一笑,心里面便暖暖的。
这样的一个小娃娃,哪个黑心的能说人家是痴傻的
韩冬儿的大嫂的脸色一时非常好看。
她总觉得秋韵薇肩头的那个小崽子眯起的眼睛,在向她示威。
错觉,一定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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