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章

    赵宅。

    江文茵终于被劝了回去, 尽头的屋子门紧紧闭着,赵听原陪着赵如澜往外走,男人眉头紧锁着。

    赵家现在鸡犬不宁,走在路上,上下都没有几人说话,气氛凝滞得可怕,原因无他, 还是因为那赵家最受宠的小公子。

    赵权过得很养生,每天早上都会出去花园打一个小时太极拳, 随后,回来喝一壶茶,听曲子, 这个作息维持三十年没变过了。

    等他打完, 回了房间,赵如澜恭敬的在赵权面前站定, “爸。”

    赵权瞥了他一眼,“还不愿吃饭”

    “嗯。”赵如澜点头, 犹豫着开口, “爸, 如果雅原真喜欢陆家那个女孩子, 不然, 就算了吧。”

    赵权吹胡子瞪眼, “怎么算了, 这一辈子的事情, 他现在是幼稚不懂事,等以后明白事情了,肯定就会后悔怪我们,许家女儿哪里不好了,叫他出去见个面,不是叫他去豁脑袋。”

    赵如澜没吭声。

    赵权固执了大半辈子,他也习惯了,只是还是心疼同样倔强的小儿子而已,

    赵听原说,“爷爷说得对,雅原是年龄太小了,被妈惯得太厉害,迟早得成熟,爷爷都是为了他好。”

    赵权舒了口气,“你也就比雅原大了两岁,他怎么还就那么不晓事。”

    他对赵听原说,“下周公司和名恒谈的那个单子,你去负责,”

    赵听原眼底蔓过喜色。

    “还有,你婚礼的事情。”赵权问,“清悠现在状况如何”

    “我昨天刚陪她去过医院。”赵听原说,“一切正常。”

    “早点结婚生了孩子也好。”赵权说,“以后奋斗事业的时候,就不用为这些事情操心了。”

    赵家父子两离开前,赵权到底还是叫住了赵听原,“你去劝劝你弟。”

    赵家老头子倔了一辈子,现在也实在拿小孙子没办法了,“许家那个不行就算了,他爱出去见谁就见谁,叫他别再这样下去了,闹得一整个家,像个什么样子。”

    赵如澜面上蔓上喜色,赵听原说,“好,我马上去告诉他。”

    赵权骂了一句,“那孽障。”

    赵家东边屋子尽头,有一间小房子,门紧紧闭着,屋子只有一件窗户,屋内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简朴到可以说是简陋的地步,和赵家别的地方的画风格外不一致。

    赵听原问守在门口的帮佣,“雅原还是不肯吃东西”

    帮佣点头,“也不愿意说话,什么都不做。”

    赵雅原小时候身体就不好,哪里受得了这种折腾,江文茵这几天都哭过好几回了,赵家上下闹得不可开交。

    那天,是赵权亲自把赵雅原从陆家带回去的,叫他去和许家小女儿见面。

    爷孙俩爆发了历史上最激烈的一次争执,赵权气得差点没心脏病发作,最后叫人把赵雅原关在这小屋子里,学校都不准去了,叫他反省好了再出来。

    赵听原打开门。

    屋内光线很昏暗,赵雅原果然在睡觉。

    那种漂亮的面孔很瘦了很多,很苍白,他皱着眉遮了一下光,冷冷的看着赵听原。

    赵听原抽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雅原,我刚去见了爷爷了,他被你闹得很伤心。”

    赵雅原冷冷道,“我也被你们弄得很伤心,这你怎么不说”

    “我的事情需要你们管这么多”赵雅原说,“现在是清朝,还是二十一世纪”

    赵听原说,“雅原,你自己想,自己在赵家长大,有没有受过赵家的恩惠家里供你吃穿,你想要什么,都给你拿过来,想要做什么,都给你最好的条件,爸妈这么宠你,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和家里闹到这种地步”

    他不觉得赵雅原有那么爱鹿念。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赵听原说,“你不要再那么叛逆了,出去和许措见个面,好好聊聊,她也不比鹿念差在哪里”

    赵雅原眉眼成熟了很多,他淡淡的笑,挑起一边唇角,“哥,你真的是为了我好”

    昏暗的灯光下,他笑容里多了很多陌生的意味。

    赵听原忽然觉得有些坐不住了。

    赵听原只好说,“爷爷说你可以出去了,雅原,别再闹了。”

    赵雅原从床上起身,似笑非笑,“哦,闹你觉得我是在闹”

    “你们别想绑着我。”他说,“以后”

    回了自己房间,赵听原只觉得烦躁。

    不久,佣人过来开门,“苏小姐到了。”

    “还在为雅原的事情掰扯呢” 苏清悠已经有了大概两个月的身孕,温婉贤淑的模样,比之前稍微胖了一些,她在赵听原身旁坐下,柔声问。

    “嗯。”赵听原说,“家里上上下下都宠他,把他宠得不成样子了。”

    “雅原这么喜欢鹿念的吗”苏清悠明显有些意外。

    赵听原说,“我了解雅原,就是和家里赌气,他少爷脾气太厉害了,只是借着鹿念这事儿发作而已。”

    “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明显不想再谈论这件事。

    苏清悠挽上他的手臂,“陆阳打算明天去医院见陆执宏和鹿念,芝冉也会和他一起过去。”

    冯芝冉是陆阳的未婚妻。

    “嗯。”

    等陆执宏彻底万劫不复了,陆阳掌了陆氏的权,这样他们可以继续达成合作关系,同时,得了陆氏的帮忙,对他的下一步,也有很大裨益。

    苏清悠家里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其实,如果当时鹿念愿意嫁给她,选择陆家,比苏家更好。

    陆执宏也就不用被闹到这地步了。

    “陆阳和你说了吗,那个新来的,叫邱帆的股东,到底想干什么”赵听原说,“他不是宁盛背景为什么对陆执宏那么感兴趣”

    宁盛的老板鸣鸿,和他们非亲非故,没有任何恩怨,和陆执宏更是什么私交都没有,赵听原想破脑袋,也真的想不通邱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和他们做对。

    苏清悠说,“暂时先交给陆阳办吧,下周我们再见一次面。”

    她在亲上男人的唇,赵听原搂着她。

    原本计划走得好好的,但是,现在,忽然冒出来,横插一杠子的宁盛让他非常烦躁。

    见他反应远不如平时,苏清悠眉心微蹙了一下,什么也不再说,右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肚子。

    这次短暂的牵手并没有维持多久。

    秦祀的手温度很低,指节分明,指腹有薄薄的茧,能把她的手完全覆盖,让人觉得异常的安心。

    鹿念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生性凉薄,可以动不动把人扔下几年的男人,她竟然会觉得他让人很安心到底是嘲讽,还是她的悲哀

    俩人一起回了家,鹿念平静了挺多。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还非常多,她已经怕了,不敢太投入进去。

    怕他再动不动就一走那么多年,她主动了那么久,最后换了这个结果。

    她觉得这个男人像风一样去留不定,也像一缕冰冷的薄云,叫人看不到心。

    “陆氏的事情,你不用考虑我。”鹿念轻声说,“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秦祀也不欠她什么的。

    之前那个莽撞的接吻,说起来,还是她主动的,秦祀自始至终也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

    现在他们位置颠倒过来了,少年时代,鹿念主动去亲近他,毫无顾忌,现在,却由不得不多想一些。

    原本以为她愿意让他碰了,有些进展。

    鹿念可能不觉得,但是,能这样亲密的,公开的牵着她,光是想到这个事实,都让他有些心神迷醉。

    现在听到她这番话,他清醒了过来。

    他大概知道自己方法有些不对,但是,他从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追一个放在心尖尖上那么久的人。

    “我明天还要早起。”鹿念说,“就先去睡了,你也不要熬太晚,记得按时吃药。”

    鹿念卧室所在的那片区,他基本都不会去。

    她不让他去,也不让也靠近,这么些天下来,俩人最紧密的接触,应该就是那一段短短的牵手。

    晚上,他处理完公司事务,鹿念已经睡着了,卧室门紧紧闭着。

    他看了眼黄毛的短信,换了衣服,轻轻关了门,离开了家。

    和黄毛,小屈也很久没见过面了,他们变化不大,比起之前,活得倒是更加滋润了,黄毛还谈了个女朋友,终于摆脱老光棍儿的身份了,直说今年就要摆喜酒。

    “哟,秦哥,这几年不见的。”黄毛见了他,“你这,帅得有点过分了啊。”

    少年时代他已经长得很好看了,现在眉眼已经褪去了青涩,越发显得俊美,虽然看着有点斯文败类的。

    “听明哥说,你现在和念念妹子同居了进展这么快的,她今晚怎么不一起来”

    秦祀,“她睡了。”

    “那同居是真的”

    他说,“只是住在一起。”

    “那也有机会。”黄毛说,“我和你说,都同居了,我和岚岚,就是一开始,那个合租,认识的,你看现在,都成我女朋友了。”

    “你是怎么追的”他终于问。

    明哥还在调酒,转过身,“你也终于开窍了是吧”

    竟然有机会可以指导秦祀,黄毛一下也兴奋了起来,坐直咳嗽了一声,“首先,要对她好,这是最重要的。”

    “然后,说好听的话。”黄毛说,“要让她知道你爱她。”

    黄毛拿出自己聊天的记录,秀给大家看。

    “小甜心,起来了”

    “宝贝儿,现在睡了吗”

    “一个小时不见,我就又想你了,以后离开了你,我怎么办啊”

    青年好看的眉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把那手机扔了回去。

    小屈替他解说,“秦哥觉得恶心。”

    “恶心什么啊。”黄毛说,“哥,你这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谈恋爱不就是这么黏糊糊的吗只想成天凑在一起,什么黏糊糊的话,都说得出口了。”

    “而且,追妹子,就是要主动啊。”黄毛说,“捡什么好听的,都多说说。”

    “我之前追我女朋友,给她买了整一个月早餐,天天去公司楼下侯着,早晚接送。”黄毛得意洋洋,“情人节我买了99朵玫瑰,还写了一封信”

    小屈,“土味情话,你就别教了。”

    “但是,秦哥,我觉得你需要,表示出一种主动的态度。”小屈说,“让念念有安全感,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明哥冷言冷语,“就他那嘴,少说几句吧,不把念念妹子气死就好了。”

    不如当个哑巴,怕还成功得早点。

    他沉默了。

    这一场聚会完,回到家,室内黑沉沉的。

    鹿念睡得很熟。

    他在她卧室门口驻足了很久,忽然想起自己少年时代做过的那些荒唐事儿,便一刻再也站不下去,回了房间,这天晚上,他睡得很晚。

    鹿念第二天起得很早。

    秦祀竟然意外还没起,她不想再麻烦他,直接自己出门。

    她打算去医院看看陆执宏,下午再去学校。

    不料,她还没进去,在病房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陆阳,旁边还随着一个女人,身材高挑丰满,白净脸,只是细眉细眼。

    自从陆执宏出事后,陆阳消失了很久,鹿念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念念。”陆阳也看见了她。

    这就是鹿念

    冯晓冉瞥了她一眼。

    她早听说过鹿念,现在看来,确实很美,能蛊惑男人的那种漂亮。

    只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她恶意的想,有这姿色,要是还想维持以前的大小姐生活,估计以后,也就是沦落到被男人玩弄的地步。

    鹿念不想和他们多说,点点头,打算进病房。

    “念念,叔叔的事情,我很抱歉。”陆阳说,“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公司事情挤压成堆,没时间来看你,我也在尽力想办法,希望可以给叔叔帮一点忙。”

    陆阳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太平,陆氏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失控了,邱帆明显站在陆执宏一派,和他处处作对,邱帆背后的是宁盛,陆阳完全被掣肘住,四处不顺心。

    不过邱帆和他无冤无仇的,陆阳也曾经含沙射影暗示过邱帆,可不可以合作。

    邱帆只是一耸肩,似笑非笑,“老板亲自下令,陆先生,只能很遗憾了。”

    他想,这个老板,指的应该不是鸣鸿,应该是宁盛那个幕后老板出的手。

    但是,那人到底是谁,陆阳毫无头绪。

    他从没公开露过面,也没有任何资料,年龄,履历,一切成谜。

    陆阳也走投无路,查来查去,终于想到了鹿念这里。

    “念念,这段时间,有人来找过你吗”陆阳斟酌着问,“你听说过宁盛资本没有”

    鹿念,“”

    她手还握着门把手,态度很冷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晓冉不满她这态度。

    原本是个千金大小姐,现在倒是好了,只能靠出卖色相。

    宁盛的那个幕后老板,估计也就是个满脑肥肠的老头,拿来换,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你在这厉害什么呢”冯晓冉说,“和你哥哥嫂子这样说话的这么不注意态度,你爸妈没有教过你怎么说话”

    陆阳虽然沉默,但是也没有制止冯晓冉。

    鹿念愣在了原地。

    她从小性格温纯,很少和人红脸,尤其对上冯晓冉这种泼辣女人,一时涨得小脸通红。

    冯晓冉那句话没说完。

    身后出现的青年个子高挑,他把鹿念护在身后,淡淡看向她,“你是哪个配在这里教别人”

    冯晓冉一时噎住,她原本被他过于好看的模样怔了一下,但是听了这话,很快恼怒便回来了,准备继续撒泼大吵,却被陆阳制止。

    陆阳很久没见过秦祀了。

    他不知道他现在是做什么的,但是本能的有些提防。

    “好久不见。”陆阳勉强笑,“你什么时候回安城的现在在哪里高就”

    秦祀没有回答。

    “还有闲心来这。”他似笑非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是李文俊还不够你忙,还是邱帆事情没办好,让你还有时间来这里乱叫了”

    李文俊,正是邱帆这几天找他麻烦的集中点。

    陆阳唇颤了颤,脸色发白,“你,你和宁盛什么关系”

    想起秦祀以前对鹿念的态度,一切似乎都连接而上。

    青年眉睫敛着,淡淡道,“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冯晓冉愣在了原地。

    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长身玉立,身上气质淡如雪松,越发显得清辉皎然,相貌绝佳,身上冷淡傲气的气质也格外特别,只是一双黑眸有如冻湖,看不出任何情绪。

    冯晓冉脑子乱成一团。

    听他们的对话,难道眼前这个青年,才是传说中宁盛背后那个老板

    陆阳拉过冯晓冉,“给念念道歉。”

    冯晓冉咬着牙,很不甘心,低声说,“对不起。”

    鹿念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都不会”青年声音冷冰冰的,“你爸妈没教过你怎么说人话”

    “算了。”鹿念终于回过了神,她低声说,拉了拉他的手。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她不想冯晓冉那种人多计较,把自己拉到和她一个层次。

    女孩指尖软软的。

    他身上的戾气消融不见,反手试探着想握住她,没有被拒绝,于是稍微进了一些,把她手暖在自己掌心里。

    陆阳忙带着冯晓冉离开,几乎狼狈逃走。

    秦祀的身份没有公开,甚至连陆阳都不知道,让她有些意外,如果说是为了保密,可是,在这里又随随便便说了出来。

    “以前觉得没必要。”秦祀说,“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能说的。”

    那几年,他过得隐姓埋名,现在也习惯了,这样在外头还方便一些。

    鹿念觉得有些不自在,飞快松开了手,秦祀也没有再纠缠。

    他垂着眼看着她,在心里飞快把之前的对话都过了一遍。

    他怕哪里没有说好,惹她不高兴了。

    她对这些商场上的事情几乎都一窍不通,也不知道秦祀现在到底到一个什么地步了。

    她却忽然想起,原本的世界里,他最后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度,只觉得这一切也都不奇怪了。

    鹿念说,“刚才,谢谢你。”

    “你不用过多顾忌我。”她说,“去影响公司的运转。”

    她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陆阳早就需要去除了。”他抿着唇,“也不全是为了你,宁盛也有入股陆氏。”

    这男人,永远也学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情话。

    理性,冰冷,像刀刃一样。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鹿念弯着唇,反而有些想笑。

    她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他盯着她的眼,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像月亮一样,是他从少年时代开始,就魂牵梦萦的笑。

    鹿念,“怎么了”

    他耳尖有些红,移开了视线,什么也没说。

    陆执宏状况良好。

    鹿念下午回了学校,晚上回青风苑。

    原本以为秦祀不在,直到见到在客厅里的他。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有空。

    秦祀现在,不应该一直很忙才对

    上了一下午的课,她觉得很累。

    她身体本来也不好,这段时间超负荷运转,身体和精神负荷都太大了。

    吃饭时,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他终于说,“你早点休息吧。”

    鹿念摇头,“晚上还要画稿子。”

    他沉默了。

    他现在可以照顾她了,有能力把她护得周全,可是,她会接受

    他忽然有些体会到了,当年,他们都小的时候,鹿念送那些礼物给他,都被冷冷拒绝的心理。

    鹿念晚饭没吃多少。

    勉强润色了一下上一张稿子。

    她实在撑不住,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胃也很不舒服,只能先洗漱完,去睡。

    大半夜的,她忽然醒了过来,摸到自己一脑门的汗,她咳嗽了两声,起身拿了体温计,一看,果然发烧了,好在温度不高。

    白天她就觉得有些凉,估计是因为在教室坐着时,穿少了衣服,受了寒。

    她起了身,想去客厅倒一杯热水喝。

    书房门被打开了,男人站在门口,书房里透出的光正好照在她身上。

    鹿念,“”

    “没什么事情。”她有些尴尬,“我想起来喝水。”

    话没说完,她咳嗽了一声。

    “”

    看到她发红的面颊,和额上的汗水。

    他抿了抿唇,打开了大灯,“多少度了”

    鹿念只能报了个数,“没什么,低烧。”

    每年换季的时候,她都会感冒一次,已经习惯了,不过现在没了苗苗在身边,她当惯了大小姐,生活自理能力差倒是真的。

    “家里有退烧药。”他说。

    “你晚饭没吃多少。”他说,“这药对胃有刺激,不能空腹吃。”

    鹿念低声说,“我想喝粥,别的吃不下。”

    晚饭是有人送上门来的,做的很好吃,但是,她真的没什么胃口。

    但是现在大晚上的,十二点了。

    鹿念根本不会做饭,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男人挽起衬衫袖子,处理那些食材。

    虽然早知道秦祀会做饭,但是每一次看到,都让人觉得简直难以相信。

    她总觉得,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你先去休息吧。”他有些僵硬。

    被她这样睁着大眼睛看着,无论多少次,他都会觉得不自在。

    “嗯。”鹿念捧着杯子,脚步飘飘然的回了房间。

    她眯了一小会儿。

    手机收到短信,“我可以进来”

    对了,鹿念记得,自己和他说过,不准他进她卧室,不准碰她,必须和她保持1以上的距离。

    她咬着唇,回复,“嗯。”

    门被打开。

    她还躺在被窝里,微微直起身子,一头丰盈的长发垂落在左边肩头,锁骨上沾了几缕。

    青年在她床前半蹲下身,把水和药放在一旁。

    “没时间煮多久。”他垂着眼,“凑合吃一点吧。”

    说是这么说,看着还挺不错,旁边居然还有两碟开胃小菜。

    人生病的时候,就会格外软弱一些。

    鹿念乖乖的下床吃饭,她手指有些无力,握着瓷勺,肌肤如雪,说不清哪个更加白腻。

    唇微微张开,因为发热有些干燥的唇,也被重新滋润得嫣红水润。

    他接过空碗,放在一旁,把温水和药递过去。

    鹿念现在没什么力气,乖乖的,由着他照顾。

    她这么依赖他,他心里升起了一种有些病态的满足感。

    他心甘情愿。

    只想这么一辈子。

    “以前,不是说,不服务”鹿念忽然说,语气慢悠悠的,“叫我去找别人,爱谁谁。”

    少年时代的秦祀真的日常把她气到半死,嘴巴毒的要命,冷淡得像捂不热的冰块,很长一段时间,她是真情实感的觉得,秦祀很厌恶她,所以那几年,她也根本没再有勇气去找他。

    他垂着眼,没说话。

    鹿念看着天花板,“现在,怎么又改了”

    秦祀,“”

    “难道是练出来了”她似乎是顾自嘟囔了一声,“还是,你说话根本不算话的以前说的,都是骗我的想掩盖什么”

    他喉结动了动,清瘦下颌绷得紧紧的,面颊难以抑制的蔓上了红。

    她凑近了一些,声音带笑,“是不是呀”

    女孩宽松的睡衣领口下滑了一些,雪白的锁骨几乎整个露了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少女甜香,杏眼清媚如丝。

    像是那些囫囵梦境里发生过的一般,那个小旅馆里,她把他压在身下,在梦里延展的后续。

    他身体紧绷,垂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和他平时的模样相差太大,偶尔俩人独处时,可以见到的秦祀。

    鹿念刚吃了东西,又吃了药,她症状本来不严重,大部分是因为累出来的,现在觉得精神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她一直很喜欢秦祀这模样,不过他藏得太深,她一直琢磨不透,怎么才可以精准的戳中他死穴,她少年时代就开始研究起了这个问题,可惜他们吵架,鹿念就从来没赢过。

    不知道现在的他,有没有变化。

    可是,没等她再好好欣赏,世界忽然一黑。

    他抬手把灯关了,只留下一盏朦朦胧胧的小夜灯,室内光线顿时变得格外昏暗,再什么也看不清。

    “你想干什么呀”鹿念有些不满。

    刚才,似乎又稍微找回了一些,少年时代和他相处的感觉。

    她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脸上因为发热出的汗水,被温热的湿毛巾一点点擦干,他手指修长冰凉,身上的气息。

    声音低而沙哑,“服侍你。”

    光线昏暗,鹿念看不清他神情,只觉得自己也烧成了一个大龙虾。,,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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