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十九章

    “你什么时候走”

    鹿念趴在他身上, “后天晚上。”

    “已经都和雅原商量好了。”

    那天晚上,苏清悠和赵听原会去参加一个安城高端晚宴,是苏家举办的, 苏清悠作为东道主女儿,是宴会主办者, 赵听原也会参加, 所以, 俩人自然不会在赵宅。

    想把赵雅原带出来, 那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 对比好几天后, 他们三人都一致认为选择这个时间最恰当。

    他没多问,似乎是默认了, 她抿着唇笑,“等回来。”

    “我有事情想找你谈。”鹿念俯身,在他漂亮的唇上轻轻擦过。

    时间过得很快, 23号晚上,是他们预计带赵雅原出去的时间, 但是22号, 还有些需要提前做的事情。

    毕竟是青梅竹马,那天,也是秋沥直接见到了赵雅原,见到了他糟糕的情况, 所以, 这几天, 秋沥情绪格外不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平时安静的性格,这时候也难得显出了几分躁。

    鹿念对秋沥说,“小秋,不用慌。”

    现在,距离原剧情赵雅原真的被囚禁,还离着得大概两年时间,现在苏清悠根基还不稳,赵权也没有去世,如果不是赵雅原身体状态现在这么虚弱,一切,都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今天,我们得办好一件事情。”鹿念说。

    “有个很关键的人。”鹿念轻声说,“如果可以联系上他,一切都会很好办。”

    赵权,赵家现在真正的主事人,赵雅原的爷爷。

    他现在不在赵家,在安城附近的一个海滨小城度假,苏清悠和赵听原孝敬爷爷的,不久他前又得了曾孙,所以赵权最近心情也很不错。

    他并不知道赵雅原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只以为是个真的小手术。

    “可我们联系不上。”秋沥说。

    他们上次互换了手机,把鹿念的手机留给了赵雅原,把他带了出来,赵雅原的手机里有赵权的联系电话。

    但是,怎么也打不通。

    “估计是被动了什么手脚。”

    “我们的手机也打不通。”他有些丧气。

    “应该是设置了权限。”鹿念说,“只有白名单上的人可以打进,但雅原手机被动了什么手脚。”

    “我找了人可以解决。”

    鹿念在等人。

    不久,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个背着双肩包的娃娃脸青年,他见到秋沥,楞了一下,鹿念说,“是雅原的朋友。”

    “哦。”方灯在桌前坐下,“你快,把之前说的那个手机给我看看。”

    鹿念把手机递给他。

    方灯工作时聚精会神,鹿念和秋沥都安静等着。

    “是个远程控制软件,写得还行。”看了会儿,方灯说,“不过,这个可以解决,给我四十分钟就ok。”

    鹿念忙说好,她拉着秋沥去了隔壁房间,给他留出安静的工作环境。

    “真的行吗”秋沥还有些怀疑。

    鹿念很信任方灯,“他说可以,就肯定可以。”

    秋沥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下来了些许,“念念,你什么从哪里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鹿念,“是我大学师兄。”

    她还是补充了一句,“也是秦祀认识很久的朋友。”

    绝对值得信任。

    “那,不是会被他知道”听到这名字,秋沥犹豫着问。

    秦祀对鹿念的感情他相信,但是他是个心狠手辣,心机深沉的人也不假,对赵雅原,他们没什么交情,还是情敌关系,怎么能指望他帮忙

    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赵雅原现在又是这么衰弱的情况,秋沥怕他对赵雅原做出什么来。

    “不会。”鹿念说。

    “因为雅原不想,这件事情,我们不找他帮忙。”鹿念看着他的眼睛,“但是,他不是会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的人。”

    秋沥沉默了,“对不起。”

    鹿念轻轻摸了摸他头发,“小秋,不要太担心了,会没事的。”

    秋沥一贯冷静理智,可能也是因为那天,见到赵雅原的病容,过分担心了,现在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

    “好了好了。”方灯在客厅叫,“可以打了,你们谁要过来打”

    赵权在外度假。

    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一看是赵雅原打来的,心里还有几分高兴,挺久没见到小孙子了,赵雅原也是个野性子,平时没事基本不打电话,这次居然主动找他。

    不料,等他接起电话,那边却是一个柔和清亮的女声,“您好”

    赵权自然对她有印象,知道她是赵雅原之前那个陆家的前未婚妻,他语气不太好,“雅原呢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鹿念知道自己说的话,赵权也不一定会相信,于是,也不多说,直接把那天叫秋沥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赵雅原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看着格外苍白虚弱。

    “赵爷爷,现在雅原身体很不好,他自己想再去南荞修养一段时间,但是,您家里人似乎不是很愿意放他出去。”鹿念说,“但是,现在这种事情,还是要尊重雅原自己的意愿比较好,您要是没有工作的话,不妨回来看看雅原”

    一番交谈后,鹿念放下电话,“他答应了。”

    秋沥忙问,“他说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还有些半信半疑。”鹿念说,“但是答应了会回来,我们到时候按计划走,如果真有人拦我们,到时候他不信也得信了。”

    她个性不喜欢管这些事情,只是现在也是逼不得已,她没料到这一次进程会如此之快。

    所以,当机立断,一定要把赵雅原从赵家接出来。

    23号晚上,苏家晚宴办得如火如荼,去南荞的车和机票早已经定好。

    鹿念和秋沥出发去接赵雅原。

    他们上次给赵雅原的手机里安着定位软件,现在一看,还在赵家,鹿念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剧情还是正确的,他们并没有想在这种时候,就把赵雅原提前送到山中囚禁。

    只是想借着赵雅原身体衰弱的时候,先管制住他,慢慢削弱他的势力。

    秋沥说,“不会那么顺利。”

    果然,除去赵雅原,宅邸里还留着人,是上次接鹿念电话的管家,“对不起,今晚先生太太都不在,我们家谢绝会客。”

    他说得彬彬有礼。

    “雅原自己想出来。”鹿念说,“你们是要强行拦着他”

    她当即拨通了赵雅原的电话,对秋沥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

    “让他们进来。”是他的声音,很衰弱,但是,能听出来。

    管家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对不起,二少爷身体不适,先生太太吩咐了,不能让他太过于任性。”

    “先生太太”鹿念问,“他们不是出国了”

    管家,“是听原先生,和清悠太太。”

    鹿念紧抿着唇,“他们凭什么不让雅原出来”

    管家有些失去耐心了,“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们。”

    他做好了要和鹿念二人长期磨下去的准备,态度也越来越差。

    僵持了约莫半小时,鹿念和秋沥却终于不再试图说服他,准备下山了。

    管家揉了揉额角,觉得有些烦。

    终于走了。

    他想进去休息下,却见一个女佣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你看那是什么”

    漫长蜿蜒的山道上,忽然亮起了车灯。

    管家慌忙往外跑。

    为首的是一辆黑色加长林肯,老爷子下车,推开身旁两个保镖的搀扶,目眦欲裂,“我孙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天地还没翻,我这把老骨头也还没死。”

    他在赵家积威几十年,自然不是还生嫩的赵听原和嫁进来的苏清悠可比的。

    管家当即愣在了原地。

    鹿念和秋沥沉默着跟在赵权身后,

    管家灰溜溜的,被几个保镖看管,小女佣偷偷打通了苏清悠电话,颤声飞快说了几句,随后,直接挂了电话,赵家所有剩下的人都被叫到了餐厅集合,迎接赵权的怒火。

    好在赵雅原似乎比前段时间好了一些,只是依旧苍白憔悴。

    “雅原,你怎么办”秋沥问,“还走么”

    现在赵权回来了,应该可以暂时庇佑他,安城医疗资源也不错。

    鹿念怕他反悔,“不行,雅原,你得走,南荞只是个落脚点,之后随便去哪,你也可以回海城。”

    赵权已经大限将至看,根本没法再庇佑他多久,而且等赵听原和苏清悠回来,事情还说不准怎么回旋,只能先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赵雅原本在看着鹿念,移开了视线,声音虚弱,“我去南荞。”

    鹿念终于松了口气,“我们已经叫了车了。”

    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

    她一身都冒了汗,“接下来的事情,赵爷爷应该会处理,暂时不会有人过来追。”

    就是要让他见到这一切,加上秋沥适才录的音

    赵权也不蠢,之后,估计苏清悠和赵听原需要好好解释一番了。

    赵雅原睡着了,秋沥神情也说不出的疲倦,但是也终于露出了个浅浅的笑,“是的。”

    孤掷一注,终于还是有回报。

    飞机安静的划过夜空。

    苏家晚宴上,苏清悠笑容完美,应对有礼貌,她看了眼自己手机,抱歉道,“我先去接个电话。”

    接完后,她面色缓缓沉了下去,之前的笑容无影无踪。

    赵听原应付完几个客人后,回了内室,慌忙问苏清悠,“怎么了”

    “小琴告诉我,你爷爷回来了。”她说,“赵雅原走了。”

    “那怎么办赵听原慌了手脚,“走了没事,但是爷爷知道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爷爷本来就喜欢雅原。”

    “叫陆执宏也去南荞。”苏清悠面色很沉,脑子也转得很快,“告诉他,他儿子女儿都去了那。”

    “陆执宏去能有什么用”

    苏清悠面上终于划过一丝不愉,冷笑,“也给他们添点不痛快。”

    她一直以为,鹿念就是个废物,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不料,这次秦祀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她自己居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找到了赵权,而且走得这么果断。

    “他们没去医院,走了。”苏清悠说,“我以为赵雅原那个模样,他们第一反应,一定是去医院,”

    赵听原慌里慌张,“那怎么办”

    苏清悠没有回答。

    “现在你爷爷已经怀疑你了。”苏清悠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先去给他解释清楚吧。”

    “现在我们还有修宜。”她说。

    “陆氏那边的事情,陆执宏办得怎么样”

    苏清悠终于阴下脸,“陆执宏那废物,根本斗不过他。”

    她唯一不想惹的人就是秦祀,看来,想找陆执宏去对付他,根本没有半点意义,她现在还期待的,就是陆执宏找到鹿念和秋沥,把之前的事情都捅出来。

    鹿念性格如此,要是她崩溃了,再去闹个自杀什么的,估计,秦祀也得疯,到时候,兵不血刃。

    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么个办法。

    与此同时。

    鸣鸿报告,“小老板,念念已经上了飞机了,一切顺利。”

    赵家的状况,他听鸣鸿说起过,有所了解,知道赵家兄弟最近闹得挺僵,却没有花精力去过多关注,他对别人家族内部事情不是很感兴趣,关注的只是赵听原和陆执宏勾结,想在陆氏动手脚的事情。

    苏清悠和赵听原似乎对他也有所忌惮,一直从未对这边动过手,只有一个拙劣表演的陆执宏。

    不过现在,鹿念牵扯进去了,他自然会注意。

    “嗯。”他说,“我们也动身。”

    这是一次连环追击,陆执宏追着鹿念和秋沥,让秋沥认祖归宗,而他想保护鹿念,并找到陆执宏。

    陆执宏也在同一时间,拿着那封鉴定书赶往南荞。

    亲权概率,大于9999。

    秋沥就是陆琢,那个他早以为,已经死在了南荞深山的孩子。

    赵雅原身体底子很差,做了手术后,恢复很差,加上不知原因的衰弱。

    鹿念说,“小秋,雅原这个样子,也不能在南荞待太久,这里医疗条件毕竟不行,我的想法是,先带他去南滨或者海城,找信得过的人,做一次全面检查,之后,需要修养的话,可以再回南荞。”

    这里暂时只是个落脚点。

    毕竟,秋沥和赵雅原都在这里长大,小镇里的人都认识他们,暂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秋沥点头,“嗯。”

    赵雅原还在屋内睡觉,睡得无声无息,但是,精神明显比之前好了些。

    估计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

    鹿念说,“小秋,你明天就带雅原走吧,去南滨的医院。”

    “那你呢”秋沥问。

    鹿念说,“我留着这里帮你们看看情况,过几天就回安城,之后,我也会去看你们的。”

    “而且,我和方灯有联系的。”鹿念眨了眨眼,“没事,现在是我的事情了,我要出什么事情,男朋友肯定会过来找我。”

    秋沥终于点头。

    屋内的赵雅原似乎醒了,俩人进屋内看他。

    他声音有些沙哑,看着鹿念,“谢谢。”

    “和我不用道谢。”鹿念心里有些酸涩。

    他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赵雅原帮过她那么多,现在,竟然也到了需要道谢的程度。

    秋沥在照顾赵雅原。

    鹿念给他们订好了明天离开的票。

    她准备出门,去超市采购一些必须用品。

    一切顺利,赵雅原精神似乎也恢复了不少,鹿念只觉得浑身都快虚脱了,送他们离开南荞后,日头偏西了,这两天,她神经一直高度绷紧,现在松懈下来了一些,但是依旧感觉,吃什么都没味道。

    她准备早点回去安城,陪秦祀。

    只准备在这里再住一晚上。

    傍晚时,有人敲响了门,鹿念心里奇怪,秋兰早搬走了,这院子一直空着,周围人也都知道,莫非,是赵雅原他们忘记带什么了,回来拿

    鹿念把院门掩开了一条缝,往外看,瞬间呆在了原地。

    她完全没有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竟然会是陆执宏。

    “秋沥呢”陆执宏只见她一人,他四处往院子里看。

    “不在。”鹿念平静的说,“他走了。”

    “走了”陆执宏胸膛起伏,“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让他走”

    鹿念没说话。

    “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了”陆执宏极愤怒,“把我当猴子耍不告诉我,是不是,啊”

    鹿念垂着眼,“我知道什么呢我已经失忆了,失忆的事情,爸爸难道不知道这些年,在家一点不准谈起阿琢的事情,难道不也是爸爸的授意”

    陆执宏语塞。

    他不管不顾,推开鹿念,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最后,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鹿念站在院落里,神态平静。

    远处青山黛水,是熟悉的那个南荞,噩梦一样的地方。

    陆执宏忽然就疯了。

    他咆哮道,“你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在南荞,你们两个都被绑架了,为什么最后回的是你”

    鹿念愣住了。

    她唇颤抖着,“绑架为什么没有人和我说过。”

    “我交了赎金,对方说是能先放回来一个,我们要的阿琢,最后回的却是你,你对阿琢干了什么”他面孔狰狞,“你知道吗那么大的南荞山,你弟弟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你忍心就这么把他抛下”

    “他难道就不怨恨你”陆执宏说,“我告诉你,他一定恨死你了。”

    鹿念脑子发晕,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陆执宏终于把这些年埋藏在心里最深的话说了出来,说得酣畅,痛快淋漓。

    “你当年回了,回了就回了,我没说什么,依旧好好养着你。”陆执宏神情有些狰狞,“我养了你那么多年,现在就是等你这么忤逆我的小时候闹自杀,大了,叫你嫁人你不听,什么都不听我的,现在还帮着你弟瞒我”

    鹿念脚似乎被黏在了原地,太阳穴开始一突一突的疼,她脑子里忽然闪过大段大段,支离破碎的记忆。

    忽然之间,似乎感觉到了原本那个陆念的委屈。

    像是某种感应一样,心里涌起一股极强烈的情感。

    她眼泪往下滚了出来,“爸,我难道不是您女儿为什么都怪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要是真是您说得那样,想活下去有什么问题,我不配活还是您觉得那时候,我一个小孩子,可以左右绑匪的意愿”

    似乎说出的是埋藏在心里已久的一段话。

    陆执宏完全没想到,个性柔顺的女儿会这么反驳。

    他面色很狰狞,“你不要再说什么掩饰了,反正你弟弟也没有死,之后,你去和他说清楚就行。”

    “你和我走,马上离开这里。”陆执宏上来扯她手腕,“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公司不要了,之后我们在别的地方再开,你弟我也会去找回来,我们一家人,走到哪里都不分开。”

    “你去和那个姓秦的说,和他断了。”

    鹿念拼命挣扎,“我不要。”

    她觉得陆执宏神经已经不正常了。

    中年男人双目赤红,带着血丝,看起来格外可怖,平时儒雅的模样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见她反抗激烈,陆执宏怒不可遏,扬起手,就想扯住女儿头发,扇她一耳光。

    鹿念已经闭着眼,准备接受现实。

    她是女生,本来就身体柔弱,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院门再度被推开,方灯第一眼看到这一幕,吓得快抽筋了,他跳着脚,冲旁边保镖吼道,“赶紧去救人啊你们是死机了吗”

    陆执宏很快被人制服,鹿念眼泪都止不住,直到她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扶住。

    泪眼朦胧中,她见到他,哭得更厉害了。

    他手指力道很温柔,搂住她,让她暂时回房间躺下休息,助理递过去了纸巾和水,叫她擦擦眼泪。

    陆执宏还在不断挣扎,男人走到他面前,神情很冷,“她是我女朋友,不是你原来那个女儿,谁给你的资格这么对她说话”

    他手指力量很大,把陆执宏揪了起来,神情阴冷,“账也该算算了。”

    他扔给陆执宏一份文件,他这段时间,在陆氏埋的人,所有人,一个不漏,他私下做的投资项目与贷款,一个不少。

    陆执宏目眦欲裂,“这是什么你哪来的”

    门再度打开,肖红鹤低着头,和鸣鸿一起走了进来。

    陆执宏唇微颤着,“你”

    肖红鹤不敢看他,嗫嚅道,“老板,我没办法”

    所有的人,都是他确定过的。

    “你出卖我”陆执宏怒吼,“我到这儿来,也是你告诉他的”

    “已经失了智了。”鸣鸿一耸肩,对方灯说。

    怎么可能,鹿念的安全,对秦祀而言,比陆执宏这种小鱼小虾重要得多,现在把肖红鹤一起带过来,不过是想把事情一并处理了而已。

    “您的投资计划基本已破产。”助理走上前,彬彬有礼,给他出示文件。

    助理彬彬有礼道,“因为您之前的投资失败,即将血本无归,作为给银行的贷款抵押,您的房产也即将被没收,所以您在安城没有家了,秦先生给您在海城购置了一套房屋。”

    “作为代价,在没有取得鹿念小姐的同意之前,您不能再出现在她和秋先生面前。”

    “而且看您目前的状况,需要先去医院精神科检查一番。”

    陆执宏浑身无力,瘫软了下去。

    鸣鸿一耸肩,看着地上男人,“怎么办”

    秦祀没多给他眼神,“现在就让他滚。”

    几人当机立断,带着陆执宏立马离开。

    走得无声无息,干净利落。

    屋内,再度只剩下了他们俩人。

    鹿念在屋内,也听到了外头动静,她吃力的支起身子,“他走了么”

    “都走了。”男人在她床边坐下。

    她一双杏眼还哭得湿漉漉的,他沉默的给她擦眼泪,终于说,“他再不会来骚扰你了。”

    “你为什么来了南荞”她嗓音还沙哑。

    他低声说,“因为一直在追查陆执宏。”

    鹿念精神依旧极差,这个房间是秋沥的房间,现在她心里一片混乱,想起陆执宏之前那番话,又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赵雅原初见她的时候,那些奇怪的表现,和后来许多人的欲言又止。

    “我想和你睡。”她眼睛红红的,“可以么”

    她真的害怕,不想再一个人待着。

    他手指僵了一下,“嗯。”

    “可是我暂时不想住在这里。”她抹着眼泪,慌乱的说,“我们出去住旅馆好吗,明天就离开,可以么”

    她现在心里真的太乱。

    秦祀原本想带她连夜回去,但是见她精神状态实在太差,也没办法。

    方灯等人已经走了,有回安城办事的,也有送陆执宏去海城的。

    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现在,也只剩下了他和她。

    南荞只有一个旅馆。

    依旧还是当年那个熟悉小旅馆,还是那个大肚子老板,房间依旧基本空荡荡。

    他居然对他们还有印象,“哟,你们是来这边新婚旅行”多年前,来南荞那对漂亮的少年少女,他印象很深刻。

    “嗯。”他没多说什么。

    鹿念拉着他的手,眼眶还红着,什么也没说。

    这里条件实在太差了,南荞交通不发达,地理位置很差,加上鹿念坚持,他于是也就陪着她了,反正,再差的地方也不是没有睡过。

    俩人这次住的房间位置似乎都和之前差不多,不过是一间大床房。

    鹿念洗澡去了,他出门,买了被褥过来,把床上用品都换了一遍。

    她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眼眶依旧红红的。

    不知道是这具身体最后残留着的感情彻底爆发了,还是只是因为激起了她自己的同感。

    她忽然感觉很飘浮,浑身发冷,又像是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小女孩。

    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真的爱她,只有无穷的控制,束缚与利用。

    他在她身旁坐下,有些僵硬,他真的不擅长安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为她排解这种情绪。

    鹿念眸子盯着远处,抱着自己膝盖,忽然喃喃道,“小秋,是不是其实一直怨我”

    “还有雅原。”

    她眼眶发红,“爸爸也是这样想的。”

    今天,她终于彻底意识到了陆执宏的本质,他对她根本没有任何爱与父子情分,他们好歹当了十多年父女,而如今,落到一个这样的地步。

    没有一个人是真的爱她。

    被她这样哭,他只觉得自己心都被哭软成了一团,酸涩的疼。

    忽然之间。

    “还有我。”他忽然说。

    他抱着她,抵着她的光洁的额,声音低哑,“如果你愿意要的话,我爱你。”

    如果那些她在意的人都不爱她。

    那么至少,还有他爱她,爱了很多很多年。

    鹿念坐在他怀里,慢慢止住了抽噎。

    他手指修长,触感有些冰冷,在她因灼热的面颊上拂过,给她一点点擦去眼泪,温柔又耐心。

    “我听秋沥说,在我们第一次来南荞的时候,你就喜欢我。”她眸子里含着泪,忽然问,“是真的吗”

    他正在给她擦泪,忽然就僵了一下。

    很久没回答。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鹿念继续哭了出来,眼泪默不作声的往下滚,她一双杏眼含霜带露,被泪水氤湿的长睫毛显得格外浓长,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哭得无声,却格外凄惨。

    她哭得一声声都在他心上,让他格外难受。

    “很久了。”他哑着嗓子说,“那时候就是,可以了吗”

    鹿念终于平复了些许,细瘦的肩不再因为哭泣而耸动。

    男人指尖的热度是切实的,抱着她的这个温暖的怀抱也是真切的。

    他耐心的给她擦着眼泪,没什么杂念。

    不料,她忽然使了力气,忽然,就把他压倒在身下,胡乱的亲了上去。

    床吱呀吱呀的响着。

    “那时候,我在这里亲你,本来只是随便亲了一下。”她回忆起,眼睛里还带着泪光,“结果,你咬得我好疼。”

    原来不是为了较劲,是因为喜欢么

    他脸红一下透。

    这么多年过去了,床质量很不好,稍微一动,就吱呀吱呀的响。

    他闭了闭眼,哑声说,“外面都能听到。”

    这旅馆,这么多年了,似乎也没什么变化,隔音差的要命,外面可以把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南荞旅馆的床格外破旧狭小,装两个人似乎都勉强。

    鹿念今晚情绪极其激动。

    他想尽办法,想安抚她,由着她对他怎么样都可以。

    鹿念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

    心里似乎终于涌起了些热度,他居然真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她么

    可是,态度却那么冷冰冰,在她面前,永远都显得冷漠又高傲。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她忽然问。

    他,“”

    鹿念垂着眼,眼泪又要掉下来,她胡乱的亲他咬他,他被弄得极难捱,又没法反抗,只能由着她折腾。

    直到她纤细的小手顺着往下他闷哼了一声,极其狼狈。

    “为什么”她声音还带着哭音。

    “我配不上你。”他咬着牙,终于沙哑的说出。

    她是天之娇女,他只是个落魄穷小子,一无所有,未来一片迷蒙,他那时候怎么能开这个口

    鹿念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理由,他表现得永远是淡漠而高傲的,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那几年,我一直想你。”男人闭着眼。

    可是,他没有办法,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当年的处理方法不成熟,可是,当时偏激,高傲又自卑的少年,做出这个决策时的义无反顾,也已经无法回头。

    “怎么会配不上。”她默了半晌,说出了真心话,“你一直比我优秀太多。”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她一双杏眼盈盈,抽噎了一声,看着身下男人,“但是,到现在,我能确定。”

    “我很喜欢你。”她说。

    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他心里像是有个破洞,里面空荡荡的,漏风,渴求着很多她的感情,想被源源不断的填满。

    听她这么说,他有些近乎失措的异样感。

    只觉得不像是真的。

    他想,她现在精神已经差不多崩溃了,所以乱说出些什么,也是正常的。

    或许,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者只是礼节性的回应。

    他一直把自己摆在格外卑微的位置,常年累月的暗示自己,她心里不可能有他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他和十余岁时,阁楼里那个仰望着月亮,孤独倔强的小男孩别无二致。

    一样的害怕失去,害怕接受她的好意,不敢相信,患得患失。

    鹿念抽了抽鼻子,终于止住了哭泣,小声问,“你之前说的,可以再说一遍么”

    说爱她。

    喜欢她很久了

    他面颊泛红,抿着唇,试了几次,却什么也没说出,一个音节都没发出。

    是真的很害羞,脸皮那么薄。

    鹿念想。

    她心奇异的缓缓恢复了温度,之前那种可怕的悬浮状态,在他怀里,似乎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她一回复正常,忽然就感觉到了不对。

    “你其实想要的吧。”她含着眼泪,泪光盈盈,显得格外娇弱,面孔雪白,一双还湿漉漉的透澈杏眼,显得清澄而美,“我可以帮你。”

    身下的木板,吱呀的响起,她靠近了一些。

    他眼角都是红的,被她折腾的,她动作并不熟练,但是这种还带着一丝生涩的撩拨,尤其是当他想到,是她时。

    浑身都感官都被她掌控,借由她的每个动作,男人高傲漂亮的黑眸已经不复往日清明,想渴求更多,却无法说出这种羞耻的要求,只能沉默着乞求。

    她低声说,“不想出声吗”

    这里墙壁太薄,隔音效果极差,几乎等于没有,他们很多年前就知道了。

    别说那时还根本没发生什么,被那个老板问起时,他都默不作声红了整个耳尖。

    “是怕外面听到么”她手上用力稍微重了一点。

    便看他咬紧牙关,长睫颤着,眼角绯红,差点要抑制不住的低喘出声,又被强行压抑了回去。

    数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她忽然想起了很多,想到数年前,那个冷淡高傲的倔强少年,和眼前,已经被她诱入沉沦的漂亮男人。

    终于,一切结束后。

    身体的异样感还没褪去,想起刚才的一幕幕,耳尖红透了,他修长的手指遮住了自己眼睛,默不作声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他起身把现场清理好,快速洗了个澡,轻手轻脚把寝具都换上了干净的。

    鹿念这段时间本来很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终于彻底睡了过去,睡得香甜,他红着耳尖,给她清理干净小手,随后,轻轻的把她收到了自己怀里。

    她说喜欢他。

    把那句话在心里反复咀嚼了不知多少次。

    见她确实睡着了,他垂着眼,睫毛颤了颤。

    随后,很不熟练的在她面颊上轻轻碰了碰,珍而重之。,,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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