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萌生出想要做桃子饼的念头,其实并不是来自于胡思乱想。从某种角度来说,大概能被纳入形势所迫的范围之中。
眼下的情况是这样的——桑岛家有一片桃林,如今恰又正值桃子丰收的季节。而今年这些桃树也格外争气,于是就直接导致了他们每天的饭后水果都是桃子。
可就算是这么努力地吃了,但距离全部吃完,好像还是很遥不可及。
任由成熟的桃子烂在树上,这是一种罪恶——五月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罪恶降临在桑岛家!
于是她这才有了要利用桃子饼消耗囤积桃子的念头。
不过桃子类的甜食,五月倒是没有怎么做过。该从哪里下手,这个问题她考虑了很久。
她原本是想做成铜锣烧那样,把红豆馅换成蜜桃酱,夹在两块软饼里,肯定很不错。不过桑岛慈悟郎家没有平底的锅,做不出平整的软饼,而且蜜桃酱里又都是大块的果肉,吃的时候要是不注意,果肉肯定会掉出来。
那可太浪费了!
苦思冥想一整晚,五月勉强算是确定下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做法。
大体上依旧是和铜锣烧差不多,不过不是两块饼中添上一勺酱,而是直接把蜜桃酱铺在软饼上。用普通铁锅做出来的软饼刚好有着微微的弧度,像个小碗似的,能将蜜桃酱完全盛住,一点也不会掉下来。
呵。她真是个小天才。
今天也是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自豪的一天呢。
五月心情美好,蹦跶着去摘了一篮子新鲜的桃子,削皮去核,把果肉切成大块,与糖一起丢进锅里煮上一会儿。待糖化开,与桃汁融成浓稠的汁水,桃肉也煮得软烂,就可以盛出来了。
白瓷碗与浅粉色的桃子酱配在一起,色泽诱人极了。
可惜蹲在门口的善逸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闻到弥漫在厨房里的一股甜甜的桃子味。他今天一整日的期待就是这个桃子饼了。
趁着煮蜜桃酱的空隙时间,五月已经搅和好了面糊。
她又重新拿出了一口锅,在锅底薄薄地刷上一层油。倒入半勺面糊,煎到一面焦黄,再把蜜桃酱铺上去——完成!
“好甜的味道。”善逸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做好了吗?”
“嗯。”五月把盘子推到他手里,笑着催促说,“快去吃。”
“好!”
善逸双手托着盘子,萦绕在鼻尖的桃子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吞下一大个,但他还是努力控制住了馋念。
先拿一个给坐在庭院里的爷爷吃,再拿一个给师兄……
“我不要这种东西!”
啪嗒——桃子软饼被拍落在了地上。
狯岳恶狠狠地瞪着他,善逸甚至能听到他气得连牙齿都在颤动的声音。
他今天好像很生气,但善逸根本不知道原因。
明明白天他还好好的,明明对练的时候和也平常一样……
“被夸奖了就觉得自己很厉害吗?能和她对打很久你就开始沾沾自喜了?有这样的资格吗你!”
狯岳的怒吼毫不留情地钻入善逸的耳中,连耳膜都在痛苦地颤动,所能感到的一切都只剩下了狯岳的愤怒。
“我……”
“叽叽喳喳的,你不觉得自己很讨人厌吗?!”
狯岳用力戳着他的额头。依旧是怒吼。
“我告诉你,只会一之形的你什么都不是!知道了吗,废物?你……”
“好啦好啦——”
五月一路小跑,把狯岳拉开了,轻轻揉着善逸的额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轻松地笑着。
“哎呀,别说这种话嘛。吃东西吗?我做了……呃……”
五月这才发现掉在地上的,此刻已经爬满了蚂蚁的桃子饼。
话语顿住。狯岳的动作似乎也随之呆滞了一下,他怔怔地盯着地面,这才反应过来,但却也不再说什么,扭头走了,只剩下五月和善逸僵硬站在原处。
“去吃东西吧。”她用力拍了一下善逸的背。
幸好被狯岳弄掉的就只有一个而已,盘子里的桃子饼依旧完好无损,否则可就太浪费了。
五月带着善逸转移阵地,和桑岛慈悟郎一起在庭院找了个好位置坐下。善逸咬下一大口桃子饼,努力忘掉狯岳的话。
“唔……好吃!”
微带一点酸味的蜜桃酱和松软香甜的软饼,这简直是绝妙的搭配。他从没想过桃子还可以被做成这样。
他的反应让五月很高兴——做菜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需要得到反馈的嘛,如果能听到夸奖,那当然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
她一手托着下巴,慢慢地咀嚼桃肉。
“善逸呀。”她忽然问,“你有没有幻想过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嗯?”善逸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未来的人都能在天上飞?”
五月笑了起来。
“说不定真的会是这样哦。桑岛先生呢?您是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过这种事。”他说,“可能未来就不会有鬼了吧。”
确实是没有鬼了。
五月差点就把这话说出了口。但其实这件事她也并不是很笃定,或许鬼依旧存在,只是她恰巧没有遇见过罢了。
她默默咬下一大口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桑岛慈悟郎却低头沉思着,拿在手里吃到一半的桃子饼好像已经被他遗忘。
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后,五月听到他问自己:“你真的不知道和‘泷尾’有关的事情吗?”
他紧蹙眉头,眼中似是有泪一般,闪烁着微微的光。五月的心好像被揪紧了一般。
她摇了摇头。
又是一声叹息。没人知道他究竟是在为何而叹。
“唉……我确实想太多了。人老了总是会这样。”他一扯嘴角,自言自语般的说着,“我还以为你会是泷尾家的小女儿呢,毕竟名字也这么像,长得也像……”
“泷尾家?”五月摸了摸鼻梁,坐直身子,“第一次见到主公大人的时候,他也不小心把我的姓氏错听成了‘泷尾’呢。这究竟是谁呀?”
桑岛慈悟郎依旧是叹息着。
“最后的鸣柱,泷尾义平。他过去是我的徒弟之一。现在已经……”
他忽然停顿了,如同遁入漫长的回忆之中,许久后,才继续说。
“十五年前,泷尾家遭遇鬼袭。”
在听到这句话时,不知怎的,五月的心脏竟开始抽痛般猛烈地跳动。
而下一句话几乎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归于冷彻。
“在那场袭击中,鸣柱陨落。泷尾家,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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