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闲到发慌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冒出无厘头的想法。
譬如五月现在就诞生了想要做珍珠奶茶的念头。
身为珍珠奶茶十级爱好者,从落地大正的那一天,五月就很想喝奶茶了,无奈形势所迫,既喝不到,也没空喝。
难得有养伤的这么一段空白时间,义勇又三申五令绝不能逞强练习,五月觉得不能浪费这段时日。
自制奶茶其实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差事,左不过是红茶兑牛奶,再加一些炼乳就行。珍珠嘛,也不难做,像搓糯米圆子似的就行了,只不过要把糯米粉换成木薯粉。
说起理论来,五月俨然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仿佛已经是珍珠奶茶制作界的能手了——其实她的知识面也才只停留在理论之上而已。至于实践什么的,还一次都没有尝试过。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以她的能力,还会做不好吗?
这念头一冒出来,五月立刻就马不停蹄地付诸实践了。
木薯粉很容易就能买到,牛奶也可以向附近的酪农买。红茶和炼乳是在卖舶来品的小店里买到的。
万事俱备。五月准备动手了!
然而就将要上手之际,五月忽然想到了一桩大事——她缺少了一样最最重要的东西。
她没有吸管。
珍珠奶茶的精髓,不就是在喝的时候会出其不意地吸上珍珠所带来的小小惊喜吗?
当然了,珍珠卡在吸管里的意外情况,不能纳入“惊喜”的范畴之中。
但其实缺少吸管也无妨,用勺子舀着吃也一样。可是“没有吸管”这个念头就是硬生生地梗在五月心里,出不来也下不去,越想越让她觉得不舒服。
不行!不用吸管喝的珍珠奶茶,不配叫做珍珠奶茶!
她决心要在买到了吸管之后再重启珍珠奶茶的计划。
可是去舶来品小店逛了一圈,她都没有找到吸管。
珍珠奶茶计划被无限延后,延到五月的伤口都结痂了,居然还是没有遇上吸管。
看她每天为了这么点小事愁容满面,义勇忍不住问:“你已经不准备做那个……那个什么茶了吗?”
“珍珠奶茶。”五月好心地为他补全了话语,“我没买到想要的东西,所以我还不能做。”
“非得要那个东西不可吗?”
“是!”她用力点了点头,“不用吸管喝的珍珠奶茶没有灵魂!”
“哦……”
又是义勇一点都听不懂的内容呢。
五月对吸管的执念,在过了将近半个月后终于迎来了突破口——舶来品小店的老板被她的执着打动,居然为她找到了吸管!
五月快要感动哭了。
只不过,这个吸管……好像和五月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五月概念中的吸管都是塑料制的,但舶来品小店老板给她的,却是纸制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年代塑料还没有普及?
而且吸管也不是很粗,差不多只有小拇指的一半粗细。
唔……这个直径,好像略微小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和理想稍微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差距,但是五月根本不介意。
吸管到手就行了,细一点也没事——她把珍珠搓小一点不就可以了吗!
拿着纸吸管,五月满心欢喜,蹦蹦跳跳地回了家。现在总算是可以把压箱底的红茶和木薯粉给翻出来了。
“要开始做了吗?”
义勇好奇地凑过来。
“嗯!”五月眼里闪烁着光芒,动作都比平时快了很多,“今天您是不是要去参加九柱会议呀?”
义勇点点头:“我待会儿就要过去了。”
“您着急吗?不着急的话可不可以等我一下?”
义勇停住脚步。
“什么事?”
“我想让其他几位柱也尝一尝珍珠奶茶嘛。”她狡黠似的一笑,“你们开会的时候我会乖乖等在外面的。珍珠马上就能煮好了,所以您可以等一会儿吗?”
义勇想着这会儿时间还早,也不必急着过去,就同意了。
得了义勇的同意,五月更有干劲了。她飞快地捞出茶水里的红茶叶,又把牛奶倒了进去,加进炼乳,用力搅拌。
十人份的奶茶究竟该做多少,具体的量五月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为了避免到时候出现不够喝的窘境,五月整整做了一桶奶茶。
字面意义上的,一整桶。
“义勇先生先尝一尝吧!”
五月先给义勇倒了一小碗,不忘插上吸管。虽说饭碗和吸管的搭配实在是有些诡异,但也没什么不妥。
小声道了句谢,义勇接过奶茶。他能闻到甜甜的奶香味。
然后,抽出吸管,往旁边一放。义勇双手端着碗,以一种大义凛然般的气势把奶茶一口闷,沉在碗底的珍珠也顺势滑进了嘴里。他认认真真地咀嚼着红糖味的珍珠,吃得两颊鼓鼓囊囊。
五月整个人都傻了,想吐槽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来才好。
“那个……义勇先生……”她指了指桌上的吸管,犹犹豫豫地小声说,“下次记得用这个喝。”
义勇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应了声“好”。不过嘴里满是还没嚼碎的珍珠,让他的这声应答听起来不清不楚,于是他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番诚恳的态度让五月更加说不出话了,只好无奈地一笑,并且衷心希望义勇下一次能够记得吸管的正确用法。
九柱会议的时间快到了,他们不再多磨蹭,准备出门了。
整整一桶奶茶,光靠五月自己肯定是扛不动的。虽然她很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力气,但能力实在是有效。扛起了奶茶桶的她,行走速度一路直降,几乎可以与龟速相媲美,甚至连路过的甲壳虫都走得比她更快。
……有点丢人。
不由分说,义勇从她手里拿走了奶茶桶,步履飞快。
论起力气来,那还是义勇比较厉害一点。
一路扛到主公大人的庭院前,才发现其他几位柱已经在了,他们俩居然是最晚到的。
见义勇提着木桶,蝴蝶忍好心地提醒说:“富冈先生,九柱会议上是不可以带酒过来的哦。”
“不是酒。”五月忙说,“是……是一种饮料!是我自己做的,想让各位尝一尝来着……”
说着说着,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耳廓微微泛红。
恋柱甘露寺蜜璃目不转睛地盯着五月。
啊,水柱的继子好可爱。爱了。
啊,今天扛着木桶的义勇先生也好帅气。
“原来你就是水柱继子吗!”炎柱炼狱杏寿郎以一贯中气十足的语调向五月大声说。
五月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向他问好。
实弥好奇地凑了过来——还不忘特地从义勇的身边绕开。
“你又捣鼓出什么新东西来了?”他敲了敲木桶,“哦对,谢谢你上次的芝麻糖。很好吃。要是知道你今天会来,我就带点萩饼给你了。”
他这次可是买了世界第一好吃的抹茶萩饼啊!
“哇……”五月眼里闪烁起了期待的光,“好想吃!风柱先生家的萩饼超级美味!”
被五月这么一夸,实弥忍不住放声大笑,恨不得用力揉揉她的脑袋。
实弥的笑声引来了义勇的侧目。两人不经意间对上了目光。
笑容没了。实弥瞬间变回平常对待义勇时的那副冷漠模样,双手揣进衣袖里,扭头走开。
前后态度差距之对比实在是过于鲜明,就算五月没怎么在意都还是注意到了。她抬头看看义勇,又扭头看看实弥。
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了,她怎么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太好呢?
不过这种事情是肯定不能向本人询问的,五月乖乖地把好奇心藏进深处。离九柱会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她便分起了奶茶。
一人一份,主公大人的那一份也准备了。奶茶还温热着,恰是适宜入口的温度。
“请一定要用吸管品尝!”
五月特地着重强调了这么一句。
八柱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捧起奶茶,试探般嗦了一小口。
他们都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饮料,觉得新奇的很,一边喝着还不忘夸五月几句。单是这个下午五月收到的夸赞就已经多得快要溢出来了。
一不注意,剩下的半桶奶茶被蜜璃全部喝完了。
“对不起,我好像一不小心喝太多了!”
蜜璃红着脸,一脸尴尬。
“没关系啦。恋柱小姐能喜欢我做的奶茶,我真的很高心!不过您喝了那么多,也确实是有点吓到我了呢。”
五月实在是想不到像蜜璃这样一个看起来软软糯糯的普通女孩子居然能够喝下这么多的奶茶。
她偷偷地朝蜜璃的肚子瞄了几眼,好像没看出来有任何起伏——莫非恋柱小姐的胃里有个黑洞?
尽管五月这么说了,但蜜璃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生怕蜜璃想太多,五月又说:“以前有位长辈告诉我,能吃是福。我想恋柱小姐肯定很有福气!”
五月扬起笑容,话语间的真诚一下击中了蜜璃的心,让她整个人都变得飘飘然了。
“啊啊啊……你好可爱!”
下次来我家玩吧。蜜璃想。
一不小心,她把心里想的和该说出口的话给弄反了。
哎呀,不要紧,说反了也没事。
蜜璃一把握住五月的手,满怀期待地问:“你喜欢蜂蜜蛋糕吗?我下次做给你吃呀!”
“喜欢喜欢!”五月疯狂点头,眼里满满的都是钦佩,“没想到恋柱小姐居然还会做蜂蜜蛋糕,好厉害!”
蜜璃被夸得不好意思极了,连连摆手,谦虚了起来:“没有啦,我一点也不厉害……”
两个女孩子之间的话题成功从奶茶变成了蜂蜜蛋糕又变成了下次一起做烘焙。如果不是因为九柱会议开始了,她们说不定能够在主公大人的庭院里聊到天黑吧。
把奶茶送到主公大人的手上,癸级小菜鸡五月就飞快地溜远了——她可没有旁听九柱会议的胆子。
她在庭院里闲逛了起来,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还陪主公大人的女儿一起玩了会儿球。
会议结束得很快。九柱从屋里走了出来,义勇走在最后面,不过五月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把球还到了小姑娘的手里,挥挥手道别,便一路小跑着回到了义勇身边。
主公大人依旧端坐在室内,五月不忘向他问了一声好。
“是很好喝的茶呢。谢谢。”主公大人捧着奶茶,向她招了招手,“过来坐一会儿吧。”
“好。”
五月乖乖地在主公大人的面前坐下。
她一向不怎么习惯跪坐在榻榻米上,经常坐着坐着,就觉得腿酸得很,想要伸直双腿,恨不得躺在地上。不过当她面对着主公大人时,但是能够耐下心来,也坐得住了。
主公大人与她闲聊了几句,都是些日常的小事。还有意无意地说起了那只荆棘之鬼的事情。
每每提到关于荆棘之鬼的话题,五月总是下意识地有些逃避。主公大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因为你斩杀了那只恶鬼,所以阶级提升了。”主公大人告诉她,“现在是辛级了。”
“哦——”
五月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但其实她已经不怎么记得鬼杀队的阶级名称了,只知道一共有十个阶级,最好的是甲级。
辛……应该离最高等的甲还有一段距离吧?
这么一想,五月瞬间就有了干劲。
“我会加油的!”
主公大人笑了,微微颔首,似是认同了她的决心。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义勇在门口都快等累了吧。”
主公大人的话让五月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躬了躬身,向主公大人拜别。起身正准备离开,她想起了一件事,便又坐回到了原处。
“那个……我可以问您一件事吗?”她小声问。
主公大人笑着颔了颔首。
“上一任鸣柱,是怎样的人呢?”话语忽然哽了一下,她飞快地补充说,“我先前在桑岛先生那里学习雷之呼吸的时候,听说了关于他的事情。”
“鸣柱啊……我对他的了解其实并不多,鸣柱陨落之时我尚且年幼。不过,他是以直觉和稳健闻名的剑士。”
主公慢慢说着。他的言语为五月勾勒出了泷尾义平的形象——一个高大而沉稳的男人。
“刚加入鬼杀队的那一年,他就一己之力将下弦之二逼入窘境。如果当时能够顺利击杀那只下弦鬼,他会成为当时最年轻的柱。”
主公大人的话五月注意到了些什么。
“他那时候没能杀死下弦鬼吗?”
“是的。”主公大人颔首,“那只鬼逃走了。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年,泷尾义平才当上了柱。”
“哦……”
五月好像能明白些什么了,但依旧还是空白的内容更多。她不再多问,站起身来,向主公大人告辞——尽管她的心中还有很多很多渴望得到答案的疑问。
回去时,空空荡荡的木桶变成了五月的负重。义勇本是想要帮她拿的,但是五月却摆摆手说不必。
“已经很轻了,我能拿得动!”带着很骄傲似的神情,五月说,“这能算作是一种练习!”
听五月这么说了,义勇也就不再坚持。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五月的决心居然这么坚定。明明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还是应该提醒她注意这一点。
义勇这么想着。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五月已经向他投来了目光。
“义勇先生,我可以和你说件事情吗?”她小声地问。
看着她纠结的神情,义勇猜她大概是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你说。”
五月在心里措了会儿辞,这才慢慢地说:“我之前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她把自己在重伤之时看到的那段异样场景——叫做一义的少年带“她”逃跑的场景,统统说给了义勇听。
每次回想起所窥见到的那个场景,她都忍不住心慌,仿佛像是真正地经历过似的。她只能乱七八糟地复述着,言语也变得有些不清不楚了。
“我想,是不是因为我听了桑岛先生所说的关于泷尾家的事情,所以一不小心地梦见了这件事呢?”
五月始终觉得那只是一个虚晃的梦。
义勇不怎么能赞同这个观点,但仔细地想一想,却也给不出其他的理由。
“或许真的只是个梦吧。”义勇喃喃道。
“说到这个——”
五月蹦跶了两步,跑到义勇身前,转过身来,慢悠悠地后退着走。
“义勇先生,你知道吗,有一种观点认为夜晚的梦境是白天所经历过的事的‘倒影’,是大脑整合记忆的一种方式。”她停住脚步,一本正经地盯着义勇,沉声说,“说不定你今晚会梦到珍珠奶茶!”
“是这样啊……”义勇了然般点头,“那一定会是个很甜的梦。”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这话后,五月突然笑起来了,轻快的笑声撒了一地,直到走到家门前都没停下。
走近了,他们看到一个身影蜷缩在富冈家的门口。
弱小,可怜,且无助。
五月一眼就认出了他,兴奋地向他跑去。
“铁原钢次郎先生,您终于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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