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谢灵对萧衡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魏冉和柳月柔两人都看在眼里。
柳月柔曾经还为灵儿有了心上人而吃醋过,甚至想要去会一会这个英雄救美的少年将军,最后在谢灵的好言好语下,柳月柔才勉勉强强承认萧衡还算是配得上她家灵儿,没有再反对下去,改为衷心地祝福好友,希望两人可以早日修成正果,成为一对恩爱夫妻。
可现下出了这种事情,她们两个比谁都要气愤,原本因为谢灵经常在她们面前说好话,对萧衡所产生的那点好印象全都消失殆尽。
魏冉和柳月柔都以为谢灵还对萧衡心存不舍,便想方设法地逗她开心,大家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再在这个时候提起有关于萧衡的事情。
魏冉和两个好友讲述着宫里的八卦,比如说哪个宫的美人因为冲撞了跋扈的张淑妃被罚了跪,又有那个宫的美人因为连续得了几天盛宠,现在中宫的那位皇后气得一天都没用膳。
柳月柔也一直拿府里的趣事解闷,转移着话题。
谢灵知道她们的用意,脸上也多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过了没多久,绿芝行色匆匆地来到了小花园假山上,
柳月柔早就嘱咐过身边的下人,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过来打扰她们叙旧,见绿芝神态紧张,问道:“绿芝,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
绿芝喘着气说道:“大小姐,二夫人带着五小姐过来了。”
听到绿芝口中的人,柳月柔的眼底明显多了几分厌恶,不解道:“那个女人来我这做什么?”
绿芝偷偷地瞄了一眼在石桌旁坐着的谢灵,咽了咽口水,如实说道:“奴婢觉得二夫人或许是……是来找谢小姐的。”
柳丞相是一个谦谦如玉的君子,但家中后院里的女人却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先是柳月柔那个心气高的祖母,素来就不喜平民出身的柳夫人,在她去世后没两年,就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娘家的侄女徐美凤嫁进柳家当填房,成了柳月柔的继母。
徐美凤长相不出众,却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女人,她在嫁进柳府后,表面上对柳月柔这个原配生的嫡长女特别好,暗地里却在一直想抹黑她的名声。
柳月柔性子直,可不代表她真的傻,看不穿这个继母的真正目的。别人和她玩心计,她就直接揭穿对方的伪善真面目,把一切都摊开放在台面上。
一贯喜欢在背后使心计的人就怕横的和不讲道理的,加上柳丞相怀念原配亡妻,对自己的嫡长女颇为宠爱,一来二去,徐氏也就怕了柳月柔,就此消停了下来。
两人已经井水不犯河很长时间了,现在却又突然来找上门来,明显就很不正常。
魏冉闻言,略一思索,便懂了其中的关键,笑道:“月柔,恐怕你的这个继母是来找灵儿拉关系的,目的是为了让她那个女儿去蒋国公府的私塾上学。”
蒋国公府的季夫子以前教导过宫里的皇子公主,如今也是看在蒋老国公的面子上才同意去授课的,别的府里都请不到他。
“不会吧?那个柳月茹今年秋后才满七岁,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每天送去别人家的私塾上学,徐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柳月柔就爱骑马射箭,对读书写字这方面完全不感兴趣,所以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魏冉说道:“月柔,你还看不懂吗?徐氏这样做可不是为了上学,是为了她女儿今后的前途。”
大雍王朝民风开放,女子也可学习读书写字,不过要是单纯想上私塾,柳丞相身为文官,难道还不能为自己女儿请来一个好夫子?非要让一个不满七岁的女童舍近求远去蒋国公府的私塾上学??
说到底,这个徐氏只不过是看中了蒋国公府的几位小公子,想让自家女儿能借此攀上权贵而已。
谢灵眉头微蹙,她幼时便是在蒋国公府上的学,也知道她外祖家的几位堂弟现在尚未婚配,叹了一口气,说道:“月柔,我看我还是先去躲避一下吧。如果你那继母徐氏这次真的是来找我的,就说我不在便是了。”
如果不是堂姐还在赏花宴中畅谈正欢,不愿也扫了她的兴致,谢灵说不定这会儿都想直接回永安侯府了。
从和柳月柔认识的一开始,谢灵就对柳府这一大家子的利害关系听得是迷迷瞪瞪的。谢灵的母亲,也就是南阳郡主蒋敏治家严格,把后院大小事都一手掌握在自己手里,就连谢老夫人都没法插手分毫。
谢灵前十五年的生活环境简单,从未接触过这种乱七八糟的后宅之事,所以在场的三人之中,即使谢灵是看上去最聪慧的一个,柳月柔和魏冉,一个脾气火爆,一个性格顽劣,可实际上,谢灵才是最傻最天真的小姑娘,聪明劲都用在了学习上,根本不懂什么人心险恶,算计谋划。
一直以来,三人同行,也都是柳月柔和魏冉她们两个在保护着她。
柳月柔知道了徐氏的打算,也明白不能让两人在此遇上,只能一脸无奈道:“灵儿,那我让绿芝带你到附近好好逛逛,正好府里的池塘新添了两尾双色锦鲤,你可以去那里喂喂鱼。”
谢灵应了下来:“好。”
谢灵之前来过几次丞相府,可每次都是同柳月柔一起,并不认路。
柳月柔依依不舍地看着谢灵离开,灵儿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现下三人之间的小聚会就这么被一个外人给打搅了,柳月柔的心中憋着一肚子气,连带着对这个继母徐氏的出现也更加的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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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从花园的假山上离开后,便跟着绿芝往和赏花宴相反的方向走去。
“谢小姐,您现在想去哪儿?奴婢这就给您带路。”绿芝知道自家小姐和这位侯府嫡女的关系匪浅,所以对她也侍奉得尽心尽力。
“……就去看看刚刚月柔说的那个池塘里的双色锦鲤吧。”谢灵幼时在太后宫里待过一段时日,什么稀罕物件没见过,她只不过是不想让柳月柔为难,所以才选择避让的。
本来谢灵也可以直接拒绝,但谁让月柔的生母早亡,那个徐氏再怎么说现在也是柳丞相的继室,万一她对此事不满,最后怪罪的还是和自己关系要好的月柔。
至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谢灵这个外孙女在蒋国公府也一样受宠得很,甚至蒋老夫人对她比府里的那些嫡亲小姐还要好,如果让她去说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行,但谢灵知道柳月柔的性子,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同意的。
因此柳月茹上学这件事同意也不行,不同意也不行,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当做不知情,只要徐氏找不到人,就没法求到她这里来。
而徐氏肯定也不敢为了这事求到侯府或者国公府,不然也不会找上她这个“好说话”的小姑娘了。
谢灵想到萧衡不久将会回京的事情,心情不佳,又因为不喜有人一直跟着,所以到了地方之后,就让绿芝守在入口的亭子处,然后一个人绕着池塘闲逛。
丞相府上下虽说比不上永安侯府大气,可这里的风景也是颇为雅致,谢灵逛了一圈后,原本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正当她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注意到有人往这边过来,远远看到两人身上所穿的皇子服饰,谢灵抿了抿嘴,躲到了附近假山的一处隐蔽角落。
二皇子魏景烁身材高大,脸上正带着不满,眉宇间藏着的几分怨怼,说道:“柳林青这个老狐狸,刚才在书房里一直在跟我打太极,装作听不懂,就是不给个准话。我看他这分明就是不想支持我!哼,等我将来登上那个位置,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了他的丞相之职。”
五皇子魏景延跟在他的身边,一路上甚少说话,偶尔才回上一句,表面上态度沉默却又不失恭敬:“二哥,我们现在还在丞相府中,人多眼杂,应该谨言慎行才对,你刚才说的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让父皇知道了。”
“老五,要我说你也太小心了一点,你看看这个偏僻地方,除了咱们两个还有其他人吗?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知道呢?”二皇子魏景烁用力地拍了拍魏景延的肩膀,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老五,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次站队要站在哪一边吧,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那个肮脏的地方拉出来的,没有我,你现在恐怕还在冷宫里陪你那死去的娘亲……”
魏景延眼睑微垂,遮住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冷意,“二哥对我的好,景延自然一辈子铭记在心。”
躲在暗处的谢灵听到两人的对话,手中的手帕下意识地绞紧了,心里头一点也不平静。
来年入冬之际,二皇子就会因为贪污受贿被当今圣上贬到苦寒之地流放十年。那时她和萧衡已经被皇上赐了婚,正在准备婚事,满心欢喜之际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对这件事也只是略有耳闻。
现在看来,这里头十有八.九也有这个五皇子魏景延的手笔。
谢灵死后,那本忽然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小说,里面写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她对自己的结局不甘心!不甘心她死的这么早!!不甘心沦为别人的踏脚石!!
好在老天还是待她不薄的,让她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那边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最后二皇子哈哈大笑着大步离开了,只留下五皇子一个人待在原地。
魏景延长长的睫毛落在苍白的眼睑处,眸子暗了暗,微微舔唇,哑声说道:
“别藏着了,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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