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谢灵得到传召进宫。
“谢小姐,奴才在这给您透露一句,萧将军今天也进了宫。”
当听到这个领路的公公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谢灵还稍微愣了一瞬,一时之间没想明白他和自己说这个消息做什么。直到好一会儿,她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在和萧衡成亲之前,因为太想知道有关于心上人的消息了,所以特意在皇宫里埋了一些“眼线”。
只要萧衡进了宫,她就能够第一时间知道,然后还会制造一个两人恰好在皇宫里遇到的巧合。
为了不着痕迹地能和心上人见上一面,像这样傻到天真的事情她做过不止一回。
这一段经历,现在想想仍然还觉得心中有些苦涩。
“多谢公公相告。”谢灵回过神来,给半夏使了个眼色,半夏立刻拿出来一张数值不低的银票递了过去。
领路的公公瞧见银票上面的数字,伸手快速收起,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褶子更多了,“谢小姐,瞧您说的,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永安侯府的嫡女就是不一样,出手大方阔绰,有时候给的赏赐比宫里的娘娘们都还要多。其实也只不过就是给她传递个萧将军进宫的消息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谁都能做得到。
难怪太后她总夸谢小姐进退有礼,端庄得宜,很是得她老人家的喜欢。
公公当然知道这位主子得好生招呼着,千万不能怠慢了。
于是,他一路毕恭毕敬地把人给领到了太后的寿康宫门外。
谢灵见了太后之后,并没有忘记把这次特意带上的香皂献了上去。太后也没见过香皂这等新奇东西,在听她介绍完作用后,跟着一起试了试,用过之后连连称奇,笑得眉开眼笑。
谢灵留在寿康宫,陪着太后她老人家说了一些贴己话。不过她的心里一直想着萧衡也在宫中的事情,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谢灵回想起上次的见面,他的态度竟和成亲那几年一样。冷淡却又不拒绝,可又比对待旁人时多了几分耐性。因为这点特殊之处,让谢灵一直以为自己有机会,如飞蛾扑火般迎了上去。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机会”是靠和苏云婉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得来的。
早知道是这样,她宁可不要这份特别。
“哀家知道你是急着去见小冉这个孩子,行了,哀家就不再多留你了,现在就让宫人领着你去凌华殿。”凌华殿是魏冉这个公主所住的宫殿。
太后见到自己身边的少女今日有些不在状态,也不觉得恼,笑着让寿康宫的宫女带她去见十一公主。
谢灵当然不会傻到说自己走神是因为另外一个人,眉眼弯弯,说道:“臣女谢过太后。”
谢灵幼时因为身体不好,和幼年失母的魏冉一起被养在太后身边。她和太后之间的感情深厚,所以并没有那种寻常人见到太后时表现出来的心惊胆战,倒是把她当成家中的普通长辈一般来对待,亲厚又不失亲近。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后一直很是喜爱谢灵,哪怕后来回到了侯府,也时不时就传召她入宫陪伴。
魏冉在太后的寿康宫里待了半个时辰,才在凌华殿见到了刚结束半个月的罚写佛经的魏冉。
魏冉见到谢灵之后,原本耷拉着的脸立刻溢满笑容,整个人都有了精神,“灵儿,你可算是进宫来看我了。”
谢灵:“我现在不住在宫中,得有传召才能进来看你。”
魏冉语气中有些怀念:“还是小时候好,那时我们可以住在同一个宫殿里,甚至是同一个寝殿里。”
自从谢灵回到永安侯府之后,魏冉在诺大的皇宫里,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了。
“对了,灵儿,我今天已经找到机会帮你教训了那个萧衡。”魏冉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冲冲地说道。
谢灵蹙了蹙眉:“小冉,你做了什么?”
魏冉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说道:“灵儿,你放心,我没有乱来。其实也没对萧衡做什么,就是把萧衡进宫的消息,告诉了十公主而已。他不会有什么事的,顶多就是被魏紫那个女人烦一下。”
十公主……
当今圣上子嗣众多。魏冉在兄弟姐妹中排行十一,排在她的前面的人是十公主魏紫,同时她也是九皇子的胞妹。这个十公主是和张淑妃一样的性子,嚣张跋扈,姐妹中除了魏冉就属她在陛下面前最得宠,因此,在宫中无人敢惹,更助长了她的气焰。
而这个十公主也喜欢萧衡,而且她认识萧衡的时间比谢灵认识萧衡的时间还要早。谢灵是因为那次的救命之恩才和这个闻名大雍的少年将军有所接触,以前即使听过他,也从未见过面。
而护着好友的魏冉因为知晓这个十公主也喜欢萧衡,所以在皇宫里处处防范着,把她看得死死的,让她一点接近萧衡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魏冉自从上次得知那件事情之后,对萧衡的印象一落千丈。既然他做出来对不起灵儿的事情,她才不想再替他挡掉那些桃花债,所以在得知他进宫之后,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那位。
果不其然,她派过去的宫女很快就打听到,十公主准备在出宫的路上堵住萧将军。
“谁不知道十公主那个性子,嚣张跋扈。这下子萧衡可有得头疼了。”魏冉幸灾乐祸地说道。
谢灵闻言,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只是道:“或许吧。”
魏冉见她默然不语,有些疑惑,问道:“灵儿,你是不是还喜欢着他?”
不知为何,她总能感觉到灵儿眼神中的淡淡哀伤。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变故就出现在那次丞相府赏花宴中,灵儿说萧衡有了喜欢的人,自那之后,她就觉得她哪怕和她们两个相处,笑容也没有以往那么灿烂了。
谢灵笑了笑,目光坦坦荡荡,说道:“怎么会。”
她只不过是习惯了……习惯了去关注这个人,习惯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爱的太满,伤的太深,这一段感情太过刻骨铭心。虽然是过去了两辈子,可在她看来,曾经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魏冉表情真挚,说道:“灵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希望你能开心。只要你觉得开心,我就都支持你。”
两个好友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最在乎的人,如果有人敢伤害她们,她一定会让那个人后悔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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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衡哥哥,你去帮我把树上的毽子给拿下来好不好。”
一个鹅黄色宫装的少女站在树下,不过其眉眼之中的娇纵跋扈,破坏了她那姣好的容貌。
这是当今圣上的十公主魏紫,而在她旁边站着的男人,是刚带领大军打败了西凉的萧衡萧将军。
萧衡原本是要出宫的,结果却在半道上被这个十公主给拦了下来。
魏紫见自己一个人在一旁说了这么久,可是身边的这个男人一直都不搭理自己,着实不解风情得很,让她又气又郁闷。
魏紫心中的气没法撒在男人的身上,只能一脸气急败坏地对着宫人们说道:“你们还不赶快去给本公主把毽子拿下来,都是一群干什么吃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信不信我让母妃把你们全部送去慎刑司。”
明明先前也是十公主发话,让他们谁都不要在萧将军在的时候,上前去捡毽子的。
然而,在场的人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十公主以及她的生母张淑妃在整个后宫中可是受宠的很,就是执掌凤印的皇后都要避上三分。更何况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宫人,又怎么敢为了这点小事反驳主子。
于是,众人爬树的爬树,在地上接毽子的接毽子,忙的手忙脚乱。大家生怕慢上一步,就会被嚣张跋扈的十公主给送到了慎刑司去。
慎刑司那是什么地方?所有进去的宫人就没有一个能完好无损地站着出来的。
毽子被宫人从树上拿下来之后,魏紫也不着急继续踢,她这次本来就是想以这个借口留住萧衡,故意在路上堵他,根本就不是想踢什么毽子。
“萧衡哥哥,要不你过来陪我踢毽子吧。这些奴才们都太笨了,和他们在一起一点也不好玩。”
“十公主,男女授受不亲,您以后还是别私下里来找臣了,这样对您的声誉不好。”萧衡眼睑微垂,眉眼冷淡。
魏紫的视线扫了一眼周围的宫女太监,众人纷纷低下了头,她满意地笑了笑,随后带着一丝娇纵任性的语气,说道:“你不用担心,我看在场的人谁敢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萧衡站在原地,背脊挺直,带着一丝疏离的神情:“十公主,臣此次不是来皇宫陪你过来踢毽子的。”
魏紫想要拉住身边的男人,却被眼尖的萧衡一个闪身立刻躲了过去,她连他的衣角都没来得及抓住。见此,魏紫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期期艾艾地说道:“萧衡哥哥,我到底哪一点不好了,你每次都要对我如此冷淡?”
“是不是因为那个永安侯府的谢灵??我就知道是她,不,一定就是她,每次你进宫,她都会让魏冉过来拦住我,不让我接近你。”十公主一想到谢灵这个人就生气。
每回她去太后那里,都会听到她老人家对她夸赞不已也就算了。偏偏这个人还故意让魏冉过来堵她,还不止堵了她一回。谁不知道,魏冉一贯是站在谢灵那一边的,处处护着她。
今天她好不容易瞒过了魏冉的视线,过来寻了萧衡,却又被他如此冷待,这让她如何能不生气。
萧衡从别人口中再次听到谢灵的名字,心口突然不可抑制地猛地跳快了一下。
萧衡并不是第一次在皇宫中受到十公主的拦截了。他从前总能在皇宫里看到这个人,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遇到十公主的次数少之又少,更多的都是那个一直喜欢安静望着他的少女。
原来竟是她让人拦住了十公主,让她不要过来纠缠自己的。
萧衡:“十公主,这件事情和其他人无关。”
魏紫闻言,眉头一皱:“你都这样护着她了,还说不是因为她?!”
萧衡对于魏紫的胡搅蛮缠感到心生厌恶,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公主,是皇室中人,他早就不管不顾地离开了:“臣没有。”
魏紫听到他在为另外一个女子辩解,心中更加生气,脾气也上来了,颐指气使道:“你就是有!我不管,本公主命令你,以后都不许和那个谢灵再见面了。”
萧衡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臣是陛下的臣子,并不是公主您的。请恕臣今天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萧衡也不再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轻松就避开了十公主派过来拦住他的侍卫,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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