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情敌母女私话

    一行人急匆匆又赶到了秀水坊, 肖氏见郑氏来了,出来打了个招呼,妯娌两个一起进去了。

    李姝和赵世简在院子里陪着李承业,李承业不再转圈, 只呆呆地站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 他忽然回过神, 见妹妹和妹夫站在身后。他想了想,对赵世简说道,“简哥儿,天色不早了,你带着姝娘先回去吧。今儿我不能陪你了,等洗三那天,你们再来,咱们再一起说话。”

    赵世简点头, “那我们先回去了。”

    李姝对李承业说道, “二哥,有了好消息, 打发人去跟我们说。”

    李承业点点头, “放心吧。”

    赵世简又与李穆川和肖氏等人打过招呼,小两口一起走了。

    一路上, 李姝都忧心忡忡。

    赵世简安慰她,“娘子莫急,最迟明天,咱们就能听见好消息了。”

    李姝点点头, 把手放到他手里,不再说话。

    赵世简握着她的手,一路无言,很快到了柿子树巷。

    几人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孙氏见二人才回来,忙迎了出来,“我还道二叔和弟妹今儿不回来了,正要打发书海去问呢。”

    李姝笑了笑,“谢大嫂关心,我嫂子今儿发动了,还没生呢,我在那里等了许久,也帮不上忙,我二哥就打发我们先回来了。”

    孙氏听见这个消息,先宽慰了她两句,又吩咐家里丫头们给他夫妇二人端饭。

    两人先进去给赵书良回了话,赵书良听的消息,点点头,“洗三的时候,你们备份厚礼一起过去。”然后就打发他们下去吃饭。

    二人草草吃过饭,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李姝起床后就伸长了脖子等消息。

    等到赵家刚做好中饭,秀水坊来了人。

    李姝听见有人,忙迎了出来,银宝还没站定,就急着问,“如何”

    银宝一边喘气一边笑着报喜,“给三姑奶奶报喜,大奶奶才刚生了个哥儿,足足六斤四两,母子平安。太太着我来两位姑奶奶这里报喜,我才从二姑奶奶那里过来。”

    李姝顿时喜笑颜开,“快进来,玉娘,去给银宝倒水,文崖,厨下做好的饭,赶紧给你银宝哥盛一碗,先囫囵吃碗饭,然后再回去。”

    银宝想着他今儿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在赵家吃了顿饭,然后又小跑着回去了。

    李姝听倒母子平安后,终于放下了心。

    到了洗三那一天,李姝备了厚厚的礼,带着赵世简一起去了。

    等李姝到的时候,李家两进院子已经坐满了人。

    她是姑奶奶,又是新婚,刚进门,一众女眷们都来打招呼,赵世简直接被李承业迎到了前院。

    洗三来的都是族人和近亲,张氏今儿也来了,高坐正堂。她拉过李姝,让她陪自己坐着。

    丽娘比李姝来的还早,见妹妹来了,也凑过来说话。

    大姐儿已经九个多月了,机灵的很,见到李姝,就要扯她头上的金步摇。

    丽娘直笑,“坏丫头,把三姨妈的金步摇扯坏了,把你赔给三姨妈。”

    李姝笑着向大姐儿伸出手,“好呀,去三姨妈家,三姨妈定会好好疼你。”

    丽娘笑,“我如今什么首饰都不敢戴了,一个看不住,她就要扯。”丽娘今儿只在脑后插了两根钗,钗顶也是及其简单的样式,大姐儿看不见丽娘的头顶,故而没扯她的。

    肖氏和郑氏今儿很忙碌,里外的女客都要她们张罗。

    张氏只管坐在那里,来了客人,她陪着说说话。

    洗儿的时候,李姝跟着丽娘一起,添了盆,又送了一对小金镯子。

    中途,姐妹两随着众人一起,去看了一眼孩子。

    大哥儿才吃了奶,睡下了,为避免人太多,气味不好,大家看过一眼都出去了。

    严氏的娘家来了人,送了厚厚的礼。李穆川请了族老、同僚陪严家来的男客,肖氏请了王氏婆媳、龚氏和李姝姐妹陪伴严家女客。

    热热闹闹的一天,很快过去了。

    李姝见肖氏忙碌,也没来得及跟她说王昭训的事情,想着回头再来。

    等吃过了酒席,她带着赵世简跟丽娘前后脚都回家去了。

    当天夜里,赵书良叮嘱赵世简,成婚这么些天了,不能再闲着,先把功课捡起来,恢复早起读书晨练的习惯,夜里也要勤勉些。

    从此,李姝开始跟着赵世简起五更、睡三更,把自己变成高中生。

    赵世简劝她,“娘子又不用参加科举,不必跟着我这样苦读。”

    李姝摇头,“官人,我还年轻,不趁着年轻多学些,等老了,脑袋里空空如也,整日只见到这四四方方一片天,想到的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官人以后中进士做了官,定是一日千里,若我还画地为牢,如何能跟上官人的脚步。”

    赵世简笑,“可惜娘子不是男儿,不然定能建功立业。”

    李姝也笑,“官人着相了,我读书识字,不为功名利禄,也不为建功立业,就是不想让人家说我头发长见识短。”

    赵世简哈哈大笑。

    每天早晨,赵家父子三人在院子里练功夫时,李姝就在房里自己压压腿、扭扭胳膊。赵世简早晨读书,她也跟着读,自己的书读完了,开始读赵世简的书,跟着写诗词、做文章,还跟着学写各类公文。她时常把做过的文章,让赵世简帮着看。

    李姝有几十年的阅历,也曾寒窗苦读多少年,又是文科生,大抵能明白考官们喜欢看什么样的文章。先歌功颂德一番,再写些自己的看法,提一些有针对性的建议,就大差不差了。

    赵世简见过她写的文章,时常赞叹,“娘子的文章,除了开文时格式还有些生涩,论起文章内容,有理有据,比外头多少正经读书人都老道。”

    慧娘见哥哥嫂子这样用功,也跟着一样样学。但她底子薄,主要还是以背诵默写为主,最多跟着填词,各类公文也跟着写,熟悉格式,但文章还不曾做过。

    期间,李姝独自一人又回了一趟娘家。李穆川和三郎不在家,李承业在西厢房陪着严氏母子,肖氏一个人在正房,带着叶妈妈一起给大哥儿做针线。

    严氏才出了月子,李姝跟她打过招呼,就去正房和肖氏说话。

    肖氏奇怪,“怎地一个人回来了,简哥儿呢”

    李姝回她,“今儿官人的同窗们有个文会,他一大早就带着文崖去了。”

    肖氏笑道,“你二哥头先也时常参加文会,近来出去的少了。”

    李姝揶揄,“什么文会,不就是一群读书人凑到一起,喝喝酒,吹吹牛,若是不得志,再抱怨一番,也没甚意思。二哥不去也罢,在家里陪嫂子。”

    肖氏笑着拧她的嘴,“净胡说,读书人的事,被你说的像街头赖汉似的。”

    笑完了,肖氏又问她,“今儿回来是有什么事情”

    李姝笑,“也没什么事情,一来是我想回来看看阿爹阿娘。二来嘛,跟阿娘说个事情。”

    肖氏奇怪地问她,“何事这般要紧还巴巴地自己跑回来说。”

    李姝把凳子搬的更近一些,凑到肖氏旁边,小声说道,“阿娘,我前几天碰见王太太了,她说要请您叙旧,我没接她的话。”

    肖氏想了想,又问,“哪个王太太”

    李姝囧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妈妈。

    肖氏道,“叶妈妈不是外人,你尽管说。”

    李姝解释道,“就是东宫王昭训的亲娘。王昭训阿娘记得吧当日我陪着阿娘去齐王府,她当着咱们的面,问大姐姐姓李还是姓文。”

    肖氏立刻就想到了那个用团扇捂着嘴,讥诮地说话的年轻女子。

    她和豆娘的母女情分本来就只有三两年,如何经得起有心人挑拨。

    肖氏对这个王家娘子印象很深刻,那年李姝办生日宴,王婉娘来的时候,大方懂礼,进退有据,她当时很是喜欢这个小女娘。哪知人心易变,一进了齐王府,就变得面目全非。

    肖氏叹了一口气,“我们两家并无交情,她找我叙旧作甚”

    李姝小声说道,“我猜测,定然是和大姐姐有关。咱们家明面上是大姐姐的娘家,阿爹又升了官。王家虽说女儿也在东宫,一来不受宠,二来王家官位也没有变动。官人的意思,想是王家见到大姐姐要起来了,想靠过来罢。”

    肖氏沉声道,“你大姐姐在宫里多不容易,若不是这些年她谨小慎微,用心服侍殿下和娘娘,哪里能有一席之地。我们不说给你大姐姐添些助力,哪能还去拖累她。”

    李姝也正色道,“阿娘说的有理,大姐姐现下只是东宫嫔妃,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这王昭训当日靠着平良娣,想来也没少为难大姐姐,如今平良娣她靠不上了,又想来跟大姐姐化敌为友,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呢。”

    肖氏道,“这事儿我记下了,难为你还跑回来说一趟。”

    李姝笑道,“阿娘,我虽然嫁出去了。但我是李家女儿,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定然也要为家里着想。官人说,大姐姐生产时,阿娘说不定能进去看看,到时候,阿娘再提醒提醒大姐姐,莫要轻易相信小人。”

    肖氏笑道,“你放心吧,你大姐姐为人最是谨慎,定然不会上她的当。”

    递过了正经话头,李姝又抱着肖氏的胳膊,笑着说道,“恭喜阿娘封了诰命了。”

    肖氏顿时喜笑颜开,“可不就是呢,最近一连赶着两件喜事。一件是你阿爹给我和你阿奶请封的诰命终于下来了,第二件就是大哥儿出生。过几天我定要去寺庙还原,给菩萨添些香火。”

    就在前几天,李穆川给张氏和肖氏请封的诰命终于下来了。

    头先李穆川做七品官时,因自己官小,就没有请封。且朝廷给低等诰命们封诰,都是攒够了一批一起封。李穆川封了六品主事后,给自家亲娘和肖氏一起请封,恰巧赶上这一波,肖氏婆媳二人同时封了六品安人。

    官夫人,有诰命和没诰命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就算嫁给王侯,没有诰命,到哪里都感觉名不正言不顺。有了诰命,以后参加重要宴席,都可以穿着大礼服去。

    李姝倒不羡慕肖氏有大礼服,李姝最羡慕的是,肖氏从此也是有俸禄的人了。朝廷封诰,不光是给你一套礼服,发个册封文书,每年都要给俸禄银子的。

    肖氏见小女儿一脸羡慕,捏捏她的脸,“姝娘莫急,以后你的诰命只会比阿娘更高的。”

    李姝用脸蹭蹭肖氏的胳膊,“我还小呢,不急。阿娘有了诰命,以后进宫看大姐姐也方便了。”

    肖氏见她撒娇,想了想,打发叶妈妈出去了,然后低声问她,“你回门那日,赶着你嫂子生产,我也没细问你。等到大哥儿洗三,家里又忙忙叨叨的,咱们娘儿几个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你这些日子,在赵家过的如何”

    李姝笑道,“阿娘还不放心我,我到哪里都能过的好的。”

    肖氏摸了摸她的发髻,见她打扮得体,脸色红润,想来日子过的好,又问她,“女婿对你好不好他常年习武,力气大,仔细他伤着你。”

    李姝有些囧,囧过之后又安慰肖氏,“阿娘放心,官人什么都听我的。”

    肖氏也笑,“你还小,不懂,男人家,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唯独床帏之事不愿意委屈自己。你年纪还小呢,要注意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骨。”

    李姝笑道,“阿娘放心,我知道自己还小呢,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母女两个说过私房话,李姝又跟肖氏打听事情。

    “阿娘,我回门那天去杨柳胡同见阿爷阿奶的时候,碰到杨镇了。”

    肖氏顿了顿,“还提他作甚,咱们家和他们家已经不来往了。”

    李姝沉默了一会,忽然叮嘱肖氏,“阿娘,如果您能进宫,定要问清楚大姐姐。当日退婚,和杨家有没有交割干净。宫里的鬼祟手段多,若留下些物件,以后说不定被人当做把柄要挟大姐姐。”

    肖氏也正色,“你大姐姐生产还得几个月呢呢,也不知到时候有没有恩旨传出来。”

    李姝和肖氏说了半晌的私房话,然后在李家吃了顿晌午饭,歇息了片刻,就带着玉娘一起回赵家去了。

    又一日下午,李姝睡过中觉,起来后正和慧娘一起坐在西厢房厅堂里说话,慧娘陪嫁用的被面还差两套,姑嫂二人正在商议用什么花色,用什么样的丝线。赵世简自己在书房,独自在看前几日同科举人写的文章。

    慧娘和蓉娘给姑嫂二人打下手,文崖在书房里,垂手站在一边,随时听候二爷吩咐。

    整个西厢房一派和睦景象,谁知,门外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门外忽然有叫门声,文崖去应门。好一会儿后,文崖回来了,欲言又止。

    李姝奇怪地问他,“来人是谁”

    文崖看了眼慧娘,慧娘也奇怪,“是谁你说罢,嫂子才来,不认得也是常理,我去看看。”

    文崖扭捏道,“大娘子,是邹家三娘子来了。”

    慧娘刚迈出去的脚忽然顿住了,在半天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落下地。

    慧娘又假装若无其事地道,“哦,是静姐姐来了啊,听说她快要出门子了,近来极少出门。既然她来了,我去迎一迎她。二嫂稍作,我出去看看。”

    李姝听明白了,是邹太太家的三娘子。来人是客,她本应跟着慧娘出去迎接,但她一眼就发现慧娘和文崖之间的对话有些鬼祟,这邹三娘子,难道有什么不妥

    想到这里,李姝又稳稳坐下了,吩咐玉娘,“去倒茶来。”

    玉娘听话地去倒了茶来。

    赵世简在书房,听得文崖说邹三娘子来了,顿时苦笑,这个人又来作甚,她不是马上要嫁人了如何又来捣乱,若让娘子误会了,怎生是好

    赵世简干脆躲在书房不见面,有慧娘在,总能把她打发走。我就不信,她如今还敢拉下脸面说三道四。

    一时,慧娘带着邹三娘子进来了。

    李姝忙起身,含笑打量了邹三娘子一眼,只见她身着一套水红色衣裙,裙摆处绣了水仙花,头上梳了常见的未婚女子发髻,斜插着一根金步摇。

    再看她面庞,双眼细细,眉头弯弯,嘴巴也比较小巧,论皮肤没有李姝白,但看起来也是个清秀佳人。李姝眼睛比她大一些,不是她那样细小的弯眉,身上的气势比邹三娘子更足。且李姝看人时都是大大方方,不似邹三娘子这样怯怯的,看似受了很大的委屈。

    邹三娘子这样的柔弱风格,多的是人喜欢。偏偏赵世简不喜欢,他就喜欢李姝这样敢说敢做,还带着些狡黠的鬼精灵。邹三娘子这样的美人灯,他看着都头大,偏偏这样难缠。一说她,就哭唧唧的,不说她,找个由头就缠上来,还一幅委委屈屈的样子。

    李姝和邹三娘子互相打量着,慧娘先打破僵局,“二嫂,这是咱们巷子里邹大人家的三娘子,比二嫂小几个月,叫静娘。静姐姐,这是我二嫂。”

    慧娘连李姝的名字都没告诉静娘。

    静娘听见慧娘介绍后,飞快地斜眼看了李姝一眼,然后主动行礼,“见过姐姐。”

    李姝顿时感觉心里很不爽快,按规矩,你不是该叫赵家二嫂的么叫什么姐姐但来者是客,李姝也不好说她,只得回了礼,“妹妹好。”

    慧娘忙请静娘去她屋里坐,二哥还在书房呢,还是赶紧把这个缠人精带走。

    哪知静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却不好说话,“慧娘妹妹,我头一回见姐姐,想和她说说话呢。”

    慧娘气结,但她一向和善,不会回嘴,顿时卡住了。

    李姝知道这中间必定有鬼,好吧,今儿她就来捉个小鬼,晚上好下酒。

    她笑着跟慧娘说,“妹妹,既然邹家妹妹想和我说话,咱们就一同在这里说话吧。”

    三人坐下了,慧娘和静娘本就没交情,说不上什么话,李姝更是不认识她。

    姑嫂二人搜肠刮肚陪她说话,问她一些家常事,还有陪嫁的针线可都做齐了。哪知这静娘惜字如金,姑嫂二人问一句,嗯一声,不问,就不开口,像座菩萨一样,坐在那里不吭声。

    这样说了半天,静娘忽然开口问,“怎地不见简哥哥”

    李姝顿时感觉自己吃了半斤苍蝇,吞不下去,吐不出来,那是我的官人,你这样叫他经过我的同意了吗哼,我算是知道这是个什么鬼了,原来是个多情鬼。

    李姝似笑非笑地看着静娘,“妹妹不是想和我说话么,我和慧娘陪着妹妹,官人正在读书呢。”

    静娘抬头看了李姝一眼,“姐姐也读书吗”

    旁边慧娘抢着回话,“静姐姐不知道,我二嫂读的书可多了,四书五经、天文地理,就没有她不懂的,二嫂还会填词写诗。最了不得的是,二嫂还会写文章。我二哥时常说,二嫂要是个男子,别说什么秀才举人,假以时日,考进士也不在话下。”

    慧娘知道静娘不大认得几个字,故意夸李姝,想让她知难而退,莫要再说些不得体的话。

    静娘双手捏了捏帕子,柔声说道,“咱们女子,还是贞静些好,读书识字,那是男人的事。”

    李姝笑了笑,“静娘妹妹说的有理,不过,谁叫官人就喜欢读书的女子呢。我十岁就和官人定亲了,官人时常教我读书写字,他喜欢,我可不就用心学。好在苦学了几年,也能读懂几本书,如今官人时常跟我一起讨论诗文,若是我甚都不懂,官人岂不落寞。”

    静娘听得她一口一个官人,内心打翻了醋坛子。若不是你插足,他如今就是我的,我的

    静娘再次抬头看向李姝,见她笑语嫣然,只觉得异常刺眼。

    还没等她再说两句,赵世简从书房出来了。

    静娘的小眼睛瞬间放出光彩,红着脸,甜甜叫了一声,“简哥哥。”

    赵世简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点了点头,径直走向李姝,坐在她身边。

    “娘子歇一歇,总是做针线,仔细眼睛。”说罢,他把李姝手边的活计收好,放到一边的针线框里。

    李姝见他跟没事儿似的,也装相,“官人读书累不累我让玉娘晚上给你熬汤喝,近来早起晚睡的,可不能熬坏了身子。”

    赵世简笑,“自娘子过门,整天把我照顾的好,我都长胖了。倒是娘子整日忙碌,也该歇一歇。我预备明儿去谢举人家。娘子随我一起去吧,咱们成婚,谢举人父子都来帮忙。这么些日子了,咱们也该去拜访拜访。”

    李姝点头,“都听官人的,我头一回上门,要带什么礼去”

    赵世简想了想,“晚上咱们一起列单子,谢家嫂夫人多次让我成婚后定要带娘子一起去。嫂夫人婆媳都识文断字,娘子去了,定能和她们说到一起去。”

    李姝笑着称好,夫妇二人说起话来,仿佛旁若无人,看得静娘又生气又心酸。

    静娘在柿子树巷这一带,也颇有些美名。做婆母的,大抵都不太喜欢她这样整日装个柔弱样,但架不住许多少年郎喜欢啊。弱柳扶风,娇娇怯怯,看着就让人心疼,偏她就相中了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赵二郎。

    静娘此番过来,鼓足了勇气。一来是想看看赵世简自己相中的人到底有何不同,为了她,简哥哥把自己的一腔情意都当耳边风。二来,也是想在出阁前,再看一眼简哥哥,最后问问他,到底对自己有无一丝情意。

    她本想和赵世简说两句话,哪知他直接当她是地上一块泥,踩都不想踩。想问他话,可当着人家新婚妻室的面,她又问不出口。再看李姝,容貌不比她差,家世比自家好,还识文断字,夫妇二人恩爱和谐,水泼不进,针插不进。

    静娘看的眼睛泛酸,罢了,木已成舟,她还争什么呢,难不成自己到赵家当妾阿爹头一个要打断她的腿。

    慧娘见哥哥嫂子说话,坐在一边不曾插嘴。

    夫妇二人继续说话,只当静娘不存在。

    过了好一会子,李姝忽然反应过来,“看我,光顾着跟官人说话,静娘妹妹还坐在这里呢。”

    赵世简这才像看到这个人一样,“那娘子继续招呼客人,我再回去看会子书。”

    李姝点头,赵世简又进了书房。

    静娘坐着无趣,很快告辞走了。

    她才一走,慧娘有些担心地看着李姝。

    李姝笑,“妹妹看我作甚我脸上有饭米不成”

    慧娘忙摆手,“不不不,二嫂说笑了,我是看看二嫂忙了一下午累不累。”

    李姝哈哈笑了,“妹妹不用再打掩护,我还能看不出来,这静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慧娘尴尬地摸了摸手帕,“二哥心里只有二嫂,从不曾看别个一眼。”

    李姝冲她眨眨眼,“我知道呀,就是他没看,我才什么都不说,要是他敢看别个,我就不会这样客气了。”

    慧娘见她还在开玩笑,想来是没有生气,遂不再担心,“二嫂去看看二哥吧,我先回房了。”

    说罢,慧娘自去了。

    李姝回了西厢房后,并没有去书房,而是回到卧房,把首饰匣子打开,挑选明儿去谢举人家要戴的首饰。

    赵世简听见静娘走了,忙贼头贼脑地摸进了卧房。

    李姝斜眼看他,“简哥哥来了”

    赵世简冲过来一把搂住她,“娘子取笑我作甚”

    李姝拍掉他的手,哼了一声,继续挑选首饰。

    赵世简搓搓手,“这,这也不能怪我,我从来不搭理她的。”

    李姝继续斜眼看他,“哦官人说的她是谁呀”

    赵世简急了,冲过来,搂住她就挠她的痒痒肉。

    李姝最怕痒,立刻歪到床上大笑着翻滚起来。

    赵世简继续挠,“坏丫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还这样笑话我。”

    两人闹着闹着,赵世简心有不足,二话不说,撩起她的裙子,一把拽掉里裤,不管她挣扎,就开始用手摸索,同时附身堵住她的嘴。等摸索得身下人也有些意动了,撩起自己的衣袍,欺身而进。

    事毕,赵世简捏捏她的脸,问她,“娘子知道我的心意了吗”

    李姝扭了他一把,“都怪官人太出色,能文能武,长的俊俏,年纪轻轻的举人,哪个小女娘不喜欢呢,以后我还要日夜防贼,真是苦煞我也。”

    赵世简哈哈大笑。

    赵家夫妇二人鱼水和谐的时候,另一对夫妇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上午好

    近来男女主新婚,婚后三天写得内容教多。主要是前面二人见面机会不多,故而这几章多了些细节描述,都是作者想表达的内容,后面进度又会恢复到和前面的一样。

    姊妹篇谁才是我娘求收藏,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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