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28. 你能表演一下那个吗

    把房间封闭成一个暗室后, 士郎看着他救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就这样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并顺手将房间反锁, 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卧室内。

    士郎以为接下来会有什么刑事案件上演,然而令他惊讶的是, 此后相当长的时间里他都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没听见有人翻窗或开锁出门,隔壁也没有传来疑似翻箱倒柜的动静。对方仿佛出门以后就整个溶解在了空气中, 从他的公寓里人间蒸发了。

    竖起耳朵耐心地等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依然安静一片的环境令士郎感到有些异样。夹在指尖投影出的小刀在他被绑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地割断了绳子,他只不过主动握着绳子的断口, 一直在假装被束缚住罢了。

    士郎松开绳子站起来,从嘴里拿出那团毛巾丢掉, 无声地走到被反锁的房门前。

    他捡回来的小混蛋把他绑起来的时候顺手摸走了他身上的钥匙和门卡, 这间卧室里没有准备备用的, 但这甚至算不上一个问题。

    这种老式公寓自配的房门锁结构非常简单,可以用铁丝和发卡轻松撬开——撬门算不上什么高深的技巧,它只是古老而经典,尤其是这类基础新手型,就算是个烧开水也会砸到自己脚的笨蛋,系统学习一两个月后也能熟练解锁。

    然而士郎有更简单的办法——他可以直接再投影一串钥匙。

    除了被定义为白刃战的冷兵器以外,他无法投影具有复杂内部结构的近现代火器和电器, 即使他勉强去做也只能投影出一具空壳。不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确实只有表层的外壳在起作用,那么是否徒具其型也就无关紧要了,“填充内部”的想象甚至比模拟外在还要容易。制作出同样材质的内芯的话,这种时候投影就跟真的没有任何区别了。

    只是在他将钥匙插进门把手之前, 门外又重新出现了人类的动静。

    由于站得离门很近,这一次士郎听清楚了:声音是从门外侧的下部传来的。那位前罗宾小先生竟然没有走远,他一直就靠在卧室外的门上,直到现在才爬起来。

    士郎退后几步,远离了房门,但没有人开门走进来。反而是隔壁的另一间房,以及兼作厨房用途的客厅隐约传来了抽屉和柜子被拉开的声音。

    如果他是想搜罗离家出走用的资金,那应该很难如愿,殴打ATM机会比较快一点。

    叹了口气,士郎把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了把手。

    瞬间,门外的声音消失了。

    他径直拉开房门,有些意外地看着浑身缠绷带的青年捂着胸口斜坐在地上,手里正拿着一把大概是从他厨房的某块地砖下摸出来的枪指着他——之前他身上没穿外套,裤子口袋里只剩下了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这些东西全部都被士郎销毁了。

    对方的眼神充满警惕,却并非那种强盗犯的凶狠和嗜血。尽管看上去牵动了肋骨的伤处,他正在竭力隐忍着疼痛,但青年举枪的姿势仍然异常沉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士郎皱着眉退后一步:“等一下,你……”

    “砰!”

    被士郎飞扑的动作撞歪的枪口只射中了天花板,但子弹仍然擦着士郎的胳膊飞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很好,不仅开枪开得毫不犹豫,还预判了他的行动,这枪法都快赶上他了!

    老实说,士郎有些生气。

    虽然他已经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没有压到对方的伤口,但受到一名成年男子体重的冲击,他身下的那位伤员还是疼得脸色发白,浑身冒着冷汗,全靠意志力才忍着没有惨叫出来。

    但是士郎完全没有称赞他行动力的兴趣,这一次他已经不打算再对他客气,长痛不如短痛,不管他到底是谁,任由他这样折腾下去,刚刚固定好的肋骨说不定会扎到肺里,到时候他不想进医院也得进医院。

    士郎一边压制住杰森的挣扎——他用上了全力的话一个伤员根本无力反抗——找到机会一个手刀将他打晕,把他搬回到卧室的床上。他决定用上全部的纱布储备,把他包装成一个木乃伊,以保证他再也腾不出手来玩浪费时间的捉迷藏游戏。

    绑到一半的时候杰森就醒了过来,让士郎判断出他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神经中枢对外力冲击的抵抗能力十分强大。

    但他直接无视了青年瞪过来看变态似的的眼神,只是继续绑着纱布,一圈又一圈绕过去,力求让它们编织的罗网超过麻绳的韧性。途中这位疑似前罗宾似乎还想要挣扎,但当士郎捞过来一把手/枪在他面前比划了一圈以后,他就老实地安静了下来,仿佛接受了即将被像一个躁狂症精神病一样绑在拘束床上的事实。

    不过士郎知道他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乖巧,脑子里多半仍然在打着反击的主意。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士郎手上动作一顿,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应门,门外的人迫不及待又连摁了三下。“叮咚”“叮咚”“叮咚”,随即一个破落般的嗓子隔着防盗门响了起来:“埃米亚?出了什么事啊?你还活着吗?要不要去报警啊?”

    另一个正常了许多的女声也在门外叫道:“希洛?怎么回事?刚刚的声音是什么?你家的枪走火了?”

    是公寓管理员老拉吉尔和楼上的邻居斯坦顿太太。士郎藏在厨房地砖下的那把手/枪没装消音/器,刚刚的枪击声简直可以说是响彻全楼。

    士郎提起嗓子喊道:“没事,刚刚是微波炉爆炸了。”

    门外的两个人沉默了一瞬,斯坦顿太太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埃米亚先生,你把什么放进微波炉里了?鸡蛋可不能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啊。”

    然后他听到了老拉吉尔虽然竭力压低但依旧很清晰的声音:“……天哪瑞贝卡你别说了,埃米亚会把微波炉炸了?打死我也不信。他是不是被什么人劫持了在跟我们对暗号?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报警……”

    士郎嘴角一抽:“我的一个朋友来我家做客,他把两颗葡萄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了。”

    门外又传来一阵可疑的沉默。

    拉吉尔:“……这有什么问题吗?不就是两颗葡萄?瑞贝卡,说说,说说,为什么热两颗葡萄微波炉就会爆炸?”

    斯坦顿太太没理他,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轻飘飘的口气问道:“……希洛,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啊?”

    士郎低头看了一眼杰森,他已经快笑抽过去了。尽管他快被缠成了一只秃头木乃伊,但仍然足以用风中凌乱的姿势表达自己惊天动地的幸灾乐祸。

    ……哦。我惨遭风评被害都是因为谁啊。

    士郎冷飕飕地说:“别笑了。等会要是真有警察上门,我就先把你供出去,你那件罗宾制服还在阳台上晾着呢。”

    杰森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你怎么就敢把罗宾制服晾在阳台上?!

    仿佛接收到了他的眼神,士郎说:“没关系,对面那家夫妻阳台上还挂着蝙蝠侠和超人的制服呢,外面看上去只会以为是cospy什么的。”

    “………………”

    不是,刚刚那句话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事情发展到这里,两个人似乎也都察觉了事实好像跟自己想的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杰森看着士郎定定地注视自己,欲言又止,不禁提起了全部警惕,脑子飞速转动,已经编好了数套针对不同问题的策略。然而最终对方却什么都有没问,起身从厨房里把已经凉掉的那碗粥端过来,覆上保鲜膜,放进微波炉里重新加热。

    “要是味道变差了那都是你自己的责任。”红发青年似乎很不满地说:“等下我还要把这个微波炉弄坏再扔掉,早知道就买个二手的了。”

    他在杰森面前看得到的地方先放在嘴边自己喝了一口:“温度正好。你自己来还是我喂你?”

    红发青年右手托着碗,拿着勺子的左手停在半空。

    杰森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动也不动。

    但士郎也没有收回手,他们像是在比赛“一二三木头人”一样不甘示弱地瞪着彼此,仿佛谁先动就输了似的。

    大概过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等到粥差不多又要放凉了,士郎正打算收回手,再放回炉子上热一下,杰森叼住了他手上的勺子。

    他像是一只很委屈又很凶狠的猫,非常想要咬人又不得不低头,冰川蓝色的眼睛冰一样锐利又带着一些雨后的湿润。

    士郎没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对方像是僵住了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士郎随即收回手。他们又对视了一眼,决定同时装作刚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士郎看着杰森喝完整碗粥,又剥了一个鸡蛋给他,然后离开去厨房刷碗。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重新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想了想,士郎还是解开了一半的绷带,至少保证他能自己走路。

    ……

    粥很好喝,但他其实没记住具体是什么味道。

    胃部得到了食物的填充变得暖洋洋的,淀粉类食物的摄入使得大脑不由自主地陷入困倦,紧绷的神经尽管只放松了一半,但已经足够把他体力见底的他拖入梦乡。

    杰森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半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睡到了傍晚,发现只是被解开了一半的行动束缚,倒也没有十分生气。再度睡了一觉以后仿佛大脑都清空了很多,他举着两只棒槌一样的手慢悠悠地跳下床,用牙齿飞速咬开了几段纱布。一边咬他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向洗手间,路过客厅的时候正听见那位貌似混血亚裔的屋主正在跟另一个陌生人的对话,他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竟然真的是一位警察。

    这位警官操着一口有着浓重毛味的美式英语,每说一句话屋主要请他重复三遍才能听懂——说实话,听了几句以后,杰森还挺理解他的。好在说到后来他们干脆一齐切换成了俄语,交流立刻就变得顺畅许多。

    正巧杰森也会说俄语,他悄悄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不过除了发现他们两个明显认识,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

    “亲爱的埃米亚,我把布罗迪打发走了,现在你可以老实告诉我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家里练枪?”

    “都说了是微波炉坏了啊。”

    士郎给一个路边倒地的瘾君子做救护的那次,在事后警察来做笔录时遇见了这位伊万先生和布罗迪警长。

    “呵呵,虽然微波炉坏得很像,但你就别蒙我了。我知道德州有些人太闲,就会在家里打靶,就像我们家乡冬天太闲的话,会在家里跳楼一样。你要是没事干的话,我这里有几份社区义工的工作介绍给你,一般人我信不过他们……”

    “这里是新泽西不是德克萨斯……”

    “但这里是哥谭,你懂的。”伊万完全听不进他的解释,甚至还故作俏皮地朝着士郎眨眨眼睛。

    杰森倒很想现在跳出去看看这位俄罗斯裔警官看到他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给红毛屋主扣一个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的罪名请他拘留所一日游。不过这种念头他也只是想想,既然对方带他回来的时候没有走正门而是故意翻墙进来,没有怎么暴露他的行踪,他想要对着干也不必非得挑这种场合。

    送走了那位俄罗斯裔的基层执法者,士郎合上防盗门,很庆幸他没拉着自己测试硝烟反应——他的衣服换过一件了,但是手上的枪痕还在。结果回头就看见他卫生间里的那面镜子被粗暴地拆了下来,贴满剪报的背面对准了他——天知道前罗宾阁下是怎么用两根被绷带缠得看不见手指的手臂做到这件事的——杰森把手臂搁在上面,指着下面用肥皂写的几个硕大的字母:

    ——EXPLAIN(解释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两颗挨得很近的葡萄(不一定是葡萄,鹌鹑蛋之类的也可以)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会产生等离子体,不是炸了微波炉的问题,可能连你家也烧没了。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请千万不要尝试。

    微波炉转鸡蛋虽然微波炉不会爆炸但是鸡蛋会爆炸,清理的时候会想死的。总之都不要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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