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郎瞥了他一眼。
“我会打电话给GCPD报警。韦恩家族的继承人兼韦恩集团的CEO在冰山俱乐部被枪杀, 一大堆目击证人现场作证。我当然要尽早跟你撇清关系。”
杰森闻言无声笑了出来,神情却骤然变得有些无聊。
他懒洋洋地放下枪。
“看起来我找了一个不怎么可靠的手下。他不仅不肯帮我对付敌人,一旦我做了坏事还要出卖我。”
“你也知道你在做坏事啊。”士郎冷静地吐槽了一句。“不做背景调查就随便雇佣不知道哪来的员工, 怎么看都是老板自己的错吧。”
“谁说我没做过——”杰森想也没想地反驳。反正会说这种话的话就证明我错得还不太离谱。
张张合合的嘴唇翕动到一半,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单手托着腮陷入沉思。
“你在撒谎。”
似乎发现了一个被隐藏起来的重要事实, 他的眼睛里染上了奇异的神光。
他扯住士郎的领结,一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对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口型:“你没有说实话。那是我做了之后的事,但你根本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对吗?”
“如果我开了枪,你会冲进来阻止我吗?”
灼灼盯着士郎的冰川蓝色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杰森放肆的动作让他们靠得很近,呼吸相交, 还散发着咖啡味和蛋糕香甜的温热吐息喷打在他的脸上。作为一个活动在黑夜的帮派首领, 他维持了作为义警时的良好习惯, 红头罩不在身上使用任何香水或者添加了香料的沐浴露, 但作为冰山赌场的管理者杰森•托德•韦恩, 他穿着的西装和衬衣上都熏着淡淡的古龙水。
没有对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表现出不适应, 但对方眼中的神情让士郎困惑。
说真的, 他不明白杰森为什么会直接向他提出这样的问题。这本应是个心照不宣,在你来我往中隐秘地互相试探对方底线的游戏, 他却忽然笔直地揭开了盖子。
应付这样的状况问题不在于动机而在于结果——你想得到的是什么样的答案呢?
“当然会。”
士郎平稳地回答。既然杰森郑重其事地问了,士郎也不会只挑一些他或许想听的好听的话营业性地应付他。
“如果你没有来得及阻止呢?”杰森眼中的光芒愈盛。
士郎停顿了一下。
“讨论没有发生的事情有意义吗?”
“有,”杰森说, “也许那将来就会发生也说不定?……哈,你想回避我。你知道你的答案我不会喜欢对不对?”
第一个问题切实地切中了要害。
士郎在心底评价。
这是合理预期的一种,不管几率有多小,理论上仍可能发生。士郎甚至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听到这样的答案的。
最好的结果就是三天之内接连失业,士郎面无表情地想。
“如果你杀了无辜的人,我会拧碎你的手腕和肩胛骨,打断你的腿,保证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能拿起枪,然后把你关起来交给蝙蝠侠。”
士郎没有顾忌地回答,尽管他说出的内容听起来异常冷酷和无情。不打算交给GCPD是出于对韦恩一系秘密身份保护的考虑。
但杰森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不满或不高兴的样子,他的神情甚至可以说有些甜蜜和柔软:“如果我做了坏事,那么我当然要受到惩罚。”
既然他认为强/奸犯、人口贩子和反社会精神病只配去死,杰森就不会希望有人在他犯错的时候无条件地袒护他——事实上他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过这样懦弱且自私的念头。
然而即使如此,他似乎仍未感到满足。他用那种将沉疴都能燃烧成灰的神情,继续向士郎追问道:“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失控大开杀戒呢?谁都不能让我停下来呢?”
士郎只是反问道:“你会做这种事吗?”
杰森笑了起来:“为什么不会呢?蝙蝠侠每天都在担忧我变成那样——噢,或者在他眼里,我已经变成了这样——”
士郎皱眉:“如果你是指你需要一个保险栓,我并不介意……”
“不不,我不是在找你给我上个保险,也不是让你去找蝙蝠侠给我上个保险,”杰森连连摆手,笑得前俯后仰,“我还没没自信到这个地步——如果我觉得我随时都可能‘滑落’或‘失控’,那我和老头子也没什么区别了。”当然也不用妄想着去超越他、向他证明自己了。放下枪,抱着他的腿哭着认错,请求他给予自己一丝怜爱,也许还能及早回去做daddy的好宝贝。
“只是回答我:如果有一天我出于自己意愿,没有被任何人胁迫,并不无辜也没有被害地做了很多坏事,就像阿卡姆的那群疯子,没有能让我停下来的办法,只是我突然醒悟过来打算做一个坏人,你会怎么做?”
士郎静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连眨眼的多余动作都没有:“杀了你。”
“所以——你确实会杀,对吗?”杰森的眼神真正兴奋了起来。他氤氲的蓝色眼睛在日光下闪烁着色彩,就像宇宙银河无穷远处,燃烧着上千万度高温火焰的星球。
“是的,是的,我想起来了……你甚至还用枪,”他想起来他在士郎家的那些角落翻找出来过藏着的枪,“为什么我该死的没有早点发现这件事呢?”
“杀戮只是无奈之举,并不值得称颂。”虽然这样说着,士郎的目光却柔和了下来。
他只是忽然看穿了他的内心。
这才是杰森真正想要的答案。
“你说你会杀了我——这难道还不值得我高兴吗?”
士郎哑然:“你……”
他表现得“我会杀了你”的回答对他来说,就像收到的一句“你是多么爱我”的告白。
怀着某种情绪慨叹一声,士郎从杰森略微松开的手指间拯救回了自己被揪得皱巴巴的领结。
杰森认为为了阻止罪犯造成更多的伤害需要用杀戮制止他们,但蝙蝠侠却坚持着法律和自己的道德原则,决意不杀人。也许这就是这位前罗宾为何会和自己的父亲蝙蝠侠闹僵的原因。
他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对自己笃信的准则坚定不移,却因为这样的矛盾,仍然会忍不住质问自己是否值得一个理解。
横贯他脖颈的伤口未愈,他又无畏地做好了迎接一个新的的准备。
就像……就像是过去,第一次见到走在相似道路上的人的自己一样。
被士郎骤然拉开的距离和冷却下来的空气让杰森过热的大脑冷却了一点。
“抱歉,”他扶额道,似乎后知后觉地为自己过分的激动和戏剧化的情绪感到了羞耻,“我没有表现得这么咄咄逼人的意思——我也不会请求你拿着剑刺进我的身体和我生一个孩子,或者给我一个亲吻不然就斩下你的头颅……”
他的比喻令士郎感到一瞬间的困惑,但他旋即微笑起来:
“唔,你需要我吻你吗?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靠近的阴影让杰森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双眼,随即额头上传来一闪即逝的触感。
与其说那是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祝福。
然而这种仿佛像被关照的后辈一样的角色令杰森感到不爽,尤其当对象是对面这个人的时候。被某种混沌动机激荡起的不甘让他说出了自己稍后追悔莫及的话:“就一个亲吻而言,它可不合格——”
正要转身离开的士郎收回了将要迈开的脚步:“那么这样?”
……
杰森呆滞地坐在原地,从头发丝到手指每一根都无比僵硬。
他甚至不敢照镜子去看自己此时此刻的脸。
塔利娅和艾森斯也吻过他。他出生在美国,复活在中东的刺客联盟,为了拜师学艺去过很多地方,**奔放的意大利人和浪漫多情的法国人有更加奔放大胆的问候礼节。
但那不是……甚至也不是亲吻面包片或法式长棍。
他并不想说那是那个比喻的错——但他总会去想它代表了什么。
一个新的结尾。
他只是在为它的寓意战栗。
※※※※
坐进轿车内,直到车轮滚动,提姆才松了一口气。他掏出手机给朋友发了一封邮件:谢谢,康。
穿着上书一个红色“S”的黑T制服的超级小子突然出现在反光镜的一角,朝着提姆挥了挥手。
现任罗宾迅速在手机上收到了来自于超人和莱克斯•卢瑟基因克隆体的朋友的回复:“你永远不必跟我道谢:)”
将蛋糕提回家里,在蝙蝠洞中各挖了一小块进行检测,确定安全无毒,提姆切了一块带给管家,想了想又切下一块留给布鲁斯,然后就提着剩下的蛋糕飞快地溜回了旧金山的泰坦塔。
一离开外宇宙,进入能够接受通讯的领域,蝙蝠侠就发现自己的“布鲁斯•韦恩专用邮箱”瞬间被来自卢修斯和股东的质问给塞满。踏在地球表面之后,一路上新闻和报纸的头条更是看得他血压飙升,蝙蝠洞中他机智跑路的三儿子留给他的也只有一份冷冰冰的情报。
他总不能现在又把提姆叫回来强迫他代他去韦恩企业,所以布鲁斯•韦恩就要去上班了,蝙蝠侠未来几天的日子看起来一片灰暗。
好在他还有蛋糕可以吃。
空无一人的大宅地下,回来冲完澡,终于不用装出布鲁西宝贝模样的蝙蝠侠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新闻视频中的画面——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的杰森和他身旁雇佣的红发保镖。亏得他还没顾得上看提姆留给他的情报,不然头疼度还要再上升三个级别。
“很高兴电视新闻让我再次得到了杰森少爷的消息,布鲁斯老爷。”
阿尔弗雷德不咸不淡地说。他端着茶点和咖啡来到蝙蝠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布鲁斯陷入了沉默。上一次阿尔弗雷德知道杰森的消息是布鲁斯在蝙蝠洞中对比“红头罩”故意留给他的DNA信息与蝙蝠电脑中保存的杰森的档案,之后——尤其是那一晚之后,他再也没有在阿尔弗雷德面前提过杰森的名字。
照顾了他半生的老人极有分寸地没有追问,留给了他相当大的空间。但布鲁斯知道阿尔弗雷德只是保留了自己的态度,并不代表他不会心存不满。
然而这一次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老管家的质问,因为连他都搞不明白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只能认为杰森如他预料的一样,在爆炸和坍塌前逃出了那座大楼。
“先放一边,阿福。”
布鲁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但阿尔弗雷德知道两个小时候他再回来,也许仍然只有咖啡会消失掉一半。
“我建议您试一试,布鲁斯老爷。这是提摩西少爷的一份心意,他专程给您带回来的甜点。”
当阿尔弗雷德使用这种语气,布鲁斯就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在管家的注视下吃了一块:“……味道不错,这是提姆新发现的哪家店?”
“看包装的话,应该是冰山餐厅。”阿尔弗雷德四平八稳地说。
布鲁斯拿着叉子的手在半空停滞,石化成了一座蝙蝠雕像。
阿尔弗雷德总是在布鲁斯有所行动之前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把检测报告放在蝙蝠侠面前:“我愿意相信这是杰森少爷留给提摩西少爷的礼物。”还有给您的。
虽然老人没说,但布鲁斯仍然默契地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不,阿福,那不可能是杰森授意的——如果是,他一定有别的计划。”
也许不明就里的外人会把杰森在媒体公众前宣称自己是韦恩家族一员的行为当作这是他对回归家庭释放的善意,然而布鲁斯很了解自己的二儿子,至少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他对浸泡过拉萨路池变化后的他也同样了解得够多了——他就是在挑衅蝙蝠侠,毫无疑问。
阿福不置可否地挑眉,但他没有执意坚持自己的意见。
“我警告过提姆不要独自一个人接近杰森……”
“就这一点来说,我很抱歉,布鲁斯老爷。”阿尔弗雷德为自己的失误致歉。
提姆没有告诉老管家自己的去向和踪迹,他事后确认了蛋糕的包装只是普通的包装,却没有发现托盘底座上有冰山餐厅的徽记。
那么当然,老管家也不会帮忙为他的擅自行动做任何遮掩。
布鲁斯感到头痛。
大儿子迪克在成年后就因为教育问题和他大吵一架,跑去布鲁德海文单飞当夜翼。杰森自不必说,提姆最像他,看似乖巧,心思却最多,布鲁斯自己都不敢保证他全部都发现了提姆的小动作。
但是和提姆的谈话可以顺延,杰森的问题却不能不解决。
他粗暴地灌下整杯咖啡,飞快地起身准备去换衣服。然而早有准备的阿尔弗雷德已经推着推车走过来,上面整齐地排列着为他预备好的西装、皮鞋、领带、袖扣、手表、发蜡和香水。
布鲁斯:“…………”
“谢谢,阿尔弗雷德。”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干巴巴地说。
老人坦然接受了他的谢意,动作娴熟地给布鲁斯打着领带:“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希望有朝一日杰森少爷能健康安好地和我们站在一起拍一张照片。”
“……我也希望如此。”布鲁斯停顿了一下说。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想说的是。
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塔利娅,大米的妈妈,老爷前女友,推过桶哥。
艾森斯,桶哥老师大种姓的女儿,算是师姐,也是前女友。
没有一打前女友的超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超英(。)
2、法外刊最新话桶桶跟阿忒亲了之后傲娇地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亲起来就像吃面包或者亲吻他的兄弟,而你知道的我有四个(算上蝠翼)兄弟(……)
3、《红与黑》的玛蒂尔达看到于连要拿剑砍她之后,觉得自己差点被自己的情人杀死,反而更加感动,认为于连真的很爱她。
向圣约翰求爱的莎乐美被拒,愤而请希律王将其斩首,抱着他的首级在怀中亲吻。
两者的形象出自一源,玛蒂尔达的形象本身就是莎乐美,JW的桶(在对蝙的执着上)也有莎乐美的意象在其中,虽然表现形式没有那么激烈(桶下不了手只好哭着跑开),但核心是一致的。
另外,士郎的亲吻只是纯洁的亲吻,至少他这一方没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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