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荡荡的车库里呼啸来去的冷风让士郎稍微平静了一点。
基本上现在很少有事情能够真的惹恼到他,除了踏破底线的反人类行为以外, 上次这么头脑发热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以前。
“真是的, 搞什么鬼,明明是你先向我伸手的。”
他和那辆红色机车一起在原地等了大约半小时, 才意识到杰森大概不会回来了。
这一间车库的地面布满了灰尘和垃圾, 除了他们两个留下的脚印和轮胎迹, 看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所以这应该不是什么红头罩先生的隐藏停车点。
出于这种判断,士郎试图发动机车, 但那上面安装的似乎是独特的指纹锁, 在他触碰到的同时发射出一阵强烈的电流。如果不是魔术师体内都有魔力循环, 生命力强于常人, 现在他就要像僵尸一样躺在地上了。
手机因为出任务的缘故没有带在身上, 士郎推着麻烦精丢下的漂亮姑娘慢腾腾走了数里路,才遇到一家路边的杂货店,借用公共电话的时候又尴尬地发现身边没有零钱。
投影在这种场合总能派上用场。
坐在杂货店门口的小板凳上, 和店主老奶奶闲聊了一个小时,期间婉拒了她推销自己孙女的提议, 士郎打电话叫的拖车终于来了。司机从驾驶座上跳下来, 用看玛丽莲•梦露的眼神打量了杰森的红色机车好几遍,还眼巴巴地询问士郎能不能摸摸她。
为他的人身安全着想, 士郎无情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司机小伙仍然不死心。他围着机车转了好几圈,疑惑地问:“这车没什么毛病啊?你干嘛不自己骑回去。”
士郎:“……骑不来,恐高速, 没驾照。”总不能说他没有开这车的权限,恐怕对方直接就会打911报警了。
司机用鄙夷的目光深深望了士郎一眼,也许是出于甲方和乙方的金钱关系,他才忍耐了内心的冲动没有口出脏话。
即使如此,他看着机车的眼神也宛如看着嫁给了流浪汉的公主。
“等等,这车不会是你偷来的吧?”但偷车贼一般都有团伙作案工具,不至于打电话叫拖车。
士郎一踹在拖车上,没好气地说:“对啊,就是偷来的,你打算怎么着?”
司机小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士郎的长相和穿着,评估了一下那一脚的力道,到底没敢掏出手机报警,怂了。
毕竟这里是哥谭嘛,大晚上的,大家都懂,上帝会宽恕我的。
他在心中默念。
…………
经过这一番前前后后的折腾,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天际的云层镶金泛白,冰山俱乐部轮班的员工已经差不多开始交接班了。
把机车推进俱乐部地下那停满了迈巴赫,阿斯顿马丁和布加迪威龙的老板专属车库——其中有一些还是企鹅人时期留下来的财产——士郎觉得自己实在是仁至义尽。
为了明面上一切程序合法明确,他同杰森签署的是正规的雇佣协议,有合同和违约金的那种,所以倒不至于因此在两周之内惨遭第二次失业,被扫地出门。
按照合同,他的薪水固定的,冰山赌场的效益如何并不与士郎的业绩挂钩,但他仍然怀着饱满的精神兢兢业业投入到第二天的工作当中去。和杰森的关系如何不意味着他会选择消极怠工。
当然,财务小姐的辞退令就被选择性无视掉了。
杰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冰山赌场来。至少早上士郎去办公司的时候他还不在,但到了饭点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他换了一套全新的西装,旧的则被老实地处理掉了,反正士郎没有像在一个普通成年男性的住所一样,从衣柜里、沙发或地板上发现丢得到处都是的衣物——事后士郎在干洗袋中发现了它们,状态完好,烫平了又可以回到衣柜当中。在不想表现得像个柔弱无用的大少爷演戏给人看时,杰森竟然意外的是个令人省心的乖宝宝。
士郎带着午餐进来时杰森正好趴在办公桌上吃午饭。从摆盘和菜式判断应当是冰山餐厅供应的主食,还有一些在菜单之外或许是某人自己手作的甜点。
杰森似乎掐准了士郎进来的时间,以保证他进来的时候正好撞到这样的场景。
将这一幕映入眼帘,士郎确实惊讶地愣住了一秒。
接着他条件反射地环顾四周。
除此以外,办公室的环境也被认真地清扫过了。它看起来异常敞亮,至少缺乏一整天没有整理过的模生活气息。文件被整齐地摞在办公桌的一角,桌面、门框、窗台、地板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尘不染。
……这是擦完之后又上了蜡吧。
士郎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这间办公室是红头罩先生的私人空间,方便他卸下身躯残疾的杰森•托德•韦恩二少爷的伪装,缓一口气,自由自在地行动。
这里也是他唯一能通过机械和个别特殊对象进行交流的场所,兼职处理一些秘密事项的地点。以办公室内储存着机密文件为由,冰山俱乐部的一般员工被禁止入内,清洁工的负责区域就在两道门外的走廊止步,平时日常的清扫和整理全部交由士郎亲自包办。那么在后者对此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现在这一项工程的完成者只能是杰森本人。
虽然出生于贫民窟,杰森一般吃东西时都不拘小节,但只要他想,他也能吃得很好看。
譬如现在,他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地放入口中,宛如在演一场0.5倍速的电影。
士郎进来之后杰森毫无反应,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同他打招呼,甚至不曾礼节性地放下刀叉递过去一个眼神。他知道对方能够一眼看清办公室内的情况,但他也没有明确地说譬如“给我滚出去”之类的台词。
有交流就会有缓冲空间,什么都不说当然就没有。
比针锋相对更尖锐的是双方都保持着默契的冷战。
倘若士郎因此感到尴尬或者气愤,那就在杰森的意料之中了。
士郎倒是很明确地接收到了“你看,你会做的事情没什么了不起,我自己一个人也行,根本没到离不开你的程度”这一信号。
这些琐碎的小事远远不够拉近距离,增加好感度,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不过,在前一天的车库中杰森已经传达出了更强烈的否定,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强化效应。他相当有分寸感,仅止于此的冷战也许会刺痛很多人,但士郎没有那么强烈的自我意识,这种方式只是不痛不痒,一秒也没有停留,就被抛在了脑后。
不过,他对此还是多少感到有些惊讶,毕竟杰森干得还挺不赖的,甚至还努力找到了“超越”他的余地。没有长年累月的实践,临时抱佛绝可达不到这种成果。
“早说嘛,也许还可以交流个经验什么的。”怀着某种微妙的遗憾,士郎在短暂的愣神过后,就神情自然地退出关上了门。
办公室内,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馈与此前的设想有着微妙的差异,杰森放下装模作样的餐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此后的几天内,士郎和杰森下意识地保持了一定距离。
本来就是按照雇主的要求友情出演的贴身生活助理,在甲方隐晦地表达出另一种需求后,士郎无所谓地轻松放下了。
冰山俱乐部内的员工们惊讶地发现,他们的经理先生不再推着老板小少爷到处走了。
杰森的轮椅上有自动控制方向行进的装置,其实并不一定需要人在后面推着帮忙,但自己一个人总是比在他人的帮助下吃力些。
更何况他还不能说话,连开口请求帮把手都做不到,埃米亚先生就这样把他丢到一边实在太过分了。
但杰森现在是自由的,至少比起之前去任何地方希洛•埃米亚都要陪在他身边的情况,他的自主权看起来大了许多,和保镖助理先生周围的空气也不再那么凝滞和粘腻了。
怀着某种怜爱的母性,或者在老板面前露脸的职场功利性,不少员工自告奋勇地主动表示要代替那个角色。
可惜杰森也只是放任他们推推轮椅,没有将其他的工作开放给他们,对进一步提升他们的职位也没有作出任何表示。
当然有热衷于八卦小报的人对此有一些曲折婉转猜测,但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不倒翁,不能随便把没有证据的捕风捉影拿到台面上乱讲,尤其是顶峰上司的秘闻。至于其他神经大条的人,甚至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会觉得前者想多了。
某一次,财务小姐就在大厅内的一处台阶旁发现了停留在那里的韦恩家二少爷。
她走过去,从背后握住了轮椅的扶手。似乎对她的善意感到意外,杰森目睹她后的脸上充满了惊讶。
把握住这个机会,财务小姐在杰森的耳边悄悄地暗示他如果遭到了侵害,可以向她寻求帮助。她以及许多人都很乐意帮助他,会通过各种途径向GCPD或媒体进行反应。
听到这话,杰森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财务小姐认为他脸红了。
真是个单纯善良的男孩,她情不自禁地感慨。
经过多日的观察,她判断霸道不讲理的红发助理与病弱的小少爷最近正在冷战的传言属于空穴来风,不能说是毫无理由。
她有时会捕捉到两个人投向对方背影的目光,但却几乎没有看到他们有过一句交流。
当晚,士郎就遭到了劈头盖脸关于冷暴力的诘问。但他显然没能get财务小姐的意思,只表示单独行动是杰森个人的意愿和自由。他替杰森谢过她的关心,只要前者不反对,她可以自由地继续对他表达善意和关怀。
这反而让她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内心充满了更大的疑惑和警惕。
彼此都是极具职业素养的人,士郎不认为杰森和他的“冷战”会影响到冰山俱乐部的运行。但既然杰森想要维持现状,不愿意先踏出一步和解,他也不打算强求。
在平淡的抓老千和殴打砸场者中日历一页页翻过,圣诞节日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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