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更新组团旅游去了哦,休息一下再回来吧。当然,你可以选择全文订“你这样心细体贴的孩子,一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宁太太一面说,一面红着眼睛落下泪来“你若为着宁洛他不懂事而跟伯母生了嫌隙,伯母这心”

    她将周莺的手攥着去捶自己胸口,“伯母这心岂不痛死”

    陈氏吃了一惊,忙劝道“什么事儿值得宁太太您这样宁洛没比莺丫头大几岁,都是孩子心性,待来年及冠,也就稳重了。莺丫头不是那小气的孩子,您何苦急成这样”

    又劝周莺“还不去绞个帕子来,给你宁伯母擦脸”

    宁太太用帕子沾着眼角,不好意思地道“瞧我,一时情急,倒叫老太君和二夫人瞧笑话了。”

    宁太太本是个十分美貌的妇人,这一落泪,她温和的面容更多了几分柔色,声音低哑地道“老太太知道,我这辈子就得两个儿子,前头本生了个闺女,没出满月就没了。自上回见了莺姑娘,我这心里头喜欢得什么似的,今后权当我自个儿亲闺女相待。”

    她抬起脸来看着周莺,白皙的面容滑过一道晶莹的泪痕“宁洛不是坏孩子,他就是一时胡闹,好姑娘,瞧伯母面儿上,你你别难过了,啊”

    几句话说的情真意切,倒叫顾老夫人和陈氏都不好意思了。对方如此诚意拳拳,若真为着几句口角坏了这门亲,确实不值当。

    再说当时在绸缎铺里,陈氏离开不过那么一会儿,一旁守着的婆子丫鬟也没听宁洛说什么过分的话,宁洛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莺丫头是嫌他话说得不好听,那半大小子,没见过什么姑娘,家里头又没姐姐妹妹相处,恼了周莺也是寻常。

    顾老夫人脸色缓和下来,陈氏又催促周莺“还不去”

    周莺遍体生寒,她立在那,怔怔地望着老夫人。心里头有什么在裂开,碎掉,恍然听得分明。好像那唯一透着光的地方给黑暗笼住了,再怎么睁大眼睛,也看不明前方。

    下一秒收回目光,她麻木地去拧了帕子。

    没多会儿,宁太太告辞离去,陈氏又和顾老夫人屏退旁人说了会儿私话,周莺一直没机会解释今日之事,到了傍晚熬药的时间,就听说顾长钧从山西回了来。

    锦华堂屋里在说话,侍婢们都在里头服侍,落云给周莺打发去小厨房取新酿的果子,此刻茶房就只周莺一个,她抱膝坐在螺钿小榻上,瞧炉子上的热水咕嘟咕嘟冒着响。

    她能看出来,顾老夫人希望这婚事能成,也希望她有好日子过。说出实情,老夫人会如何拒了这桩婚,将来传出风声,先是叶九,再是宁二,她一个都瞧不上。一个养女,真当自己是侯门小姐了眼高于顶还想找什么样的人

    届时老夫人、三叔、二婶他们,都会觉得很麻烦吧

    她没给这个家带来什么好处,有的,就只是无尽的麻烦

    且婚事向来凭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和宁公子愿不愿,长辈们真会在意吗只会觉着是他们不懂事,多半还会劝,“夫妻相处,多忍一忍就好了。”她过去见过许多人这样劝养母,也听过郭家太太这般劝郭芷薇出阁的姐姐。

    周莺捂住脸,忍不住哭了。她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未来的丈夫那样待她,她怎么会不怕呢

    廊下传来窸窣的步声,有人出来了。周莺怕给人瞧见自己哭,忙抹了把眼睛站起身。

    北鸣探头朝她笑“姑娘,今儿侯爷在路上受了点儿轻伤,不敢说给旁人,怕瞒不住给老夫人知道,小的怕出去买来不及,想问姑娘能不能在老夫人药房里找点散淤的药”

    周莺勉强一笑“行,北鸣小哥稍等。”

    北鸣行礼谢过,又道“好姑娘,千万瞒住了,可别跟老太太说。侯爷知道,扒了小人的皮。”

    柏影堂,顾长钧解了长衫,半边臂膀在外,刚抹了药,自个儿捏着帕子轻轻擦拭了一遍。北鸣在一旁,一面拾掇药瓶,一面笑道“莺姑娘听说侯爷伤了,忙不迭去小厨房弄汤药,说待会儿送过来,叫小人留着门儿。”

    顾长钧的动作顿了下。

    北鸣收拾了屋里,从里头抱了顾长钧换下来的衣裳出来。

    顾长钧在屏风后穿衣时,就听外头一个怯怯的声音“三叔”

    周莺捧着罐子立在外头,候了好一会儿才听里头一句迟疑的“进来”。

    挑帘进去,屋里的药味还没散。周莺见顾长钧恍若无事般走出来,借着榻边小灯昏暗的光晕上下打量他一番,“三叔伤得重吗”

    顾长钧有些不自在。许是屋里太闷,许是不习惯对着一个不太熟的晚辈姑娘。

    他板起脸,用凌人的威压掩盖了自己那点儿不自在,淡漠地抿了下唇。

    “无事。”

    周莺点点头“三叔为了家里在外奔忙,侄女儿不能为三叔解忧,只能做点汤汤水水,给三叔补补身子。”

    边说边跪到榻旁的小几边,用汤匙分了一盏汤出来,周莺仍是不敢瞧他,给自己壮胆似的不停说话,“北鸣哥说三叔是淤伤,侄女儿用麻黄赤芍调了桃仁露,还是跟林太医学的方子,虽跟太医开的药没法比”

    不经意抬眼,他不知何时已坐到面前来,隔着那张矮几,她仰着头,眸子不经意地撞进他深邃的眼底。

    她双目微肿,还透着淡淡的红,明显是哭过的。

    这双眼睛被眼泪濯洗过,越发澄澈透亮,瞳仁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

    顾长钧下意识捏了下袖口,不自在的感觉在逐渐增强。

    周莺对上他冰冷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僭越了吧

    她这样聒噪

    周莺垂头,站起身退后一步行了礼。

    “三叔休息,我退下了。”

    “罗百益。”顾长钧开口了。“你可识得”

    周莺怔了下,缓缓摇头,“不识,听说是三叔的同僚”

    顾长钧轻嗤了一声,嘴角不自觉地噙了鄙夷。

    “罢了,你去吧。”

    北鸣从外回来,见桌上摆着汤羹,满满一碗羹,还未动过。

    顾长钧坐在那书案后头,手里握着笔,正挥毫在帛册上。北鸣不敢打搅,过来欲将那羹碗撤了。

    “放着吧。”顾长钧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纸攥成一团,丢在地上,搁了笔,将那冷掉了的汤羹拿了起来。

    他淡淡饮了两口,似乎想到了什么,挑起凤眼,吩咐道“着人跟着宁洛,关于他的一切,本侯都要知道。”

    静花巷一座二进宅子前,宁洛匆匆下马。

    屋前站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手里捧着药罐,见宁洛进来,面色一喜。

    “二少爷,您可来了小姐自打年关受了风寒,到现在还没好,日日念着您,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宁洛急得头上都是汗,将少女轻轻推开,快步往里头走“我都知道,我这不来了么”

    他几步跨到内室,走到床前拉开帐子,“婉玉,你还好吗我来了,我来瞧你了”

    床里头卧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形容消瘦,极为病弱。

    听得他的声音,姑娘昏昏睁开眼睛,无力的眸子犹疑不定地凝视他片刻,才终于认出来人,“二哥”

    她扑到他怀里,低低地哭了起来。

    “二哥,你好狠的心啊,我在这儿病着,你却一直不肯过来瞧我。”

    她哭得肝肠寸断,肩膀一抖一抖地,好不可怜。宁洛心脏都跟着揪成了一团,他抬起她的下巴,贪婪地打量着她,细细的眉,尖尖的下巴,流泪的眼睛。

    宁洛声音哽咽“婉玉,他们不许我来,我今儿还是趁着跟我哥出来赴宴,半途偷溜出来的。你怎么样还不好吗请郎中瞧了没有,吃了什么药”

    婉玉哭了一会儿,待有些力气,却一把将宁洛推开了“二哥何必假惺惺的关心我二哥不是要娶侯府的姑娘了吗还来惹我做什么叫舅母知道,又怪我不规矩,勾引她的好儿子”

    宁洛鼻头发酸,红着眼将她搂住“你说什么呢婉玉,你这是在戳二哥的心啊。你明知道,二哥心里没旁人,除了你,二哥谁都不会娶”

    婉玉给他紧紧抱着挣不脱,眼泪不住地往下掉。“二哥不想娶有什么用二哥拗得过舅舅和舅母吗舅母让二哥将我撵出来,二哥不也照做了吗”

    “傻瓜”宁洛额头贴在她脸颊上,热泪打湿了她的寝衣,“我怎可能舍得你谁也拆不散我们,婉玉,二哥应你,二哥的妻子,只会是你,只会是你王婉玉”

    婉玉似乎有些动摇,宁洛大着胆子搂住她的细腰,嘴里轻轻哄着,两手朝前一推,将她放倒在枕上。他解了外袍,踢掉靴子,将帐帘飞快地放下了。

    帐里传来一声轻哼,那捧药的丫鬟红着脸退了出去。

    光线射进来,顾长钧蹙了蹙眉,张开眼睛。北鸣伸手想接过周莺,顾长钧顿了下,避开了他的手,将被点了昏睡穴的女孩儿抱下了车。

    这一路车程不足一个时辰,却比平时乘整天的车还要累。

    顾长钧将周莺置于里屋的床上,阖上帐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书房里几个幕僚等在那儿,“侯爷”

    顾长钧抱着周莺进府,许多人都瞧见了,幕僚们不可能不关心他的事,吃个酒宴竟至姑娘昏厥了,莫非陈家发生了什么事若不是有意外发生,姑娘就是再不舒坦,也有二太太陈氏照拂,而不可能是侯爷将人带回来。

    顾长钧眉头深锁,他觉着烦。此时他不想去解答任何事,扬手道“你们且退下。”

    幕僚们只得退出来,聚在院外猜度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长钧一路解衣裳,一路吩咐北鸣“寻个郎中过来,再去陈家,把陈元和陆铎带出来。”

    顿了顿又道“不要声张,此事不许给任何不相干的人知晓。”

    北鸣点头应下“是。”

    顾长钧面色难看极了,将外袍丢在一旁的椅子上,走到屏风前就着凉水洗了把脸。

    周莺就在这时醒过来了。她仰头瞧着帐顶,淡蓝色的,身上盖着薄衾,已经浸了一层的汗。

    好热,热的人想要将身上的皮都剥下来。喉咙里头干涩发痛,想喝水,想浸在冷水里头,捱过这难忍的热意才好。

    里头女子的哼吟声传出来,顾长钧抹了把脸,飞速披了件新的袍子走到里间。

    周莺从床上滚了下来,似哭不哭地小声嘀咕着难受。

    顾长钧心底叹了口气,咬着牙强行耐着性子,俯下身伸臂将落到地上的人捞起来。

    女孩儿的衣裳浸透了,那薄薄的春衫透出里头雪色中衣的影子,颈上的绸绳松垮垮的。

    顾长钧屏住呼吸,别过头不去瞧她此刻的狼狈。将人置在帐中,才要直起身,她突然坐起身,两条手臂蔓藤似的缠上来。

    顾长钧俯身在她之上,两臂撑着她身体两侧的床板。

    那种叫人窒息的闷热感又袭上来。

    他脑中纷纷乱乱的,一时竟理不出头绪。

    面前那双迷离的眼睛氤氲着叫人辨不清的雾气,她挺翘的小鼻子抽了抽,嘟起薄而小巧的嘴唇,哑着嗓子小声哀求“别走,求求你了”

    她已经没法去思考了。挨着这人,好像那煎熬的热意就不那么厉害。

    顾长钧捉住她的手,将她推开。

    周莺被按着手腕,蹙眉漫出泪来,“别别丢下我”

    顾长钧握着她腕子的手紧了紧,沉默片刻。

    一息,两息,女孩儿流泪满面,委屈地哀求,她白皙的脸上晕着两团红云,此刻的她根本不是她自己。

    顾长钧垂下眼睛,松开女孩的手站直了身子。

    他别开头,转身离去,身后她抽抽噎噎地哭着。

    顾长钧不理会,他一直走到外头去,在门前唤人来,“抬两桶冷水过来。”

    很快在外头的屏风后置了浴桶,冰凉的井水灌入桶中。顾长钧重新迈步进内室的时候脚步凝滞了片刻。她身边的人没跟着回来,他可以喊后院的人过来服侍的。

    他抬起眼,看她在帐子里一边哭一边撕扯着身上的衣裳。

    她这个样子给旁人看去,事后她清醒过来,会窘的吧

    顾长钧提步凑近,俯身去将她捞起来。

    周莺下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衣裳,而后,紧紧勾住他颈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顾长钧脊背僵直。心里某处崩塌一溃,这一瞬大脑一片空白。

    他眼里唯见那白嫩的面容嫣红的唇瓣。

    他扣住她后颈

    “侯爷,罗将军求见。”

    外头适时听得北鸣通传。

    罗百益已耐不住,一把推开北鸣上前捶着门道“顾长钧,你出来我有话说”

    女孩儿疑惑地捧住他的下巴,嘴唇一张一合,“你”

    顾长钧别开脸,转身将她按进了冷水中。

    凉意刺骨,周莺小声哀叫扑腾着挣扎。外头敲门声更急“顾长钧,你出来,你快出来”

    罗百益这是闯了他府里的防制,直入到他的柏影堂来了

    顾长钧冷笑,手上用劲儿将挣扎不休的少女狠狠按进水里。

    他擦了把手,径直走去开了门。

    罗百益当即就想往里冲。

    顾长钧立在门前,挡住他去路,手在背后阖住门,板着脸道“罗将军请移步偏厅。”

    罗百益道“顾长钧,她怎么样了”

    顾长钧默了下,眼眸半眯,瞥向罗百益“不知将军问的是谁”

    “不就是”罗百益想到还有北鸣等下人在场,止住了话音,乖觉地跟顾长钧到了偏厅,待北鸣上了茶出去,他才重新问起周莺的情形。

    “陆铎我绑了,亲自抽了二十鞭,人我带来了,说是猜错了顾姑娘身份,以为只是陈家寻常表亲。他妹子也是个糊涂的,竟没提醒半句。”

    顾长钧捏了茶在手里,冷笑“陈家寻常表亲,就可随意毁人清白谁给他的胆子”

    罗百益叹道“说起来今日事出于我,若非我借故去陈家,顾小姐不会遭逢此难。”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仔细地打量着顾长钧,他穿着整洁的家常袍子,回来后是换过衣裳的。周莺此刻神志不清,那药性颇为刚猛,这人虽是她的长辈,可到底是个男人

    顾长钧的表情沉着得叫人猜不出什么。罗百益总不好直接问,他算来得及时,若顾长钧有些人性,兴许来不及发生什么。

    罗百益心里七上八下,没注意到顾长钧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今日事确实是因罗百益而起,若今天他不在陈府,不是刚巧撞见落云被陆铎的妹妹带着人拦阻,不是去那屋子去的及时,这罗百益会对周莺做出什么事

    他从见着周莺的第一眼就上了心。面对着那样的周莺

    顾长钧眼前仿佛有了画面

    他握着茶盏的手,紧了又紧。

    想到方才府外哭喊不止的少年,正是为了面前这人,癫狂无状,酒醉失态。顾长钧唇边挂了抹冷嘲。

    久在官场,看得多了,倾轧利用,阴谋阳谋,他早不信什么真情,只觉孩子气得可笑。叶家失了圣心,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如今想借他做现成梯子,重攀高峰,却用如此下作手法,令人不齿。

    周莺冻得嘴唇发白,为表敬意,她一直侯在外头。见顾长钧来了,忙推开了落云的伞,敛裙屈膝拜下去。

    顾长钧点点头,受了这礼,越过周鶯,率先步上石阶。

    屋里烧着炭盆,高脚烛台上烛灯爆了灯花,他高大的身影映在屏风上头,伟岸挺拔。走进几步,解去大氅,习惯性地递在身后跟着的北鸣手里。

    周莺怔了下,抓了抓衣摆,方屈膝将面前递过来的大氅接过来。

    顾长钧已意识到什么,转过脸来,见周莺抱着他的衣裳挂到稍间的衣挂子上了,还从袖中掏出帕子,小心地抹去了上头雪融的水迹。

    北鸣应是沏茶去了

    顾长钧没有吭声。解开颈间两粒扣子,自顾去内室更衣。

    北鸣捧了托盘进来,见小厅里莺姑娘局促地站着,过来奉了茶,低声道“姑娘请坐,侯爷就来了。”

    话音才落,顾长钧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换了件石青色浮光锦面右衽家常袍子,头发上沾带几分水意,应是才洁过面。

    昏黄的光晕给他冷硬的面容平添几许柔色。周鶯福身再唤了一声“三叔”。

    顾长钧挥退北鸣,在书案后捧了茶,指着对面的紫檀春凳道“坐。”

    周莺谢过,方小心地在上坐了。

    屋中只余他二人,周鶯紧张得似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顾长钧啜了口茶,淡淡地抬起眼。

    他朝她看过去,淡漠的目光在对上面前那张俏脸时微微凝滞了一瞬。

    旋即他便垂下眼睫,沉声道“说吧。”

    周莺不解地望着他。他喊她来,却叫她先开口她该从何说起

    周莺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硬着头皮开口“近来老太太身子好多了,胃口也好”

    顾长钧靠后倚在椅背上,挑眉瞭她一眼。

    那目光像一道小鞭子,不轻不重地抽打在她心头。周莺抿了抿嘴唇。

    鲜艳欲滴的红唇被贝齿抵住,像桃花瓣儿给谁掐了一下,复又水弹弹地恢复如常。

    顾长钧别开眼,手里握着杯盏,轻轻旋动。氤氲的水汽和滚烫的温度熨帖着掌心,握紧了,松开了,不知如何,竟有些不自在。

    但他毕竟经过许多风浪,是能令高门勋贵都胆颤心寒的安平候。别说周莺根本不敢对他对视,就是她敢,也从他淡定的目光从容的面孔上瞧不出什么。

    周莺乱极了,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嗫咬着她,要多难捱有多难捱。大抵猜得到他想她说什么,无论什么事,只要他想知道,总有法子知道。周莺面上泛着窘意,手在底下抓着裙摆站起身,屈膝下去,“三叔,我我错了。”

    顾长钧似有若无地嗤笑了声,将杯盏掷在桌上,敲了敲桌面,“错在何处”

    “我不该见叶九公子,更不该和他说话。”

    顾长钧点点头,似乎赞赏她还算识相。接着眉头一挑,说出让人心惊肉跳的话来。“你想嫁他”

    周莺面色涨的通红,从没想过要在一个异性长辈跟前说这种叫人难堪的事。

    她慌忙跪了下去“侄女儿不敢,侄女儿没想过。”

    顾长钧从桌上拾了本书,翻开了,又合起来,拖长了音调,裹了几分冷嘲,“现在可以想想,想嫁他么”

    周莺摇头,眼泪都给逼了出来。难堪,羞恼,后悔。身上负着顾小姐的名儿,行差踏错一步对顾家都是不可挽回的伤害。

    她紧紧闭着眼,“没有的,三叔侄女儿对叶公子没半点想法,更不敢伤损半分顾家清名。”

    她就该当即冲出去,离开百香阁,而不是念着什么旧情,去听叶昇说那些听不得的话。

    对面半晌无声,屋中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周莺薄袄里头的背脊已是汗湿了一片,头顶重重的压力来自于他深沉难辨的目光。

    他打量着她,探究着她,猜疑着她,也许也在估量着她。

    顾长钧终于开口“今后再有这类事”

    他拖长了尾音,给她主动表态的机会,周莺艰难地把握住了他递来的梯子,“不会有下回了,三叔。”

    顾长钧道“起来吧。”

    周莺从地上爬起来,觉得自己此刻小丑般狼狈。

    “叶九此人,轻浮焦躁,非是良配。”顾长钧咳了声,缓缓收回视线,“老夫人真心疼惜你。”

    他顿了顿道“这些事,不需在她跟前提及。”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算很重了。她的德行不良,竟需烦扰家主亲自出言敲打。

    周莺窘得没脸去瞧他,只垂着头又拜了拜“三叔,我知道了。”

    “去吧。”顾长钧放人离去,两手撑住桌沿站起身,越过她朝窗前走去。

    周莺告退出来,在门前穿了披风,走出锦华堂,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无声地坠在雪里。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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