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组团旅游去了哦,休息一下再回来吧。当然,你可以选择全文订他觉着男欢女爱并无不对,事实上这些闲事他亦懒得理会。只是近来两个与她有瓜葛的男人都是他在朝堂上亟需提防的人,就不容他不小心。
母亲年事已高,有些事与她说了也只是徒增她的忧烦,二嫂那边又是隔房,关系一向并不亲近,不好拜托代为管教。
他辈分在这里,为人叔父如何不能教训两句
所以顾淮生叫人喊了周莺过来。有些事,他也想当面弄清楚。
顾长钧不说话,他负手立在那,不需说话,不需板起脸,久在上位的慑人威压就叫周莺忐忑得喘不过气来。自打上回在柏影堂被他训斥过,她就愈发的害怕与他见面,今晚隔着那宽大的圆桌,她尽量地减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即使不抬头,也知对面端坐着寡言的他,她握着筷子的手都不大听使唤,他不经意投过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便好像有千钧重般。
顾长钧一肚子的不满,她来到他跟前时,他忽然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名为叔侄,却是再陌生不过的两个人,他了解她甚至不及了解外头的人多。
花树下灯影朦胧,她垂着头,他转过身欲开口,有风轻轻拂过。微凉的风裹着淡淡的玉兰香,他瞥见她颤动的泛着水光的瞳仁。
犹记得上回在书房,她跪在他跟前,这双眼睛含着泪,珍珠般的泪滴一滴滴坠在地板上。
沉默许久,周莺紧张得快要窒息时,才听头顶传来一声轻叹。
“没什么事,你去吧。”
周莺不及掩饰自己眸中霎时绽放的惊喜。
那张蒙了阴云的小脸一瞬就明亮了。好像枯萎的水莲忽然有了灵泉的滋润,好像久不见光的房间忽然开了窗。这喜悦和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未免太明显了。
顾长钧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轻轻牵起的弧度。
没注意,谁也没注意。有些东西,就在这一点一滴的沉静时光里慢慢的,变得不一样了。
顾长钧终是什么都没说。斥责的话没有开口。
他不是个心肠软弱的人,更不会被几滴眼泪打动。他理解是自己实在拉不下面子去质问一个女孩儿的,他该对付的,是外头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那才是他的战场。内宅事,何时轮到他堂堂侯爷亲自过问
顾长钧立在原地,眯眼望了眼头顶的玉兰。一树雪白,在这微暖犹凉的时节,怒放得像一树不曾融去的雪。
顾长钧自嘲地笑笑,许是这些日子太过松闲了,他耽在家里的日子太多,渐渐竟沾染了些令人腻烦的烟火气。
顾长钧缓步回身,北鸣在远处正要追上来,周莺忽地滞住步子,唤他“三叔”
顾长钧没有回头,步子轻轻一凝,周莺鼓足了勇气,脸颊憋了淡淡的红晕,颤着声道“侄女儿适才在小厨房,给三叔熬了冰糖百合梨水,叫人送去了侄女儿听见,三叔适才饮酒时咳了两声”
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能说完上头几句话,怕他忽然回过头来训斥似的,她提步走了起来,边走边急忙忙地说道“三叔记着喝”
她甚至小跑起来了,像是要躲避着什么危险可怕的事物。
顾长钧没有回头去,浓密的睫毛轻轻覆了下眼睛,他依旧如往常般,没有答话。
周莺已经逃得远了。
柏影堂中,顾长钧在屏风后更衣,沐浴过,黑发披散下来,遮住半边面容,令阳刚的男人平添了几丝阴柔气质。
他年纪很小就从了军,为了自己的抱负,也是为了逃开家,逃开长兄对自己的控制。后来又在外头做地方官,约有十来年,他一直孤身住着。多年在外,什么苦都吃过,他跟其他的勋门清贵不一样,他喜欢幽静的环境,不喜呼奴唤婢前呼后拥。
信手拾了没看完的那书瞧了两眼,听得小泥炉上有什么东西咕嘟咕嘟翻滚着,他寻声瞧去,见一只陶罐在上头煨着。恰北鸣抱了茶壶进来,见顾长钧盯着那陶罐瞧,北鸣笑着道“姑娘叫人送来的羹煮沸了,小人给侯爷盛一碗。”
描金小碗递到跟前,汤水清濯见底,飘着几片百合叶,颜色鲜亮好看,味道闻起来十分香甜。
顾长钧适才宴未完就去见了罗百益,这会子倒真有些饿了,用汤匙舀着用了两口,味道不错,就一口气都饮了。
北鸣递帕子和茶水过来给他漱口,嘴角挂着掩不住地笑。
顾长钧蹙了蹙眉“笑什么”
北鸣道“叫姑娘知道侯爷这回用了汤羹,心里准高兴呢。过去送过多少回,侯爷都不饮,姑娘愁白了头,不知怎讨好侯爷才好。”
顾长钧眉头没有舒开。
她,讨好他
也是,那样的身份,怕失了侯府的护佑,不讨好,又能怎地
没了这安平侯府,她就是只人人可宰杀的羔羊,那等容色,若没人护着,大抵就只有教坊青楼的去处。
他不由又想到那罗百益说的那些话。
“顾小姐与我乃是天定的缘分,来日她嫁我为妻,顾侯便是我的叔辈,日后顾侯但有政令,我必无不遵从,区区一女子,能换我罗家与建国公府支持,将来顾侯位极人臣,风光无两”
北鸣见他面色不好,以为自己失言惹他不快,忙悄声退了出去。
顾长林去后,这年节也便过完了。
顾长钧重新忙碌起来,二月初,还去山西办了一趟差。他离开的小半个月里,宁家与安平侯府往来频繁起来,虽未曾定下婚事,但风声已经传了开来,没多久也传到了罗家院里。
罗百益这些日子因顾长钧不在而不得进安平侯府,心里惦记,茶饭不思。这日又躲懒没去上值,躺在他娘罗太太屋里的临窗炕上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
里屋,他娘和伯母建国公世子夫人苏氏说话儿,不时就有话音从里头透出来,罗百益听得真真的。
“宁太太高兴太早,搭上安平侯不假,可娶了那么个媳妇儿进门,苦有她受的。名头是侯府小姐,京里谁不知那丫头是抱养来的,根本不是侯爷亲侄女儿,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何况还没半点亲缘,若宁家真有事求到顾家头上,我瞧安平侯可未必认这亲家。”
大伯母道“不能吧我可听说,那顾小姐跟顾大爷并不是没亲缘的,顾大太太后几年不大见人,精神也大不如前,不就是为这事受的打击么说是顾大爷过去瞒着家里养了个外宅,生了这闺女,宝贝的什么似的,顾大太太心气高,咽不下这口气,又不屑为难一个毛孩子,生生把自己气坏了。”
罗太太冷笑“不过就是个外宅的私生女,又有什么了不得了。要我说,是顾大太太作践自己,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至于拿自个儿置气换做我,若是罗弘铸敢在外头叫我没颜面,我就敢带着他儿子跟别人姓去”
大伯母忙不迭堵她的嘴“瞧瞧你,什么岁数的人了当着这么多丫鬟婆子,也敢胡说越发没道理了。”
罗太太只是笑,偷眼去瞧外头罗百益的神色,自己这番敲打,可就为着说给他听,那女孩儿不值当他如此魂牵梦萦,更是已经定了亲事,眼看就成了人家的媳妇。
这一眼看过去,罗太太脸色猛然一变。外头哪还有罗百益的影子
罗太太站起身,喝道“六爷哪儿去了不是叫你们看着”
门前侍婢颤颤地道“六爷适才就走了,奴婢们不敢拦。”
罗太太扶额“快,赶紧叫侍卫处的跟着,说什么不能叫他去顾家”
这边厢罗家人仰马翻,那边周莺正陪陈氏在绸缎庄选料子。
今儿陈氏带她来的是宁家的铺子,说是要给麟哥儿再裁几身春装,小孩子长得快。
掌柜的叫了个女管事接待两人,引到铺子二楼雅间里头,上了茶点,正选料子,听得门前一水的喊“二爷”。
从楼上朝下看去,便见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子阔步走了进来。
陈氏抿嘴一笑,朝周莺打了个眼色。
周莺霎时会意,一张芙蓉面倏地红得透了。
那是宁家二公子,即将要跟她定亲的人
宁公子还有数月才及冠,自小养尊处优,生得一副好容貌,只是略有些瘦弱,个子也不比周莺高太多。
在长辈们瞧来,这少年乖巧有礼,人又温和没坏习性,家世清白自个儿又勤奋好学,自是最好不过的人才。可周莺只瞧了一眼,心头却是微微一涩。
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不可能没幻想过自己的婚姻。梦里也曾希望遇见那么一个人,高大强健,能护着她;面如冠玉,文武双全;滴水不漏,沉稳威严
那人,不是宁公子。
压住心底那丝绝不该有的小小失落,周莺煞白着脸假装娇羞地垂下头。
舌根的苦涩顺着喉咙漫下去,连品着的茶都失了味道。
那宁公子也在打量她,听说顾家二太太在此,假意前来给长辈请安,其实专程来瞧她的。
周莺能感知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哪一处,哪一处就觉得寒凉得僵硬住了。
宁公子和陈氏寒暄了几句,就吩咐下头的掌柜们包了不少名贵的缎子送上来,陈氏笑盈盈受了,就连受这礼的时候,周莺也觉心惊。
受了这礼,更回不了头。
原本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她托寄在顾家,是顾家给她这条命。
顾家为她认定这人,她就根本没资格不愿意。
再说,宁公子这样好,温和知礼,一表人才,她拿什么不愿意
陈氏笑道“我还得去前头药庄问两味药回去,莺丫头在这儿等候片刻。”
周莺攥住陈氏的袖子,轻轻扯了下,陈氏没知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挣开她去了。
楼上就余下坐着的她,和立着的宁公子。
她明白,是老太太的抬爱,想她和宁公子先认识熟悉了,成婚后不至尴尬。屋里头也还有许多其他的人,她的侍婢,顾家的婆子,店里的掌柜、店当。
宁公子缓缓地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了。
他手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子,此刻他的拇指正在上头轻轻的摩挲着。
周莺别开脸,觉得气氛尴尬地叫人窒息。
宁公子打量她,须臾嗤笑了一声。
“我娘眼光不错啊。”
这句话,这语气,不复适才的温文有礼,要多轻佻有多轻佻。
周莺怒目朝他看去“宁公子,你我男女有别,还是远着些较好。”
宁公子笑了笑“怕什么,顾姑娘,咱们很快就是夫妻。”
周莺将茶水掷在桌上,腾地站起身来。
宁公子笑道“别忙着耍烈性儿,听着,爷有话说在前头。”
周莺蹙眉,听他一字一句道“婚事,是家里安排的,爷这辈子,都不可能瞧上你。”
周莺取了天青色玉盏在手,起身敬了一杯。顾长林已有些微醺,含笑道“莺姐儿大了,听你二婶说,那宁家不错。下回回来,恐怕已是他家的媳妇儿了,二叔在外头回来不得,先备些银资给你做压箱。”
边说边从怀里摸银票出来,周莺羞得抬不起头,陈氏嗔怪地推了丈夫一把“说什么呢,丫头在呢。”飞快抬眼瞥了眼老夫人神色,生怕给嫡母怪罪。
见顾老夫人抿嘴笑着,不像怪罪的样子,才暗地松了口气。
顾长林摸出几张簇新的银票,叫陈氏递给周莺,“丫头,记着,你是咱们侯府的大小姐,你什么难处,谁给你脸子瞧,回来说与家里人听,二叔虽在千里之外,也必不能饶他,记着”
陈氏瞪着眼睛,手在下头狠狠戳了下顾长林的腰,“胡呔什么呢,没见丫头抬不起头了你这叔叔做的,真真没个正经。丫头,你别理他。”
顾老夫人和旁边服侍的丫鬟婆子们都笑了,周莺红着脸,不知说什么才好。垂头捏着手里的青玉箸,指节握得泛白,洁净的小脸上不知是因着羞还是因着适才那杯酒,从面颊到耳尖都粉红粉红的。
顾长钧目光掠过一瞬就收了回来,家里头比较满意宁家这门亲事,顾老夫人也问过他的意思。宁家家世与自家般配,宁公子为人也勤勉谦恭,顾长钧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算是默许,老夫人叫陈氏与宁家太太先走动着,相互多些了解,等那宁公子明年六月行了冠礼再定日子不迟。
这些事周莺也约略知道,老夫人还和陈氏商议,什么时候叫两个孩子也照个面,叫他们自己心里有底。
陈氏把银票递过来,“你二叔给你的,甭管干什么用,你只管拿着,别听你二叔胡说。”
周莺勉强一笑,红着脸把银票接过来,垂头一看,却是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推拒“太多了,这钱我不能收”
一万两银子绝不是个小数目。
顾长林笑道“有什么不能收叔叔给你的,你就理直气壮拿着”
桌上说着话儿,春熙从外头进了来,“外头有位罗将军,说和侯爷约好了今儿喝酒。”
顾长钧脸色一沉。
顾长林回过头来,讶异道“哪个罗将军”瞧见顾长钧面色,瞬时明白过来,“罗百益他上门来”
罗百益和顾长钧不和,官场上没有不知道的。这罗百益是罗贵妃的外甥,祖父是开朝元老柱国公罗承建,因出身高贵,这位主儿在京城向来是横着走的。
两人结怨很深,什么风能把罗百益吹上门来寻顾长钧喝酒这里头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顾长林当即就紧张起来“长钧,我和你一块儿去会会他”
顾长钧蹙了蹙眉,推开面前酒盏淡声道“不必,兄长早些歇息吧。”
站起身跟老夫人告个罪,从锦华堂出来,在廊下见着北鸣,吩咐去把罗百益带进来。
顾长钧换了衣裳出来,书房里,罗百益负手立在墙上的一幅画前,回过头来笑道“顾侯爷真有雅兴,这上头的画儿,值不少银子吧”
顾长钧抿唇没有答话,做个“请”的手势,自己先在椅上坐了,微微扬起脸“不知罗将军今夜造访,所为何事”
书桌后点着两盏落地宫灯,昏黄的光晕打在顾长钧侧颜上面,从罗百益的角度看过去,他整个人坐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身上宝蓝绸缎直上的银线云纹反衬着幽光。这是一个标准的清贵男人的形象,任何时候都一丝不苟,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罗百益从前厌恶这样的人,觉着他们时时刻刻“端着”,虚情假意道貌岸然,最不值得深交。
可此刻他面露笑容,觉着顾长钧是前所未有的亲切。
罗百益挑了挑眉头,在顾长钧对面坐了“顾侯爷,昨儿说好咱们一块儿饮酒,宝香楼的席位我都订好了”
“罗将军。”顾长钧打断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眯眼凝视着对面的人,“有什么事,不若直言,顾某还有事。”
淡淡几句话,将罗百益一肚子打算灭了,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爱理不理的语气,叫罗百益心里头有些窝火。,,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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