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公布结果的相关录制结束后就散场了,付东辰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在走廊里被工作人员叫住了,说让他马上回家一趟。
当天夜里,蔡徐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干脆起身下床,坐到桌子旁边的椅子上,点亮了昏黄的台灯,这是为那个没回来的人留的。
他等来等去,等到有些冷,便盖了件衣服在身上,他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直到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睡的并不安稳,第二天来自窗外凌冽寒风的呼啸让他猛地惊醒,他浑身发酸地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的一角。
这一天,他等到了寒风,等到了日出,却没有等到他的归人。
在他等待他的第二个清晨,他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门边跑了过去,走进来的那个人黑色的羽绒服上满是灰尘,眼睛里布满红色的血丝,下巴上青灰色的胡茬沧桑落魄,头发花白得不成样子。
他带着一身风尘,满脸疲惫归来。
蔡徐坤差点没敢认:“你……”
“我没事……我好累……我不想说话……”付东辰语气低落而沙哑,他一直眼神空洞地看着脚下,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蔡徐坤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一下,他要确认这是真实的存在而不是自己做的噩梦,但是他的手被躲开了。
“我身上脏……你的手会过敏……”付东辰低着头后退了一步。
蔡徐坤一把抓起他的手:“你跟我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付东辰走出寝室,他想继续往外走,可是却被付东辰拽住了。
“你回去把衣服拿上,不然我不走。”
蔡徐坤匆匆回去把外套拿出来,他一边走一边穿,之后他再次拉着付东辰往外走,这一次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他在室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付东辰按在长椅上,弯着腰看他,声音颤抖地开了口:“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付东辰垂着头,没有看他。
“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
付东辰依旧垂着头,也没有说话。
蔡徐坤急得不行,他把他低垂着的头捧起来,让他看着自己:“你……”
但是这个人的低垂着眼睑,避开了他的视线接触。
“你看着我!!”
付东辰低垂的眼睑微微抬起,迎上了一双红通通的眸子。
他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掰开固定自己脸颊的手,把头再次低下去。
这里除了风声,便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低沉暗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它轻得像是要随风一起消散在空气里,他一字一句地述说着:
“我小时候父母离异了。”
“我妈忙着工作,我和妹妹是姥姥、姥爷带大的。”
“我姥爷去世了。”
“就在前些日子走的,他怕影响我比赛,不让他们告诉我。”
“我前天回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小盒子。”
“我姥爷说想这样和我见最后一面,再入土为安。”
“我不明白,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能变得……变得我两只手就可以捧起来。”
“我抱着盒子跪在地上,总觉得听见了我姥爷跟我说话。”
他哽咽了一下,说出的话抖得不成样子:
“我听见他说。”
“辰辰,欢迎回家。”
他顿了顿,似是在调节情绪,但再开口时声音依旧抖得不成样子:
“很快我盒子都看不见了,它、它被拿走了,我姥爷被他们拿走了。”
“那个从小拉着我的手陪着我长大的人,被人拿走了……”
“他被装在盒子里,藏起来了……”
“藏在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地方……”
“藏在一个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把额头贴在他墓碑前的照片上,那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一点都不像我的姥爷。”
“我知道。”
“那双布满褶皱的温暖大手,我再也握不到了。”
“他们给我看了一段视频。”
“两分钟左右。”
“是他留给我的话。”
“他说辰辰是一个好孩子。”
“他说要我好好比赛。”
“他说他很荣幸。”
“很荣幸能陪伴我长大。”
“他说接下来的日子,姥爷不能陪你走了。”
“他说辰辰要好好的。”
“他说辰辰别哭,姥爷活了很久了。”
“他说,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他说辰辰,姥爷希望你一直笑着。”
“他说辰辰。”
“姥爷爱你。”
“再见啦。”
他眼里含着泪,抬起头对着蔡徐坤勾出一个惨淡的笑来。
“我不能哭,我会一直笑着。”
有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淌下来,那是蔡徐坤滴在他脸上的。
接着他的头被按在一个温暖的地方,他被人抱住,那个人轻轻地拍打他的背:“在我怀里哭,是不会被姥爷发现的,他不会怪你的,就一会儿,你就哭一小会儿,没有关系的。”
“我身上脏,你会过敏的……”
“没关系,如果你能好一点,怎样都可以……”
“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我会帮你洗的……”
“没关系,哭吧,哭脏多少件都可以……”
付东辰再也忍不住了,他环住蔡徐坤的腰,头埋在他怀里抽噎起来,他的哭泣声那么的小,那么的压抑,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看起来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助。
他失去了他的童年,他的避风港,那个伴他长大,陪他同行的人。
人活在世上,永远都是在目送,小时候你目送我上学,长大后我目送你离去。
姥爷,就让我放纵的哭这一次,今后我都会努力的笑下去的。
姥爷,我好想你啊,辰辰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啊,求求你,求求你啊……
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
让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
我多想!我多想再握一次你的手!
姥爷,原谅我,让我脆弱一天吧,辰辰明天就好了,真的……
他们今天下午还有《心跳boom boom boom》的录制,付东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去做造型了,他花白的头发吓坏了不少看到他的人,但是大家看到他一脸憔悴,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住他,用力地拍打着他的后背,想要传递一些力量给他。
付东辰让造型师把自己的头发用喷雾喷成黑色,再好化妆,就直接去录制节目了。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松松地扣住,无力地搭在桌子上,红着眼眶开始唱歌:
“Remember me——
Though I h□□e to say goodbye”
离去的人啊,我会深深地记你在脑海里,即使再也见不到了,我也不会将你忘记。
“Remember me
Don’ t let it make you cry
For even if I’ m far away I hold you in my heart
I sing a secret song to you each night we are apart ”
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少呢,不止隔着千山万水,阴与阳的界限横亘在那里,我再也触不到你温暖的脸庞,我亲爱的你啊,你始终住在我心里,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你能否听见我在为你歌唱……
“remember me
Though I h□□e to tr□□el far——
Remember me
Each time you hear a sad guitar——
Know that I’ m with you the only way that I can be
Until you are in my arms again——
Remember me——”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不论发生了什么,活着的人应该带着逝者的思念与爱,好好地活下去。
如果明天再难相见,我希望你一切都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欢笑,早午晚都安。
你流泪的样子,是让我最心碎的模样,死是生的延续,有些人你永远不会遗忘,他会永远生活在你的记忆里,肉体消散,灵魂销亡,他依旧是你永远的光。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那么在爱的记忆消失之前,请记住我。
付东辰坐在那里,眼睛里有细碎的光点闪烁,他低下头去,再抬起时,他的眼睛里干干净净,仿佛刚才的光点是人们的错觉。
他淡淡地笑起来,他哑着嗓子开口:“在爱的记忆消失前,请记住我,一如我永远不曾将你遗忘,不管何时,不论何地,时至今日,你依旧是我的光。是上天安排的一场相遇,我很荣幸来到过你的生命里。”
“感谢上天,也感谢你。”
“Remember me,ple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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