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不知道曹操看了信后心思发生了转变, 她如今满腹心思扑在袁氏兄弟身上。
孔融死时, 袁谭出门扫荡北海余孽去了。
当时营帐里只有袁尚一人, 他手里还拿着刀, 刀与孔融脖子上的刀痕吻合, 再加上他怎么都说不清孔融是怎么死的, 所以所有人都默认是袁尚杀得。
不过两日,袁谭还未归来, 袁尚就已经快要疯了。
当日孔融死在面前,他受到了惊吓, 当夜就病倒了。
等他身体稍微好些, 日子都过去了两日了。
审配得知袁尚能好好说话了, 连忙冲过去质问道“公子为何杀了孔先生”
袁尚顿时苦了一张脸,伸手拉住审配的手“我未曾杀他, 公可信我”
审配其实也不相信袁尚会杀孔融。
孔融此人虽然清高, 但是对世家素来友好,他对袁尚袁谭等人的印象可比对曹操好多了。
曹操当初救了他也没得个好话,顶多没被骂。
袁谭打了他这么久, 孔融有时候还会和身边的幕僚赞叹袁谭有乃父之风,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褒是贬,但是在审配看来,那是绝对的褒义词了。
看审配那迟疑的神色, 袁尚又哭了“如今就连公都不信我了么我杀那孔融有何好处我又何必杀他”
袁尚是真不知道孔融怎么死的。
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孔融就已经倒地了,低头一看, 自己手里抓着把刀,当时就吓倒了。
他不是没见过血的人,可一想到死的是孔融,他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这时候他只后悔,为何要在袁谭扫荡北海余军时宴请孔融,否则的话,这黑锅也不该他来背啊,如今就算想要扔锅给袁谭,也来不及了。
“你当真不曾杀孔先生”
“先生信我。”
袁尚如今是病急乱投医,抓住审配的手就满脸恳切的哀求。
审配和袁谭闹崩,袁熙和袁谭又是亲兄弟,袁尚是他唯一的机会,当时审配的脸色就猛地一沉,目光阴狠的看着袁尚“不知公子可愿演一出戏来”
袁尚心底一颤,有些恐惧“怎,怎样的戏”
“公子装作被刺杀,如今伤重昏迷,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只有袁尚和孔融同时遇刺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可是问题是,如果袁尚如今晕了,基本等于推出冀州牧的竞选资格。
袁尚一下子愣住了。
审配看着袁尚犹豫不决的模样,不由痛心的闭上眼睛“公子,事不宜迟,你好好思量吧。”
是名声要紧,还是这豫州牧的位置要紧。
袁尚哪里不知道审配的意思,可就是不甘心啊,这没有野心的时候只觉得什么都好,只要能安生过日子,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就能高高兴兴下去,可如今野心被培养出来了,那唾手可得的冀州牧从指缝中溜走,他不甘心啊。
“公子”审配还在旁边催。
袁尚抬眼看向审配“若我假装被刺杀,固然能将视线转移兄长身上,可兄长归来,一看便知我是假装,届时该如何是好”
审配一时愣住,也不知该如何下去。
毕竟袁尚身上是真的连点儿擦伤都没有。
“拿刀来。”真到了紧要关头,袁尚还是能下得了狠心的。
审配心底一颤,有些惊惶,却也没有阻止,很快侍卫送上了一把刀来,刀刃锋利,看着就寒光肆意。
袁尚手握着刀柄,咬牙在自己的胳膊上开了一刀。
瞬间鲜血淋漓,早已站在一边等候的军医立刻上前来为他包扎,等折腾完后,袁尚的脸上又白了几分,如今看着,倒真有几分病入膏肓的模样。
被褥上沾了血,很快便被手脚麻利的仆从给换了,袁尚躺上榻,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审配看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走出营帐就将袁尚昨夜被人刺杀的事情给透露了出去,言语中多少有些指摘袁谭的意思。
袁谭出去扫荡北海余军也变成了故意避开。
总之袁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背了好大一口锅。
等袁谭知道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放他娘的狗屁。”袁氏门嫡子忍不住的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几。
袁谭双目猩红的看着眼前的副将。
副将也满脸通红,怒火直冒。
“去,将几位先生请来。”袁谭很快恢复了冷静,立刻遣人去叫几位谋士,如今已经袁尚已经出手了,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很快,袁氏兄弟就闹了起来。
阿婉听到事情的发展时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本以为袁氏兄弟会将黑锅扔在别人身上,最有可能背锅的就是曹操,没想到这对兄弟倒好,直接开始互相丢锅了。
“正常。”
郭嘉十分平静的捧碗喝茶“这对兄弟间可没什么兄弟情深。”
毕竟不是一个娘肚子出来的,还都是嫡子。
阿婉抬头看他“你早就预料到了”
郭嘉挑眉,嘴角噙笑“从得知孔融死讯之时便已经有所预料。”所以他没想过写信提醒曹操,不过阿婉既然有孝心,他也不阻止就是了。
兄弟不和,出了事第一时间当然是先攻讦兄弟。
至于曹操,曹操手中有袁绍,背后有皇帝,若真将黑锅扔到千里之外的曹操身上,恐怕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是兄弟二人了。
“唉,你给我说说,这袁氏兄弟接下来还会怎么做”阿婉也来了兴致,干脆搁下手中笔,凑到郭嘉身边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耳朵。
郭嘉一把拽住她的手,拖到嘴边亲了依旧,然后手臂微微用力,就见阿婉转了一圈落在他怀里。
这架势看起来就和纨绔世家子调戏小娘子似的。
阿婉早已习惯他这副做派,早些年还有些端方,这两年愈发的不羁起来。
“还能怎么做。”郭嘉嗤笑一声,狗咬狗呗。
袁氏兄弟确实因为此事而闹起来了。
尤其是远在邺城的刘夫人,在听见自己的儿子遇刺差点身亡后,顿时怒火冲天,原本袁熙袁谭留在邺城照顾她的嫡妻如今成了刘夫人嗟磨的对象。
袁谭的嫡妻身子弱,再加上面貌平常,很不得袁谭喜爱,被嗟磨了也不敢吭声,只敢默默流泪。
袁熙的妻子甄氏却长相貌美,与袁熙也算夫妻情深,如今新婚刚过,还未产子就被留下照顾刘夫人,心中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可再怎么怨,袁熙如今也远在并州不在冀州,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一日,甄氏又受到刘氏的嗟磨,抹着眼泪就回了房。
房中摆设一如当年新婚之时,可如今的心境已经不似当年了,想到这里,甄氏就忍不住的悲从中来,她哪里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袁熙留下的质子,若来日有个什么变故,第一个被抛下的人就是自己。
越想越难受。
甄氏趴在榻上哭的昏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更深露重了。
“夫人。”丫鬟凑过来,小心翼翼的掺扶身子僵了的甄氏。
甄氏幽幽的看着烛火“如今几更天了。”
“二更天了。”丫鬟披着外衣,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刚从踏板爬起来的。
二更天再过两个时辰,她又该去服侍刘夫人了。
这样一想,甄氏更加觉得自己命运凄苦。
“夫人,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呢。”
甄氏起身“不必了,你去打点凉水来,我要擦擦脸。”
“夫人”丫鬟还要再劝,却被甄氏的目光逼退。
丫鬟退下了,甄氏才开始拿着梳子梳理长发,目光幽深的看着铜镜,咬牙切齿,绝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虽说那刘夫人未曾打骂她与长嫂,可说的那些酸言馊语也实在叫人心绪难平。
尤其是长嫂,如今瘦骨嶙峋,都快病的起不来身了。
她日后才不愿变成那副模样。
“来人。”
“夫人。”丫鬟端着水盆从外面走进来跪下。
“悄悄去寻个信使来,我要给夫君去信。”
丫鬟一愣,随即连忙称是,然后起身服侍甄氏洗了脸,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甄氏就这么坐在垫子上,一边梳头一边等待天亮。
等天有蒙蒙亮的时候,她才起身换了身衣裳,敷上面妆,带着浅浅的笑容去找刘夫人去了。
刘夫人刚刚接到了审配的书信,信中写道“公子尚遇刺,前臂伤情严重,还望夫人派遣得用的大夫前来诊治。”
看到伤情严重四个字,刘夫人顿时嚎哭出声。
她可怜的儿如今身在敌营,还身受重伤,若不是邺城还需她来坐镇,恐怕她早已不顾一切冲向青州了。
“母亲,莫要伤心。”甄氏看刘夫人哭的难受,做媳妇的自然要上前去劝慰。
刘夫人本就不待见甄氏,一个推搡“贱妇,我儿受伤了你却叫我莫要伤心,你是何居心。”说着,又捂着脸哭“都怪大郎,为何不保住三郎,如今三郎危矣,大郎可算是高兴了。”
甄氏连忙屈膝跪下。
如此诛心的话她如何能听,尤其是婆母咒骂大伯哥的话,她这个做弟媳与儿媳的,实在不该多听。
刘夫人如今的模样宛若疯癫,一个劲儿的咒骂袁谭。
甄氏听得面色煞白,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过了没多久,突然外面冲进来一个丫鬟。
那丫鬟扑到刘夫人脚边,捂住脸嚎哭道“夫人,我们娘子去了。”
甄氏心底一颤。
随即就是止不住的慌乱,手哆嗦个不停,就连刘夫人也满面惊讶,那凄惨的面容上面全部都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夫人我们娘子去了。”丫鬟猛地用额头撞击在地面。
刘夫人跌坐在椅子上。
完了。
袁尚争取的赢面,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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