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我有话要说”的眼神被薄暮轻看在眼里，薄暮轻转过头，刻意忽略了。
“这里适合喝香槟，不过我要开车就没点，你要喝什么吗？”
叶之桃回过神来；“就喝水吧。”
医院养了太久，她确实察觉到自己胖了，连吊威亚都吃力不少，薄暮轻又叫来服务生给她另外多加了一杯水。
“我点的菜都是很快能上菜的，先吃吧，吃饱了再说。”
不说“饱”这个字，叶之桃还没什么感觉，一提起吃饱，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大声鸣叫。
叶之桃连忙去端水，企图掩饰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然而因为太慌张，差点把杯子碰倒，幸好一只柔韧的手伸过来包裹住了她的手，帮她把杯子扶正。
“小心一点。”
“哦，哦，没事。”
薄暮轻的修长柔韧，她的人看起来冷，手却有种熨帖的触感，普通的温热，普通的干燥，但和任何一个人握她的手时感觉都不一样。这感觉甚至霸道到挤走了叶之桃刚刚的警觉，她拼命想想起来王柏诚握她的手是什么感觉，但脑子忙着回荡噪音呢，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回荡的噪音里还有一串吵闹的rap：我在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
吵闹的脑内交响好像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温热的触感忽然消失了。
“我出去接个电话。”
叶之桃把手收了回来，看到薄暮轻拿着电话离开的背影，在心里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这在干嘛呢，不能看人家的手好看，就去摸别人的手啊。
她脑子里有点乱，还有些后悔自己跟着薄暮轻来了这个地方，幸好菜比薄暮轻先来，叶之桃走到落地门边，从里面敲了敲玻璃，告诉薄暮轻菜来了。薄暮轻立刻捂住了电话，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吃。
来都来了，还是先吃饭吧。
被香味一勾，叶之桃早已饿得头昏眼花，薄暮轻不在，她便大快朵颐，等薄暮轻回来了，她的速度也没减慢多少，虽然不至于风卷残云，但慢悠悠夹菜，迅速塞嘴里，吃相勉强能称得上是能看。
薄暮轻被她逗笑了，自己低头吃了一会儿，给她夹了一块肉，突然开口说：“还在长个子啊。”
叶之桃说：“没了吧，我都21了。”
薄暮轻说：“吃得多，还不胖，就是在长个子。”
“……”
都嫌弃她吃多了，叶之桃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薄暮轻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我开玩笑的，多吃点。”
叶之桃放下筷子：“我真的不能吃了，今天吊威亚都有点吃力，我是真的胖了。”
薄暮轻说：“吃得多是因为你在剧组里干得活多吧，雅雅给我说，你在剧组什么都干，编剧，替身，还演一个小丫鬟。”
叶之桃说：“多劳多得。”
薄暮轻考虑片刻，突然问：“你是不是，经济有些困难？”
叶之桃一愣，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最近挺困难的？
“如果你经济有困难，我可以帮你。”
叶之桃眉头皱了起来。
她一心想自食其力地活下去，不用在叶家过着名义上的大小姐实际上寄人篱下的生活，克服困难的生活技能当然是点满的了。最近虽然资金周转不灵，但月底就会缓解。
她乐观地构思完这一整个过程，笑着回答：“多谢薄总，我还好，周转得过来。”
薄暮轻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让叶之桃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了。
她是说错什么了吗？
叶之桃被薄暮轻的表情弄得有些心虚，老实说最好的情况不过是缓解，房东一直想涨租金，各种名目找她收钱，临近毕业，打印论文各种拍照班级活动也要花不少钱，她的收入并不高，除去吃穿住行之外就不剩什么了，如果真的要涨租金，对她而言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不少好友说过要借钱给她，可是真要借了，叶之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
薄暮轻又考虑了片刻，说：“我不是说的最近，我知道临时的周转你肯定是能搞定的，但是你马上面临毕业，或者你想深造，又或者是正式找一个工作，不管是正式深造还是找工作，这其中的花费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
她的话听起来奇奇怪怪，表情倒是很正经。听得叶之桃一头雾水，这些情况叶之桃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要不她也不会接这么多工作了。
然而她还是没摸清楚薄暮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或许是潜意识里已经明白了她的意识，自己因为太冲击她的三观，让她一时没转过弯来。
薄暮轻叹了口气，可能以为她一时还接受不了，于是解释说：“于近期来说，你需要我的钱，我也需要你。我们两个这是互惠互利的事。”
……这话怎么听起来很耳熟？
“往远处说，你想做演员，接好本子，那你就需要钱，需要投资，需要人脉，需要好经纪公司。”
“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
叶之桃脑门上飘过一连串问号和感叹号，她张大嘴，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薄暮轻看到她这个反应，突然有些后悔在这样一个不合适的时间把这个念头提前说了出来。
虽然她从那天在医院里看到叶之桃偷偷在卫生间哭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念头。
说都说了，等吧。
甜点恰好在这个时间送了上来，叶之桃拼命往嘴里塞了两口蛋糕，让自己的震惊冷静下来了，她试探着问：“薄总是想和我做个交易？”
薄暮轻似乎想了一下，又或者也许是愣了一下，经过一个微妙的停顿之后，她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说是个交易可能更好理解。”
薄暮轻仿佛在谈判桌上一样，充满了商业精英的专业感，好像下一秒就会递过来一份一百一十一页的草拟合同。
“我可以介绍大导演给你认识，也能给你想演的片子投资。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听着更耳熟了。
薄暮轻两手交叉搁在桌上，就好像在等着她报价一样。
叶之桃看着她的眼睛，她也回看着叶之桃。
两人四目相对，叶之桃看着薄暮轻，满身都是不适感：“我有什么能和薄总这么多东西换的？”
斯斯文文的金丝眼镜后面，是一双水润的桃花眼，眼眶附近淡淡地红着。她抬了抬头，锐利的反光一下扫过叶之桃的眼睛。
“你。”
“我？”
叶之桃心中警铃大作——这说辞怎么和副导一样？ ？？
她试图笑一笑，委婉地打个太极，扯开话题，然后赶紧溜走：“薄总别说笑了，我一个学生，没权没势，怎么可能……”
“和我结婚就可以。”
叶之桃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傻了，她直直地盯着薄暮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今天薄暮轻的口红也很好看，很适合她，叶之桃感觉自己和直男一样被这个色号斩了。
……她刚才说什么？
交换，交换什么？？
她们实在谈判吗？
“之桃？”
薄暮轻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又叫了她一声。
叶之桃手足无措地坐好，两手放在膝盖上，活像是被老师训的小学生：“什么事？”
薄暮轻推了推眼镜，叶之桃眼睁睁看着那四个字，从她水润的红唇里跳出来。
“和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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