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桃问司机:“您可以停在银行前面我去取点吗?”
司机说:“没有现金,支付宝,微信,都可以。”
叶之桃说:“我支付宝和微信里面都没钱。”
司机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怪异。
这年头了,还有年轻小姑娘不把钱放支付宝和微信的
司机不信了:“真没有?”
叶之桃把微信打开给司机;“没有的。”
这附近没有银行,司机有些烦;“叫你家人下来给你付钱。”
叶之桃说:“我一个人住。”
司机问:“那没钱你坐什么车??”
叶之桃被怼得一噎,许久,才说道:“师傅,您就帮个忙吧,从这里到银行的距离也打表。”
司机这才发动车子,找到最近的一台ATM机停下。
“这里不能停车的,快一点。”
“马上。”
叶之桃把卡插进去,心跳随着机械的“欢迎使用xx银行自助服务”而越来越快。
银行卡里应该还有钱吧,不至于一百也没了?
她深吸一口气,输入密码、点下查询,身后传来司机催促的声音:“快点啊。”
屏幕跳到余额,看到100.23,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她把那一百块取了,拿回去给司机,司机接了过去;“这段距离是十二块,一起五十九,你给五十算了。”
他掏出现金,抽出五十块给叶之桃。
“下次记得带钱,被拍到乱停车,我这一天都白跑了。”
“谢谢师傅。”
车开走了,叶之桃捏着手里的五十块,突然想起来——这里离家里还有好几公里,她还得走回去。
今天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叶之桃欲哭无泪,她拿出手机,找到附近车站的导航,发现竟然没有直达的公交车,倒了两趟公交后,才在四十分钟后到了家。
叶之桃洗了澡,靠在椅子上想等头发干一点再吹,没想到身体实在太疲乏,竟然一下子睡了过去,等到被冻醒了,摸过手机一看,快五点了。
天还是黑的,叶之桃打了个喷嚏,头发蒙在头顶上,半湿不干,不知道是闷出汗了还是本来就没晾干,她连忙站起来,找到吹风去卫生间里吹头发,看到镜子里一脸惨白披头散发的自己,顿时被吓清醒了,赶紧吹干头发去护肤,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她又去补了两个小时觉,剧组还有两天杀青,今天不用去,叶之桃打算回学校。
起床穿衣服化妆,平时为了多睡一会儿,叶之桃把梳洗的时间控制在十五分钟内,可她昨晚挨了冻,她好一会儿没缓过来,打算出门买点热饮暖暖身子,到了平常去的早餐店,要了一杯豆浆,两个比小笼包大半圈的小包子,一边吃一边数着手里的现金,然后发现手里的现金又少了几块。
她连忙折返回去:“老板,这包子多少钱一个?”
老板说:“两块。”
叶之桃问“前天不是还一块五吗?”
老板娘忙着做生意;“猪肉又涨了,日子不好过啊,都体谅下。”
“……好吧。”
叶之桃想起昨天扔出去的两百块,肠子都悔青了。
就算是意气用事,怎么能和钱过不去呢?何况昨天那顿饭,AA也不止两百啊。
除了让自己平白无故损失两百块,既没有打薄暮轻的脸,也没和薄暮轻钱货两讫。
叶之桃越想越后悔,劳动人民水深火热,为什么还要替资本家省钱?不是她说好的请客吗?就算资本家长得好看也不应该脑子一扔给她扔钱啊?
她叹了口气,又把包翻了一次,然而一个硬币也没发现。
车站的风冷冷的,叶之桃把围巾拢紧了一点,心想只好问赵贞贞借点钱了。
叶之桃是个思想作风老派的人,她总觉得问别人借钱,特别是问朋友借钱,是一件特别难以启齿的事情。这背后不仅代表了向外人坦承自己经济拮据到不得不借钱度日,而且也是对人情的透支。
钱容易还,人情不好偿。和朋友谈太多钱,总归有伤友谊,更何况赵贞贞是她大学里少有的几个朋友,她格外珍惜。
可是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叶之桃拿出手机翻到赵贞贞的微信,来回翻了好几次,心里默默遣词造句,但总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开不了口。
有两次信息都已经打出来了,她又给删掉了,来来回回好几次,她烦躁地干脆把电话关了,对着车站对面的梧桐树发呆。
她想,以前和王柏诚恋爱时都没这样过吧。
或许这段感情根本算不上恋爱——两人不咸不淡地谈上,见不了几次面,也没聊过几次天,上一次大吵过后,王柏诚这么久也没给她个信息,她自己也忙着干别的事情,把王柏诚忘在了脑后。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持着,有时候她闲下来,也会想是不是这段感情就这么终结了,她应该发个信息什么的,后来忙起来,就又把这事忘了。
想到这是,叶之桃又把手机摸出来,拖一时不如早一时,早点和王柏诚拜拜,他走他的阳关大道,自己走自己的独木桥,免得傅敏两母女整天借着王柏诚找茬。
她翻到王柏诚的微信,正要编辑信息过去,另一个电话却打进来了。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是“爸爸”。
叶之桃看见爸爸这两个字心情就不好,她装作没听见,然后把备注改成了“叶叔叔”。
叶博却又打了一次。
叶之桃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不到八点,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存留的那点亲情还是让她接了电话,听到对面中气十足的声音,叶之桃顿时又有些后悔:“爸,我先声明,接这通电话,我不想跟你吵架。”
“说什么呢。”叶博深深地叹了口气:“爸爸只是很久没见你了,想着早上有时间,和你一起去吃个早餐。”
如果这通电话早来两天,叶之桃一定严正拒绝,但现在,拒绝的想法一冒出来,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考虑到中午饭也没法解决,她没有骨气地答应了。
叶博的车很快到了车站边,叶之桃走过去拉开车门,冷风灌了进去,叶博催她:“快点上车,别让冷风吹进来了。”
叶之桃有点不高兴,明明是亲爹,怎么说的话和昨天的司机一样。
她坐上去,车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应该是傅敏或者叶雪的。
这味道让叶之桃心里有些酸楚,香水味分明在说,他们才是一家子,她这个名义上的长女才是唯一的外人,她根本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去吃早茶怎么样?”
“随便吧。”
“你——”
叶博忍不住看了副驾上的女儿一眼,心想这女娃脾气怎么就这么坏,大早上过来接她吃早餐,结果一个好脸色都不给。
不过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叶博还是忍住了脾气。
“那就去吃早茶吧。”
叶博找到一家粤式茶楼,早上的人还不多,两人便找了一个大桌,叶之桃拿着铅笔,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
叶博忍不住问:“你吃得完吗?”
叶之桃说;“当然吃得完。”
她想到昨晚装矜持没吃畅快的饭,和为了骨气扔出去的钱,恨不得吃空这家茶楼。
叶博年纪大了,早上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看着叶之桃吃。
叶之桃一边啃凤爪一边说;“爸,你不吃了?”
叶博叹了口气:“你先吃吧,吃了再说。”
叶之桃啃完凤爪又去啃排骨;“你说,我听着。”
叶博犹豫片刻,说:“桃桃,爸爸不是不爱你。爸爸想让你跟柏诚结婚,也不全是为了要和王家结亲。王家有钱有势,最近生意又红火,你要是嫁给柏诚,以后吃穿不愁,总之王家不会亏待你,你为什么就不懂爸爸的苦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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