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里月见:“?”
黑发少女的头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如果疑惑能够凝成实质性的文字,那么此时, 她的眼睛里一定满满的都写满了一句话。
——他在喊谁岳父。
站在这里的人除了她之外就只有蓝波了, 而芥川龙之介的眼神则是在注视着……
月见里月见的眸光落在了脚边, 浑身的毛都炸开了的三花猫身上。
黑发少女的眼神里透出了些诡异。
——芥川龙之介他总不能是娶了一只猫。
然而月见里月见却不知道,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的这个猜测还真的正中红心。
娶了一个淋了冷水就会变成猫的恋人, 这不就等同于是娶了一只猫嘛。
她在这头不断从脑海中蹦出漫无边际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那头,在将自己的处境环顾了一圈后,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也显然看到了彼此。
明明身后不远处就站着凡鲁哈路特,但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先将警惕而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中岛敦不自觉地皱了下眉:“芥川。”
芥川龙之介仍是面无表情的:“人虎。”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应该是由我来问你才是。”
两个人明明就都是不算太过激烈的语气,甚至连彼此的抬眸和对视都有些冷淡,但不知怎么的,却偏偏让旁观的人看着就有一种两个人尤其不对付的感觉。
看着他们语气平淡的互相念出对方的名字,蓝波都有一种下一秒他们是不是就要打起来了的感觉。
他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企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企图掩盖自己刚才因为一时手快而把十年后火|箭|炮扔出去的失误。
好在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也并没有要找他算账的意思。
两个人在结束了极短的交流后, 就同时将目光落在了身后的凡鲁哈路特身上。
身着神父装的男人半垂着眼眸, 轻轻地凝着眸光,金发垂落在他的肩头和颈后,有光弥落在他的身上, 将他俊美的面容都裹在光芒之中, 浅浅的光晕之下, 他本就俊美的面容显得越发的悲天悯人起来,宛如降临于世的阿波罗。
这个比月见里月见更像神明的男人恪守着某种绅士的礼节,他没有在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来到十年前的第一时间就攻击他们,反而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给了他们足够的缓冲时间。
“这家伙——”即便对方表现的彬彬有礼的,但不知怎么的,在看到凡鲁哈路特的第一眼时,中岛敦就忍不住皱起眉来。
虽然是死对头,但在对待凡鲁哈路特这一方面,芥川龙之介却和中岛敦站在了一起,他用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掩了掩口鼻,眼睛里一片漆深:“令人不快的味道。”
凡鲁哈路特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地表现的悲天悯人的像尊神像。
“原来如此,是时空的转换。”他轻声呢喃道。
站在月见里月见身旁的蓝波眼珠子忽地就轻轻地转了一下,他抬起手指向凡鲁哈路特就道:“他欺负姐姐!”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是从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时,蓝波就忍不住对他无比的厌恶,甚至是——恨。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小时候被里包恩抢走了最喜欢草莓蛋糕一样。
但他此时见到这个男人的感觉,却远比被抢走了一千个,一万个蛋糕更加难受,更加让人想要掉眼泪。
仿佛,这个男人从他这里抢走的,是比一千个,一万个草莓蛋糕还要珍贵,还要让他喜欢的东西。
被这种感觉所驱使,蓝波忍不住地就抬起手告状。
月见里月见:“?”
夏目漱石:“……”
这句话的效果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好。
蓝波的话音才落,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的表情就变了变。
“是敌人?”中岛敦问道。
蓝波:“没错!”
“啊,我知道了。”比之十年前远要沉稳了许多的青年应了一声。
他的声音依旧是少年时那样的清澈,只是在十年的磨砺中多了几分从容的镇定。
中岛敦的话才说完,身旁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就已经现出八条巨大的蛛腿,砰的一声合力击在凡鲁哈路特面前无形的屏障上,被挡了下来。
看到自己的攻击被挡了下来,芥川龙之介拧紧眉,半是不悦,半是嫌恶地啧了一声。
原本还显得从容自若的中岛敦当即炸毛:“你这家伙是故意抢在我前头的吧!”
芥川龙之介的眸光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否则我还要像你一样浪费时间吗,愚蠢。”
“你这家伙——”中岛敦咬牙切齿。
但芥川龙之介却像是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底似的,罗生门一击不成,八条蛛腿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骤然打碎一样,在脚下散成了一团血红色的雾霭。
犹如鲜血一般的雾气迅速地重组在了一起,变成了巨大的尖刺,从凡鲁哈路特站立的下方猛地向上拔起。
中岛敦见状,忙暂时压下了自己的不愉,异能集中在他的双腿上,他的双腿一瞬间变作了白虎的两条后腿。
他只在地上轻轻一跃,整个人却如闪电一般用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向着凡鲁哈路特的方向而去。
明明是比芥川龙之介慢了好几步,可到最后,他们两个人的攻击却是一同到的——
手臂化为白虎的爪子,罗生门从脚下的土地刺出。
可几乎是同时的,他们的攻击被无形的屏障挡了下来。
无论是月下兽还是罗生门,都只能是摩擦在屏障上的一路红色的火花。
“又是防御类异能吗?”没办法找到任何的死角,打开这个坚固的宛如金刚石一样的屏障,中岛敦也只好先退了回来。
芥川龙之介也是暂时撤回了自己的罗生门。
面对这样的防御,毫无计划的攻击只是徒劳白费罢了。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收回了攻击。
而凡鲁哈路特的眼神却是越过了他们,落在了他们身后的月见里月见身上。
黑发少女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向这里,漆黑的双眸中涌动的却是比阳光还要澄澈的颜色。
“我主。”只有对着月见里月见,男人脸上那像是扣着面具一样的悲悯神情才有所变化。
他目光痛苦而哀求地看向了对他无动于衷的少女,悲伤地叹息着,“我的神明,您是要抛弃我吗?抛弃您的信徒?投入罪恶的怀抱?”
月见里月见没说话,脸上依旧是毫无波澜的,但蓝波却明显地感觉到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猛地一顿,随即强烈的杀气和怒意就像是可乐底部爆开的气泡一样,砰的一声就从他们身上炸开了。
蓝波忍不住就抱紧了自家姐姐的手臂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芥川。”面无表情地看向凡鲁哈路特的中岛敦叫了一声身后方的黑发男人。
“恩。”应了一声,同样像是抹除了脸上所有情绪的芥川龙之介眯了眯眼眸,也是看向了凡鲁哈路特。
“姑且稍微合作一下吧。”
“虽然不快,但以现下的情形来说,也只有如此了。”
“那句话也是我要说的。”
两个人照例一通互怼。
随即,下一秒,中岛敦就猛地上前,重重地一拳锤在了凡鲁哈路特面前无形的屏障上。
屏障挡下了他的攻击,中岛敦就一拳一拳,连续不断地砸在屏障上。
凡鲁哈路特眸光淡淡。
他明明就站在距离中岛敦几步之遥的地方,但夹在他们之间的屏障却使得他们宛如隔着一道天堑。
他像是嘲讽,又像是哀悯一般的开口道:“无用的挣扎罢了。”
但中岛敦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问道:“你知道永动机吗?”
凡鲁哈路特:“虚假之物罢了。”
“的确。”伴随着兽化了的双手一拳一拳重重锤在屏障上的声音,中岛敦笑了下,“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种定律,叫做能量守恒定律。”
看着他没有丝毫想要停下的意图的凡鲁哈路特:“……”
凡鲁哈路特:“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砰的一拳,兽化的拳头再度锤在屏障上。
中岛敦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永动机的存在,自然也不会有毫无死角的防御!”
永动是相对的,防御也是相对下的无死角。
他双手紧握,然后砰的一声,重重地再度锤在屏障上。
“再过坚硬的东西,打一次打不碎,打两次打不碎,那么打十次,打百次呢?”
他的声音和锤在屏障上的拳头声混合在一起。
拳风划过他偏长的额发,在中岛敦又一拳锤在屏障上时,终于,在他的拳头和面前无形的屏障相触碰的地方,传来了咔擦一声。
那是类似玻璃碎裂一般的声音。
抬起浸着亮光的薄金色眼眸,中岛敦对着面前微微撕裂了脸上平静的神色的男人扬起了一个笑容:“你看,就像这样——”
咔擦,咔擦。
凡鲁哈路特周身的屏障终于碎开了一道缝隙。
他表情不变,抬手食指一划,脚下晶蓝的魔法阵浮起,就要将被打破的屏障修复。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在他脚下潜伏已久的罗生门却陡然拔起。
猩红的罗生门张开口,无比嚣张地就从裂开的缝隙中间,向两边吞噬掉了除却凡鲁哈路特外这个屏障所在的空间。
“你最大的仰仗就是这个乌龟壳吧。”芥川龙之介抬起眼眸,淡淡道,“那么现在呢?”
他话音才落,白虎那足以撕碎一切的爪子和化作镰刀的罗生门就向着正中的凡鲁哈路特一同挥去。
银发男人和黑发男人虚虚地眯起眼眸,眼尾漫开一尾煞气。
他们同时开口道:“少去/别给我骚扰别人的「妻子」!”
爪子和镰刀落下,轰的一声,小巷两边的墙壁直接被轰塌了,就连他们所在那一块地面都像是被一只大手生生挖去了一块似的,整个地凹陷了下去。
与此,空气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月见里月见:“……”妻子?
正瞪大眼睛一脸兴奋的看着他们联手痛殴凡鲁哈路特的蓝波:“?”又是两个十年后的姐夫?
抓狂的夏目漱石:“!”又是猪!又是来拱他们家白菜的猪!还是两只!
夏目漱石简直想在自家白菜身边立块牌子了,上书:私人菜田,请勿偷菜。
而现在,两头已然拱倒了白菜的小白猪和小黑猪对视了一眼,眼神碰撞中彼此都流露出了几分危险的神色来。
“人虎,你在说什么蠢话!”
“说蠢话的是你才对吧,芥川!”
刚刚还在通力合作的两个人此时一转头却反而自己打起来了。
“你以为你在意|淫的是谁的妻子!”罗生门变作厥早的形态,宛如地刺一样从地下竖了起来。
避开那宛如一片荆棘林一样从脚下刺来的罗生门,中岛敦的双脚在塌了大半的墙上用力一蹬,调转了身形,整个人犹如一头白虎一样向着芥川龙之介的方向扑去,尖锐的爪子对准了他的咽喉:“这句话原样奉还!”
看着他们是真的把彼此当成了敌人,不留任何余地地对打着的蓝波:“……”
蓝波:“姐姐,我们是不是该阻止他们?”
月见里月见却没有任何试图阻止他们的动作。
她只是看着他们,眸光略有些复杂:“蓝波。”片刻,她才开口道,“五分钟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蓝波一愣,而后他回想了一下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被十年后火|箭|炮替换到这里后的时间。
黑发少年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确实是已经过了五分钟了。”
要知道十年后火|箭|炮将十年前的自己和十年后的自己对换的时间只有五分钟啊,但现在明显就早已超过了五分钟。
“啊,等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的蓝波哀嚎着抱头,“我想起来了!我昨天去洗澡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十年后火|箭|炮掉进水里了,它该不是坏掉了吧!”
月见里月见问:“换掉的火|箭|炮会把十年前的人送到哪里?”
“呃,这个——”蓝波用指尖搔了搔脸颊,苦着脸,“应该也还是十年后吧,就是可能彼此交换的时间会长一点。”
月见里月见继续问:“有多长?”
“我记得。”蓝波想了想,“好像阿纲哥他们之前交换了一个月左右吧。”
月见里月见沉默了下来。
敏锐地感觉到了她沉默下的担忧,蓝波小声嗫嚅道:“对、对不起,姐姐。”
无声地叹了口气,月见里月见拍了拍他软乎乎的脑袋:“总之,先让他们停下来。”
再打下去,这条小巷就要被拆了。
而就在月见里月见准备阻止这两个十年如一日互看对方不顺眼的死对头时,与此同时,另一边,正被月见里月见担忧着的中岛敦却捧着热水,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坐在他对面的,穿着一身女士西装的黑发女人身上有一瞬间满溢的危险闪过。
但很快地,她就压住了那种夹带着怒意的危险,脸上的笑容再度变得从容不迫了起来:“没事,别担心,可能是十年后火|箭|炮出现了什么故障,这也是偶尔会有的事。”
好看的就像是他手中那盏精美的白瓷茶具一样的女人对他微微一笑,“这里是我和敦的房子,所以敦君就放心地暂时住在这里吧。”
突然被点到名的中岛敦一阵手忙脚乱的,在女人那老练的处理方式和从容不迫的态度下,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通红。
看着面前慢慢地喝了口水,连做出吞咽茶水的动作都仿佛透着一股成熟女性的柔美和游刃有余感的——据说在十年后已经成为了他妻子的月见里月见,中岛敦默默地,默默地把茶杯挡在了自己的脸前,然后很小声,很小声地应了句:“……恩。”
十、十年后的月酱原来是这样的吗?
中岛敦有些手足无措的羞涩,却也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茫然。
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显示的时间,月见里月见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茶杯和杯底发出的一声清脆碰撞声让中岛敦迅速地回过神来。
“抱歉。”
他抬起头,就看到月见里月见已然站起了身。
她取下放在一边的外套,“我现在需要出门一趟。家里的零食放在厨房左数前三个柜子里,冰箱里有食材,家政员的号码在座机旁,你可以打电话给他们。”
在他来到这个陌生的未来世界不久,才披着霞光迟迟而回的黑发女人穿好了外套,又要再度出门。
十年后的月酱……看起来好忙的样子呢。
中岛敦忍不住想。
忽地,月见里月见顿了顿。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对正坐在沙发上的中岛敦道:“要是镜花回来了的话,就麻烦敦君你让她给我打个电话。”她笑了笑,“无论如何,我会早点回来的。”
镜花……
这好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呢。
中岛敦想道。
刚才进门的时候,十年后的月酱也是还没完全推开门,就问他:“敦,镜花回来了吗?”
应该是把他当成十年后的他了吧。
但是那个时候的女人虽然依旧一身的泰然,眉眼间的疲倦却是藏不住的,看上去就好像是因为家里孩子迟来的叛逆期而头疼不已的家长一样。
中岛敦被自己的这个比喻吓了一跳。
等等,他、他为什么会这么比喻月酱啊!
难、难道说……那个叫做镜花的孩子,是十年后的他和月酱的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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