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一传来,叶宇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向对面瀑布,果然见到一艘船顺着飞涌的水流出现,稳稳停留在对面瀑布前,一个熟悉的人影持剑出现在船前面。
神经病二号——余霖。
叶宇已经将一路追杀过他的人编好号码,那个漕运码头一开门就要杀他的面具男是神经病一号,一出场就“好湿”拔剑砍人的神经病二号,那个喜欢念杀人咒的吃吃和尚的是神经病三号。
余霖持剑而立,衣袍咧咧生风,他自言自语地重复念出声,“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好诗啊。”
叶宇嘴角一抽,为什么都到昆仑门前了,这个神经病还会追上来,他还以为上次已经摆脱他了。
朝闽在余霖出现时,手已经轻放在叶宇肩头,一抹殷红出现在他眼底,若隐若现。他往前看,直接忽视余霖,看向余霖身后的船篷里,那个盘坐着的男人。
一头白发,半闭着眼睛,横剑于膝。是昆仑门的前堂掌剑雪融,一条很凶狠的狗。
手从叶宇的肩头往下滑落,朝闽在他身后露出脸孔,轻轻对崖那边的雪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而往下滑的手终于停滞在叶宇的腰部,只要一用力,就能简单地将这个青年丹田里的种子掏出来。
“公子可以下船了,对面就是昆仑门。”笛子男仿佛完全看不到叶宇警惕难看的脸色,一个劲地催促他下船。
叶宇看到神经病二号在对面,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说:“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突然又不想上昆仑门了。”现在背着小鬼跑上铁锁,对方都不用持剑过来砍人,只要砍铁索就够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种环境实在不适合打打杀杀的。叶宇伸手往后就抓着朝闽放在他腰部上的手腕,头都没有回就低声对身后的小鬼说:“不要离开我,我会保护你。”
笛子男一愣,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话语,他微微侧目,看向叶宇,发现对方一脸严肃认真,眼神坚毅无比,完全没有一丝懦弱颤抖。
以叶宇现在跟废掉的一样的身手,对上余霖基本也就是个死。
笛子男曾经排列过江湖新一代,各派弟子的武力价值。前十名昆仑门占据三名,而洞仙派的叶宇也曾排列在十名内,天生的剑修,一身习武根骨与自身心性之坚韧完全不逊色昆仑门新一代。当然他说的是没有植入种子前的叶宇,那时候的叶宇确实有实力跟余霖硬碰硬,而现在……
笛子男面无表情地斜眼看向叶宇,就是一个废物。根骨还在,心性不足,搞不好连青竹剑都在嫌弃他。
叶宇可不知道旁边有个将他从头嫌弃到尾的船夫,他用力抓着朝闽的手,担心待会出意外小鬼会跌到船外面淹死。
而朝闽被对方握住的手腕,却烫得惊人。这种温度与心里那种不知名的心跳融为一体,变成温暖的洪流冲垮了某种坚硬的冰冷屏障,瞬间朝闽额头上出现红痣,痣又转眼爆裂成花纹,当然在下一秒又被主人压回去。
他不太理解地低头,看着叶宇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叶宇哪知道朝闽在他身后一个劲地研究他的手,他现在浑身紧绷,对船夫说:“我们回头,小哥,我多付你船资。”现在要念多少句诗歌都没有问题,鹅鹅鹅锄禾日当午夜来风雨声蚊子飞多少……小学背诵作业要多少有多少。
余霖还在对面的山崖上,站在船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叶宇几乎能看到他眼睛里那种势在必得的杀气。
原来的叶宇到底是怎么引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杀手的,整天待在洞仙竹林里练剑的人会这么拉仇恨值吗?再次在脑子里搜索一遍,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里根本就没有余霖这个神经病。
笛子男本来还想好心安慰一下叶宇,对方不会毫无顾忌地杀过来,可话还没有出口,却看到朝闽目光沉沉地看向他,并且做了个退下的暗示动作。笛子男立刻明白过来没他什么事了,看来他家尊上要自己拉着可怜的叶宇一起玩耍。
只好立刻冷笑一声,“公子,前进容易回头难,你不是要上昆仑门吗?前方就是了,看来还有人来迎接你,我就不奉陪了,有缘再聚。”说完,笛子男松开手里的木桨,转身往船外急湍的水流里一跃,转瞬就消失在白色的水花里。
叶宇一脸“卧槽”地看着那个跳水的船夫,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想不开,就算不想回头也别自杀,这水这么急,再会游泳也会被巨大的水力给拉到瀑布下摔死的。
没等嚎叫一声“船夫你没事吧”,叶宇又发现最致命的事故出现了,船竟然开始往前驶去。一只手拉住朝闽,一只手要去抓木桨的叶宇苦逼地再次发现,对面断崖水上的那艘船,从船篷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穿着棕色的长袍,满头白色的长发用同色的绳子绑起来,脸特别俊,眼如星眉如墨,上好莱坞毫无问题的颜值。然后这个未老先衰的白发帅哥就这样拎着一把长剑,一不喊阵二不骂娘,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叶宇一个,在叶宇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他抬手用剑一横,空气中出现一种很干脆的破裂声响。
“撕拉”什么玩意撕碎空气,直直往叶宇这边的小船而来。
叶宇还停留在“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声音?要问声好吗?”的茫然里。
接着他就看到一种很奇特的现象,断崖水流激扬,水珠飞溅在空中不计其数,那种撕拉的声响瞬间放大,他前方的水珠竟然统统分裂开,在空中爆炸一样地粉碎成雾气。
危险近在咫尺,大脑里关于警示的神经猛然绷紧,手里的剑已经抬起,却发现那道撕拉开空气的剑意不断放大,再放大,还没有触碰到身体前,叶宇浑身皮肤触电一样地起鸡皮疙瘩。
完全无法对抗,叶宇眼睁睁地看着这道透明的攻击过来,只要跳水……立刻跃下水,可是小鬼在他身后,一旦他避开,这距离根本来不及将他一同拖下水,这种剑气可以将小鬼撕成两半。
没有回避的时间,只能硬抗。转眼攻击已经到来,叶宇没有退让,也毫无退让的空间,他眼瞳扩大,那些成为的碎末的水珠在他眼里飞扬上天空,什么东西锋利如刀割裂开这些水雾,往他胸口袭击而来。
那种刚刚触及身体,还没有割裂皮肤前的压迫感就让体内的血管爆裂开,就如同那些美丽的水珠一样,嘣地破出胸前的皮肤层,红色的鲜血随着锋利的切割而一分两半地冲出体内,在空中形成粉身碎骨的红雾。
叶宇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他满脑子空白,手里举起的青竹剑被完全压制下去,连一丝攻击都无法阻挡下来。
不是同一个等级的攻击,就好像一级玩家跟一百级玩家对上,连手都没有资格抬起就被对方秒成渣渣。
太狠了!
叶宇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满嘴都是血,胸口处一大道剑伤出现,红色的鲜血不要钱地哗啦啦往下淌流。
这里的人,杀人的时候怎么一句废话都没有,就算不说武侠连续剧里那些拖拖拉拉没完没了的拖戏台词,至少也要自我介绍一声,没有搞错名字才杀吧。
这个世界的江湖是不是流行一言不发上来就先干掉你再说这种爽利风格?
呕!叶宇又一口血呕出来。他双眼充血地看着崖对面,真想学咆哮马冲过来抓着对方肩膀拼命摇晃,“我到底得罪谁啊?至少让我死个明白吧,神经病四号。”
当然叶宇没有力气,也没有机会这么做。他浑身颤抖,剧痛席卷了他整个感受神经。举起的青竹剑无力地垂下,被他当成拐杖用来支撑身体。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没有一丝倒下,甚至后退的意思。
叶宇死死地咬着嘴唇,疼眼前一片模糊,他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地对身后的小鬼说:“小明,待会我们要下去游泳,你要死死抓紧我的手不要放开。”
小船已经来到瀑布前,就差临门一脚就掉落下去。叶宇没有任何选择,他只能拉着小鬼入水才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活下去。
新鲜的血液从叶宇的胸前掉落而下,有些顺流到胳膊上,最终滑落到紧抓着朝闽的手指。
朝闽看着这些留有余温的鲜血沾惹上他的手背,滴滴答答地顺着手背纹路往下流淌。心里那种温热转瞬继续升温,有一种不可理喻的暴躁感出现,很碍眼。
为什么不躲开?只要放开他的手跳入水中,完全能避开这一击,蠢货。
朝闽看着叶宇的背部,就算是受到重击,连身体无法保持一开始笔直,但是他站立的位置完全没变化,就好像在兑现自己一开始说的话。
不要离开我,我会保护你。
朝闽抬头看向叶宇,只能看到他痛苦至极的侧脸,还有脸上湿答答的血迹。而青年的手,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开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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