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聚会

    元帅凌盛常年在外出征，极少回来，而元帅夫人在生下凌云不久就去世了，原主缺少管教，又是在长辈们的溺宠与下人们阿谀奉承之中长大，不长成纨绔子弟才是奇了怪了。

    熊孩子背后不站着熊长辈的纵容就是奉承话太多，而原主两者都占了，因此凌云对此很能理解，只是换成凌乖宝宝自己本身，就有些难了。

    偌大的元帅府当家做主的只有凌云这个纨绔败家子，不过好歹父亲给他留下的有用之人很多，老管家克林就帮他管理着整个元帅府，因此，凌云不用苦逼地管理家务，只需要符合人设地吃喝玩乐就行了。

    而一辈子奉献给元帅府的老克林在这个家很有话语权，对原主也很是宠爱，几乎是把他当成孙子一样疼了，原主的那些放荡不羁的混账事，在他眼里，就是小孩子家家的任性胡闹罢了。

    老克林看着眼前这个少爷刚买回来的奴隶少年，这瘦不拉几的模样，微微皱了眉头，自家少爷喜欢玩漂亮生命力又顽强的人，这奴隶弱不禁风的模样，怕是没能玩几回就死了。

    老克林倒不可怜这奴隶的生死，他是担心少爷不高兴，无聊起来又出去胡闹，累坏身子。

    老克林对着下人道：“带下去好好疗伤，把他喂好点。”

    下人微微弯腰应是，对于如何处理少爷带回来的人，他们已经轻车熟路，然而等他要带少年下去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奴隶少年，却抬起了头，明亮的黑眸带着一丝对新环境的惶恐以及好奇，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爷，我可以去见一下少爷吗？少爷救了我，我想跟他说谢谢。”

    奴隶少年的眼神忐忑又紧张，似乎真的很希望去表达一下对救了他的凌云感谢，旁边的下人看了他一眼，目光略带同情。

    这单纯的小家伙大概没听说过少爷的名声，少爷把他救下可不是为了做好事，只是把他当成新玩具了。

    老克林丝毫没有对奴隶少年的同情，在他眼里，这些肮脏的奴隶连给他的少爷当玩具的资格都没有，只会弄脏少爷的卑贱东西，冷冷看着他，道：“带他下去，教好规矩。”

    竟连半句话不想跟他说。

    奴隶少年有些失望，神情黯淡地跟着下人走了。

    这边，被奴隶少年念念不忘的凌云，早已经忘记了被他带回来的可怜奴隶，他此时正为难着另一件事。

    就是他的十八岁的成年礼，贵族私生活十分混乱，男男，女女，甚至禁忌之欢也十分常见，但这么糜乱的圈里，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成年礼之前，情.事上不可乱来。

    元帅府的规矩不算多，当然，没有元帅亲自镇家的规矩，对原主也约束不起来，但这条规矩却是个例外，约束了原主的行径，这点便是老克林管家都不会纵容原主。

    因此，原主的那些荒唐行径，现在还没发生，顶多只是爱虐待一些美男子而已。

    眼下距离他的成年礼还有一个月，但七天后，是他一个狐朋狗友维西的成年礼，在这个狐朋狗友们成年礼结束后，朋友在享受成年‘大礼’时，还送了一个长相跟太子有三分相似的男人给他，神神秘秘地跟他说有福同享。

    并且在原主酒里下了点助兴的药，药量自然不敢下多，若是不想，忍忍也就过去了。

    虽然成年礼后才能做那种事是贵族圈里不成文的规矩，但没有遵守的人也蛮多的，原主成年礼跟他相差不到一个月，这么点时间差，想做，自然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原主原本是想把他的初次给他的太子哥哥的，自然不想给一个冒牌货，但后来不知怎么的，被朋友们一阵挑拨，再加上那男子确实美，酒劲一上头，就把事办了。

    但成年礼前的开荤不是重点，重点是，自从开了荤后，原主就破罐子破摔了，行径直朝放荡荒唐的方向去，一发不可收拾。

    今晚聚会，维西会邀请自己参加他的成年礼。

    凌云有点不想去，本来这群狐朋狗友就是他看不上的纨绔，还要被算计——当然，也谈不上算计，你情我愿的事情，又是以好意为由，虽然这好意在凌云眼里是坑得不行。

    最后犹豫一番，还是应邀去了，他不光得收取讨厌值，还得走剧情呢。

    老克林是不会多管他事的，但晚上出去，多少也有些不放心，派了好些下人跟去。

    因为磨磨蹭蹭，凌云到后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约定的地方是纨绔们最喜欢的娱乐场所，一座外表高大上，装修奢华无比，一看就是就觉得钱烧得慌的娱乐园。

    门口迎宾的男侍举止有礼，温和有度，从明面上看，容貌气度都不比任何贵公子差，自然，这些男侍也是娱乐场所的货品之一，若是看上了，随时可以把他们带进去欢乐一场。

    而凌云的高贵身份以及样貌恰好是他们最爱，若是能跟凌云好上一场，所得的赏钱能抵得上他们一年的薪水。

    可惜，凌云虽然人设是好色，但现在还没变态，自然不会看上这些以色侍人的男侍。

    秉持着原主冷漠的神情，看都不看一眼这些殷勤的男侍，在后面幽怨黯淡的目光下，梗着脖子来到了狐朋狗友们经常去的厢房。

    坐直升梯来到建筑的最顶层，最里边那间最豪华的是被他们常年包下的厢房。

    迈着步伐慢悠悠地进来，如同他前几次所见的一样，画面十分的不好，男男女女互相调笑的动作跟言语，令人十分不舒服。

    凌云早已经习惯了，面色淡然地坐在他们单独为自己留着的沙发上。

    维西跟他新得的美人正嬉笑着，俊脸因酒精而微红，一边喝着美人递过来的酒，一边与美人调戏，看到凌云来了，他抱怨着道：“凌少你怎么又来得这么晚。”

    凌云淡道：“又没有什么事，来得早来得晚有什么区别。”

    两说着间，主管带着几个美男侍从来了，美男侍从恭顺地走到了凌云身边坐下，把手放在凌云肩膀上，羞红着脸地看着他，其中一个人还倒了美酒递到凌云嘴边，眼睛含羞带怯地看着凌云。

    凌云：……一阵头大。

    来这娱乐场聚会的人都是来玩的，若是没有自带，娱乐场就会主动‘分配’，虽然分配的人容貌也是十分出色，可……

    凌云心情难以言喻：这要是换个性别过来，兴许他还会看在美女的面子上配合一二，但若成了男的……

    虽然这张脸确实蛮好看的，但，他是直的啊，看到别的男人露出对他爱慕含羞的神情，他除了鸡皮疙瘩外，就只有鸡皮疙瘩了。

    可惜，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男人，喜欢欺负跟折磨的人都是男的，爱好都跟男的都关，娱乐场所的人自然不会给他分配女人。

    凌云拒绝不了，这是原主一贯做的事，现在换成了他来，他也得保持下去QAQ。

    心里被伺候得恶寒得不行，面上却露出满意的神情，刚想硬着头皮喝下嘴边的酒时，突然发现地上跪着一个人。

    因为光线昏暗的原因，他只看得出这个人身形十分瘦弱，微低着头，一头凌乱的淡黄色头发上似乎被泼了酒，湿哒哒地贴着头皮，看起来既可怜，又很脏。

    衣服华贵，也不像场所里的人。

    大概是凌云的目光久久注视着，地上的少年也似察觉般，抬头看了他一眼，淡紫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对自身的遭遇毫无反应，沉默得像只可怜的小奶兽，只一眼，又低下了头。

    真漂亮，这双眼睛。

    凌云暗赞一声。

    紫罗兰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凌云看向地上少年的目光，看着厢房里唯一格格不入十分碍眼的小东西，对凌云笑道：“凌少，这是维西乡下来的表弟维尔，他母亲死了，据说是因为偷情，他就被他父亲赶出了家门，来投靠格林伯爵府，可笑死了。”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当着别人的面挖人伤疤还如此嘲笑别人，是种无礼可恶的行为，但地上的少年连反驳一声都不敢，只是将头低得更低了。

    凌云有点可怜他，但面上却附和，露出轻蔑至极的冷笑：“哦，原来是一条丧家犬啊。”

    地上少年头低得更低了，凌云心里默念了句罪过罪过，面上继续讽刺道：“你们品味真是越来越低了，丧家犬有什么好玩的，滚出去，别打扰我们雅兴。”

    看他湿哒哒的头发以及衣服上的脚印，这少年还是出去的好，省得这群纨绔兴致一来，又想出什么花招折磨他。

    然而凌云低估了纨绔们对落井下石折磨弱小的兴致，这话一出，一个狗友立刻笑道：“凌少，你还别说，维西家的这条丧家犬十分无趣，怎么踢他他都不会哭，我们刚才正在打赌，谁能让他哭，谁就算赢了，怎么样，凌少你有兴趣加进来不？”

    凌云深深地表示这群以欺人为乐的纨绔简直丧心病狂，人家死了母亲，又寄人篱下，已经够惨了还想着折磨人。

    心里厌烦，刚想开口拒绝，维西就已经替他出口，笑道：“诶，你这不是废话吗？肯定的有兴趣的啊，凌少对这事一向最喜欢。”凌少喜欢折磨人的爱好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凌云：“……”

    维西看向凌云，一副好哥们的模样，道：“凌少你别跟我客气，这家伙虽然算是我表弟，但我表弟多的是，他妈不过是我庶出的姑姑，只要别玩死就行，玩死了就有点麻烦了。”

    这可是一条人命，玩死了就只是有点麻烦？

    凌云深深地为这个漠视人命至极的时代感到森寒，幸好他生在贵族家，身份高贵，不然以他这幅容貌，怕是没等完成任务就得完了。

    说到这份上，凌云哪里还能拒绝，他面上冷漠，心里纠结不已，要欺负人？怎么欺负才算纨绔的？

    不过这问题不用他费心，狗友们说着是让凌云欺负地上可怜的少年，但其实不用他出声，就已经自发欺负起来：“快，快去‘伺候’凌少。”

    “对，爬着过去，就像刚才伺候我们一样。”

    “哈哈，乖乖做条哈巴狗吧，本少才会施舍你一点吃的……”

    可怜少年爬着过去，因为太慢，还被人用力踢了一脚，但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凌云也看不清他表情。

    只是这沉默习惯顺从的样子，他有点不忍心，看着周围还瞎起哄嘲笑讽刺的纨绔，连娱乐场所的侍从都对少年露出轻视的眼神，有些烦了：

    “够了，不是说让我来吗？你们废什么话！”

    凌少不高兴了，狗友们立刻不敢再闹：“凌少你别恼啊，这小子很不乖，骨头硬得很，怎么教训都不听话，维西这才把他带来给我们玩玩的。”

    不乖吗？这任打任骂的还不乖？是因为没在你们打骂的时候露出谄媚的笑吧！

    真是可恶至极！

    凌云心里暗骂，面上淡淡，可怜少年维尔也就他们取乐的一个玩意儿而已，凌云想要独自玩玩具，他们也不会那么不识趣，话题很快往其他方面转去，落到了今晚得主题，七日后维西的成年礼上。

    意料之中的，维西开口邀请凌云去参加，凌云也点头答应了，维西十分高兴，他一个小小伯爵府的公子，能邀请到元帅肚子参加成年礼，这可是十分光荣的事情。

    接下来的话题就转移到了成年礼上了。

    凌云对这事没兴趣，他们讨论他们的，他时不时应和一声，就行了。

    只是有点烦，身边两个美人一点眼见都没有，不断地给他递酒递茶点，凌云烦死了，又不能总是拒绝。

    凌云的五官十分漂亮，特别是那双透绿的眼眸，跟绿宝石一样，清澈，干净，即便带着冷漠的神色，也挡不住他好看。

    虽然性子冷，看起来十分不好伺候，但两个美人伺候到现在，这位少爷连手指都没碰他们一下，也没呵斥他们一声，比其他那些看起来人模狗样却动不动就爱用各种酷刑他们的贵族，这简直算得上完美了。

    再加上他那高贵的身份，假使被他看入眼，住进元帅府，可比在这娱乐场所里伺候各种人好多了。

    因此，虽然隐隐察觉出凌云对他们的不耐烦，但还没呵斥制止他们之前，两个美人都想使劲浑身解数讨好他。

    只是大少爷有点难伺候，十次才有一两次凌云会低头，用他那漂亮的玫瑰色唇.瓣喝一口。

    凌云忍受着旁边两个弯男充满勾引的举动，以及那暗示性的眼神，还要摆出一副享受的模样，只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快要受不了了。

    可怜少年维尔因为未收到欺负的指令，还低眉顺耳地跪在他脚边，微低着头沉默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凌云想了下，现在真是晚餐时间，他们这群人因为聚会就没在家里吃，这寄人篱下又被人当成玩具的少年，看维西对他恶劣的态度，大概也没用餐吧。

    他随手拿起一个碟茶点，恶劣般地在每一个差点上小琢一口，然后递给可怜少年，在少年不解的目光下，扬起一抹可恶的笑容：“狗就要有狗的自觉，只能吃主人吃剩下的东西，喏，把这些吃了。”

    凌云觉得自己这做法很可恶了，若是谁把吃剩的东西丢给他吃，那他肯定要把这盘子扣到别人脸上，大骂一声拂袖而去。

    但眼下这可怜少年是不敢这样做的，所以只能默默地忍下这份屈辱。

    自以为深得纨绔真经的凌云洋洋得意，却忽视了地上少年接过盘子后，那一闪而过的惊疑。

    低头看着盘子上散发着诱人香味蛋挞，这点心是十分有名的小蛋挞，味道好价格也贵，烤得焦黄的外观跟中心上鲜红的果实搭配起来本身就让人食欲大开，即便每一块蛋挞边都被人吃掉了一个小口，也比他吃过的任何食物都要香，都要好看得多。

    少年沉默了下，拿起蛋挞吃，一口一口小心品尝着，焦酥的美味在口中化开，浓郁的奶油香参杂着水果的甘甜反复冲刷他味蕾，直至吞下去后依然充斥口腔，回味无穷。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即便他也是一个贵族，但自小不受父亲疼爱，家里的好东西从来都没有他的份，来到格林公爵府，明面上是个公子，但实际上更像是个下人。

    这么美味可口的食物，一向近在眼前，却离他遥远。

    他知道它们很好吃，却从来没有奢望过，连活着都十分艰难的人，享受这个词，从不跟他沾边。

    但他没想到，今晚这个看起来十分冷漠恶劣的少年，连维西都恭维着，不敢有半丝怠慢的凌少，居然会给他这么好吃的食物。

    凌少这个人，凡是帝国之人，无人不晓，不仅因为他帝国第一纨绔的名头，更是因为他是帝国元帅独子。

    关于凌少的恶名，他还没来帝都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了，是个很残忍很不好惹的花花公子，原本以为是个跟他表哥一样恶劣的纨绔，却不想，他居然会给自己食物吃，还是用这么可笑的理由。

    这理由当然可笑，纨绔们施舍食物给玩具，不朝上面吐几口口水，或者踩几脚扔到地上让他们像狗一样吃，都不算正常，哪像现在，就咬那么一小口，还是递给他、把他当人对待的举动——即便做这些事脸上是带着嘲讽恶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