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并不是很想理段元洲,可他一个大脑袋,弯着腰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凑到自己跟前来,她不得不往后撤开一段距离,礼貌又疏远的:“并不巧,我们现在算是同事了。”
面试结束后,时音看过入选的名单,她一早就知道段元洲也选上了。
不过他本身就是学传媒的,不像她和牧岩需要开小灶从头学,一直就没遇见过。
“诶?是吗?我们是同事了?焦老师!我申请过来上课!”
焦方并不是很好说话的人,也许是因为长时间在传媒大学任教,大多数时候都很严肃,他拧着眉:“他们上的课程,你上过了,没有必要。”
段元洲又不是真的想来听他的课,只不过是想多个能接近时音的机会。
“嗨,没关系,听过了再听两遍把基础打牢些嘛!“
他那个性子根本安静不下来,在边上叨叨:“也不知道咱们公司允不允许办公室恋情,这要是不允许可咋整啊!”
时音:“……”你再小声点,也许他们就听不见了呢。
时音侧眼,又委婉地看了眼焦方,真的不是很想和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人一起上课。
焦方也不想,段元洲的背景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他怕人目的不纯,把时音这棵好苗子糟蹋了。
“公司给你们那批新人分了表演老师,我这边只签了带两个人的合同,你有意见去找贺执。”
谁让贺执才是大老板呢,推给他就对了。
段元洲本质上是个挺叛逆的,你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要去做。
但是遇上焦方和贺执,前者是他尊敬的老前辈,后者是压他十几年的霸王,他不敢反抗。
一想起自己明明和时音一个公司了,还不能一起上课,段元洲心里就烦得慌,脾气一燥就想骂脏话。
表演室里就俩人,一个焦方,他不能骂,一个是时音,他舍不得骂,结果最后又给憋回去,一肚子闷气地走了。
贺执这天倒是在公司,段元洲从表演室出来就直奔他的办公室。
问他:“叔,你把我安排去上焦方老师的课呗?”
贺执觉得稀奇,给了他一个眼神,“我记得之前是你自己说不上焦老师的课,说他板着脸太严肃了。”
段元洲嘿嘿一笑,“那是那时候的事嘛,我现在觉得焦老师德高望重,教学有方,在他手里我才能飞速进步!成为和您一样优秀的演员!”
这彩虹屁吹得不要太明显,贺执转着手里的笔,停下来点点桌子,“说谎也要找个靠谱理由才行。”
他说得轻飘飘的,完全听不出来是个啥心情,段元洲顿时就怂了,“反正我就是想上他的课!”
他说过去说过来,跟个复读机一样在那儿重复这句话,理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贺执懒得理他,“看来是你课程安排得太松了。”
段元洲嘡啷一下带翻了茶几上的水杯,站起来,“谁说的!我现在课程够紧了!再紧要死人的!”
贺执拧了下眉,想把这小孩扔回他自家公司去玩。
段元洲一看他皱眉,气势又消下去,“哎算了算了,不给上就算了,叔啊,咱们公司能办公室恋情吗?”
他忐忑地看着贺执,眼神里写满了期待,想听贺执说:当然可以啊。
“当然……不可以。”贺执打破了他的幻想。
“非演员,不同部门的可以,演员之间——”贺执抬头朝他一笑,坚定而又残酷的告诉他:“不可以。”
“为什么!?”段元洲看贺执就像在看一个棒打鸳鸯的恶毒长辈,忘了怂,拔高声音的反驳他,”你们不能这么剥夺艺人的合法权益!那爱情谁说得好,说来就来了!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喜欢上和我一个公司的女演员!“
贺执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他起身接了杯水,慢条斯理地问:“所以你看上时音了?”
这个结果并不难猜,段元洲一来就要转去上焦方的课,跟着又问办公室恋情,总不能是和牧岩。他就差没直接问:能不能和时音公费来一场办公室恋情。
贺执眼前划过时音的模样,脑子里蹦出来一个突兀的想法:这姑娘的确是很有趣又很容易招人喜欢的类型。
段元洲眼睛都瞪大了一瞬,瞅着贺执优雅喝水的样子,腹诽,你他娘的是算命的吗,说得这么准。
贺执把水杯放在段元洲面前的茶几上,敲敲他的脑袋,笑眯眯的警告他:“段元洲,虽然你叫我一声叔,但在我公司里,就按着我的要求来,你要是敢祸害了我公司里哪个小姑娘,你猜我会怎么处罚你?”
段元洲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刚才为爱力争的勇气消散了,他认识的贺执就一笑面虎,笑得越厉害,手段越厉害。
“怎、怎么就祸害人了,正常恋爱还不行么?我是那种祸害小姑娘的人吗?我是真的……”
段元洲委屈的嘀咕。
贺执轻哼了一声打断他,“你不会不代表你那些狐朋狗友不会。”
段元洲小时候还是个很听话的孩子,现在身上有些习性大多都是受身边的朋友影响。那群人是B市上层圈子里有名的纨绔,贺执多多少少听说过关于他们惹是生非的传言。
他无力反驳贺执的话,到底是乖乖的认了怂,像只鹌鹑一样耷拉着脑袋离开。
……
段元洲离开表演室后,焦方给时音上了半天课,下午的时候焦方回学校上课,时音留在表演室练习。
她全心投入一件事的时候总是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
同一个转身镜头她都能对着镜子一演就是一天。
贺琬今天上完课,突然兴起想来公司看看她的女主角学习进展如何,于是到了公司去贺执那儿晃了一圈就过来看时音上表演课。
正巧遇上时音在练习,她没出声,站在门口看了大半天。
贺琬很早就认出她在模仿哪个镜头,中间好多次她都觉得时音已经发挥得足够好,应该满意了可以继续下一个镜头的时候,时音站起来又重复一个镜头。
她有点好奇,时音到底能把这个动作重复多久。
这个问题一直到贺执下班都没能得到解答。
贺执是过来接她一起回去的。
贺琬朝他:“嘘。”一声。
他顺着贺琬的目光往表演室里看,一个穿着薄毛衣,身形姣好的女孩子正在专心致志的模仿表演。
贺琬小声说:“哥,你知道吗,我在这儿看了三个小时了,她一直在重复这个镜头,而且我刚来时她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之前应该就已经练了不少时间了。”
贺执眯着眼睛,在他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她又完成了一遍这个镜头。
以他的眼光来看,演技还有些生疏,但就这一个镜头而言,她完成得已经非常好了。
面试后贺执没有见过时音,这一个月来,她的进步肉眼可见,确实如她所说,学习能力很强。
时音对门外的两人一无所知,从始到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一次完成后实在累了,毫无形象地就摊在了地板上。
贺执觉得自己视力实在太好了,女孩躺下后,饱满光洁的额头,微微阖上的双眼,微动的睫毛,挺翘的鼻子,还有因为疲惫喘气起伏的胸膛,都那么清晰。
这个女孩太拼了,她原本可以有很多更容易的来钱的方法。她有那个资本。
贺执脑子里划过这个想法,眼神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是个演员,也是个商人,常年混迹于名利场,见过太多类似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只要跟一个手头大方的人,就完全不用为了钱发愁。
贺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自顾自的说:“我觉得她肯定能演好我的雁菱!我太喜欢她了,她完全就是雁菱本人,聪明漂亮,不服输不认命,她肯定会火的!”
贺执收回目光,“嗯,她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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