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时音迟钝, 但不傻。

    她拿着手机戳戳戳, 按捺半天才悄咪缩到施佳旁边去, 问“佳姐, 我咋觉得这是在说我”

    “啥”施佳一边问一边摸了把脸看她手机。

    一眼抓住重点,“卧槽时小音你有贺神微信居然吃独食”

    时音“”这是重点吗

    时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解释清楚了这个微信好友是怎么加上的,顺便平息了她们熊熊燃烧的怒火。

    施佳才跟她分析这条朋友圈,“是吧,今天不是在酒店遇见我们这几个小朋友了吗”

    她转了一圈,双手托着下巴做作的朝时音眨眼,“看到了吗,可爱的小朋友哦”

    “”

    “不过贺神鼻子也太灵了点,我们没喝多少酒啊, 咋就闻出来了”她把衣服凑到时音跟前问,“你闻闻,有味没”

    时音仔细辨别, 摇头“没啊, 啥都没闻出来。”

    “就是啊,真神了。你们公司不会有什么演员不让喝酒的规定吧”

    时音捧着手机往回走, “这倒是没有。”

    但是她还是觉得贺神是说她, 心里倒不觉得怂, 就是砰砰跳得厉害,咋感觉小朋友三个字怪撩人的。

    且说贺执,随岑教授夫妻俩并岑女士一起回的岑教授在b大校内的教师住房。

    贺执十五岁以前, 岑女士和贺先生忙着打拼公司,他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岑教授夫妻俩住在这套房里,即使现在他没有忙正事儿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在这边。

    他喜欢b大的环境和氛围。

    岑女士去年初和贺先生出去周游世界,许久没有回国,行程结束她就丢下贺先生一个人先跑回国来。

    她是个被岁月优待的美人,即使年近五十,依然年轻漂亮。

    她的长相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又因为出身书香门第,气质一绝,但她的性格和气质却是成反比。

    她看起来温柔无害,但也是陪贺先生一起打过江山的人,怎么可能一点手段没有,她眼光又辣又毒。

    贺执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的是初恋这部校园剧。

    岑女士一眼认出来演女主角的那个女孩,坐到他旁边去,心情甚好,过了会儿摸出手机来,一副刚刷到他朋友圈的模样,“哟,小朋友小女朋友吧”

    她突然凑到贺执眼前,贺执就往后让了让,“想多了。”

    岑女士试探他“嗯,我看也是,你也知道人家是小朋友了,你这年纪确实和人家不咋搭。”

    贺执顿了顿,下意识皱眉,怎么谁都得提一句年纪的事儿没完了

    不都说年纪大的知道疼人吗,这会儿又不稀罕了

    他动了动嘴唇,勉强说一句“成年了,不小了。”

    岑女士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笑死,“哟,承认了不是嘴硬吗”

    贺执摸一把头发,不说话了。

    岑女士就呼噜他头发,“还是这么个臭德行,你追得到人家女生才奇了怪了。拜托,贺神,能别这么闷着骚吗”

    她撑着下巴看电视屏幕,“是这个小朋友吧,模样真俏,不错,以后你俩孩子也不会丑到哪儿去。”

    贺执“”虽然岑女士想得有点远,嗯,但是话挺中听。

    岑女士接着说他“我也是不知道你到底随我和你爸中的哪一个,我跟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能打酱油了,结果你到现在还没开窍,啧,也是惨。”

    岑教授正好走出来,一听这话气得一巴掌就拍她脑袋上,“你还好意思说你和贺家那臭小子是早恋早恋别在这儿教坏我孙子”

    贺执“”

    岑女士捂住头,“爸,我都几十岁的人了,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吧,谁家几十岁的闺女还挨打的再说,什么贺家那臭小子,喏”她推了一下旁边的贺执,“这也是贺家的臭小子,我这是教坏他吗在不教他,你等着他打一辈子光棍吧”

    贺执“”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岑教授点点她,“回来就气人”

    说完又背着手回书房,一边嘀咕“还知道自己几十岁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十几岁呢,气人得很”

    岑女士看说走了自己亲爹,又教育儿子“追女孩要趁早,不然啦,你瞅这部剧里和人搭戏的这个男孩子就很般配嘛回头人就官宣咯”

    贺执笑,“这就不用您操心了。”

    牧岩还是段元洲,敢有这个想法就直接扔得远远的去拍戏。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

    贺执自诩,自己向来是个很好的猎人。

    说到段元洲,年前的时候终于回到了b市。

    他这大半年都近乎失联,反观时音曝光量不断,两人间的差距倒是拉出来了。

    他一回b市就要来找时音的,结果又被段徐压着,回z市祖宅去过年。

    年后开学,他才终于见到了时音。

    其实这天都不是特意去找她的,他就是闲着没事儿去b大逛逛。

    因为没打算去找时音,什么都没准备就去了。

    当初初恋拍摄在b大取景,他在这儿也算得上挺熟悉情况的。

    从图书馆到教学楼,再到运动区,他溜溜达达的走了一遍。

    在图书馆门口撞见了时音和牧岩。

    还有他以前那伙正事儿不干的狐朋狗友。

    他们人多,把时音和牧岩拦在里面,主要是想拦时音,牧岩把时音挡在后边。

    段元洲加快了脚步过去。

    其实这大半年他去了南边,又去了西北高原,然后再到西南,他见识了太多,这些地方落后,土地贫瘠,交通不便,但是这些地方的人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代又一代的人,坚守着,努力改变着。

    他不说,但当他站在遍地黄沙的西北高原时,心境是从未有过的开阔也终于明白自己以前到底有多荒唐。

    他小叔说得对,和时音比起来,他幼稚得可笑。

    在西南的时候,经历了一场雨季,连绵的小雨让空气都是湿腻腻的,衣服也是永远晾不干的状态。

    他拍戏的那个村子里当时出了一件大事,十六岁的少女,刚上高中,被村子里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纠缠,最后几个混混胆大包天把人强了,少女当天晚上就在其中一个混混家门口上吊自杀了。

    段元洲看着那群混混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只不过是他的家世比这群混混好些。

    看着少女的尸体时,段元洲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来,不是怕尸体,是后怕他的人生。

    如果没有人干预,或许几年后他也会变成像这群混混一样的人,不尊重女性,不把人命当回事。

    他比这群混混有更优越的家庭背景,如果他成了这样的人,那他一定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

    大彻大悟好像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之后他跟导演请了三天假,他有好多事情想倾诉。

    但这个地方网络信号极差,他试图走出去。

    但是段徐限制了他的经济,除了在剧组生活不愁,他连一张汽车票都买不起。那一刻,他又懂了些什么,离了段家,他什么也不是。

    其实到现在,段元洲也知道自己仍然是幼稚得很,但他还是喜欢时音,比以前更喜欢。

    正是知道自己有多差劲才会越发喜欢时音这样努力又上进,思想清楚,目标明确的女孩子。

    他再看见这些曾经被他当做兄弟的人,心里生出一股厌烦来。

    这些人并以前的自己都是一样,自以为高人一等,牛逼轰轰,其实在别人眼里,就是彻头彻尾的傻逼而已。

    牧岩并不高,又清瘦,看起来根本没有半分的威慑力。

    这群人不怵他,和他推推搡搡的,段元洲是从后面扒开人,找到前面为首那个,就是以前常挑唆他的那人,一拳下去,脸上就见了红。

    那人转头就见着一大拳头冲着自己来,接着就是鼻子一痛,两股温热的液体就止不住的从鼻子往下流。

    他手一抹一瞧,再看段元洲,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一样,“姓段的你有病是不是当大明星了,瞧不起我们这些兄弟不和我们玩就滚远点啊老子招你惹你了见面就动手,真以为你们段家和贺家一样牛逼了我们这么多家联手搞你们一个段家,明天就让你们家关门信不信”

    狠话倒是说得溜,眼神也狠,跟猝了毒一样,还隐隐约约藏着些嫉恨。

    大概是嫉恨段元洲和他一样一事无成,但生了个好家庭,一家人都无条件宠着。

    人的思想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自己已经拥有绝大多数人都羡慕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去羡慕甚至嫉妒比他更好的。

    段元洲本来就高,这半年又窜了个头儿,更高了,手长腿长的,一把就揪着他的衣领把人带到了跟前,他是思想上开阔了许多,但是骨子里那股傻还一时半会儿改不掉,也不太会像贺执他们一样只是靠几句平平常常的狠话就把气势立起来,于是他选择沉默,皱着眉头把手上沾的一点血在他身上一点点擦干净。

    这简直就是毫不掩饰的羞辱呀

    那人要扬手反击,段元洲松了手,一脚把人踹老远。

    身体还真是肉眼可见的变扎实了。

    以前干瘦干瘦的,身高看着唬人,实际就是个纸老虎,现在倒是有力气了。

    时音都怀疑他是不是被贺执丢去做苦力了。

    这群人除了带头的那个,家里也算不上什么真正的豪门,以前靠着和段元洲的交情,多多少少和段家有点生意往来,不敢真的和段元洲动手,带头的都被打趴下了,他们自然就萎了。

    段元洲松了表情,冲着时音咧嘴笑,于是那股傻气又回来了,刚才那个能打的勇士仿佛就是他们的错觉。

    “音音啊,好久不见啊,嘿嘿。”

    “对了,他们刚才有欺负到你吗有欺负到你跟我讲啊”

    时音摇头,“没有,才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而已。”

    被踹飞的又回来,指着段元洲骂“你他妈不识抬举,傻子一个,要不是因为段家,谁愿意搭理你真以为我们怕你段家呢”他举着随手在花坛边上捡的石头就往上冲。

    这是逼急了,气狠了,有点想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牧岩提醒段元洲呢,“打不过要不咱先避避回头找人来帮忙。”

    段元洲心想哪儿能啊,这要是怂了音音可不也觉得他还是跟以前那二傻子一样了不就徒手碎大石嘛,他来

    他想得是挺厉害的,但还是心虚啊,那可是实心的真家伙啊,徒手碎个泥巴块他倒挺行,这大石头,虚啊

    那人被他揍得一脸是血,张牙舞爪地举着个石头往这边儿冲,看着怪瘆人的,段元洲一边做心理建设一边打气。

    空气都紧张起来了。

    最后临到跟前了,段元洲眼一闭心一横,手一挥,心想大不了打三个月石膏,又是条好汉,气势不能输

    他想得挺多,一拳挥出去没感觉到痛,身上其他地方也没痛没痒。

    卧槽

    天生的武学天才说的就是他了

    段元洲都不敢睁眼,觉得美滋滋的瞎想。

    然后听见一个冷清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拿拳头挡石头,你脑子里大概装了个石头。”

    段元洲睁开眼,“叔”

    贺执“嗯”一声,问“怎么回事,刚回来又惹事儿”

    他蹙着眉看了眼时音,以为段元洲又给她惹事儿了。

    段元洲一张嘴叭叭地,和以前那个闹腾的性子没什么两样,又抓不住重点,好一会儿才把事情讲清楚。

    贺执闻言片刻后笑起来,段元洲一瞧,立刻往后一下跳老远,贺执这种笑贼恐怖,只要他这样笑就有人要倒霉了。

    就见贺执抱着怀里的一摞书走向一边躺在地上哎哟叫唤的人,“段家不算什么你是忘了段家还有个段徐,还是忘了段徐和我什么关系我记得你们家是这二十年才崛起的,这么浅的根基,段家想整你们一家还是不难。”

    “碰她了”

    他哪儿说得出话,挨了贺执一脚,从胸口疼到后背,只顾着叫唤。

    贺执就不想和他废话。

    他回到这边来,看都没看段元洲,就问时音“他碰你了”

    时音听出他莫名的不高兴,紧了紧怀里的书,“没有,说了几句不好听的。”

    前一秒刚觉得他气场缓和了,后一秒就又绷起来。

    他凉飕飕地回头瞥一眼地上的那人。

    时音甚至有种那人要是真碰她了,他会去把他的手砍下来的错觉。

    或许也不是错觉。

    旁边段元洲在问牧岩“我刚刚那一拳气功把他打飞的时候是不是特帅”

    他还在幻想自己是个练武奇才,毕竟对手最后倒底哀叫,自己身上一点感觉也没有,那肯定只能是气功了。

    牧岩抬头,眼神中都写着“你有什么毛病”,“跟你有什么关系,是老板踹翻的。”

    段元洲

    贺执突然喊他一声,“不上课来这儿做什么”

    段元洲挠挠脸,“嗐,无聊闲逛逛嘛。”

    “下一部戏有着落了只要你想忙起来,公司不会让你闲着。”

    “”吸血的资本家他去年跑了那么多地方拍了多少戏了还不让休息

    段元洲敢怒不敢言。

    贺执也不是真的又要把他丢出去,吓吓他而已,免得他没事儿就来找时音。

    回头来,小混混已经带着带头那个悄悄走了。

    贺执没有当场就追究人的意思,一两句狠话说了也没什么意思,他喜欢秋后算账。

    这群人散了,贺执情绪收敛,看牧岩,又问时音,“竞赛复习得怎么样”

    时音挺自信,“七八分把握。”

    不说金奖,铜奖应该能稳。

    贺执就扫了眼她手上打开的笔记本,工整有序的写满了笔记。

    真是个乖孩子。

    贺执压了压眼尾,“现在去哪儿”

    时音只能跟着他的思路走,瞧瞧牧岩,刚才两人的打算是去食堂来着,先去吃个饭再各回各家。

    于是如实道“去食堂。”

    贺执“那正好,一起。”

    时音诧异,贺神吃食堂,这是下凡了吗

    她就看他左手里的一摞书都贴着b大图书馆的标签,而垂在一边的右手,指尖夹着一张校卡,是岑教授的卡,怪不得能出入b大图书馆。

    时音也不懂他为什么专门跑一趟,去图书馆借书。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他就开口“习惯了来图书馆借书,旧书和新书翻阅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旧书里不仅仅只有作者的想法,更有其他借书者零散的笔记,这是一种和其他人思想隔空的碰撞,这是一种很神奇的过程。

    以前贺执觉得从这些书里零散的读书笔记里去尝试还原一个看书者的形象很有趣,而现在,他每翻开一本书就期待着借书证上会有时音的名字出现,这样他再将他的名字写上,看着两个名字出现在同一张纸上,他竟然会觉得无边的欣喜。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救了。

    也不想自救。

    贺执今天的话比平常多些,人也似乎没那么冷了,时音胆子就壮了点,顺着他的话题往下接,一来一回,竟然聊得颇为愉快。

    段元洲是被贺执打发走了的,牧岩跟着一起去食堂,越走越觉得奇怪。

    他们是三个人一起走的没错吧

    为什么他没有一点存在感

    作者有话要说  牧岩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不配有姓名

    今天更得老长了补昨天没更的

    周四周五一般都是我三次元工作最爆炸的时候,所以不出意外,这两天有一天会断,我尽量不断,然后以后我都尽量多更,四千到五千酱紫吧

    上一章提到弟弟和渺渺的故事,仙女们误会了,不是这篇的副c,是想另外开一篇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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