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一句话之中蕴含的信息量, 多到黑龙都有些应接不暇。
饶是这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的真龙种,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忽然出了什么问题否则怎么可能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话语
正义法庭与光明教皇交战是整个梦境世界皆知的事实,虽说为何三巨头之一的托提厄希未出现, 只有裁决天使迎战, 但听到骨龙说光与影的巨人会死在祂的同伴之手, 还是太过于荒诞无稽
黑龙回想起自己曾窥视的女人, 那个自称“不眠者”的存在,确是何等美丽璀璨的灵魂, 鉴于她能从永夜中唤醒自己死去的同族,黑龙也隐约能觉察到她的力量应当有部分的死亡权限,祂当时只是猜测她具备亡灵魔法的适应性,认为“不眠”是避离死亡的意思, 但现在, “不眠者”这个代号现在又给予祂新的猜测是否有可能她执掌着部分“死亡”的权柄, 所以她才能召唤真龙种级别的骨龙
还有一种想法, 即使是祂也不愿意去多加思考“死神”即为不眠者啊
黑龙在短暂的思考之后, 整颗心脏都为强烈的好奇心俘虏, 这种探究的欲望甚至一时还压倒了祂对于绿龙宝藏的贪婪渴求你确定
祂显得很兴奋她真的能杀死巨人
骨龙都停顿了片刻, 自认后半句才是重点, 但对方被前者吸引了注意也无妨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她是怎么做到的
骨龙没有应答, 只是默默盯着祂, 眼中的灵魂光火平静地燃烧着。
太有意思了黑龙哈哈大笑,倒是没有刨根问底, 所以, 这个交易的核心就在于让翡翠不苏醒
撕毁契约才会叫克罗斯醒来,正义法庭的地址不但是祂的身躯,也是祂的领域, 而祂汲取正义法庭所产生的一切秩序、美德、威严以增益自己的灵魂,这对祂来说至关重要,黑龙澄黄的巨瞳之中流露着狡黠的笑意,你们杀死巨人,牵制天使,摧毁正义法庭,还想要翡翠不醒,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寒冰”语气依然平静,似乎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戏谑如果能不与绿龙交手最好,真的无法避免,那么一战也无妨。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实在叫黑龙感兴趣极了“哦你们还藏着什么筹码还是说,你们有把握杀死一头巨龙”
虽然毫不忌讳地说着“杀死”这样的词汇,但黑龙每一个姿态都在张扬着祂根本不信她们能够杀死绿龙,对真龙种来说,祂对于种族的骄傲感相当高。
没有把握,骨龙承认,但是马上就道出了另一句悚然的话语,但我们有把握杀死裁决天使。
这下连黑龙都出现了一时的无语。
祂不怀疑自己听错了,祂怀疑这个世界疯了。
那是裁决天使当年的光明神神座前的司掌天国裁决的大天使
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对象
凭什么
海妖已经骇然到恨不得晕过去了,虽然不懂得龙语,不知道祂们在交流什么,但是黑龙的反应他是有目共睹的啊
究竟是何种惊人的言语,才会让守望岛的黑龙王普勒加达都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龙语魔法覆盖的地域,那无处不在的威压禁锢得他动弹不能,他知道这两头龙一定在谈论某种不能为他者所知的秘密真龙种交谈的场合,没有任何人胆敢窥视,龙语作为种族天赋,又足够生僻晦涩,更何况周围的时空被骨龙冰封,形成一个独立的安全的场阈,就算是能回溯因果的魔法术式,也难以打破这种限阈得知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但他就是一个活的记录啊
他置身于这种场合,可以说被动接收了所有的信息,即便他不懂。
他的灵魂是能被回溯的,且有很大几率被读取,这种恐怖的危机感,叫习惯在风口浪尖动作的海妖都瑟瑟发抖。
颤抖之余,那颗不停歇的搞事之心也在蠢蠢欲动,这两位大佬究竟在密谋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动静
他能猜到与正义法庭有关,但也仅能这样猜测,除此之外的任何真实,都不是他能窥探到的。
黑龙眯着眼思考了好一会儿,半晌才甩了甩尾巴,沉声道我不相信。在我没有看到结果前我都不会相信这样荒诞的说法。
但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威严的头颅上,龙吻扯开,露出一个说不清意味的笑,然后道出了最重要的情报,以三方契约为根基奠定正义法庭,不过翡翠苏醒的条件,是正义法庭的秩序崩溃,而不是祂同盟者的安危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巨人与天使的死亡,可以不影响祂目前的状态。
这话语的潜台词比较隐晦。
绿龙的身躯幻化成地基,无数异种于那巨木形的根基之上占据一定的区域构建梦境,无数大大小小的梦境组合起来,就形成了庞大又可怖的正义法庭,天使的领域就镶嵌在正义法庭最上层,祂绝不会离开,这也就意味着要杀死祂必定要重创正义法庭,绿龙因此而苏醒除非有办法在不损伤正义法庭的基础上,杀死祂。
如果你们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我确实能得到翡翠的宝藏,黑龙眼神狡黠,即便压抑着情绪还是溢出清晰可见的兴奋,我会来收取它的当然,作为回报,在这之后,翡翠的仇恨我能为你们担下。
龙种没有自相残杀的传统,也绝不会因为仇恨而杀死现存稀少的同族,就算祂掠夺了同族所积攒的所有珍宝,最多也是打一架的事。
祂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寒冰”又一次听出了话中的隐意。
绿龙的仇恨祂担下了,其余的仇恨就需要她们自行解决了。
托提厄希是不用去管,这个好战的“巨人”惹的仇恨也不少,交友方面倒是稀少,不会有谁为他出头;但杀死裁决天使,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在梦境中死去不会真正杀死安塞尔这种级别的大天使,但其天使核心受到重创是必然的事实,金色圣国铁定跟她们没完。
但这都在预料之中。
既然敢动手,就意味着能承担动手的代价。
祂的同伴打算踩着正义法庭来实现自己的存在感啊。
还不清楚自己的小伙伴已经帮自己解决掉部分麻烦的维拉尼亚,正处在战斗的关键时刻。
恐怖到能燃烧的光从那柄巨剑中涌出来,那光热烈得超越了一定的概念,即使是厚重的冰雪都开始融化,即使是亘古的冰原都逐渐塌陷,连星冠草都不敢在这种环境之下生长,因为光在霸道地焦灼着所有的生命,贪婪地掠夺着冰雪之境的生机。
冥冥中构筑法则的精灵都在尖叫着逃避,冰雪的魔力如退潮般离开极远,那一个瞬间,浓烈的光焰甚至灼烧出了真空。
死亡并没有离开,它在任何地界都能存在,无惧任何力量;作为一种概念高度的权柄,它甚至能吸收生机因为衰败与掠夺而生的死气来增益自我,它化作更飘忽的幽火,旋绕着“逐光之剑”,寻找着任何可以侵蚀的破绽。
托提厄希倚仗光与影的权柄而存,祂构筑的领域更多地寄托“影”而存在,但作为泰坦,他的内核一定是光源。
维拉尼亚自认设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在看到敌人的身躯彻底崩溃、剑的光芒上现出扭曲的人脸时,还是涌现出了愉悦之感她的面情凝重,精神高度紧张,但内心充满了兴奋。
“你究竟是什么人”那张光焰凝合而成的脸孔张开大嘴,因为光焰在不断消涨,脸孔也在正常与怨毒之间不断扭曲。
维拉尼亚敢肯定对方绝不能觉察到她泰坦的真身,死亡之力彻底盖下了她身上的光源力量,即使那些为星辰淬炼过的光明依然控制不住地冒出她的毛孔,也无法从中追溯到她的本质,也庆幸于阿拜斯分给了她力量,冰雪之力用作封禁再好不过,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她的身份应当会被瞒得死死的。
但是憎厌与杀意是无法阻挡的。
就像她踏足此境时,透过一整个冰雪世界,仍能清晰地觉察到自己对那个存在的憎厌,那些甚至要盖过正常理智的仇恨,完全是同族相残的本能在作祟,是必须将其杀死的宿命在蠢蠢欲动那些愈演愈烈的情绪并不会消退。
托提厄希同样也会有类似的情绪,但在维拉尼亚的预料之中,只要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足够充分,只要毁掉“巨人之躯”够迅速,对方绝不会扒出她的真实身份,并且会将那种情绪简单地归类到她摧毁他的领域、打破了他的伪装而产生的怨怼。
就像是维拉尼亚最初时也不敢相信会有一个同族,她初涉梦境世界,又小心隐藏身份,托提厄希也想不到拼命算计自己的会是同族。
大概是因为没有得到回答,那光中的脸孔扭曲得更加厉害。
不知道是强烈的愤怒与报复的欲望冲昏了他的头脑,还是说自恃强大,认为不会有任何事物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虚幻与真实间的界限还未彻底打破,他的真身还未从剑身之中脱出,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维拉尼亚发起了攻击。
巨剑汹涌而来,炽烈的光劈头盖脸砸下来,那光束是如此可怖,仿佛拥有山宇的重量一般,当它路经之地,空气先是沸腾,然后蒸发,连空间都被摧毁,乃至于形成一定的真空。
“去死吧”那光咆哮道,“胆敢向光出手之人诸世之光将诅咒你毁灭你”
一切都如她所料想的那样进行。
维拉尼亚银白的长发在光焰中悬浮,连空间皆为灼烧的力量沾染上她的脸庞她的身体,却连她的衣物都不能焚烧,仿佛有什么规则将她的身躯定格在一个固定的不可更改的状态,任由再强悍的攻击加身,都无法损坏一丝一毫。
即便光剑将至,她也无任何动容,而是毫不拖延,趁着对方真实之躯还被封锁在剑身之中,再度举起了死亡镰刀。
“死在这里应当是你,托提厄希。”她的眼神温柔,还带着近乎于餍足的笑意。
冰雪彻底消退,死亡也遵从她的意志,结束徘徊,隐没了踪迹,在铺天盖地的光中,虚无开始高歌
天幕压得极低,群星虽然消失在混沌之中,但那涌动着星光的晦暗穹宇就像是不可探知的宇宙般神秘而幽远,虚无是她领域的一部分,是她梦境长存的记忆,它游走在天地间,如呼吸般自然,如心跳般和谐,带着她刻下的烙印,每一缕都为她亲手梳理。
这股力量如网般凝集,如潮水般汹涌,自天幕降落,自她身上蒸腾,光剑已经冲到极近的距离,便像是自投罗网般,直直地撞入了灰雾之中,于是无论光有多少张力,又有何等强硬,灰雾都不容置疑地缠绕住了它们。
象征死亡的白骨镰刀融化在手中,死亡的力量注入其中,将森白染作了漆黑,她松开手,那漆黑的死亡之力便化作一道绳索,飞向了灰雾,瞬间暴涨千万倍,穿梭其间将那无穷大的灰雾都捆绑起来,构筑出了独立的空间。
光在挣扎,光在咆哮。
维拉尼亚不是“死神”,她手上的死亡权柄还没有达到唯一法则的级别,这个等级的力量有所欠缺,活了不知道多少个纪元的泰坦必然能突破她所施加的死亡限制,但是这个时间差足够虚无的力量将托提厄希的光影融为混沌,令他短暂地失去力量源泉。
维拉尼亚毫不犹豫地伸手,摘下了头上犹如发饰般缠绕的灰蓝玫瑰。
冰雪的结晶依然纯粹而闪耀,她微微叹息,摊开掌心,将自己身上的冰雪权柄随同它一道归还。
寒风刮来,将盘旋在玫瑰之侧的力量吞没,很快就消逝在冰原深处。
她能借冰雪的力量为已用,但不能用冰雪作为自己最终的武器泰坦毕竟是世之钟爱,她不能让阿拜斯背负杀死光之宠儿的代价。
与此同时,维拉尼亚也收回了自己造梦者的权限,那盘踞在冰雪天宇之上的梦境就像是能领会到她的决心,未有任何迟疑就温驯服帖地为她接收。
于是当她的领域与冰雪割裂的那一刻,脚下冰原退却,冰雪隐没在身后,而头顶的夜幕刹那清明,群星瞬间闪耀。
星光带动她漂浮起来,在她掌心凝合成一柄长枪形的武器。
无论是死亡,还是虚无,那一切力量都只是辅助,她一开始心中就存在某种明悟只有光能杀死光。
她做了那么多,只为了这最后一击。
“死去吧,”她低低地微笑着说道,“死在我手里。”
漫天都飘满了具象化的星光,与托提厄希那种燃烧灼烈的光芒截然不同,而是带有轻盈质感的柔光,密密麻麻,比鹅毛大雪更加充实,与此相反,是维拉尼亚手中的光之枪越发炽白,就仿佛握了明月在手
所有的光都在互相辉映由于这种透支式凝合力量的方式,刚成形的梦境都回归脆弱的姿态,仅仅只有领域的规则维持着基本构架,但维拉尼亚并不害怕会有外力来破坏她的领域纯白教皇还在冰雪之域,就算他有异心,阿拜斯也不会让他动手的。
她就是有这种自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刺耳的咆哮震荡着空间,被死亡的绳索、虚无的灰雾禁锢的光,并没有黯淡下去,反而因为负属性力量而激发出的挣扎而更为耀眼,就如同一颗燃烧到最烈时的恒星,难以想象的光热也在焦灼着她脆弱的领域。
维拉尼亚已经靠近了相当多的距离,直面那恒星般的光热,又无任何防护,身形都要随之微微扭曲,仿佛要融化其中。
某一时刻,她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光之枪。
纯白教皇立在雪原上,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有那么瞬间他觉得自己所看到的并非是这个存在,而是某种璀璨至极的非人生物。,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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