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尼亚握住了自己的镰刀。
黑龙已经被这突变的剧情刺激得脑子混乱了“不对不对不对裁决天使怎么可能是光明神的凭依”
祂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维拉尼亚“如果你能凭借种族特性, 判断纯白教皇并非光明神的话,那你与伽尔相处那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能觉察到他身上的猫腻”
“因为在此之前, 他与神并无这样密切的联系。”维拉尼亚脸上带笑。
这种笑, 并非她惯来的温和平静的笑,而是微带扭曲的神秘的笑,明明并无异样, 却依然透露着恐怖的气息, 能使观者毛骨悚然。
黑龙是知道伽尔在金色圣国做了什么的,祂也有着独属于巨龙的围观一个时代的智慧, 很快就想到一个答案, 但这答案甚至连祂都要情不自禁屏息颤抖“真是匪夷所思”
“裁决天使吸收了所有天使纯粹的光明核心,必将会凝集出残缺的光源他必须杀死塞西莉尔, 因为她是如今唯一存世的圣徒,而且这个同族还没彻底堕落拿到她的天使之心, 必将会补足光源”
“但是他上当了, 我们都上当了”
“他所补足的并非哪一个不知名泰坦的光源, 而是光明神的”
这实在震撼
“这该是有何等的魄力光明神根本不是夺取同族的光源、融合自身血肉而创造的天使祂欺骗了整个大陆至始至终祂都是分裂自身神躯与本源而造就的天使这个种族所以裁决天使聚回的光源并不是哪个泰坦的, 而是他们的神的”
堪称死寂般的沉默之后,精灵女王说道“所以说,圣光忽然间升级了位阶的原因, 是神以另一种形式再生, 这种形式存在特殊性,叫祂不能与过去的自己有密切的联结, 从而叫祂原本占据的光明规则失却了主人裁决天使的作为恰好在此时导致了这一切,而提升位阶的圣光让纯白教皇被错认为是光明神,以此吸引了复生天使的出现而裁决天使这样快到来, 与那位追随者有关”
她看着维拉尼亚。
“我事先的确就有这样的猜测。”后者笑着回答,“因我知晓,大天使长曾予丹尼尔一滴血液,以延缓他堕落的程度。”
那滴血液足够他定位丹尼尔的所在,当他死去且被“哀泣之墙”异化,必定会被伽尔感知伽尔需要塞西莉尔,因为塞西莉尔没有堕落,她的天使之心仍旧是纯粹而光明的。
只是,现在的大天使长,究竟仍是伽尔,还是说神
又或者两者融合形成的某种产物
地狱的魔王没有参与对话,祂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身上燃烧的黑雾翻滚的分明是怒气,祂在愤怒
除却愤怒,却又觉察不到祂对此意外。
维拉尼亚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伽尔身上,精灵女王却转头对着魔王“你的堕落与此有关光明神正是赖此全然掌控自己的造物”
魔王冷漠而阴鸷的目光投向她。
祂对曾为天使的过往深恶痛绝,也对自己堕天的过程讳莫如深。
但是精灵女王并无丝毫的退缩,或者说魔王在她那里并没有得到足够的敬畏。
不怕得罪对方的她有足够的底气开口“正因为了解这个事实,所以你以堕落的方式脱离祂的掌控”
这样的造物主与造物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可以想象的悲剧,祂将天使视为纯粹的私产,是可以被任意处置的东西,是可以实行绝对意志而不用担心背叛的产物。
泰坦种族的特性意味着同类繁衍绝无可能,泰坦的繁衍只能依靠自体传承,这就是泰坦越来越少的缘故,因为一个光源只能诞生一个泰坦,只有当甘愿放弃自我的泰坦死去,才会有一个新的泰坦在旧有的光源上诞生,光明神分裂自己的光源与血肉来创造天使,祂对光源仍就有绝对的掌控权,所以先天就取得了对这个所谓的神造之族的绝对控制。
“黑天使”窥透了这个本质,他无法接受自己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工具的事实,对神的愤怒让他选择堕落。
可祂是以何种东西取代了自己的内核
这场背叛所付出的代价必然庞大,地狱坠入深渊连带着原本的地狱看守者也成为了后来的地狱之王,这是不是说明祂的再生也与深渊有关呢
“这难道不是更能说明光明神的强大吗”黑龙插嘴道,“无论祂是否预见,是否刻意主导一切,祂也因此逃脱了黑暗年代对神祇的制裁,而且祂现在业已成功复生。”
“不,你错了。”魔王冷笑道。
“如果重聚光源就意味着复生的话,祂为何反倒失去了光明的最高位格”
“不该留存于世的东西,想要回来,就如此简单”
“那可是伽尔啊”
伽尔啊伽尔啊
持剑的圣徒,悲悯又无情的裁决天使
那是一位可敬又可亲的同族,他虽常无言却令人安心,虽不喜麻烦却从不推卸责任,他行走在至洁之理,不容污浊,却又坚实而可靠,但凡他立于前,鲜少有需担虑之事。
但当这样一个存在,手持着染血的长剑立在面前,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呢
塞西莉尔在伽尔面前当然有一战之力。
但她嗅得出来,一切刚发生的悲哀。
即使没有死亡的气息弥漫在他之身,她也能想象到长剑刺穿同族心脏的画面,他吞噬了同族全部的圣光之源,那是蕴藏着天使驱动的内核,甚至,这些内核组成了一个可怕的绝望的事实。
神正在伽尔身上复生
她是何其痛恨神啊
行走大地,追随天灾,承受着大地与生灵诅咒的每一秒,她都在诅咒创造自己的主,被痛苦包裹的她,无时无刻不在设想着自己的报复。
做够了准备,但当她见到神的错觉之后,仍旧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她彻底崩溃。
在特拉丹创造了如此恐怖的灾难的天使,竟然连敌对的勇气都没有,就因此而崩溃。
甚至是眼睁睁看着那柄裁决之剑贯穿胸口,直抵心脏。
她是在生命力流失的最后关头猛然清醒的,但也只来得及一把抓住对方探入心口的手“伽尔”
她浑浊的眼睛望进去,试图以最后一丝理智支撑住自己“伽尔我的兄弟不要再一次成为俘虏杀死祂杀死祂啊啊啊啊啊”
光耀的天使从她心脏中摘出一颗凝固的金色结晶,塞西莉尔的心脏随之破碎,这深恨着神的天使任由仇恨发酵,却始终维系着虔诚的信仰她仍信仰着神又抑或别的什么,已经无从得知了。
失去了这圣洁之心,她倒塌的身躯即刻堕落,躺在翻飞的黑羽中,流失了眼眸最后一丝光彩,却反倒露出了微笑。
像是在感谢终于到来的解脱。
“你会抵达彼岸。”大天使长俯视着她,淡淡地说,“与我们一起。”
大地陷落,即将吞没她的身躯;风暴骤起,吞噬着可见的一切。
地底的岩浆已经上涌至肉眼可见的高度
他振动羽翼飞起来,未让天灾沾染上自己本分。
盘旋在大地上的天灾已经完全失控。
摇摇欲坠的“哀泣之墙”即使仍拥有控制特拉丹有形与无形之物的意志,也无法阻挡汹涌密集的天灾毁掉一切。
纯白教皇立在半陷落的白银之城上,冠冕已经破碎,圣袍黯淡失色,权杖上的宝石也出现裂痕,从未有过的狼狈之态,冷眼注视着这更为匪夷所思的一切。
维拉尼亚与魔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手。
“堕落者应归属于我”黑雾熊熊燃烧着,在支离破碎的大地上蔓延。
“死亡会让她安眠。”维拉尼亚慢慢道,“一切亡者皆要归属死亡。”
笑话,复生天使身上很明显就有“雷霆之痕”的秘密,预言都讲了对她有莫大的好处,好不容易等到了最佳的机会,她也不可能放弃啊。
那么魔王又是因什么站出来
祂觉察到塞西莉尔的尸体有利可图
同盟的契约没有包括彼此的利益,维拉尼亚与魔王本尊都不觉得争抢东西有什么不对。
黑龙试图调停,在后面探长脖子喊道“或许你们要的东西并不是同一个”
敌人已经够多了,盟友就不要再闹什么意外了,能和平共处还是勉强共处,主要是一旦翻脸,后果不堪设想。
维拉尼亚笑道“那还是我来吧。”
两者都不怕打起来,但真要论执着程度,魔王显然比不过她。
这是她的战场
她不在乎有多少个人入场,但主导权必须死死握在自己手中不可
就算是短暂退出了与萨尔菲尔德的战斗,也只是她的策略,她从未放弃过对这片土地的掠夺与控制不管萨尔菲尔德与“哀泣之墙”,也不介意塞西莉尔与她所带来的天灾,更不在乎陡然降临的大天使长她人类的躯体能够使用的力量有限,但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吞没“死亡”本身,这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魔王慢吞吞挑起眉毛,似乎预见到了什么,竟然真的后退了一步“呵。”
维拉尼亚抓着自己的死亡之镰,在翻滚着岩浆与死亡的大地上,仰头望着半空中的天使。
“伽尔。”她的血液在血管中奔腾,每一缕肌肉都在叫嚣,但她唤道对方的名字时依然是平静的带笑的。
片刻后她又说道“我觉得该结束了。”
“难道不是才开始吗”黑龙在后面吐槽,“敌人明明又多了呢”
如果裁决天使真的为光明神所取代,那么泰坦对泰坦铁定就是不死不休啊。
下一秒,祂完全噤声。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在场所有尚存者都无法理解。
空间是忽然塌陷的,恐怖的天灾、混乱的大地、复杂的能量,那一切的一切,忽然就褪去了色彩。
死亡的领域以摧枯拉朽之势骤然降临。
裹挟着暴风雪的骨龙扑扇着巨大翅膀至上而下降落,黑色的骑士手持着白骨限定禁制
这是早已准备好的梦境与现实之间的锚点
萨尔菲尔德在触摸到死气的瞬间就知道不对。
预想到的泰坦之间的战争并未发生,那所有的杀意针对的全是自己
天灾都无法摧毁的“哀泣之墙”在“死亡”面前俯首。
四面八方的空间全是漏洞
他甚至连退后一步都做不到,死亡的镰刀已经劈下。
瞬间洞穿自己心脏的刃光,带着极寒的温度,死气在不断蒸腾,消释圣光与生命力。
“你都知道祂并不完全光明神押错了宝,”维拉尼亚微笑道,“又怎会认定我无法区分真实”
“就此坠落死亡吧,萨尔菲尔德”
“你的灵魂将化作镶嵌我镰刀上最璀璨的宝石”,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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