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恐惧11

    时时刻刻生活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当然不舒服。

    当然这种体验对于千叶来说显得更糟糕。

    由于闻疆的存在, 她对死亡的过激式恐惧就涌动得更为泛滥,这种恐惧每时每刻都在刺激她的神经,叫她昼不能安憩、夜不能安寝, 始终都要绷着一根神经警惕对方有可能出现的任何威胁。

    就像是本就漏水的罐子在压力的倾轧下又裂开了几条缝隙, 再多的水总会撒漏完,时间一长,她的精神状态也不可避免地收到更严重的负面影响,它无法磋磨顽固到可怕的意志, 却会在身体上体现,让沉疴都多添一分深重。

    不是说习惯了伪装, 无论是在下属还是在敌人面前都要挺直了腰杆不示出半分弱,所以她要强忍住这一分痛苦,而是她真切地觉得无所谓她自己判断这种距离的相处带来的麻烦她能扛下来, 也确信一旦翻脸她要解决的事端更多且更难缠, 还不如保持现状, 所以默认了对方的行为, 并冷眼旁观他所有的心声。

    甄彤彤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会对自己做这样的隐瞒, 她是真发了狠。

    之前对闻疆的报复没有落实她就很恼火, 谁都没有料到闻疆根本没有返回东洲, 行为也于叛逃东洲通灵协会无异, 她在东洲设下的陷阱与埋伏他阴差阳错正好逃脱,既然下落不明, 那么要谈报复都无从说起。

    而这一回,闻疆再度冒犯千叶在前, 意识到他的能力对她存在这般用处在后,不管千叶是否同意使用这种秘术,她是觉得总要留一个后手、一种保险的, 以防万一,就像输血还要多个备用血袋呢,自家主子这样的破烂身体,万一凭她自己无力回天那总怪不得属下自作主张寻求外力,因此真正是动了要把“影魔”掌控在手的决心。

    她作为千叶的代言人,无疑拥有极大的权利,就算并没有动用背后的势力,依仗着这庞然大物的威势也足够甄彤彤达成所愿,再加上她在甄家的地位之高,在东洲的能量之大,也足以为她暗中做成许多举措。

    闻疆没有父母亲人,那就摆布他的师长与至交;闻疆冷情冷性不见得有软肋,那就控制所有与他来往过的人借此作为威胁,布下天罗地网试图引他入局。

    上位者的强盗逻辑通常与自负形影不离,甄彤彤多年谨小慎微,抛弃个人所欲侍奉千叶,但她的眼界、胆量、格局与千叶也有极大关系,耳濡目染之下也总有不同寻常之处,千叶当然不会干预她,顺便她也想看看闻疆的对策。

    甄彤彤计谋太狠,而她觉得闻疆多半会对甄彤彤出手杀掉她是解决这些麻烦最简单的方式,透过他的心声,也不是不能看到他在脑袋里是如何详尽地策划着要杀人,甄彤彤毕竟是个普通人,就算是在这个圣遗物“雕花栋”之内,她有权限动用里界所有的通灵者,闻疆也不认为自己做不到。

    但千叶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哪怕仅仅是为甄彤彤是她身边最贴心的下属这一点,闻疆也断了杀她的念头。

    更别提真杀了甄彤彤,她多年的算计缺了首要执行人,就算“事业”不停摆也会产生动荡,她就必须耗费更多的时间与精力与补足这个窟窿。

    他怕与她结仇、不死不休。

    他也怕她死。

    这种后怕甚至叫这样一个年轻人,又是习惯了任意妄为我行我素的年轻人,压抑下自己侵略与张扬的本性,这就足够不可思议了。

    他好像比千叶本人更早地发现了如何与她和平共处的方式。

    千叶带着几分趣味地,就跟看戏一样,看甄彤彤与闻疆上演的一出奇怪的勾心斗角。

    甄彤彤恼火自己的行动屡屡落空,但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把阴谋摆在东洲明面上,闻疆此等小心眼的家伙竟也没想着报复,他没有再回东洲,也不再联络旧友,把恩怨了结,把牵绊割舍,竟是彻底动了与过往完全切断的决心。

    不,他确实与过去决裂了。

    至少甄彤彤怎么都想不通,“影魔”为什么主动把自己安在“叛徒”的位置上

    她都只敢暗暗地搞点小动作,影魔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跟通灵协会决裂

    为什么他去做什么了他到底在哪里他有什么目的

    甄彤彤完全摸不透自己的对手,不免开始打退堂鼓,她怕给千叶树立一个她无法对抗的敌人。

    心惊归心惊,自己干的蠢事还是要报予主子知道的,她也怕这个不安定因素影响到她们的算计。

    然后就知道了那混蛋再度潜回到千叶身边甄彤彤差点没疯。

    她完全没想过还会有这种可能

    闻疆是真不要命了

    她作为一个普通人都能分析这家伙滥用能力已经濒临极限,随时都会被誓约吞噬掉,顶着这样的威胁,还敢变换成影子形态再度潜入雕花栋他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甄彤彤没怪千叶不跟自己透露,总归这是她自己的失职与失策,拨乱反正才是重点。

    总之她不可能相信闻疆无害。

    整个雕花栋鸡飞狗跳。

    千叶看着闹剧继续。

    甄彤彤真不能奈他何,既不想惊动千叶,又不能忍受他的存在,每天都无比暴躁。

    事实上千叶也觉得奇怪,他到底想干什么

    说“恋爱脑”吧,用这个词语去形容对方都显得可笑,但这家伙确实切断自己的过去,孑然一身,孤注一掷地,回到了她的宅邸。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就算死在这儿都无人知晓

    他怎么笃定她不会杀他

    或者他自信不会死

    他究竟想做什么

    冬天即将过去,千叶的身体却没有好一点,她又开始长久不断的低烧,喉咙肿痛,呼吸困难,人又瘦削一圈,连药都难以下咽,无奈只能使用现代医学方式打针挂点滴,身边长期盯着医生女仆又或者甄彤彤,这很使她烦躁。

    闻疆经常是潜在门帘或者房梁的阴影里,他也不跟她说话,也减少了活动,就像是把自己当作了这房间里某样装饰物一样存在着。

    当然也不是时时刻刻盯着,他受伤不轻,养伤也需要耗费他不少时间,化作影子后对他的负荷极大,他也在避免长时间阴影化。

    千叶不理会,她睡她浑浑噩噩的觉,看她摇摇曳曳的水藻,数她无聊透顶的日子,耗费她为数不多的生命。

    然后那一日她听到鸟叫,像是夜莺,有着悠远而清晰的哨音,她好像忽然被这个声音唤醒了一点对于春天的遐想,忽然就没办法在久居的卧房里待下去了,自己拄着手杖起身,想要去户外看看。

    女仆立在后面,揪着心,又不敢上去搀扶,眼睁睁看她摇摇晃晃地前行。

    宽大衣袍下更显得细骨伶仃的两条腿,没办法吸收营养的头发更为松软蓬散,瘦削的样子更像是塑料娃娃,每一个关节都会活动,一受力就容易支离破碎,就算因她活动时身上散退些沉沉死气,也绝对与生命力什么的名词搭不上边。

    然后就是在迈出门的那一下,她绊了一脚。

    提心吊胆关注她的女仆在第一时间冲上来扶她,但在那双手触碰到她之前,已经有力道环住她的肩膀,往上一提,帮她维持住了平衡。

    她站稳之后,立在那半天没动。

    她知道触碰到自己的是什么,黑色拉长的阴影在实体化的时候有着极为柔韧又绵软的触感,一触即分,但她却隐约地听到了不知名的尖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哀嚎,此起彼伏,层层叠叠,即便超越了人耳的感知范围,都因那过分痛苦的声响而心生出一些惊悸。

    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在叫。

    触碰到她也意味着被诅咒所侵,这是种能令通灵者灵魂都震颤的剧痛,但她觉得自己所听到的并不是闻疆的声音,而是本身就潜藏在阴影中的某些东西。

    那应该是无知无觉、没有意识的,现在却像通灵者一样会因反噬而痛苦而尖啸,它们越来越像人,也就意味着闻疆身上属于“人”的因子流失得越多他被同化了。

    千叶慢悠悠地在门廊前的台阶上坐下来,然后摆摆手,示意女仆们退下。

    她看着院子里早开的花,听着悠远的鸟叫,长时间地放空。

    真糟糕啊,闻疆,你好像要被自己的能力吞噬了。

    越是强大的能力越是要与危险相伴。

    离深渊近的人,总是更容易被深渊吞噬。

    人类对于圣遗物的了解并没有想象中的多,对于誓约得来的能力也没有完全认知,使用能力就如小儿玩火,被火所掠引身自焚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全盛时期的闻疆大概也无惧阴影,但她身上对通灵者的诅咒本就能打破誓约平衡,他又滥用自己的能力,乃至于如今精神受损严重,无法抗拒阴影的同化,这也理所应当。

    她坐在那儿看花,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侧阴影涌动。

    肉眼不能看到形象,隐约仿佛能感觉到一个无形的人坐在了她身边。

    “你确实在玩火啊。”千叶轻轻地、慢慢地、拖着音,说道。

    微风吹拂,影子也好像在晃动。

    那另一个空间的异界也暗潮涌动地、隐秘诡谲地涌动。

    闻疆没有说话,连她看到的心声都是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

    人的精神意志与阴影同化之后会酝酿出怎样的怪物

    千叶无法想象,她现在的身体与思维能力,连联想那种存在都觉得吃力。

    “何必呢”她说道。

    阴影蠕动绵延,就像是一滩灰色的水中忽然凝聚出一滴墨,墨色晕染,舒展,如同淤泥般扩散,探出头颅,伸出四肢,最后组成一个黑漆漆的人形。

    那抽象的黑影坐在她边上,弯着腰,手肘靠着大腿,静静地看着前方,然后渐渐的,黑色褪去,就像是剥落一层黑色的外衣,露出了一个人的模样。

    他有着苍白如纸的皮肤,就像一个很快就会消散的幻影,充满了不真实感。

    他的出现竟未惊动“雕花栋”设置的禁制,可见,这个模样的他并非真人,仅仅只能说是某种阴影造物,所以雕花栋针对于通灵者的设置才不会在他身上奏效。

    千叶看着他,恹恹的眼神里也酝酿出了些许好奇。

    “你,还是你吗”

    与其说闻疆失控,不如说,他在放任自己的失控。

    他有很多种办法去尝试解除自己身上的负面状态,重新在自己与能力之间掌握主动权,但他不顾自己精神层面的创伤,仍旧频繁且刻意地使用影子状态,所以,与其说,他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如说,他自己不想做人了。

    千叶觉得有些棘手。

    这种尝试闻所未闻,而且意义重大。

    如果说通灵者的“超人”来源只是窃取自圣遗物,人本身并没有特殊之处,而来自圣遗物的能力随时能被剥除的话,那闻疆的所作所为等同于以圣遗物作为媒介,将人彻底转为“非人”他在尝试改变人的本质

    他主动地接纳阴影、适应阴影,在以人的身体与精神去尝试能力所能融合的极限。

    他在跨越誓约,不顾一切去碰触“圣遗物”的实质

    闻疆能在与阴影的抗争中取得胜利吗

    他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讲真,千叶真挺好奇的。

    她厌恶圣遗物存在的规则,不喜随时能威胁她生命的通灵者,但她也清楚得知晓,圣遗物不属于此世,它只是“造物主”所做的一个“有趣且随意”的创造。

    那么,他能打破世界本身的桎梏吗

    闻疆转头注视着她,幻影轻飘而不真实,而就算如此,他也瞧着要比她更加生机勃勃。

    本来就很年轻,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当得起轻狂,通灵界以“影魔”代称他,倒也并非道他是一个多老奸巨猾的魔头,而是在感慨他的诡谲莫测。

    两人坐在一起,就像一个拼凑起来的木偶与一个活灵活现的影像坐在一起。

    “你为什么憎厌人”他说道,“我一直很想问因为读心术”

    千叶慢慢说道“我不憎厌人,只觉得烦。”

    人心无论是纯善还是丑恶,那些瞬息万变、喋喋不休的心声,都显得十分喧嚣。

    她本就是一个多谋多算之人,要应付自己复杂透顶的思维已经耗费了心力,她又控制不住自己读心的被动,身边多一个人,都是一种过量的负荷。

    所以她独自一人是最自在的,只可惜过分体弱,身边总少不了人。

    闻疆说“所以,你也不是憎厌通灵者只是它恰好是你的目标”

    千叶说“这就是你观察到的结论”

    他反问“猜错了吗”

    “姑且没有吧。”

    她比谁都怕死,又比谁都不怕死。

    她不与人相斗,因为人在她眼中何其微不足道,她是与天在斗,与命运在斗,她所挣扎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在与这个世界搏斗。

    明明如此弱的人,他却产生一种明悟,她绝对不会死,因为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无法杀死她。

    其实遇见她之后的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处在挣扎状态。

    他想留在她身边,但他知道她讨厌自己,这种杀意永远都不可能消除;他不想干预她的作为,但从一开始,他就存在于她的对立面。

    这不仅是由他通灵者的身份决定,还因为她真正憎厌的,其实并非人,并非通灵者,而是圣遗物。

    闻疆日日夜夜看着她,揣度她,然后发现,她从一开始就觉得圣遗物不该出现在这世上,她想摧毁通灵界其实最大的目的,还是毁去圣遗物只是两者一体,所以难以区分而已。

    可这是不同的。

    因为要杀通灵者而毁去圣遗物,与因为要毁去圣遗物而杀通灵者,难度系数完全不一样啊。

    这世上的圣遗物数量何等、何等的庞大,不仅是与人类结下誓约的圣遗物,还有无数被收容被潜藏的存在,她要将其尽数毁灭,将其所带来的规则一并消亡,这个挑战多么巨大。

    问题是问题是闻疆觉得他觉得她有可能达成所愿

    她背后的势力在漫长时间里所收集的圣遗物,那些出名的已经公之于众的圣遗物,甚至是她所“捐献”的那些圣遗物他都觉得其中存在猫腻。

    他对圣遗物的了解绝对没有她所了解的多,没准存在一种圣遗物,可以吞噬或者毁灭别的圣遗物,能助她达成目的呢

    那么她究竟具备怎样的底气,究竟布下的是怎样的局,才能夸下这样的海口

    闻疆猜不透,但他觉得自己怎样高看她都不为过,她的可怕根本不受缚于她孱弱的躯壳,或者说,正是因为她拥有这般孱弱的身躯,她的强大才无与伦比。

    越是注视她,越是会被一种强烈的悲哀所笼罩。

    最悲哀的是,他明明可以玩弄世上一切影子,却根本没办法叫他的影子进入她的眼眸。

    这叫他开始思考,自己可以做什么。

    不是应当做什么,而是可以去做什么。

    舍却了东洲通灵协会的桎梏,抛弃了通灵者与通灵界的牵绊,甚至开始动摇为人的本质他不想与她为敌,因为他发现,自己最想做的,还是就这么看着她,看她如何去达遂所愿,看她如何挣扎求生。

    “你为什么有读心术既然有读心术,又为什么不是通灵者”闻疆问出了执念已久的问题,“既不是通灵者,为什么又身负这种诅咒”

    千叶沉默了片刻,她从未透露过这个秘密,它原本就不该为人知晓,就连甄彤彤也不知道她有读心术,不知道她诅咒的由来。

    但她想了想,竟然回答了“与生俱来。”

    她因病态而虚弱沙哑的嗓音恹恹的、平静地说“我生来就有。”

    对于这个答案,闻疆有很长的时间说不出任何话。

    他的心声都是完全空白的,显然完全想过会是这样的原因,甚至对此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她讨厌圣遗物,不喜通灵者,誓要毁灭整个通灵界,本以为这是对于异类的排斥与不满,结果她与生俱来便有这般稀奇的能力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闻疆的脑子都在嗡嗡直响,好半天才重又开口“所以,根本没有任何苦大仇深的理由,也非害怕彻底消亡所以要留下自己在此世的烙印甚至比我曾想的还要离谱,你将通灵界当作目标的原因,或者仅仅只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潜居一隅太过无聊,不如搅和点腥风血雨

    那些疯狂的、病态的、颠覆通灵界的想法,如果理解为一个活得很累的人给自己找的乐子,也未尝说不通。

    她只是有能力做到一件事,所以她尝试去做而已。

    这倒是显得她更疯狂了,清醒理智的疯狂。

    千叶没有说话,但她全部的表情都在印证了一个答案你要这么认为,她也不会否认就是了。

    “我并不意外。”闻疆说。

    她做什么好像都不会叫他感到意外了。

    她是如此与众不同,如此独一无二。

    “无所谓了。”他说道,“真相与否都对我无所谓了,也许我很快就不能思考这些了。”

    他坦然地说“我已经想到我可以做什么了。”

    做一个影子该做的事。

    他说道“我想”

    千叶猛地转头看他,因为过于惊讶,她动作的幅度太大,甚至叫她的肌肉骨骼都像老化都机械被暴力运转一样嘎吱作响,然后她所看到的心声与他的话语一齐蹦出来,如此突兀,又如此自然。

    “我想,成为你的影子。”

    闻疆说“我的圣遗物,就是我的尸骸。它镶嵌在我的肋骨上,剖开我的躯壳,就能取得它。如果我失败了,最终被阴影吞噬,精神陨灭,沦为怪物,那么毁去圣遗物,也就能杀了我;如果我成功了,与阴影结合,成为了新的超越通灵者的某种生命,那么得到圣遗物,我依然必须受控于它。”

    “让我变成你的影子吧,留我在你身边,我将永不会背叛你,也不会伤害你,你对于消亡的恐惧从此也将是我的恐惧,我愿吸收你的疾病,愿将生命与你共享。或许你要问我为什么会爱上你,我无法回答,这是否是爱,我也无法回答。总之,从我见到你开始,为你坚强不屈的灵魂所摄,为你理智又疯狂的意志所夺,就再也无法自控,我想继续注视你,看你最终能迈向怎样的结局而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种与你和平共处的方式。”

    千叶同意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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