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静点”千叶对迟归崖喊,“别再随随便便出手”
迟归崖强调“他先动的手。”
“总之你要冷静,”千叶只觉得甫一开场,就不是自己熟悉的节奏,“我们”
见到陡然出现的两人时,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迟归崖叫所有僧人如临大敌,没有任何人对他矮小的身量、仿若孩童的面貌产生任何疑虑,主要他那可怖的一剑已经成了整个佛道的心理阴影,就连佛子出面都无法奈他何,这会儿见这个煞星又回来,自然紧张不已。
而另一个
迟归崖与人本来剑拔弩张,蓄势待发,但很快彼此战意就被强行压制了。
寒山寺古钟的乍然自响,叫所有人灵台俱是一沉。
钟声沉闷而绵长,响彻寒山寺,并不刺耳,但仿佛击打着灵魂般的震慑叫人气血翻涌、感知混乱。
所有人的视线几乎是瞬间就落在了千叶的身上
在她的双脚踏足寒山寺土地的一刻,难以言喻的场域就像一张网那般,蓦然压了下来,这“网”笼罩在他人身上,是宏伟壮阔超越意志的威慑,覆在她身上,却仿佛为她加冕的轻纱般,将她渲染得宝光四射、绚烂夺目,这种与众不同的待遇自然惹眼至极。
但见一声钟响,天地轰鸣;二声钟响,万籁俱寂;三声钟响,无垠的时光长河仿佛陡然在眼前铺展,芸芸众生的诵佛之声既细碎绵密、又浩瀚苍茫,如同潮水般涌到她脚下。
而钟响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清越,震得寒山寺下云山山脉都好像在随之跳动皆是修道有成之辈,纵然与天地之间的感应都为这钟鸣紊乱,也能很清晰地觉察到山下的灵脉在蠢蠢欲动,于是灵气骤升,大地裂出无数道缝隙,那为佛法浸淬透的灵脉中涌出无数的金莲与昙花,不断相生又相灭,层层叠叠的幻象簇拥着她,妆点她的衣裙。
僧人们双手合十,控制不住激动出声“天命人果然是天命人”
公西雁猛地伸手抓回她的伞,组成伞架的十六根琉璃妖谷霎时收敛了所有的诡秘之光,青藤织就的冷光却仿佛含带着生命力一般,并不随伞面的挪移而收回,依然扭曲地延展在此间,将覆盖于青光之下的所有空间都死死缠住。
而虚幻的金莲与昙花铺陈过去的时候,自然绞碎了青光,千叶可以看到她悬空的脚下青光笼罩的地域,原来并非平地,而是一方水池
池子不过三丈见方,蓝黑色的池水透着一股不祥,水位极浅,并没有生长任何植载,与其说是小池子,倒不如说一口大井;而池边垒着的石块上遍布佛箴,密密麻麻的刻痕之中还蕴藏着一种奇异的佛性波动舍利子
这一圈石下竟埋着舍利子
千叶的本能提醒着她,底下应该封印着什么东西要用这么多高僧舍利封印的不知何物而这就是公西雁带人打上寒山寺的原因
抬起头,公西雁正撑着伞,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来了,”她轻声细语地说,声腔柔软带笑,口吻熟稔亲密,就像是对着一位相约同行的朋友,甚至略带一点久等之后的埋怨,又因对方到底是到了,所以仍旧满怀喜悦,“今日还真是幸运呢。”
钟声已经停下,脚下的幻象却仍未休止,千叶尝试甩开这些东西,但是自灵脉中涌出的金莲与白昙根本无所止尽,触手能感觉到它们的实体,放手又见它们消失在风中并不断再生,它们甚至多到要朝其他地界蔓延过去。
于是枯木逢春,连建造房屋的木板与高粱都重新发了芽,长出了细叶;地现霓虹,悬挂在山石怪松之上的虹彩简直叫人头晕目眩。
寒山寺就像变成千叶的主场一样在天门山,因为妖契之故,她确实受到山的庇佑与爱护,但那是有契约在先,是最顺理成章的羁绊可寒山寺是她首次踏足,她与佛道唯一的纠葛只有佛子伽善,为何就显出如此异象
迟归崖都无语了,知道这家伙到哪都会闹出点夸张来,却不知道这回竟然会夸张到这个地步。
千叶足尖点底,轻身而起,想要摆脱这些介于现实与幻象之间的事物,而几乎是在她起身的瞬间刀光与青芒骤至
公西雁伞面上纠缠的青藤铺天盖地的藤影如同活物般,试图穿越幻象缠住她的身体,将她束缚,而那狠厉的刀光则带着极度的刁钻与杀意倏忽而至,是要将她的身形彻底绞碎的残酷。
千叶的手势与公西雁的喝声一并迸发“尊上”
电光火石之间,她甚至就站在原地未动,只以指作笔在虚空中划下的两个动作,就像是将身前空间切割分离,刀光瞬间被割裂成无数气流,一层一层碎散,一道一道沙化,最终落到她身上,只有一缕连发丝都无法拂动的微风。
青芒侵入她脚下的花丛中,也未能突破,两者融汇不分彼此。
下一秒,公西雁的伞面陡然变换方向,她脸上依然有笑,注视着对方的瞳眸却森冷如冰“尊上,你叫我很不高兴。”
千叶有所明悟,能叫公西雁称一句“尊上”的,必是度淳魔君无疑。
这个男人,竟是槐沙谷的度淳魔君
千叶情不自禁又看了眼对方,下意识将他与万象魔君做比较,然后发现,果然千年的时光转移,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纵使同以“魔君”相称,他们承袭得也非同一脉,走的不是同一道,行的不是同一法,没有任何可比性。
魔君手上握着一把刀,那黑刀垂落在地,柄是黑色的,刃也是黑色的,而他握刀的姿势与拿着酒壶时也无甚两样,照例懒散又恣肆。
他正看着千叶,所以当千叶转头时,视线交汇,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变幻的弧度,何其浓烈的兴趣,叫他寒星般的眼瞳都流露出鲜红噬人的光。
“不高兴就不高兴吧,”他语声缓和,咬字都带着拖沓,“难得我高兴。”
他出手极快,也极为凶狠事实上看他的形貌他的性格,决计想不到他的攻击会如此狠厉、如此不留余地
而比他更快的是一道月轮
公西雁熟悉他的一切,在质问对方之时就知道他会有怎样的反应,指尖月轮早就蓄势待发,此刻出手,正好迎上刀光
而这时候迟归崖还在旁边无比稀奇地看热闹。
她在天门山都混得跟师鸿雪结婚契也就罢了,结果到了人家佛道的地头,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说,人家明明是合伙来进犯寒山寺的,竟然还会为她反目她兴风作浪的本事果然丝毫不减当年啊。
所以,她跟这两个狂徒究竟有什么关系
突转急下的局势叫千叶都瞠目结舌。
怎么忽然之间,公西雁跟度淳魔君打起来了
重点还不是这个大概是因她强烈的排斥之意,此时身上的异象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但失却了干扰,她就更能觉察到异样,公西雁脚下的那方池子现出了恐怖的怪异
青藤覆盖的冷光之下,墨蓝色的池水翻滚,就像是池水在沸腾,甚至弥漫出浓郁的水汽,石上的刻痕在闪烁,佛箴仿佛在这转瞬之间就被什么东西腐蚀,出现了斑驳的痕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挣扎,努力想要脱出束缚一般,公西雁与魔君交手,妖伞的光无法全部覆盖此间,便叫那东西有了更多反抗的空间。
公西雁感觉到不对,微一皱眉,下意识退后一步补位,重又叫伞罩住下方,而就是这么一处破绽,魔君的刀已经越过青藤的阻隔,直直地劈向千叶。
躲开这一刀并不难,重点是被他近身了
“天命人”寒山寺长老们焦急惊叫,想要出手助她。
但那一头,又将注意力放在池子中的公西雁已经消磨掉了一边佛箴,将封印撬开了一个口子
长老们又只能匆忙回防。
“尊上你敢”公西雁手下动作不停,目光还在千叶身上,口中狠话毫不犹豫,“你敢动她”
魔君没有回答,只刀势狠厉非常,义无反顾。
千叶倒也不惧近战,此间的天地规则与灵气变得极为脆弱,不过“主场优势”并不是随便说说的,无论是以“万法皆通”解析寒山寺内的一切,还是说要借用界域中的力量,她都游刃有余,就是没有灵器作为媒介,以血肉之躯引渡灵气到底还是有所不便而已。
就间隔那么瞬息的时间差,她被刀光纠缠住,一时就难以拉开距离。
而水池中的震动已经开始影响到地面,池上渐渐隐现一个复杂的法阵,自阵眼中飞出无数条锁链,公西雁月轮穿梭,显然想要切断那些锁链,但数位寒山寺长老果断盘腿坐下,闭目结印,以阴神各自拉住一道锁链,不断吟诵着法咒来增强锁链的威势。
“迟归崖”千叶忍不住求助。
却见那唯一闲着的家伙毫不计较各方拉锯,正蹲在池边,低着头想要看清水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和尚按锁链想要继续维系封印,公西雁不顾一切想要打破封印,本该帮公西雁的度淳魔君在对千叶出手,千叶一头雾水只能躲避,而迟归崖竟然还在瞧热闹
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你跟师鸿雪学得,很不行啊。”迟归崖看完了池子,在旁边说风凉话。
千叶咬咬牙。
“光解析规则有什么用知道破绽没法打中,不还是无用么”他笑道,“还不如跟我学剑。”
千叶没被打伤,倒是被他说出了一团火气。
“万法皆通虽然能让你不败,但不败跟胜利是两回事啊,比如说”
这家伙烦死了
她还在想着怎么才能脱身,忽然心口一紧,连得神识都晃了晃,于是躲闪的脚步慢了一拍,刚意识到“不妙”,当头袭来的刀光就被一片剑刃打碎。
迟归崖救场的这一剑出得漫不经心,但恢弘之势却格外绵长。
他仰头望了眼天边,轻笑一声“剑来”
贯日的白虹真就破空而来
也不知道它是本身就已经飞来,还是说应他召唤而至
那带着流星坠地之势的虹光落下,一大一小两个光团如花火般陡然分开,一道落入迟归崖之手,一道飞到了千叶跟前。
她下意识伸手一抓,光火绽开,落在她手中,变成了一柄小巧轻薄的扇子。
它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就好像某种光华凝聚,柔光软滑,千叶触碰到它时,甚至觉得这就该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迟归崖抓在手里的是一柄剑,这剑在手,他未攻击魔君,未拦阻公西雁,倒是反手一指,径直将剑刺入池上封印。
霎时间“铮铮铮铮”,所有锁链应声而断。
全场都是窒息般的停滞。
即使是池水如涌泉般骤然喷出,池壁陷落,漩涡骤现,人脑子一时也转不过弯来。
“迟归崖”千叶都惊得差点魂魄出窍,“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224
1寒山寺副本很快的
2迟归崖拐跑了人家的大宝贝,剑还能稳稳到手,不亏,不亏
3你坑我,我坑你,独坑坑不如众坑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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