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琴心98

    千叶面上带笑, 端得是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手下却捏紧了扇子,处在一种随时都能出手的临界状态。

    如果可以, 她绝不想现在就跟迟归崖翻脸。

    即便她现在很有预感,这个人一样有问题如果她要推翻对于山长的所有论断,迟归崖又怎可能独善其身

    此人武力值高得离谱, 可他还精通权术谋略, 她可一点都没忘记“大国师”曾经有多叫人头疼要不是他对更高一级的境界执着渴求,千叶恰好具备一些轮回层面的眼光,否则就仗着那一些心机手段,怎能忽悠得了他

    想想, 叫这样一个人守在天魔境多年,仅是等重建天梯并借此飞升, 可能么

    她到底是对此界了解过少,还是对迟归崖的了解不够啊

    他是真打破不了界障吗,既然此界通天路堵塞,他完全有经验穿梭至它界,借着它界的天梯飞升,就算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穿梭或者说“飞升”的方法不对, 他也该知道什么才是最佳选择、更优解, 他追求强大的本能绝不会叫他甘于留守,他也绝无什么慈悲牺牲自我就为了帮助此界

    所以说,此界有什么吸引他之处值得他耗费如此漫长的时间等待

    与山长一战这种理由当然不够

    越看越可疑, 越想她越风淡云轻,当然她并非全知全能之辈,会被蒙蔽被误导会有盲区也是最正常的事了。

    她只是在意识到不对之后冷静以对,十二分的演技与她浑然一体, 毫无破绽“你也知道我对天魔有几分特殊,山长现在还陷在灵镜之中,环境又越来越恶化,再这样下去,他还没动手,天魔境就能直接崩溃。我就想着进天魔本界看看,有否另外的解决之道,比如说,失控的天魔潮,有否阻挡的可能。”

    迟归崖玉雪玲珑的脸对着她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她的话语。

    千叶强调“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试试。”

    眼神与语气一应的坚定不移。

    迟归崖倒未说什么同去之类的话,主要他虽少七情六欲,但天魔对他的影响也还是存在,天魔境中尚好,邪魔本界的污染就没法完全排除了,事实上黄泉自灵镜中泄露的气息就对他影响挺大的,这大概就是越纯粹越害怕污染的道理,这会儿见着在天魔与黄泉气息中行走自如的千叶,也不是不歆羡。

    但是他说道“我给你开路。”

    千叶有些意外,但马上一口应下“那就最好了。”

    转头悄悄擦了把汗,话说她刚从浮世幻梦中出来时,可是开着特攻光环的,迟归崖当时是不是多看了她一眼

    不能深思,不能深思,多想一想,鸡皮疙瘩就得掉下来。

    “邪魔本界是一个巨大的巢穴,如同混沌,”迟归崖与她描述,“天无日,有白红双月,双月交汇之际,有奇异能量自天而降,巢穴之中便会源源不断地诞生那种怪物。”

    他警告“双月之光对灵体有一定的增益作用,却会令真实体异变,你若是想要阴神进入,我会想办法看顾你的本体,但你若是真身进入,绝不可久留。”

    迟归崖想到当时寒山寺禁地中,她追着天魔跑并一把捏碎天魔之体的画面,那么有问题的究竟是她号称有几分特殊的魂魄,还是她这幅非要带走的身体

    皆可疑。

    他说的情报千叶倒是在令塔中已经听说过一部分,那玩意儿为什么跟天敌一样可怖,就是因为它方方面面都是照着此世的反方向而生,处处掣肘真实界的一切。

    “我知道,”千叶点头,“我身魂一道进入,遇到危险自会便宜行事,不必担忧。”

    又承诺“我只是去看看情况,查探有否我能派上用场之地。邪魔本界也有百年未得修士踏足,我若是发现什么,也算是补全你们的情报山长随时会出来,我不会耽搁太久。”

    迟归崖松口气,倒像是真心实意在担心她“那就好。”

    只是他的目光依然若有所思。

    千叶当作未见,看迟归崖带她深入到一处空间裂缝,低头窥视,可见其下的漩涡,与天魔一应肮脏扭曲之感。

    “擎天”在手,一剑斩下,极具毁灭性的力量瞬间破碎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藉“彼岸”旗裹身,便纵身跃入漩涡之中。

    她闭上眼,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经过漩涡时那种被拉扯被扭曲甚至好像变形的模样,对此毫无畏惧,但要到发现迟归崖真的没拦阻的时候,才放下了提着的心脏。

    旗面缩回,重新化作旗子落在她手掌中,越使用,与这件灵武的契合度越高,相较于这纯粹的攻防利器派上的用场,“羲和”则更多发挥的是辅助作用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她至今还没有触摸到核心,她老觉得它应该还有其他形态,但至今未有触发的机会。

    别的先不管,千叶摒弃脑中杂念,抬头望头顶诡异的两轮月亮,深吸一口气,决定先行探索此界。

    她不是来撞运气的,她有一些必须印证的猜测。

    梅承望盯着“何不归”盯了很久。

    它安静地竖立在前,并没有最初所见那种张扬得无法遮掩的灵性,却更显露着别样的持稳与威严。

    这剑,耀天大帝之剑,在其自愿放弃对身体的掌控权之后,好像也偃旗息鼓,对他没有太大的排斥感了随同记忆一同来的,还有剑的功法与经验。

    大概因为毕竟是同个灵魂,成为鬼修之后他的魂魄更纯粹更凝练,再加上强行转换执念叫前世留存在他身上的痕迹更多,要掌握“何不归”也没有想象中的难。

    他现在的形态比较奇怪。

    附着在本体骷髅上的魂魄带着他的意志与执念,千叶识海中的青火寄寓着他更多的情感与记忆,大小号虽不融合,但彼此相连,倒也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他。

    也算是钻了某种规则的漏洞。

    比起之前,千叶身在黄泉时彻底的断线,此刻的她虽说去了邪魔本界,好歹与他还有牵扯,所以他脑中的思维活动更多,他的意志能涉及到的范围就更广。

    现在他就这么死死盯着这柄剑,目光幽邃而若有所思。

    孙耀天对于师鸿雪,毋庸置疑是仰望与崇拜的,那般骄傲张狂的大帝,何等博大的胸襟何等壮阔的武格,对于引他入道、得其传授的师鸿雪也是信任备至的,彼此虽无师徒之名,却与师徒无异所以他的记忆与态度毫无参考价值。

    梅承望生来反骨,这一世他敢信能信之物本就极少,而且绝不包括山长。

    他愿意来天魔境,愿意以鬼修之体承接前世记忆,愿意默认山长的安排他可以为此界付出,可绝不包括无价值的牺牲

    所以发现山长或许有问题的时候,他的反骨又冒头了。

    他向来是不吝以最坏的猜测想象山长的。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梅承望深深看着剑。

    “何不归”是师鸿雪所锻,或许耀天大帝会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本命剑,但是它折断过、被找回来、重铸,又在别人手上流转千年,梅承望绝不会因前世的滤镜就不管不顾地信任它。

    就算这剑已经被他祭炼、为他所有。

    山长究竟要做什么,乃至于连苍梧都要以自绝来反抗

    梅承望还在想,千叶到底凭什么说她知道的比自己更多。

    想不通。

    但有强烈的被愚弄感。

    “我确实没这个脑子想清楚真相,但我信她的判断。”

    梅承望一把抓住剑柄,并未将其收回到剑府,而是提着剑起身,顾不得穿透界域的天魔,直接跃到龙身边上。

    他刚拿剑戳了戳龙鳞,试图较量一下到底谁硬,那尾巨大的真空猛然睁开耀日般的双眼,光芒隐没,比人还高的竖瞳冷冷盯着他。

    “青君,借我根龙爪,”他若无其事地说,“这剑我不要了,搞断吧。”

    在“何不归”铮鸣震颤的刹那,他如有预料般加大力量,死死按下剑身,他幻化而成的血肉都扭曲不定,有种融化之感,咬着牙艰难地说“我不是在开玩笑”

    然后青龙当真伸出了一根趾爪。

    勉强要说的划,大概是他这份不惜把自己本命剑搞断的魄力,连青君都要为之震慑吧。

    孰硬

    这厢的梅承望正在以自己的方式探查真相他想从“何不归”身上挖掘出什么东西。

    如果山长有什么秘密的话,那么这把剑知道的可能性肯定很大,因为这剑其实就很怪。

    梅承望见多识广,他见过的、拥有的灵器数不胜数,对于灵器蕴灵也有很多理解。

    一般来说,灵性越高的灵器生灵的可能性就越大,这种“灵”不同于生者的魂魄,像“魄”,但无“魂”,只是也有了存储记忆与情感的容器,但一般器主会刻意压制灵魄增长,以免灵器的自主性太强,令彼此的契合度下降除非是失主的灵器,主人已死,它又未受限于物性而自我封印,那么它就会像妖物一样生灵化形。

    “何不归”重锻之后留守天魔境,迟归崖作提着它厮杀多年,两者并非主仆,只是使用者与被使用者,彼此关系更像是合作者,它是有绝对化形的可能的,但后来的它,不仅没有化形,而且灵性也有限,这就不得不叫人困惑,究竟是什么桎梏住了它

    梅承望正面看到过迟归崖出剑,能叫这天魔境中众多天之骄子尊称一声“道主”之人,成为“何不归”的使用者,这剑的位阶毋庸置疑千般思索万般困惑,最终还是汇集到一点,它到底有什么秘密

    它的秘密或许在于要控制我梅承望莫名其妙就生出这种想法。

    毛骨悚然,然后想到翎玉少主的阵旗那也是师鸿雪所锻造他自绝时,将阵旗刺进心脏,据说若非佛子就在炼妖塔外,赶赴及时,他的魂魄就要被绞碎

    梅承望与一尾真龙想着法子断剑,“何不归”挣扎的动静叫整个龙域都动荡起来。

    青君并没有彻底沉睡,虽说因为要修复这次强行晋级给他留下的隐患,但也能感应外界情况,当然也听到了梅承望与千叶的交谈。

    倘若只是梅承望自己搞事,青君不仅不会帮衬,还会直接将他拍下去,免得乱了山长的策略,毁掉他飞升的可能。

    很不巧,山长与千叶之间,青君也不得不选择千叶。

    这是本能,亦是受控,相思之毒叫他脑子混乱,忘情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莫名其妙地,连青君都沿袭了千叶的某种态度,开始对这场即将到来的、铺设千年又耗费巨大的计划,讳莫如深起来。

    倘若从整片天地的角度来看,天魔境的所在也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肿瘤。

    千百年来,笼罩在天魔境之上的规则被消磨得几乎殆尽,天道对它的限制只有薄薄的丝缕虚张声势,所以一力撑起天魔境的山长会被称作是“小天道”。

    当天魔境出现变故,对于此界的影响也是方方面面的。

    首当其冲的并非上层的修真界,而是下层的凡人界因为两界相撞,最先动摇的就是根基

    混乱的天象,极端的灾害,同一时间在人间各地爆发,而凡人界因地气受损,必然也影响到了修真界,对于大多数不知何故的修士,少数知晓天魔境真相的宗门更是紧张,这忽然出现的灾难甚至比典籍与影像中记录的千年大灾还要恐怖。

    若非那场大灾,耀天纪也不会成为一个划时代的分水岭但这次显然更糟糕,因为哪怕是千年前,灾难都不曾如何波及此界,而现在,却是引起了天下范围内的动荡。

    知情者翘首以盼,天魔境中苦苦支撑的修士更是迫不及待,山长却仍未出现。

    灵镜的崩溃持续的时间太长,先是黄泉气息泄露,黄泉的污染与天魔的污染混合在一起,冲击整个界域;然后是被困浮世幻梦中的幸存者被强行丢出来,所有人茫然憔悴、记忆混乱,想不起来经历了什么,但是大量的元气损耗是确定的。

    天魔境崩碎得越加厉害,缠绕法身的锁链一根一根绷断,漫长时间里开辟出来的战场一个接一个覆灭,令塔摇摇欲坠。

    天魔境与邪魔本界之间的壁障打开,铺天盖地的涌下来全是天魔。

    在所有拼死顽抗之人都近乎绝望时,迟归崖提剑来了。

    在场的人是拿看救星的眼光看着他的,虽说此境崩溃已是不可挽回的事实,而他穿梭各个战场想要救一把也没有成功本就是无敌的剑修,论克敌制胜无人出其右,但要讲构建界域这种领域,确实欠缺得多。

    但有一个域,他必是能操控且强大无比的。

    他的剑境

    剑境便是顶级剑修的道域、道场,而在场众人其实都没见过他的剑境因为迟归崖的本命剑早就毁了,这些年他一直用的是“何不归”,一人一剑相性虽好,但他也不至于用别人的剑开自己的剑境。

    现下他有新剑“擎天”,这才放出自己的剑境。

    当那山河日月吞没七零八碎的主战场,以强大无比的威势取代空间、撑起天地之时,无差别释放的恐怖剑意还是叫人毛骨悚然。

    山河是剑,日月是剑,这一切出现于剑境之中的真实幻象皆是剑意

    而迟归崖的精神意志竟然能支持他撑起如此庞大如此壮丽恢弘的场域

    总归天魔境崩溃的趋势是暂时止住了,无尽天魔被剑境禁锢,短期内也无法穿透空间缝隙散逸到人界。

    有这么个人能够撑住场,余人当然能够松口气,迅速趁着这个时候休息、救人、商量对策。

    见迟归崖若有所思盯着灵镜的方向,心知他在等山长,虽也是焦急,总归比之前要好些。

    但是这份安心还未留存多久,当看到那人看着看着,忽然举剑向前劈去的时候,所有人差点魂魄出窍“道主冷静啊”

    迟归崖居然剑劈“浮世城”

    重点并非那是极情道的疯镜,重点是山长还在里面未出啊

    但他劈的还就是师鸿雪。

    这家伙到底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他还真的想知道他是不相信师鸿雪会掉链子的,所以就只能自己亲眼看看了。

    当这一剑瞬息而至之时,整个剑境内的剑意都在震颤,仿佛天地狰狞、山河咆哮,那足以刺破现实直抵命运的剑芒,撕开灵镜构建的场阈,“浮世城”扭曲的时空被剑光逼得无处遁形,无声的破裂带来超越人耳所能接收的轰鸣,却震动心神魂魄,湮灭在霎时发生

    就像冰层自四面八方像中心破裂一般,碎片在分裂的刹那就化为粉尘,而被伟力逼得显出原形的,是最中心一面不规则的石镜。

    “浮世城”是面石镜

    磨得光滑的石面其实并不能准确映照出事物,但那混沌游离之色却为它笼罩了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它或许能动摇任何人的心境与神识,只是现在,面对一位一心要斩破它的剑道之主,它完全没有反手的余地就在剑光即将绞碎它、将它连通场阈一并湮灭之时,一只手猛地从石面中探出,抓住了石镜的边壁。

    这只手出现的瞬间,仿佛时空停滞,所有的剑光、湮灭、轰鸣、震颤,俱都陷入缄默。

    紧接着是手臂,肩膀,头颅与胸膛,双腿从镜中现出个人来。

    此间修士皆惊喜“山长”

    师鸿雪长身玉立,抬头看了眼迟归崖,但他的手掌仍按在石镜之上。

    他的存在感过分强烈并非仅仅是感觉而已,因为他的存在带来了无穷的伟力,那种能令时空都静止的可怖缄默正在以他为中心迅疾扩散

    方才是迟归崖的剑境取代大战场,现在则是他的领域在撕裂剑境,重新得回对此境的掌控权。

    迟归崖并未选择对抗,而是收回剑境,擎天剑自行飘回,悬浮在主人身侧,与主人一齐静静地等待。

    剑境褪去,破碎的战场重回,即使被山长固定时空,那般到处可见的狼藉与疮痍还是袭人眼球,天魔境的崩溃已成无法阻挡的趋势,而下一秒,令塔所缠绕的所有锁链崩断,分散在不同时空之中的小战场或崩或裂或坠落,介于实与虚之间令塔并未一齐坠落,但那已经凝聚出头颅与四肢的巨人形态,却像是融化一样坍塌

    法身并非消弭,反倒是因为它的主人出现,所以变得受控了

    虽无法改变天魔境崩溃的现状,但法身本就是此境根基,当它重又融入这方地界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束缚感便油然而生,莫名的异物感甚至比方才的剑境更加强烈。

    未待境中的幸存者们回神,下一秒,足以叫心惊胆战的变故又发生了

    天魔境与人界的交界口被撕裂了

    这已经不是受动荡波及的那点影响,而是确确实实地,被撕裂出一条通道它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所幸变故的源头倒也不陌生。

    因为飞出的是一座山

    所有人都识得,那是天门山

    宏伟壮阔的山宇挤破界域而来,令天魔境处境更不稳定,它越飞越小,最后落到山长手中时,化作了一面飘飞的旗子。

    这才是山长手中灵武的本体

    不,不应该称灵武,因它的真身实是此世唯一一件神器

    旗子落到他的手中,他才松开按在石镜上的手指,下一刹,石镜应声而碎,“浮世城”再也无法藏住那一界黄泉,未死的黄泉陡然撞入此界与此同时,山长手中白色旗面疯长,堪堪卷住最中心未完全扩散的漩涡,将那一条即将释放的黄泉河裹住,却无法收拢全部的黄泉

    肮脏污秽的黄泉水连带着森森白骨噼里啪啦洒落下来,弥散开的气息,竟是比塑造这战场的血肉骨骼更为憎厌可怖的怨气

    对付天魔已经耗费精神的余人,立刻就得手忙脚乱应对这些恐怖的黄泉气息。

    简直屋漏偏逢连夜雨

    “离开,”山长命令,“回人界去”

    这是完全违背人意志的命令

    这天魔境中厮杀至今的人,哪一个未下定死守的决心,哪一个不曾做好葬送于此的选择而且,他们的精神被天魔几乎蛀空,现下身体又受黄泉污染,纵使回到人间,也只会变成新的污染源无人愿意回去。

    但他的话语中带着律令般难以抗拒的威力,这一句入耳,他们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要停下手,如同傀儡般顺从地转过身去。

    迟归崖拢着手与他的剑一道,站在边上,竟是完全旁观者的姿态。

    当此间存者沿着撕裂的界障全部重回人界,那人也松开旗子,浩浩荡荡的一条黄泉长河从旗面上落下来,随同无尽的怨魂与白骨迤逦蔓延开来。

    黄泉落在了天魔境之中

    天魔与黄泉将这片界域完全铺设成了真实的地狱。

    现在的天魔境,已经变成一个开放的中转站这一边是人界,那一段是邪魔本界。

    而迟归崖抬起头,看到自裂缝口铺陈而来的法则之力那是天道

    天道曾笼罩在天魔境中力量早就被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山长的意志,而在千百年的之后,天道不得不重又降临到此间

    就像人体之内,免疫系统无法奈何病灶,只能退守一方,但当癌细胞将要扩散,尽情吞噬完好的细胞,身体的本能便会重又振作,激发出更强大的免疫功能在与之抗衡。

    天翻地覆。

    山长并没有动作,倒像是等着这个地界自行演化一般。

    他未等到结果,先等到了一尾龙。

    青黑色的真龙跻身此境,使得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界域更加破碎。

    当他穿梭于天魔与黄泉之间,没有一丝污染能够沾染上他光华熠熠的鳞片,连带着他背上盘腿坐着的身影都在他无情道的场阈之中,未受到什么影响。

    那个苍白的鬼修如是说道“山长想来需要我们所以我们自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326

    1下章真的真的很长,我今天可能写不完,反正今明两天一定会更哦

    2嗯哼,病毒啊病毒,究竟是什么呢,下章千叶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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