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4. 黎明93 混战场-我爱她,因为她像爱……
阿黛尔穿过“贪婪之门”, 踏出通道的时候,抬头就看到仿佛天空般广袤的海水。
脚底的地面像一种绵软的胶质,在原生的凹凸不平的珊瑚沙滩上面铺陈, 构成一片平坦的地面,每踩一步脚下都会荡漾开星光璀璨的波纹。
透明的防护罩在头顶悄无声息隔开海水,它柔软得仿佛一层薄膜,随着波浪荡漾,于是那一片五颜六色的珊瑚绚烂开的珠光就都呈现于眼前。
“珊瑚海”,顾名思义,一座建在海底的餐厅。
新奇算不上, 相较于深海,宇宙中的神秘烂漫更有叫人惊叹的魅力。
只是“珊瑚海”蓝绿的色调给人一种清新静谧之感,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意疗装置,在舒缓精神压力方面更有潜移默化的作用。
比起宇宙会给人的无知觉的压力, 此地更有种母体一般的温柔、恬静、自然与随意。
但凡能力者都有精神超负荷的现象,不到累积成沉疴不会专门找意辽师清脑子, 如果能在吃喝玩乐间消除负累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 能让这个餐厅在源星首屈一指, 除了环境这个大手笔, 最基本的食物口味才是真正出彩的部分。
这个餐厅现在十分空旷, 除了若有似无的蓝调飘荡在耳畔之外,入目所及连服务员都没有身影。
跟阿黛尔想象中的热闹没有丝毫符合之处,在执政官直接开通道前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所以这是“包场”
不太符合执政官风格啊。
不或者说,这才是他的风格。
阿黛尔不经意地瞥了眼执政官。
能把通道这么准确地开在餐厅中心,这家伙绝对提前踩过点了。
银发的身影无视她的眼神,绕过来给她打开珊瑚礁上的座椅。
嗯, 很有绅士风度。
当她落座时,座椅自然旋转,微微上行,将她的视野倾斜了一个角度,正转往头顶的海幕,眼角余光瞥见对面的人也是同样的姿态,就像是观众就位后的必要等待。
于是下一秒,表演开场。
那渺远的海上似乎被某种宏伟之力抽出一层阴影,海底的朦胧深谧之色瞬间消散,不知是天光还是某种人造光,自海上大片大片渗透而下,霎时便将深蓝变做了天青色。
原本便五光十色活珊瑚,在这种炽光之下,仿佛彻底活化一般,舒展身姿,熠熠发光。
短时内炸开的绚烂,能够一下子夺取人视觉中所有的注意紧接着进入视野的便是一道霓虹霓虹般的炫彩
那是变异的珊瑚鱼群
以金银作底、七色斑斓的鱼潮并未从头顶划过,而是如一股洋流般直直地撞入防护罩
鱼群霎时分散,流水裹着巴掌大的游鱼在餐厅中穿梭,浩浩荡荡,极其梦幻。
一只鱼擦着阿黛尔的头发经过,卷起她金褐色的发丝,她条件反射伸手触摸,指间碰到冰凉又滑腻的鱼鳞触感,却并未沾染到一点水花与黏液。
鱼儿在她手中扭动,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在她发边逗留了片刻,待她用手指拨着它往前推,它才甩着尾巴向前游动,再度汇入同伴的行列。
一切的水流与鱼群仍然包裹着那层薄膜,就像是两个世界无限靠近,却没有交集。
她仰高头,注视着更多的鱼从身边涌过,眉目弯弯,笑道“有趣。”
这一出戏码作为餐前消遣确实是不错。
“不过,”她低头看向对面,“你猜我为什么出来吃饭”
纷繁的彩色鱼群与洋流一起重回上空,绚烂的霓虹与炽光一同远去。
座椅重回水平线,两个人对视一眼,神情平静,没有丝毫暧昧。
“出来,吃饭,有什么不对吗”执政官反问。
她非要出来的潜台词很清晰,但她没想到,执政官并不想应付公众场合,对他来说,与其罩上“虚拟迷彩”改换外貌在人群中溜达,他宁可以此来敷衍了事。
毕竟,这确实算满足她的要求了。
阿黛尔叹着气“你知道只能盯着你的脸有多无趣吗”
盛装挺胸、前一脚刚踏出去的老板,立马缩回了脚,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拉上了门。
后台员工们目瞪口呆地看到老板慌得咬住了自己的指甲。
员工们一脸问号。
“糟了糟了,”老板团团转,“我好像好心办坏事了”
没人懂她在说什么。
后台所有人都是眼冒红心地看着安保虚拟屏。
绯红星域一把手执政官大人啊
联邦统帅蕾拉大人啊
官方媒体前是见过无数遍,一点都不陌生,但谁见过他们私底下的相处啊
要不是那个悬浮车意外失控的视频广为流传,掀起了巨大的舆论风潮,谁能想到这样高高在上的存在,还会与感情八卦扯上关系呢
再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们,都没法遮掩内心的潮涌,那种面见大人物的惶恐不安,与亲证八卦的激动人心,群体性的狂热呈现出来,反倒是一种屏息敛声的静默
餐厅中安装的监控正在将大厅中央的场景实时转播过来,出于保障的目的,并没有声音传递出,而且公众设施无权回放,只有治安署有权利根据法院出具的令函调用。
在执政官来之前,“珊瑚海”的老板已经反复告诫自己的员工,不准私自拍摄任何照片,否则执政官秘书处与内阁宣传部门必然会追究其法律责任。
但这一切都不能抑制人们的狂热。
“真的配一脸啊。”
“执政官大人一直在看她呢”
“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的脸”
“蕾拉大人真好看啊”
“执政官也好好看啊”
“所以就是真的吧这就等同于直接承认了吧”
只有老板在焦躁地抓自己的头发。
真个屁
她好像被八卦给骗了
只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老板在怀疑人生。
她说“总理大臣亲自拿内阁专线帮那位订的座位,他好像很满意我说可以免费包场按理说执政官也是这么个意思,但没人告诉我蕾拉大人不满意啊”
“有吗”
“为什么”
“蕾拉大人哪里不满意”
旁边人从狂热中脱离出一部分思维,惊叹地问道。
由于这话太过于出人意料,她们下意识摆出了质疑的眼神。
老板按着自己高耸的胸部深呼吸,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听到的吧
她的精神天赋名为“声律密码”,别人只知道这种能力可以像声纳一样,对水下进行探测、定位,范围广达千米这也就是她从小就对海洋非常热衷的原因却不知道她的整副听觉都是被天赋强化过的。
她一直避免展现自己听力方面的优势,倒也不是很愿意悄无声息打探别人的秘密,只是谁都不想知道身边有个、连自己的窃窃私语与吐槽抱怨都能尽收于耳的家伙。
她长期远离陆地,两大产业,“珊瑚海”在海底,“彩虹岛”在海上,接纳的都是高端客户,可以说是很努力地避免在人口密集之地停驻了。
可偌大一个餐厅,那两人的对话就跟在她耳边说的一样。
她能说蕾拉大人非常不满意这个处境吗
听觉的强化也附带增加了她对声音中蕴藏的感情的敏感程度。
她确信她听出了蕾拉大人压抑的不满。
这两人身上也看不出丝毫暧昧啊
老板焦躁道“怎么办,他俩好像在吵架”
员工面面相觑。
“你确定”
“凭什么确定”
“完全看不出来啊”
所有人都还戴着深深的粉红滤镜,老板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拼命拉扯起一些蛛丝马迹“你们看,他们都没有穿礼服”
相对于她极其隆重的装扮,那两位客人就要闲适得多了。
或者说,那就不是出席像“珊瑚海餐厅”这种场合本应有的装扮毕竟以“珊瑚海”的附加值,专程来这里吃饭的都不是只单纯吃饭的。
执政官身上衬衣西裤,甚至没有穿外套,与他惯常制服帽子一丝不苟的装扮毫无相似之处
白狮统帅更自由,别说是军装或者礼服了,她甚至没有好好穿衣服
宽大的线衫罩着半身,领口闲散露出半边纤细的锁骨,下摆很长,所以压根没穿裤子,连柔韧修长的大腿都还露大半
她的姿态过于理所应当,过于坦荡自然,以至于明晃晃露在外面的“银环”都像是普通的装饰品。
当然,早就有揭秘,这些银环是某种精神力束缚装置,并非人们猜测的“道具”。
可是,这岂止是悠闲的私服,就像是没有考虑“珊瑚海”的环境,仅仅像是很自然地、从家门口踱出、去楼下吃个饭一样的着装而已。
不,寻常人是这样,但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们没有一点大佬包袱的吗
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啊
也根本不在乎围观群众的感受啊
有人喃喃道“也许在人家眼里,这也就是平常的一餐饭而已。”
“毕竟如此重视的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他们根本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
有人激动道“这就说明,他们是真的啊”
“绝对是真的,这幅模样就不可能是作秀”
“看看他们,多自然,多随意,完全是私下相处的姿态啊。”
然后异口同声道“哪里吵架了”
老板憋了憋,还是说道“我听到蕾拉大人在抱怨这里冷清”
“只盯着你的脸太无趣”这种话,她没办法转述,总觉得是能瞬间击垮粉红泡泡的话语,就像她现在哇凉哇凉的内心一样,还是让她一个人承受吧但是,这问题怎么解决
这回员工们倒是没有再质疑,愣过后,所有人都很焦心地看向监控。
“真的吗难道清场不好吗”
“他们不喜欢”
“蕾拉大人想要更热闹的环境”
“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所有人都认为情侣之间更需要独处的空间,更何况是“热恋期”,没想到当事人不是这么想的。
老板咬牙道“光学投屏,模拟正常营业快快快,让宣传人员剪辑素材,我要马上看到餐厅热闹起来。”
她想想,比起执政官喜好,她更愿意迎合蕾拉大人的情绪。
那可是蕾拉大人啊
有员工问“那您还亲自侍应吗”
老板毫不犹豫拒绝“不不不,启动自主点餐模式。”
她有些心虚“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很快又有人发问“那我们准备的节目还要按照原计划实行吗”
旁人七嘴八舌“深蓝极心已经做了前期准备,临时中断的话会有很多不必要的损失啊。”
“星虹之誓也很难取消我们好不容易唤醒那些鱼类,不走流程的话,动保跟海洋协会肯定会告我们破坏海洋生态”
已经预付大代价“追星”的老板表情空白。
“深蓝极心”跟“星虹之誓”不是珊瑚海餐厅的保留节目,而是很难得一见的自然现象,当然“珊瑚海”确实能用人工手段复刻那种场面。
很浪漫。
相当浪漫。
浪漫到能让人立地下跪求婚。
老板心里不是没有一点小心思的。
她之前还打着算盘,没准真有什么意外场面出现,那“珊瑚海”不仅是能让那两位首度在公众场合共同用餐的所在,没准还能冠上什么更特殊的名号。
比如说求婚什么的这才不枉费她花如此大的力气搞出大场面。
然后她回忆起蕾拉大人轻描淡写一句“只盯着你的脸太无趣”,瞬间就萎了。
不客气到这种地步,总不可能还是什么情趣。
这都看不出任何暧昧之色啊
“先等等”源星餐饮界大亨虚着眼说道,“再看看”
阿黛尔在全场虚拟投屏中,挨个儿尝了尝主厨推荐的特色菜肴。
一瞬间改换的背景甚至附带着相应的人声,杯盘交错与窃窃私语在优雅的音乐之后,稍微有点“热闹”的感觉。
只不过这些虚拟场景放在这里,就跟过家家一样,难免让人啼笑皆非。
大概就是因为他们是唯一的客人,满足客人的需求也成了第一等的重要之事很难说这些投屏是原定的环节,而不是在她抱怨之后的临时改换。
他们没有看到真人,全程机器人无接触点餐配送,但彼此都清楚,这里应该有人能够远距离探知他们的对话。
执政官的精神力屏障悄无声息撑开,在附近形成了一片无形的界壁。
阿黛尔拿叉子左边戳戳,右边戳戳,片刻放下刀叉说“还有什么节目吗”
她快睡着了。
不是说不好吃,只是她实在有点困。
连美食都没办法缓解她的睡意这餐厅确实有缓释精神压力的作用,但长期缺眠的负面状态显然不能轻易消除。
“不知道。”执政官面无表情道。
那个眼神很有“你不是来吃饭的吗”的讽刺。
阿黛尔对于刚才所说的某人“无趣”没有丝毫反省之意,她用手托着下巴慢慢道“不像是执政官大人的风格啊。”
银发者目光一凝,对于她的挑衅没有作出别的反应,只是凉凉看着她。
她笑了笑,忽然问“贪婪之门还能开未知之地的通道吗”
原本能去未知之地的坐标“猩红之种”被她吞了,不知道他现在的能力是哪种状态,按理说他在绯红星域多年,绝大多数地方都留有足迹,源星周边的星圈应当都在能力辐射的范围之内,但是她不能确定,靠近中央星域的那些地带他是否也能行走自如。
执政官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离开源星几天,”阿黛尔说道,“但你肯定不会放我一个人”
这种不得不绑定的状态其实叫他俩都很烦躁,如果可能的话,彼此都不想窥探对方的,特别是当这种致命的冒犯变成双向的时候阿黛尔甚至都开始期待起对方准备的大招要是真能解绑,那她也很乐意尝试。
执政官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去哪里”
“看目标的回应,”她懒洋洋道,“我就是提前通知一下而已。”
柯冬那边的接洽透露出一些不错的回应,她好像真的能够把柯冬从中央星域搞过来后续情况当然要再度联络之后才得知,但是她已经做好带着绯红执政官前去的准备了。
毕竟她也没办法摆脱他
总归,执政官的人品还是可以的,除了记忆这回事他是绝对没办法妥协,他也不会过分刺探她的私人空间。
白狮毕竟是独立的军团,她有她自己的立场,执政官愿意承认这一点,并且准许她保留自己的利益,这其实就是一个优秀的“盟友”该具备的最高级条件了。
如她所料,执政官并没有问下去。
阿黛尔当然也就礼尚往来地没有继续发问。
她又吃了点东西,还是觉得困。
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又开始托下巴看对面。
执政官并没有点吃的,这家伙在某些地方的顽固真是一种令人费解的东西,所以这一行看上去就是纯粹陪同她出门而已。
在蓝绿色的背景中,他披散而下的银色长发并未沾染丝毫隐晦,上方流转的光色反而更加优雅静谧;她很少关注对方的长相,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家伙都好看得过分。
唔,好像想到了某些糟糕的人。
她坐直身体,不经意地擦去眼睛前的水雾,换做双手托下巴。
“中央星域还不给准话么”状态原因,她就算是讲正事都带着闲懒的口吻,“什么时候出兵”
对面之人那一副冷淡的样子就没有任何交谈的。
但她问了,他也就答了“你以为谁是那个阻碍因素”
中央星域与绯红星域有特殊的联络渠道,并非借助天网实现,而是某些精神天赋联结形成的远距离通讯网她一直觉得,其实绯红星域也挺防着“月神”的正因为没有面对面交流,有这种第三方转述的因素存在,所以彼此之间的沟通也没有实现得很直接很迅捷。
但中央总督的态度明摆在那,他就是借口发挥,想要谋得更多的主动权。
之前是拿阿黛尔做借口,在发现“异种”与深蓝星域的异状之后,他更不会等闲冒进了。
阿黛尔一点都没有自己就是“借口”的觉悟。
在这种牵扯到全域利益的大事面前,感情是最浅薄最无用的一层算计,连作为借口出现都叫人想要发笑。
“我想知道有关深蓝首脑的情报。”她说。
执政官这回有些惊讶了“为什么”
“我近来的运气实在很糟糕,”她慢吞吞地说道,“鉴于这种情况,我认为有必要先了解一下毕竟我对于深蓝星域完全没了解。”
执政官看向她的眼神非常奇怪,就像是她说出了什么很意想不到的东西一样。
他甚至挑起了眉毛。
阿黛尔也假笑地扯起了嘴角“你看,我要是运气好,这会儿我应该在晨星要塞。”
潜台词,就是运气不好,才会落到中央总督手里。
就是运气不好,这会儿才会不得不跟执政官绑定。
从中央总督跟执政官手里都过了一遭了,觉得将来也许会不得不跟深蓝的“圣者”打交道也是可以想象的事。
“你并不参战。”执政官语带深意地说。
这哪说得好。
特别是无命那贱人似乎跟深蓝扯上了关系阿黛尔总觉得自己或许会有被迫前往深蓝星域的情况。
“我也想。”她平静地说。
执政官盯着她看了片刻,讲条件了“多尼恩塔有个情报,一直让我很费解。”
见对面主动提起中央星域,她都觉得意外毕竟以他对某个人的忌讳,他一向不喜欢提到那位。
“什么”
执政官说道“对于无差别魅惑这种说法。”
中央总督对她的迷恋,完全是无法理解的一件事,或许也有可能是某种伪装或者夸大的说法,但她的逃离,对中央总督的影响之大也是货真价实的所以,某个滑稽的情报就显得十分怪异。
据说,所有看过她的人,都会被她的能力“捕获”那是一种无差别无底线无法理解的“魅惑”。
所以执政官为什么会好奇这种东西呢
阿黛尔有些头大,想了想说道“我无法解释。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就相当于是一种诺尼丁现象。”
生物的自我保护机制。
就跟无命的“涡轮”状态类似。
比如一种名为“诺尼丁”的鸟类,鸟喙甚至能撕裂钢铁,非常凶猛,但是雌鸟在孕期非常虚弱,基本不能动弹,必须依靠雄鸟喂养才能生存,但是这个时期,它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让它的天敌十分厌恶,以至于主动避离不会靠近。
“之前我的精神力被智芯环完全封锁,生理机能或许为了自保,产生了某些奇特的现象,但我本人是无法感应的,”她慢吞吞说,“但在我找到办法让部分精神力避开智芯环的限制,能够使用一点能力之后,那种现象也逐渐消失了”
所以她回到源星之后,没有出现那种走到哪影响到哪的情况。
她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
执政官又看了她片刻,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的说法。
他开口“圣者的情报很少。深蓝星域封闭、混乱,不与外界沟通它们的科技也令人费解,我们很少能探知到深蓝星域的情况。”
“但你们肯定用各种手段探知了不少情报,打深蓝主意的事,也不可能只是一天两天。”
阿黛尔歪着头说“据说五年一度有一个联邦首脑峰会。”
“他不是真身出现。”执政官说道,“每一次。”
她眨了眨眼。
“很难解释清楚。”他说,“我会让边航整理过后给你。”
所以总理大臣就很无辜,执政官明明有秘书处可以使唤,但每次还是习惯直接给他下任务,由他将任务再行分配处理,再向执政官负责。
阿黛尔开心道“好哦。”
执政官移开视线。
视线环顾一圈,没有地方安放,餐厅虚假的背景提不起任何兴趣,便将其投放到头顶的海洋。
但是很快他就猛地挺直腰身,低下头直视对面的人。
她保持着手托脸的姿势,竟然睡着了
在他如此直白的凝视之下,她依然没有睁开眼睛,显然不是保持意识清醒的小憩,而是真正的入睡。
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却依然掩不住淡淡的眼圈。
妆容适当压抑了几分倦怠,但睡下时,那种梦幻泡影般的脆弱与破碎感就更为鲜明。
这是与她醒时的从容自信完全相反的姿态。
他的手指动了动。
他知道他得动手了,迟一步她就会被拉入“猩红之种”的记忆,这对他非常不利,但此时此刻,他确实出现了极不可见的迟疑。
真糟糕啊。
后台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银发的身影站起身,走到另一边,伸手将珊瑚椅上的人抱了起来。
激动的心都要吊到嗓子眼了,那画面极有叫人昏眩甚至是晕厥的张力。
直到有人眼尖地发现“等等,蕾拉大人睡着了”
所以之前觉察到她总是托着头又或者揉眼睛的姿势,透露出来的信息确实是倦怠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执政官抱起她了
“快快快,拍照,找角度,这一段必须拍”
“效果太好了啊啊”
红圈撕开空间,他抬脚迈了进去,速度极快,很快就连人带能量都消失在原地。
“啊啊啊啊啊”人们无意义地尖叫。
老板咬着指甲还是在怀疑人生。
她以她“独醒”的智慧与眼光,得出了一些意外的结论,但又不太肯定自己的认知正确与否。
那些风风火火的八卦一定不是真的,但是这两个人还真的有些奇怪的猫腻。
执政官对蕾拉大人的容忍度很高哦。
特别特别高。
真怨不得人他人误解他看向她的眼神是如此专注,他与她交谈时,即使是漠然的神情都充满耐心,他甚至会犹豫自己想做的举动是否可行。
她很想淡定下来,理智且平常心地去思索所见所闻,但脑子被那些尖叫搅得一团糊涂。
不行
她还是磕到了啊啊啊
梦境又分成两半。
梦的前半段,她跟着他行走在过去的时间中。
流逝的片段没有明确的秩序。
一会儿是帝国崩塌,人类的世界混战一片,他在乱世中成为黎明前的火把;一会儿又是边缘星灰蒙蒙的雨天,他拖着狼狈又疲惫的身躯坐在车行的台阶前,青涩的脸上是对未来茫然的平静。
梦的后半段,他困在她潜意识中看海。
或许是因为刚接触到“珊瑚海”,她的潜意识层面出现的意象全是水。
“你到底在哭什么呢”他问道。
蜷缩在一起的少女流着眼泪说“好痛啊。”
“哪里痛”
“到处都好痛啊。”
这回他真是被困了很久,因为他完全找不到破解的办法。
他拖着这个少女走遍了这片蓝汪汪的意识空间,两个人都湿透了,被水浸得身体沉重,再走不动一步路,还是找不到出口。
而她红肿的眼睛里竟然还在流泪。
执政官木然地看着她哭。
没完没了。
她脸上那些伤心、委屈、沉默、倔强与哀恸完全是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直到某一个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人为什么会哭泣
因为想得到安慰吗
他很快有了新的想法,但所有的知觉都在抗拒自己将要作出的举动。
直到他终于无法忍受再被围困下去僵硬伸出手,拥抱住她。
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
少女顺从地靠在他胸口,还是在哭。
她的眼泪竟然是滚烫的。
与整个世界的意象之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官。
“别哭了,”他无奈地朝着人脸上吹口气,学着某种安慰的姿态,“痛痛飞走。”
她吃惊地看着他,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淌过脸颊。
然后她哭着哭着,忽然就笑了。
“真的好疼啊。”
她天真地问道“死亡可以带走疼痛吗”
“不会,”执政官冷酷地说道,“死亡只会带来更大的疼痛。”
“那我不能死。”
她说道,然后又小声地哭“但真的好痛啊,每一天、每一刻都好痛啊。”
他又下意识拍了拍她的背。
然后这个意识层忽然碎裂,现实的记忆显露出来。
穿着宽松白袍的身影坐在医疗台上,全身连满了监控身体机能的线路。
医生低头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叹息地说道“这些药物不能再摄取了,抗性太高了,大剂量只会对脆弱的内脏造成更多伤害同时也要尽量减少镇痛成分的摄入,再这样下去会损伤神经跟大脑”
她平静地听着,神情自然,看不出痛楚,也没有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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