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飞仙46

    鹤鸣惹着了任非凡, 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要说当时看式微带这捣蛋鬼出去, 千叶倒也是揣度过这种撞见不该撞见之人的可能。

    毕竟东武林如此之小,有些人又如此显眼, 一个侠刀, 一个魔帝,就如两个日轮明晃晃地搁在大道上, 虽说式微拖着魔帝,但鹤鸣与侠刀又皆是往仙阳而去, 这要撞见的几率就大得多。

    不过她也没拦。

    总归觉得无伤大雅她两个孩子,无论撞上的是侠刀还是魔帝, 她都不认为会有什么致命的危险甚至要说,两者中她最不担心应当还是鹤鸣。

    这小崽子恶劣的破性子与生俱来, 不给颜色都灿烂, 无风无浪都能翻天。

    要说他敢这么嚣张放肆,没依仗身后的宠爱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背靠着江沧海与她, 还有一个亲哥无论如何都会为他擦各种屁股, 有一票兄长面硬心软地为他各种妥协,因为知晓自己总会被原谅,所以他才骄傲得横冲直撞丝毫都不会收敛天义盟的小公子, 就算爱折腾人,又有谁能真正怪得了他呢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特别当整个天义盟都偏爱他的大前提,惯出的小孩再熊也只能咬牙忍下。

    再说鹤鸣实在聪明得紧,习惯于踩线却又不会真正跨越那条线, 就好像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直觉,知道怎么做既能满足自己的趣味又不至于浪过头,准确无误到纯粹的恶意都显得无辜与巧合,以至于到今日都还没翻车。

    千叶放下信,习惯性在脑中回顾了一下有关任非凡的情报,早年的不算,在他重见天日之后,到处都有探子将他的信息记录下传回来,无论是客观描述,还是主观评价,一项项,一条条,细致条例,全装在她脑海。

    无论从哪方面分析,她都不认为任非凡会伤害鹤鸣。

    当然以鹤鸣那张破嘴,矛盾也少不了,她就想着,能叫任非凡磨磨鹤鸣的性子也好

    但后来又觉得,究竟是谁磨谁,这还是个难以解答的疑问。

    所以她倒不觉得焦急,只是这么想着,就听到江沧海说去把鹤鸣带回来。

    千叶因这话怔了怔。

    然后她就笑了起来。

    下意识仰起头望过去,脑袋中本能地思索倘若江沧海离开她身边,会发生什么变故,会有多少种可能,但视线触及到他的那一刻,这些纷杂的事物最终又如潮水般自脑海中褪去了。

    心中只剩下最初的一点情感,慢慢清晰起来,如膨胀的泡沫般盈满心脏。

    那是作为一个母亲对于孩子安危本能的焦急,与一个父亲对于安抚妻子与担忧孩子本能的反应。

    还有别的什么吗

    没有了啊。

    “好的。”她点头这么说道,“劳烦夫君了。”

    江沧海看到她的眼睛里明亮的光,悠悠软软的,像是湖上荡漾的最柔和的水波,像是枝梢悬挂的最轻谧的晚风。

    这世上就是存在这样的美色,经年累月只能酿造出更醇厚更浓郁的韵味,让人没有道理地贪恋,直至今日仍能叫他如当年绝谷中那般怦然心动。

    “我尽量避免与他交手。”江沧海缓缓道。

    千叶当然明白他的顾虑。

    毋庸置疑他等这一战等了很多年,武道的执念与必然跨越的一道坎,就算有绝对的自信赢下这一战,他也不得不考虑若是两败俱伤又抑或失败的可能性,因为现在的时机不对,他不得不防着另一个人邪性如魔帝会做出什么来,谁都不能预料。

    江荣这些年武功突飞猛进,已经要够着最上层的边界,但要比魔帝来还差了不止一线,式微尚年轻,也没足够的经验对敌,天义盟并无另一位可堪掌舵的强者,倘若他不坐镇,就算最终能围杀魔帝,天义盟也必然死伤惨重,所以他绝不可能将那一战放在现在。

    “好。”她再次应道。

    江沧海说完起身就待走,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轻声一语。

    带着笑意,带着信任,就像是任何期待夫君得胜归来的妻子般,纯粹的寄寓“祝君旗开得胜。”

    江沧海没有回头,手按在腰间古刀上停顿了一瞬,大步流星迈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千叶把下一句藏在了舌下。

    祝我夫君平安顺遂。

    既然已经知道所谓的“入道”只是一个谎言,自然不能祝他武运昌隆,可不剩下平安顺遂了么,但要她想,以江沧海的性子,就算告诉他一切的真相,他也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对于他来说,哪怕是死在这条路的巅峰,他也只会自觉得偿所愿这大概就是某种“理想”的印证,如此纯粹又如此执着,所以她不会阻止他,她只会先坑一个熟人去试试路,验证下她所猜测的一切侠刀也好,魔帝也好,也就这个作用了。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又笑了起来。

    倪虹衣漫不经心地放下手,背过来看了看刚涂好的丹蔻,下一眼猛地挑起眉,把手指放在眼皮子底下死死盯了片刻,冷着脸拿起一旁的手绢将指甲擦去,顺手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窗外。

    这一口莫名其妙提起的气还没呼匀,骤然听得门外高喊“大总管大总管”

    声音中压都压不下来的恐惧与戒备。

    她刚松开的眉宇又吊起,只想把这大叫大喊的人脑袋都给拧下来,但走出门后只片刻,她眼中的心烦气躁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控制不住的心惊肉跳。

    下一秒,她立刻飞身而起,顾不上探听更多的信息,几乎是被本能驱使地直奔后头。

    魔帝在城外

    他怎会忽然来到洛河

    大公子呢

    大公子不是正与他同行吗,为什么如此猝不及防

    想都不必想魔帝来此地是做什么的盟主刚离去未多久,他便突然寻上门来,若说没有什么额外的信息渠道都说不过去然而有奸细并不是叫倪虹衣心脏砰砰跳到嗓子眼的缘由,魔帝为谁而来才是叫她胆战心惊的原因

    整个天义盟除了盟主,他也只会对夫人感兴趣

    他若要对夫人做什么,有谁拦得住

    倪虹衣压根不敢想只要想一想,连心脏都像是要蓦然跳停。

    要说按原来的算计,她还不会如此焦躁。

    刚接到情报说侠刀与魔帝入东武林之时,盟主在外,但夫人道无妨,自有办法解决这个危机,倪虹衣也就未多放在心上,毕竟对于千叶几乎盲目的信任与崇拜,叫旁人根本无法去怀疑她所说的任何话。

    但后来盟主回来,他的存在不知不觉就会叫人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现如今盟主离开而恶者又上门,才叫倪虹衣忽然间乱了分寸。

    她现在只想尽快见到夫人

    总坛本来的规模就已如城池般庞大,这十几年来又扩建过数回,几乎占据了半个洛河域,但倪虹衣一点都不指望着复杂的建筑群能拦阻魔帝片刻,事实上总坛的建筑图并不是太大的秘密,有心肯定能得到,所以魔帝长驱直入的速度并不会慢到哪里去。

    她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但是才刚能看到那个樱桃林后的院落,忽然就见着一股浩瀚的杀意直冲云霄。

    她的心咯噔一声,似坠入无底深渊,先被震得手脚发凉,才猛然意识到这气势并非出自魔帝。

    千叶坐在窗口,但连打开帘子都懒就这么隔着窗,默默听着屋外的战斗,过分淡定的样子叫躲在她屋中瑟瑟发抖的侍女都觉得难以置信在这样要紧的关头,夫人手里甚至还捏着本书

    对于魔帝忽然间的到来,千叶并不觉得惊讶。

    事实上如果与魔帝有关,撞到再如何匪夷所思的事,她也觉得有可能毕竟此人思维奇诡,又因为亲眼见证过世界的某种本质而癫狂,不好捉摸,就连千叶也不能完全预料到他下一步的动向毕竟未见他真人,未用「欺诈真眼」窥视过,也不知道他难搞的程度究竟有多深,只不过对于他想做什么,能隐约把握到一个范围而已。

    江沧海一离开,她就想过所有潜在的麻烦,其实如魔帝直接打上门来还不是最糟糕的一种。

    这也是真避免不了的事,高武世界,个人的武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时,想做什么都会成为可能,她挡不住也不想挡,毕竟她其实还挺想见他的。

    她也想会会能叫全天下正道束手无策的魔头是什么样子。

    这样拔地倚天却又剑走偏锋至极的人物,在武侠世界里似乎总能见到,只不过魔帝显然没有大国师一样的运气,在千叶眼中,他身上的悲剧色彩更重。

    真的,正面对上魔帝,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总要两者有谈话的机会,才能给她忽悠对方的可能啊。

    江沧海离开未尝不是一个好契机,若叫江沧海与魔帝遇见,毋庸置疑下一秒就是你死我活,反倒是江沧海与任非凡,虽说实际上确有不可协调的矛盾,但真要说起来,两个毕竟还是有理智的,没有她在场,还是能暂且冷静下来保持和平的。

    事实上如果江沧海没回来,她行事还要方便许多,只要把侠刀跟魔帝两个引一块,哪还有什么麻烦虽然风险毕竟比较大,但有什么变故就有什么应对,

    所以她不急不躁,甚至带着几分期待地等着魔帝走到她面前。

    但郑飞鸿挡在了魔帝前进的路上。

    郑飞鸿。

    “莫珂”曾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这人做了她十二年的护卫,十二年未回过瀚海,就像是彻底抛下了作为郑氏继承人的一切责任与尊荣般,明明也算是一个煊赫耀眼的强者,却甘愿默默无闻守在旁边,怕自己的存在碍着她的眼,还有意识地避开与她的所有接触,小心翼翼的模样,甚至连些声息都没有。

    早年她重新规划东武林的时候,还会带着式微道各地去转悠考察,他默默跟在后头;后来几年她固守总坛,遥控指挥天义盟的事务,整理日连住所附近的樱桃林子也不出,他竟也再未离开过洛河。

    如今魔帝杀上门,郑飞鸿迎战,千叶并不觉得意外,虽然她确实忽略这个人太久了。

    当然她也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例如感动谅解什么的简直是妄谈,她又不是原主,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所以她依然如当年他来到她面前时的那般态度

    何必呢。

    此时此刻,魔帝面对着浑身浴血仍屹立不倒的人,微笑神情中流淌的恶意满含着几分趣味,也是这般说的“何必呢”

    任是谁看到现在的魔帝,都不能作出他受伤乃至“走火入魔”的任何论断。

    他明明更强大了

    与江沧海的两次交手显然也叫他得到了无法预料的赐予。

    “火焰枪能修到你这样的地步也着实不易,”他哈哈大笑,“与你祖上一般,果真要经一番七情历练,才能成就如此不凡就这点来说,错把珍珠当鱼目的愚蠢行径倒也不是坏事呀。”

    郑飞鸿先被他一掌重伤,又被这句话刺中胸口,简直是用尽了力气才将涌到喉咙口的鲜血咽回去。

    “百、里、渊”他一个字一个字恨不得啖他肉食他血。

    魔帝素衣飘飘,唇上含笑,若非浑身锋锐的气势着实太过可怖,当真如一位彬彬有礼的来客。

    “你愿意螳臂当车,本座还不愿脏了手。”

    倪虹衣匆匆跨进院子,就听到这么一句。

    “阿珂,与我走吧。”

    白衣的魔头正对着一扇窗的方向,语声婉转低柔,甚至变换了自称,就像是情人呓语般带笑又含情脉脉“当初为悟真那老秃驴堵门,没能出得了盈丰峡是我不对如今我亲自来迎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112

    1倪姐姐在这几集中担当着疯狂的吐槽役

    2魔帝是个神经病不解释,但大小姐不惧,懂得越多就越无畏,认识越深越有发言权,在这种忽悠功底还能发挥作用的世界她基本能横扫,出了试炼场这种加成就要小很多了,毕竟有太多世界超出她认知范围不过咱们不方,因为作者是最大的金手指

    3今日上墙

    网友 喵啊 评论 专职加戏的我快穿 打分2 发表时间20191101 09:51:13 所评章节103

    狗比侠刀真心拿这小恶魔无耐啊他的人品让他做不出伤害孩子的事但小宝儿的嘴啊一句话赠他,出来走跳江湖,要么自己能,否则迟早翻个车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作者回复 发表时间20191102 08:08:40

    他爹横扫武林,他娘掌控天下,他哥后来称帝了

    网友 s 评论 专职加戏的我快穿 打分2 发表时间20191101 10:12:07 所评章节103

    啊,做千叶的老公总有种带了绿帽的感觉啊,侠刀之子像沧爹,沧爹之子像魔帝,若有魔帝之子的话,那一定是像侠刀的。前未婚夫我的呢,我的呢,我的呢

    哈哈,千叶是怎么教出一个小魔帝的啊,感觉他长大后会去继承魔帝的衣钵呀。风靡万千少男少女的摘心男

    宝儿那句死了老情人,真该打殊不知老情人的壳子里住着他娘呀

    宝儿这么作死真的大丈夫一戳一个准呀这洞察力

    这次千叶会向宝儿学姮术吗医术顺道也学了吧。

    千叶之所以叹了口气是不是她都预见了宝儿是怎么闯祸的了。

    小金这种吸生气的方法,是只限于植物还是动物包括人类都可以的他怕不是也能跳出池塘。

    看宝儿跑得那叫一个利索,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条件反射了都究竟有多作死呀

    千叶让宝儿炼的武功中,轻功肯定是最好的,不然被抓到了就会被打的。

    想象一下,宝儿把人气得七窍生烟,咻一下不见了身边的人正在说消消气消消气,稍微缓过劲来了,咻一下宝儿又回来欺负人了,这下人被气吐血了

    侠刀的境界是不是比沧爹的高呀

    侠刀有调养身体的时间吗

    沧爹会先遇到谁

    侠刀该不会先遇到前未婚夫吧

    猜猜式微有没有发现千叶不是莫珂应该是有所察觉的吧,毕竟千叶教导他的知识高武世界并没有

    每天都看不够系列

    作者回复 发表时间20191102 08:18:52

    想多了,其实那些全是错觉,大小姐的孩子只会像她,狗比侠刀说小宝儿像魔帝,其实是不对的,他像的是他娘某种程度上说起来,性格中那种奇诡之处与恶趣味,大小姐同样具备啊,只不过小宝儿更登峰造极些

    人格本来就是复杂的,每个在快穿世界过完一生的人必然具备不同的人格,所以很容易得精神分裂,我一直在强调心理学的重要性只要大小姐还想做一个“人”,她就必然考虑自己的精神因素。

    这个世界没有跃出鱼塘的人或兽,事实上所有试炼场也只出了一个大国师

    式微不会发现的,没有人会发现此莫珂非彼莫珂,连教养她长大的师太都只觉得是绝谷八年移了她性情,式微是她的狂信徒好么,又不是中途突然变,一开始就是她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式微只会觉得是娘亲专门为他编的,他自己就会找好借口然后深信不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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