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离开

    大队部很快就从农技站把鸡苗给带回来了, 大约有两百只左右。

    这在古如月看来数量并不多，但在其他人眼里，已经很多了。

    古如月跟着其他知青去看过那些小鸡, 黄褐色的，毛茸茸的，特别可爱，比他们养的那十五只还要好看。

    古如月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把六畜兴旺符夹在了鸡棚墙角的缝隙里。

    表面上看, 养鸡场跟她没有关系，但养鸡场成功了, 对所有人却是有影响的。

    养鸡场的事情让社员们津津乐道了许久, 暗地里也较劲着, 就为了养鸡场那负责人位置。

    不知道大队里是怎么挑选的, 最后选了包括胡大娘在内的几位大娘, 都是大队里公认的养鸡能手。

    没有人有意见, 毕竟她们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所以没能进入养鸡场的人也没太多意见。

    上林大队的养鸡场就这么办了起来, 一切井井有条的, 而社员们的精神面貌也跟以往有些不同了。

    林源清在大队里当了记分员兼会计助手之后，她的人缘更好了, 相应的，她也没少为知青们考虑。

    水井下方的水池挖好后，十五只鸭苗很快就送了过来。

    而随着知青们养的动物变多，一直这样轮流喂养好像也不大合适, 总有人没那么细心。

    比如喂兔子，喂了沾有水汽的草，兔子就会拉肚子。

    所以苏城安决定重新安排下知青们在老屋这的工作。

    而这一回，林源清的意见非常重要了，几乎可以说，她现在说的话分量比苏城安还要重。

    那对兔子是林源清从系统里拿出来的，她自然是希望这对兔子能够繁衍出一窝兔子的。

    兔子吃不好就不长肉，她心里是不大高兴的。

    如果有知青专门负责喂养家禽，那么菜地里的活，这个人也不需要做了。

    对于分工没有知青有意见，但是谁去喂动物，就没有人主动了。

    古如月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喂动物确实会比较繁琐，毕竟一日三顿的，但与养鸡场比，还是要好一点的。

    更重要的是，她喂养的话，能够动一点手脚，就能快一点迟到鸡蛋、鸭蛋啥的了。

    “我来喂吧。”古如月主动站出来，“但是菜叶子话，我希望你们干活的时候，顺便帮忙摘一些。”

    林源清很意外古如月会主动，她皱着眉“如月，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古如月摇摇头“我觉得还成。”

    林源清有些不明白，古如月不愿意去养鸡场做事，但又为什么要负责知青点的这些家禽呢两边对比起来，并不见得就轻松。

    苏城安拍了下手说“既然古知青主动揽下了喂养家禽的事情，那么大家平时干活，顺手摘一把菜叶子啥的应该也不难，互帮互助吧。”

    其他知青纷纷点头，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喂养那些动物有多麻烦，稍不注意就要出问题。

    古如月早早地就起来了，其实其他人也没有多晚，地里要浇水施肥、除草，平时要上工，菜地里的事只能趁着早晚这段时间做。

    她拿上篮子，上山摘兔子要吃的草。

    兔子能吃的草有许多，但是这两只喜欢吃什么，偏向什么口味，就得观察了。

    古如月摘了鬼针草、鸭跖草、麦草，还有雷公根等野菜。

    她的速度快，回来后就把篮子里的草都摊开晾晒，让露水蒸发掉。

    然后她就去清理兔笼，检查兔笼是否有被破坏的痕迹。

    处理完兔子的，还有鸡鸭，现在它们还小，吃的不多，但是要精细一点。

    米糠并不多，得省着用才行。

    在人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动物也胖不了，养起来更费时间。

    古如月琢磨着，是不是要养蚯蚓或是养虫子，这些对于鸡鸭来说是很好的营养品。

    菜园里也会有害虫，但是知青们都不乐意捉，也就洗菜的时候发现了，才捉给鸡鸭吃。

    古如月琢磨了下，觉得还是养蚯蚓和虫子容易，她刚好发现了一种符，拿来养虫子最好不过了，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做一些准备。

    这天，古如月去竹林摘草，这边有沃土符，草长得很快，也鲜嫩，兔子非常喜欢吃。

    “姐姐，我帮你。”小疯子从竹林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古如月放下篮子，看着小疯子手里的那把野草，不由点了点头。

    小疯子高兴极了，一下子就跳了出来，把手中的野草放入篮子中。

    两人没有说话，就在那摘野草，不一会就把篮子给塞得满满的。

    小疯子本来还想帮忙拎回去，但被古如月拒绝了。

    他瘪着嘴，不过想到古如月最近的态度，她应该不讨厌自己吧，只要自己乖乖听话。

    小疯子看不到古如月了，转身踹了一根竹子一下，两手抓着一根已经弯着腰的竹子上荡秋千。

    “呵呵，看你献殷勤的，人家也不理你。”徐哥站在竹林的另一边，咧着嘴嘲笑道。

    小疯子睨了徐哥一眼“呵呵，那也比你好。”

    徐哥被噎了一下，问他“走不走”

    小疯子往竹林外看了一眼，朝徐哥的方向走去“走吧。”

    两人沿着山路一直走，越走，这山林就越茂盛。

    翻过三座山，此时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会到来。

    从第三座山顶往下看，那是处茂盛的山谷。

    两人沿着另一边的溪流攀爬下去，到了下方，就会发现在林子的深处建着几栋简陋的草屋，而在不远处，有一个养猪场。

    徐哥刚走到屋子那边，从里头走出来一个高壮的男人，他伸手就给了徐哥背部一下，“让你这小子逞能，以后再这样，你就去吃公家饭吧。”

    徐哥捂着脑袋连连应是。

    高壮男人看向小疯子“小疯子，你来了，去看看你爷爷吧。”

    小疯子点了下头，进了其中一间草屋，简陋的木床上，一个老者坐在上面，他下肢萎缩得厉害，裤腿看着空荡荡的。

    “爷爷。”小疯子认真地洗了手，拿过一旁的稀饭喂老人。

    “延延，你最近出去的时间比较长了。”老人吃着饭，安静地说道。

    “爷爷，我”小疯子嗫嚅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人慢慢吃着稀饭，“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样装疯卖傻的。”

    “爷爷这把老骨头，多活一天是一天，但是你不一样，不能跟着沉沦。出身并不是罪，你不要为此耿耿于怀。”

    小疯子沉默着不说话，许多事看着简单，实际上太难了。

    小疯子把一碗稀饭喂完，又打来水给老人擦身子，然后拿着衣服去溪边洗。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其实他心里怎么会没感觉呢尤其是在有了喜欢的姑娘后，可是现在的情况，太难以改变了。

    小疯子把衣服晒好，就把老人推到林间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给老人按摩。

    “延延，我已经写信给你外公那边了，他们会来接你的。”老人轻声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外公”小疯子失声说，“我不是没有外公吗”

    老人侧头看着脏兮兮的孙子，为了掩人耳目，他这么多年来就一直这么伪装自己。

    “你是有的。”老人笑了笑，“你母亲不是普通人。”

    小疯子疑惑地看着老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我虽然不知道外头的情况，但是十几年了，许多事情过了那个潮头就回落了，我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爷爷，你在哪我就在哪。”小疯子抿着唇，倔强地说道。

    从老人的话里，他知道老人要找人把自己接走，而他继续在这山林里。

    当年那场混乱，老爷子被人打伤，一度濒临死亡，是他曾经救过的人救了他，并把他安置在这深山老林。

    然而因为救治不及时，两条腿就废了，从此无法再走路。

    “傻孩子，爷爷老了，没几年好活了，就不去拖累你了。”老人怜爱地看着小疯子。

    “爷爷，我是说真的，你不走我也不走。”小疯子倔强地说道。

    老人家的身体不好，如果自己不在，他在这深山老林里，该多么孤寂若是有个万一，自己后悔也来不及了。

    老人笑笑，到时候人来了，他不走也得走。

    这时，徐哥拿着一串野果子走过来，笑着说“老爷子，你家傻小子看上一个女知青了。”

    小疯子瞪着徐哥一眼，这个男人太多嘴了。

    老人听了，不由高兴地眯起了眼，“好事啊，好事啊我们家延延长大了。”

    老人抓过小疯子的手，“爷爷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想娶人家姑娘，你这样子怎么成呢”

    小疯子沉默着没说话，他当然知道，可是让他丢下爷爷离开，他做不到。

    “对啊，那女知青看着娇娇小小的，你家孙子喜欢上人家不奇怪。但是人家跟我不一样，怎么可能一直不回城”

    小疯子继续瞪徐哥，要他多嘴

    徐哥在老爷子面前放了一把火，朝小疯子挑了下眉毛，能给他添堵，可算是报了被嘲笑的仇。

    “延延，你有喜欢的姑娘了，那就更应该离开这里。”老人叹了口气，“如果你自己都不优秀，又凭什么让人家姑娘跟着你。”

    小疯子抿着唇“爷爷，如果您不一起走，我也不走。”

    老人笑了笑，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他心里很是欣慰，然而就是这样，他才更应该离开，接受更好的教育。

    “傻孩子。”老人拍拍小疯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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