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孙夫子皱了皱眉头, 对严学正道“循着惯例, 若是二人的借条在兑现的时候,若是兑现的人已将条约兑现,那么, 得到兑现的人就要将字据给对方。”

    “那兑现的人在确认字据或借条无误后, 便可将字据或是焚烧、或是撕毁,以示两不相欠。”

    “你既口口声声说你已经将银子给了徐琳琅,那必已经确认过这张纸上的内容了,怎地如今却是这般。”

    “由此可见,确是徐琳琅说的那般,是徐琳琅将这纸张掏出了的时候, 你以为这是赌约,便急忙夺了过去, 想要将这赌约销毁,来个无对证。”

    严学正惊愕地看着孙夫子“夫子, 不是这样的,我将银子给了这丫头, 她便把赌约给了我。”

    “我信任这丫头,便看都没看这字据便撕了,谁知道徐琳琅给我的竟然是一张假的赌约。”

    没有人帮着严学正说话。

    胡珺儿和冯城璧倒是想帮严学正,可严学正这理由也实在是太牵强了,牵强的让人没有办法帮她。

    若是她兑现了赌约,怎会看都不看写着赌约的那张纸就撕了。

    孙夫子摇了摇头“你就兑现了你们的赌约吧,离开棠梨书院, 还是给徐琳琅一千两银子,你从这二者之中选一个吧”

    严学正仍然挣扎道“夫子,我已经将一千两给了徐琳琅,她却这般讹诈我。”

    严学正擦拭了一番头上的冷汗,看向徐琳琅“我要到官府告你,让官府治你一个讹诈之罪。”

    徐琳琅面不改色“学正既说我讹诈你,尽管去报官好了,刚好我也想去告学正赖账之罪。”

    严学正依然不承认。

    徐琳琅看着贼心不该的严学正,道“严学正,你就将赌约兑现了罢,既到了官府,青天大老爷多的是审问的法子,随便审一审,你便要漏了馅,你有何苦非要让公堂上寻那无趣儿呢。”

    徐琳琅说的话可不假,当今的应天府尹,不知道办理过多少案子,就这么个小事儿,用个法子审一审,就能知道孰是孰非。

    严学正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分析着若是上了公堂,自己有多大的赢面。

    严学正豁了出去“上公堂就上公堂。”

    如果现在上公堂,那么还尚有那么一丝赢面,可若是此刻解决,那赌约在徐琳琅手里,自己只能是认了。

    “混账。”骂话的却是孙夫子。

    “严三娘,你是成心将我棠梨书院的颜面往完丢吗。”

    “别说是我了,这一众学生都能看的明白,你压根儿就没有兑现赌约。”

    “在这儿丢人还不够,你还要到公堂上去丢人吗。”

    严学正依旧不放弃“夫子,明明是徐琳琅诓骗我。”

    孙夫子不为所动“就算是上了公堂,这官司你也必败无疑,“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去应天府尹处递状子。”

    严学正软软跌坐在地。

    冯城璧和胡珺儿忙上去扶住了严学正,这两年,严学正也给冯城璧和胡珺儿行了不少方便。

    冯城璧谴责徐琳琅“就算是要严学正兑现赌约,你也不必这般苦苦相逼。”

    胡珺儿也道“哼,为了几个钱就这样逼迫自己的学正,真是大逆不道。”

    徐琳琅冷笑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就成了大逆不道之举了。”

    孙夫子也制止徐锦芙和胡珺儿“你们二人,休得强词夺理。”

    徐琳琅走近严学正,迫视严学正的眼睛,开口道“所以,学正,你是要选择离开棠梨书院,还是给我一千两银子。”

    严学正已经瘫成了一堆烂泥。

    她怎么能离开棠梨书院,她的脸面,她的银子,都是从棠梨书院学正这身份上来的。

    自在这棠梨书院做了学正之后,她在夫家的地位都提高了不少。

    后来,又收了各位夫人们的“关照银子”,她的夫家更是要把她捧到天上去了。

    若是丢了这差事,婆家怎么可能继续像以前那般抬举她。

    她可不能丢了这个营生。

    可若是不离开棠梨书院,就要给徐琳琅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她的所以积蓄加起来,也没有五百两,况且,这些积蓄有一半还在她婆婆手里呢。

    为了讨好婆婆,她可是把“关照银子”的一半都孝敬了婆婆。

    那死老太婆,是光进不出的主儿,根本不可能将银子拿出来给她。

    她上哪儿找剩下的大几百两银子去啊。

    本还想着挣徐琳琅那一千两,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倒连自己的银子都赔进去了。

    可是若是在离开棠梨书院和给徐琳琅一千两银子当中选一个的话,严学正还是想选择给徐琳琅一千两银子。

    她可不能离开棠梨书院,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继续留在棠梨书院,她就还能挣“关照银子。”

    严学正苦着一张脸,道“我还是给你一千两银子吧。”

    徐琳琅道“那学正就将银子给我,我将赌约给学正,这样一来,我们也好两清。”

    严学正哪能这般好说话“琳琅,我手头也不宽裕,没有这么多银子,要不这样,我每个月给你十两银子,直到给够一千两。”

    此时徐琳琅倒是好说话,道“这般也好。”

    “不过,我也得知道知道,严学正是否有这个财力每个月给我十两,我想问问,严学正的银子从何而来,严学正若是能说个出处,那这法子便是可行。”

    严学正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

    孙夫子却开了口“严三娘,我且问问你,你每个月的束脩银子不过二两,你每个月要给徐琳琅十两,你是从何处来的钱。”

    严学正辩解道“我家里。”

    孙夫子打断了严学正的话“不要对我说你家里,你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我最是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帮你还的上每个月十两银子。”

    的确,严学正每个月的束脩是二两银子,她那夫君,在码头做着苦力活,每个月最多挣二钱银子。

    严学正能每个月还十两银子,很明显,这钱的来路便说不清道不明了。

    严学正失望的看着孙夫子,道“三娘,当年,我体恤你生活不易,就把你招进这棠梨书院做学正。”

    “这当学正,起码德行得能够说的过去,你呢,先是赖账不说,现下里,还有好多钱是说不少来处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了这些钱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更是清楚的很,我也不说破了。”

    “关于这赌约,你还是选择离开棠梨书院吧。”孙夫子对严学正是彻底失了望。

    严学正想的明白看,她才不能离开棠梨书院呢,若是离开,她的财路就彻底断了,孙夫子哭到“不,我不离开棠梨书院,我还那一千两银子。”

    孙夫子面无表情“你若是不选择离开棠梨书院,那你即便还了五百两银子,也要离开。”

    “却不是因为赌约要离开,而是我让你离开。”

    严学正惊愕地看着孙夫子“表叔。”

    孙夫子正色道“棠梨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容不得不良习气”

    孙夫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棠梨书院初开的时候,夫人们便往孙夫子处送银子,都被孙夫子一一拒绝了。

    孙夫子自己知道这一层,便对严学正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收夫人们的银子,如今看来,严学正还是这样做了。

    孙夫子打定主意,不能让严学正再留在棠梨书院了。

    书院内夫子和学正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学生的教养。

    若是徇了私,将侄女继续留在这棠梨书院,助长了书院内的不良风气,自己该如何和皇上交代下去。

    孙夫子打定了主意。

    严学正彻底慌了神,她不能离开棠梨书院,一旦离开棠梨书院,她就要回去洗衣做饭,而且,没有了棠梨书院的这份收入,她那婆婆,不定会怎么挫磨她呢。

    严学正跑过去跪在孙夫子面前,哭求道“表叔,你不能赶我走,你不能赶我走。”

    孙夫子早已下了决心,不能让侄女继续留在棠梨书院了,并不为所动。

    恰在此时,一直都没有来书院的徐锦芙踏入了清兰学舍。

    徐锦芙待在府中,因为考了末名觉得丢脸到要窒息,谢氏冷静下来,劝徐锦芙,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露怯,若是一直躲在府中,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直接告诉应天府众人她以前的名次是有猫腻的。

    徐锦芙强振作了起来,来了书院。一进门,就看到跪在地上的严学正。

    严学正正在绝望之时,调转方向,跪向了徐锦芙“徐二小姐,你帮帮我,你替我求求情。”

    徐锦芙生怕严学正揪扯出自己,一时满脸怒色”你离开便离开,攀扯我干什么。”

    现在,徐锦芙只想着孙夫子能赶紧离开,别将她的老底掀出来。

    孙夫子冷着一张面孔对严学正道“你若是公平公正,安分守己,我又怎会赶你走,事到如今你若不走,便会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让我没法儿和陛下交代。”

    徐锦芙也跟着怒目道“你还不快走。”

    严学正彻底失去了清醒,哭天抢地的哭闹了起来,愤怒地看向徐琳琅“都怪你,都怪你这个下贱坯子让我丢了这好差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徐琳琅冷眼看向严学正“你走到这一步,都是你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与我有何干系。”

    “还有,我告诉你,你可别打什么报复我的主意,我若是有个什么不如意,第一个便从你身上查起。”

    严学正受了刺激,已经顾不上什么了,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哪里需要我报复你,就算我不报复你,,也自有人不想让你舒坦,哪里需要我动手。”

    徐锦芙见严学正愈发的言语无状了,怒喝道“还不快走。”

    严学正似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徐二小姐,你也赶我斥责我,那好,既然你不仁,便也不要怪我不义了。”

    严学正看向少女们“哈哈哈,你们不知道,这棠梨书院的末名,每次都是徐锦芙,哈哈哈哈,是我,是我给她换了试卷,她才考了中间名次。”

    “哈哈哈,这徐二小姐啊,是末名,你们看着吧,等我走了以后,这徐锦芙每次必考末名无疑。”

    “哈哈哈哈哈哈。”

    孙夫子皱了皱眉头,唤出了棠梨书院的守卫,将严学正送回了她的娘家。

    严学正此刻这般样子,将她送回夫家,也实在不妥。

    严学正那趋炎附势的婆家若是看了严学正这个样子,定然转而便把严学正送回娘家了。

    其被夫家送回娘家,还不如现在先送往娘家修养几天,待严学正平静下来,再回去婆家。

    严学正被送走了,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徐锦芙身上。

    严学正方才竟然说,若不是她为徐锦芙换了卷子,徐锦芙每次便要考末名了。

    这严学正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胡乱攀扯。

    众人皆看向徐锦芙。

    徐锦芙惊慌失措“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才不是我,我没有”,,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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